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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醒河央-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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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全其美,只除了……自己要吃些苦头。
  “你以为稀释毒|药,降低了毒性,以你的身体就能承受得了吗?月白,你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丝愠怒,跃然于她不愠不火的紧绷语调,眼底悄悄闪过一束被火光打磨发烫的犀利。
  突然很想骂一句“该死”,但不知这究竟是想骂自己,还是骂她。“那你让我怎么办?跑来告诉你,佩妮被人要挟在你的酒里下毒;还是干脆看着你被毒死!?”忽尔,鼻子发酸,咬着唇,声音越说越小。“还说我脑袋奇怪,你的脑子才有问题,明明知道酒被下毒还敢喝……神经病,疯子。”
  “你说我什么?”
  “我说,”直视着她的眼睛,却在那潭棕金交织的眼底,看见一团莫名其妙的笑。自己为她担忧了大半夜,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却能笑得这么自得其乐。夏月白觉得肺就快被图萨西塔不断扩大的笑容撑炸了,抬高声音带着恼怒的腔调,咬牙道:“你是神经病,是疯子。”
  轻咳几声,医官说毒|药至少还需要五天时间才能完全从体内消散,所以要保持心平气和。然而,听着夏月白幼稚却充满担忧的责备,图萨西塔实在很难憋住嗓子里发痒的笑声。
  见图萨西塔不适地拧着眉头,夏月白一阵慌乱,忘记了刚才针锋相对的态度,急忙拿起矮桌上的杯子,递到她的手里。“我去找医官。”
  “不用。”反手一把迅速地握住夏月白的手腕,阻止正欲起身的她。
  犹豫,不安的目光审视着图萨西塔的脸色,夏月白觉得还是应该让医官来看一看。“要不然你先休息,明天我在来。”
  图萨西塔没有回答,只是扣着夏月白腕上的力道没有减弱,反而带着一股子执拗的劲头。
  猛然,手指收拢,陡然发力将夏月白拉进怀里。
  毫无预兆的动作,迅猛固执的力道,让没有丝毫防备的夏月白一头撞上眼前的肩膀,几乎是半个身体跌进图萨西塔的怀里。
  “放手!”挣扎,本能的想要挣脱那双手臂缠着肩膀的任性力道,夏月白有些慌张地扭动身体,双手使劲地拉扯图萨西塔的手臂,手指下小麦色的皮肤紧绷着一股子肉眼看不见的力量,很顽固的力道。“图萨西塔,放开我!听见没有!”
  沉默地钳制着怀里不停挣扎的身躯,图萨西塔稍稍提气使力,致使气息紊乱,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干痒的喉咙抑制不住地猛咳起来。
  听见她的咳嗽声,夏月白停下挣扎的动作,随着她咳嗽时剧烈起伏的胸腔,被她搂在怀中的身体也跟着一起轻颤起伏。
  渐渐地,图萨西塔止住了咳声,胸口的起伏仍然很快。
  “放开!”不在挣扎,硬绑绑的语气更差了。
  “我抱一下。”手臂悄无声息地收拢,从束缚到忽然间的拥紧,她说话的声音很低,却依旧摆脱不掉命令式的口吻。
  夏月白想挣扎,又怕再令她不适,只得控制着想要推开她落荒而逃的冲动,用仅有的可以反击的武器,低声开腔骂道:“无赖、变态…………”
  “神经病、疯子,我知道了,你不用一直提醒我。”
  咽回溜到嘴边的话,不雅地翻了一枚鄙夷的白眼,可是照她们现在的姿势,她确定图萨西塔并不能看见这个充满厌恶的眼神。“你要抱到什么时候,可不可以放开了?天气这么热,两个人挤在一起热死了。”
  回答她的是从肩膀缓缓下移的手,在她意识到不对想继续开口的时候,一只微凉的掌心轻轻搭在她汗湿的背脊。“月白,谢谢你有勇气端起那杯酒。”
  蹙眉,不去理会这个疯女人轻声低语里淡到近乎令人心慌的温柔,以及这副散发着微凉体温的怀抱带给自己的炽热感觉。敛眼,夏月白低下头看向自己紧抓着裙子的手,没有说话。
  夏风,吹动一排落地窗畔的黑色纱帘,此起彼伏的黑浪翻卷在半明半暗的窗畔,在地面投射出一片光怪陆离的阴影。从这些黑纱腾空舒展的缝隙中,泻进黎明前干净而宁静的光芒,镂空花窗外潺潺的流水声,顺着这些稚嫩迷人的光,一同潜入寂静无声的屋内。
  “你怎么会知道佩妮要在酒里下毒,既然知道了酒里有毒,为什么要喝,又为什么不戳穿这次刺杀的阴谋?”一股脑将这些困扰自己的问题悉数抛出,耳畔传来图萨西塔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安稳有力,甚至有丝催眠的作用。
  心底一声叹息,不动声色地笑起。“几天前我接到密报,新年典礼期间会有人刺杀我。但是刺杀途径和刺客是谁,我都不知道。昨晚看见你出现在太阳殿,那时候,我就猜到可能有问题。想一想前天,你躲着我还像逃避瘟疫一样,晚上你却跑来太阳殿,居然还提出要坐在我的身边。在看你和佩妮两个人紧张地不停眉来眼去,如果我还看不出佩妮就是下毒的人,那也枉费我戴着这顶法老王冠,还能安然无恙地活到今天的眼力。”
  “有那么明显吗?”懊恼,还以为她们伪装很好,原来踏进太阳殿大门的那一刻,自己就暴露了一半。
  “你说呢?”
  “你是因为怕连累佩妮,才喝下毒酒的?”
  “不是,我不是因为一条奴隶的性命,就去喝毒酒的人。月白,我没那么善良。”
  “……”黑色的眸子悄然暗下,蒙上一层失落的阴影。
  “失望了?”
  “你是王,她是奴隶,我明白在你的世界里,身份和地位代表了生命的价值,但是我很难接受这个现象。”
  “我相信,在你那个自由平等的世界中,也充满了各种黑暗和不公。”
  被她一语命中,夏月白无言以答,轻咬着唇,沉默。
  “至于,我明知有毒却不得不喝的理由,是为了保护一个重要的人。他潜入了反叛军的内部,如果我揭穿了这次刺杀,可能会威胁到他的伪装潜伏,我们的行动也会受到打击。”
  微微一惊。“反叛军,你的意思是说,埃及国内有人想推翻你的统治?”
  扬眉,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阴冷的寒,在她漂亮的唇线轻轻开合间弥散开来。“王也好,臣也罢,没有人会对自己拥有的东西满足。身为王的人,想要的就是攻城掠地,不断扩大疆土;身为臣的人,想要的则是拥有更多的权力和财富。人就是这样,永远不知满足。”
  “你怀疑谁?”轼君谋反只为一己私欲,无法满足的人心,如同一片危险的沼泽,不停的吸食周围的一切,直到有一天,连自己的命运也一同被卷入泥沼,才会后悔当初被权欲操纵的疯狂行为。
  片刻,带着一丝不着痕迹的叹息,她的手指留恋在夏月白微乱的发丝。“不是怀疑,是确定。”顿了顿,她笑了,将她抱得更紧。“月白,如果有一天,你亲眼见到另一个我,会不会害怕?”
  感觉到图萨西塔的气息贴得更近了些,逐渐升温的呼吸,带着那么一点点烫人的灼热,她低声地话语,潜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谨慎而小心的口吻。
  突然而来的问题,令夏月白茫然局促,望着手中被掌心攥紧汗湿的裙子,皱眉。眼睛突然胀得难受,干涩的酸胀,一种比太阳穴跳动的脉搏更加尖锐的酸,那些莫名的感觉侵扰着夏月白俨然处在混乱状态的大脑,令她没办法正常思考。
  “真希望没有那一天。”有气无力的叹息,来自图萨西塔敛眼的瞬间,她静静地看着怀中蓦然安静下来的夏月白,无可奈何的笑容里藏着不想被人看见的孤单。
  轰鸣的耳膜响起图萨西塔的话音,一成不变的沉稳,一成不变的淡然,依稀却能辨出一点缥缈的伤感。
  已经两天没睡觉了,身体与大脑都在尖利地叫嚣着筋疲力尽的信号。
  终于,夏月白还是抵不过浓浓的倦意,放松了僵硬的身体,靠向一直将自己紧紧抱住的人,额头蹭上图萨西塔颈间的皮肤,微凉的颈项有层薄薄的汗,透着一种不属于夏夜的薄凉。“人生就是这样的,充满了对与错,清醒与糊涂,理智与情感。你是埃及的女王,你有你的无可奈何,你承受的责任和压力,任何人都不懂,因为他们……不是你。”暗自叹息,不知为何,觉得心脏异常的沉重,好像有块石头压在上面,就在自己一言一语的道出这些话的时候。“我没有资格对你指手划脚,也不需要评价你的对错,我只是希望你能心安理得的做出决定。”
  “有一些决定,不可能做到心安理得。可是一旦下了决心,就必须要做下去,不能回头,也没有回头的余地。”手指缠上夏月白细柔的发丝,轻轻辗转,随着发丝陷入指缝,棕色的眸底化开一泓无奈哀凉的薄雾。
  “你刚才说已经确定了反叛者的身份,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
  轻笑出声,感慨万千的笑容,大有一卷劲风吹去浮尘的气势。指尖一松,看着发丝从指间松脱,滑落。她改而轻揉夏月白的头顶,手心下那片细腻而柔软的黑发,让人不舍得离手。“你以为只靠几个心怀叵测的大臣,就能策划轼君夺位的庞大计划吗?时机,计划,党羽,权力,军队……包括储君人选,缺一不可。他们已经策划很久了,现在缺少的就是动手的时机。他们会挑这个时候动手,就是因为眼下边境战事不断,利比亚和叙利亚就像两只徘徊在家门口的野狼,给边境带来了不小的威胁。那些人想趁着我将大军调向边境,底比斯的防守变得薄弱之时将我除掉。只要我一死,底比斯必然会陷入混乱状态,他们就能动用最少的兵力控制这座城,拿下底比斯后,尼罗河沿岸的其他城池,也就不难取得。”
  深吸一口气,在图萨西塔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她由始至终娓娓道来的平静话音,忽然间射出一道锐利,就像她此刻轻轻喷洒在自己后颈的有点急促且冰凉的呼吸。
  “他……是谁?”忽然,很想知道这个能在埃及的权力中心兴风作浪的人。
  深棕的眸底,映出窗边的几缕晨曦,默然地看着那束粉红的光芒奋力地穿透黑纱落在雪白的地面,粉嫩的色泽,妖娆地浮动在香气缭绕的房里。同样妖娆不羁的光,是她瞳孔中几线剔透的金丝,尖锐如针,冰冷如剑。
  从她肩头仰起脸,夏月白紧紧盯着那张火光中轮廓分明的侧脸。“不能告诉我,就不要说了。”这个主谋的身份,关系到太多的秘密,牵连着整个埃及上上下下不知多少条人命。
  然而,此人的身份其实并不难猜,夏月白的心里已经琢磨出几个名字。
  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图萨西塔兀自开口,手指继续揉着她的发,笑意盎然的眼褪去了冰冷刺目的金,溢出一圈灿烂的晨光,很美。“你总说自己很聪明,不如说出你心里的人选,让我看看你的智慧到底是不是如你所言。”
  眉头轻皱,实在搞不懂这个女人,刚才她还一幅错综复杂的深沉模样,现在竟然又能笑得风清云淡。轼君夺位,这个足以颠覆一个帝国的大事,在她的嘴里就如同闲暇取乐的平淡话题。
  这个女王,要不是心理素质太强,就是疯了……也许,都有可能。
  “你真要我猜?”
  “对。”
  低叹,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她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就像你说的,能策划刺杀君主的阴谋,这个组织必然不是几个人能撑起的。可是不论多么庞大的组织,都会有一个领导人。能操纵这一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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