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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陌低着头，眼底掠过一抹笑意。
046：倾城佳人
阡陌在柳府生活的时间并不长，自从六岁之后，她只回过柳府几次，对柳府没有太深刻的影响。
她印象中的柳府，是当年朴素的侍郎府，而非今日的相府。
如今的柳府金碧辉煌，雕栏画栋，是京城最豪华的府邸这一。
阡陌站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官员贵妇，唇瓣漾起一抹冷清的笑。柳朔追名逐利，为攀附权贵牺牲了她母亲，又牺牲了她。他的狠心，换来了荣华富贵。
他位极人臣，权倾朝野，他攀上了权利的巅峰。他想要的，都拿到了。这么多年，他可曾想过与他同甘共苦的结发之妻？可曾良心不安？
阡陌手中握着一卷画轴，提着裙摆踏上台阶。她看着朱红大门之内，眸子里射出寒光。当年，柳家逼得她们母女走投无路，这笔帐她记着，总有一天会连本带利讨回来。柳家人会为他们所做的事，付出残酷的代价。
柳阡陌刚准备进门，就被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的仆人挡住了，“你是哪家小姐？请把帖子拿出来。”
阡陌穿着朴素，又没有拜帖，怎么看都不像官家小姐。
“一定要帖子？”阡陌明知故问。宰相大人为防止一些‘下等人’攀交情，规定只有持帖子者才能进。她没有收到帖子，帖子是给平南王的。
那人一看她没有帖子，态度傲慢起来，“小姐，这是宰相府，你以为谁都能来？”
阡陌冷冷看着他，一动不动。
仆人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态度更加恶劣，“姑娘，如果没有帖子，请你离开。”
阡陌轻蔑的晲他一眼，别过头去，“宰相家的狗果然恶得很。”
听阡陌这么一说，他立刻觉得面子挂不住，脸涨成猪肝色，“臭丫头，你说什么？”
“狗自然听不懂人话。”阡陌依然站在那，摆明不愿意离开。
“宰相府不是你能来的地方。”那人说罢，轻轻推阡陌一把。阡陌纤细的身体被他一推，向后跌去。她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身上有淡淡的龙涎香味，让人感到舒心。他不是霍天，不是秦慕风。会是谁呢？
阡陌扬起水眸，看着接住自己的男子。
那男子有一张绝美的脸，狂傲的眼神，显露出霸道。微扬的嘴角，将他衬托得放荡不羁。放荡不羁中，又夹杂着浑然天成傲气。他身上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浑身散发出迫人的威严。这男子气度非凡，非富即贵，绝对是皇族之人。如果她猜得没错，他是当今天子秦勿离。
秦勿离温和一笑，浑厚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姑娘，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害羞的。”
“谢谢。”阡陌挣脱他的怀抱，没有看他一眼，转身便走。
“哎。。。。姑娘。”秦勿离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离开，用折扇敲敲自己的头，忙追上去。“姑娘，等等。”
柳阡陌并不想和他有所交集，反而加快脚步。
秦勿离无奈的笑笑，施展轻功挡在她前边。阡陌走得太快，更没料到他来此一着，一不小心撞上他的胸膛，画，掉在地上。
柳阡陌看秦勿离一眼，淡漠的眼神看不出一丝情绪。她弯下腰，伸手欲捡，她还没有碰到，地上的画已经被他捡起。
秦勿离打开画卷，一副山水映入眼帘。
“好画，只可惜笔法细腻有余，豪气不足。”他如若旁人的评头论足。
“还我。”阡陌伸出手，冷冷索要。
秦勿离一挑眉峰，卷起画卷，单身负在身后，漫不经心的睨她一眼，笑着道，“我猜，这副画应该是出自姑娘之手吧？”的确是副好画。
阡陌没有说话，水眸含怒，无言的指责。
“这副画里有一种飘逸灵秀的气息。”他轻浮将脸凑到阡陌跟前，深深吸一口气，陶醉的闭上眼睛，“跟姑娘一样。”
“公子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女子，难道不怕别人说闲话。”堂堂一国之君，毫无规矩。
秦勿离佯装不懂，“我有调戏姑娘吗？明明是姑娘自己撞进我怀里。”他扬起一抹邪气的笑，“我还以为姑娘对我有意。”
“还我。”阡陌进一步索取，不想跟他多说。
“还你可以。”秦勿离扬扬手中的画，嘴角挂着慵懒的笑，“除非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千金。”阡陌一身姑娘打扮，秦勿离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尚未出阁。
阡陌皱眉，“我必须得告诉你吗？”秦勿离乃是一位贤明君主，不好女色，今天怎么如此荒唐？当街调戏一位良家妇女。
秦勿离拿着画，双手横在胸前，饶有兴味的看着她，“我帮了你，你告诉我你的名字，算是报答。”他并不是好色之人，有无数美女环绕在他周围，他从不拿正眼瞧她们。看到柳阡陌的第一眼，他便被她身上的气质吸引了。她并不是很美，仅算中等姿色。可是，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
他注意她很久了，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嘴角噙冷清而讽刺的笑，眼波流转，如荡漾的春水。仅仅是一眼，他便觉得这女子很有意思。
看着她与柳府仆人纠缠，他更觉得有趣。他看得出来，这女子并不想进柳府。
她淡定，大胆，处处显露出傲气。平静如水的目光，隐藏了千思万绪。
她有小家碧玉的灵动，有大家闺秀的傲气。白衣飘飘，像雾中花一样不真实。
略带冷清的气韵，出尘脱俗。
柳阡陌直视着她，冷冷讽刺，“公子，这是你接近女人的手段吗？”
秦勿离转动手中的折扇，无赖地笑道，“算是吧。”她是个耀眼的女子，很容易吸引男人的目光。很不幸，他成为其中一个。活了那么多年，他第一次遇到能吸引他的女子。
“如果我不说呢？”阡陌挑衅的看着他。
秦勿离满含笑意的眸子在她身上流连，高深莫测的道，“如果你不说，我就强抢你。”他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
“光天化日，你想强抢民女啊？王法何在？”阡陌的语气依然冷淡，眼底却掠过一丝笑意。
秦勿离用折扇抵着额头，装模作样的叹口气，“是啊，这世上为什么有王法呢？若是没有王法，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把你抢回去。”
“抢回去做什么？”阡陌又笑了，跟他说话很有意思，没有想到当今皇上居然是如此随和有趣的人。
秦勿离想了想，一本正经的道，“做妻子，抢你做妻子。”
“你没有妻妾吗？”据她所知，当今皇上至今孤家寡人，连侍妾都没有。有很多人猜测，秦勿离有断袖之癖。
她并不相信他有断袖之癖，也不相信他孤家寡人。他是个正常男人，又是一国之君，身边应该有几位美女才对。
“哎。”秦勿离无奈的叹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偏偏没有遇到命中注定的她。”他开玩笑道，“而且女人太多容易打架。”
好一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身为帝王，能作此想实在难得，阡陌对秦勿离更有好感。
“你希望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这个。。。。像你这样的女人。”庸脂俗粉他见得太多，像她那样冷清淡然，孤傲空灵的女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世上，有许多美女，有她那样气韵的万中无一。
她不知道自己好在哪，在她看来，自己不娇美，不妩媚，甚至带着几分冷漠。她这样的女子，的确是独特脱出，却不受男人喜欢。她经营醉烟楼五年，早已见惯了风月之事。那些男人喜欢的，是像柳倩那样妩媚妖娆的女子，没有人会注意到气韵冷清的她。
秦勿离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为什么是我？我有什么好？”阡陌淡笑着问。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有男人说喜欢她，而且，这个男人是睥睨天下的君王。她到底哪里好？她很想知道。
秦勿离蹙眉，口吻中带着迷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被你吸引。你身上有一种清雅脱俗，飘逸灵动的气韵。我承认，最吸引我的是你身上的气韵，可是。。。你身上的气韵还不足以让我想得到你。为什么我会认定你，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一见钟情吧。”
“仅仅见我一眼，你就认定我了？你相信世上有一见钟情？”阡陌有些不敢置信。
秦勿离绕在阡陌转一圈，目光落在她身上无法移开，“是啊。”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阡陌淡淡一笑，“公子，告辞。”阡陌当他在开玩笑。
她很少笑，但是，她的笑倾国倾城。
秦勿离看着她的笑靥，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
等他回过神来，早已不见佳人芳踪。他的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索，却始终没有看到她的影子。
秦勿离气恼的用扇子敲了一下脑袋，“笨啊，居然没有问到她的名字。”
＊＊＊＊＊＊
阡陌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任细雨撒在身上。
她爱极了雨天，霏霏烟雨，如她的名字一般轻柔温情。
柳阡陌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受侮辱。在受到轻视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也有情绪。
她可以忍受任何人的侮辱，却不能忍受柳家人的侮辱。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寿宴，她很怕一时控制不了自己，大开杀戒。当然，她可以杀光柳家上下。可是，她并不想那么做。柳家加注在她身上的，没有那么容易偿还。死，太便宜他们了。
雨越下越大，阡陌的衣衫湿透，青丝紧紧贴在背上。雨点无情的打在她身上，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滑下来。
一把雨伞，悄无声息的出现，为她遮住雨点。
阡陌抹去雨水，回头，静静看着为她遮雨的霍天，眸光如水。
“小心着凉。”霍天绕到她前面，将雨伞遮在她头顶上方。
阡陌擦去脸上的雨水，疑惑地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应该在宰相寿宴的。
霍天失笑，用下巴指指旁边的建筑，“你看看这是哪？”
阡陌转头，‘将军府’三个大字映入眼中。
“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你没有回家吗？”
柳阡陌苦笑，“我去了，他们不让我进。”
“王爷呢？”王爷理当陪她去的。
阡陌眼睛里闪过一丝凄凉，看着密密的雨点，淡淡道，“他带彩衣去了。”她不想去在乎，却无法不在乎。知道秦慕风带着彩衣去寿宴的时候，她的心狠狠的揪在一起，有说不出的难受。
霍天无奈的叹口气，“你全身湿透了，先换件衣服吧。”秦慕风实在太过分。
阡陌的目光落在他怀中礼盒上，“你要出门？”
“打算去相府。”没想到会在门口遇到她。
“你一个人去？”京城的达官显贵出门，都喜欢前呼后拥。
霍天当然知道她的意思，无所谓的笑笑，“我是武将，讨厌那些繁文缛节。”
阡陌仰起头，玉手握主住伞柄，“我帮你吧。”
霍天将手中的锦盒递给她，温柔一笑，“还是我来吧。”
阡陌没有说话，接过锦盒，跟着他走进将军府。将军府并如平南王那么富丽堂皇，却有一种宁静的美。
将军府并无女眷，除了霍天居住的宁心院，其他地方都由下人居住。
将军府只有一个浴室，霍天只好将阡陌直接带回宁心院。
宁心院修建得精致典雅，长廊迂回，院中的小桥曲曲折折，假山重重叠叠。
阡陌和霍天并排走在院子里，她观察着周围的景物，忍不住点头喝彩，“好阵法。”外界传言霍天乃天烨王朝第一聪明人，有大将的风范，又有军师的谋虑，果然不假。
“见笑。”霍天有一种找到知己的感觉，“阡陌夫人，此阵尚有一处破绽。”除了秦慕风，只有她看出院中布阵。
阡陌的目光扫过周围的景物，笃定地道，“我猜，是这院中有池，所以才会有破绽。”
“哈哈，你猜对了。”霍天看着阡陌，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赞赏。
阡陌故做无辜，“我乱猜的。”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