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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室守则-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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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老太太的居所?看来孟瑶是存心不管这事儿了。齐夫人不曾和贺老太太打过交道。不知其脾性,更不知今日这刻意的放低姿态,能不能达成目的。她一面忐忑,一面随引路小丫头走进门去。
雨下得大且急,尽管贺府院中有青石板铺路,齐夫人裙子的下摆,仍沾了不少泥水,看去脏兮兮。
贺老太太初次与齐夫人打交道,心中还藏着多求嫁妆的目的,不免殷勤备至,呼喝小丫头道:“齐夫人裙子脏了,还不赶紧拿布来帮她擦擦。”
齐夫人任由贺家的小丫头们忙活,心定下了一半,待裙子拾掇干净,上前与贺老太太见礼。贺老太太慌忙跳开,道:“齐夫人是诰命,我一乡下老婆子,哪敢受你的礼。”
齐夫人闻言,另一半心也定下了,低头伏小的打算,更是暂且按下,只带着些习惯性的趾高气昂,向贺老太太道:“今日贵府遣人去我家送信。我却没听清,特地亲自来讨教。”
贺老太太是实诚人,闻言还以为齐夫人耳背,遂提高了音量,大声道:“听我媳妇讲,齐夫人想把庶出小姐送到我家来,我已是允了,不知齐夫人何时得闲,将字据和嫁妆一并送过来?”
贺老太太中气十足,齐夫人吓了一跳,勉强稳住身形。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既然是做婢女,谈嫁妆作甚么?难道是报信的讲错了,或者是方才雷声太大,自己听岔了?其中肯定是有误会,齐夫人心中隐隐升上几分喜悦,问道:“老太太,你提及嫁妆,我就不免多问一句,你家欲以何礼迎我家庶女进门?”
三书六礼,是迎娶正妻;取一二为之,是正经纳妾,齐夫人的意思,即是询问贺老太太,贺家是要娶齐佩之为正妻,还是要纳她为妾。因为贺老太太言语中有“嫁妆”二字,齐夫人便只考虑了妻和妾,根本没作其他想法。
但贺老太太的回答,让齐夫人大吃一惊,只见她搓着手掌,十足地不好意思,开口道:“你家闺女,自然是要做妾的,只不过开脸的事,要迟上些日子,先委屈她做个丫鬟。”
说来说去,还是做奴婢,反要齐家陪送嫁妆,世上竟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眼见得齐夫人的脸色变了,贺老太太忙道:“这只是权宜之计,齐夫人放心,待到时机成熟,一定抬你家闺女做妾,决不食言。”
齐夫人见贺老太太信誓旦旦,信了几分,又想起大户人家的规矩,正妻未进门前。确是不便纳妾,顶多收几个通房。她这样一想,气就顺了,问贺老太太道:“不知何时才叫时机成熟?”
其实贺老太太只要答一句,待贺济义娶亲过后,由正妻料理,齐夫人也就接受了,但她哪晓得大户人家的那些个规矩,苦思冥想过后,回答道:“等我亲家温夫人出了门子,便抬你家闺女做妾,如何?”
等温夫人改嫁去了西京,孟月也就该打发回京城了,到时人都不见了,贺济义再闹也没用,正是时候哄他纳了齐家庶女。贺老太太是这样想的,齐夫人却不知情,暗自疑惑了好一阵,问起缘由。
贺老太太却道:“我保证那时纳你家闺女为妾便是,齐夫人何须问这么多。”
齐夫人垂首沉吟,贺济义未娶正妻,不便提前纳妾,因此只能先委屈齐佩之;这样的理由,在齐家尊长面前很说得过去,让她心内一阵轻松,待抬起头来时,脸上就带了些许笑意,道:“老太太,咱们得提前说好,我家佩之是做通房,来日一定要抬为妾室。”
贺老太太满口答应,又与她商量,等她把齐修之抵押庶妹的字据拿来后,两家再签订一项协议——齐家送人送嫁妆到贺家,贺家则保证在温夫人改嫁后,抬齐佩之为妾。
齐夫人仍觉得在这样的协议上提到温夫人,有些莫名其妙,但一想温夫人改嫁在即,肯定是在贺济义娶亲之前,以此为限,齐家是占好处的,于是便没提出反对意见。
贺老太太见齐夫人点了头,便欢天喜地地坐到她旁边,与她商量起齐佩之的嫁妆来。齐夫人一阵厌烦,却又不得不忍耐,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许诺贺老太太茧绸两匹,银钗、银镯各两对,胭脂水粉、杯碗碟盏等日用器皿衣箱。
这嫁妆太过简薄,贺老太太大失所望,此时才真明白,纳妾与娶妻,乃是天壤之别。
齐夫人许完嫁妆,又问道:“不知老太太出多少聘礼?”
贺老太太正不满,不假思索答道:“你家庶女是我家济义赢回来的,有字据为证,还要聘礼作甚么?”
齐夫人气得满头珠翠乱颤,却又驳不出话来,只得忿忿起身,道了声告辞,朝雨中去了,她家婆子追着去打伞,赶得急了,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惹得贺家丫头们掩嘴偷笑。
贺老太太见到这一幕,惊讶道:“齐家想送庶女出门,竟心急到如此地步?”说完后悔不已,早知如此,就该硬拗着多讨些嫁妆的。
第二日雨过天晴,齐家抬着箱笼和轿子,把庶女齐佩之送到了贺家。孟瑶奉着贺济礼的吩咐,过来收了齐修之抵押庶妹的那张字据,其他的事,任由贺老太太去安排。
齐佩之既是贺济义的通房丫头,自然是住到他的归田居。贺老太太扣下陪嫁,命人将她送了过去。贺济礼来寻孟瑶,立在门边,盯着嫌弃首饰成色不好的贺老太太,故意问道:“看娘这样子,是打算将这些陪嫁,入济义的私帐?”
公帐私帐之分,贺老太太再不敢擅自作主的,她正欲摇头,突然反应过来,道:“这是济义屋里人的陪嫁,自然不能入公帐。”说完将孟瑶一指:“你媳妇的陪嫁,我可没见着一文。”
孟瑶明白贺济礼的意思,既然是陪嫁,就该归还齐佩之,不然落到旁人眼里,便是贺家连一个妾的财物都要霸占,好不丢人。然而亲母子斗法,她是不便插嘴的,免得落得两头不是人,遂把腰一扶,拿有孕身乏作借口,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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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各人反应
第六十八章 各人反应
贺济礼见孟瑶开溜。兀自站立不动,驳斥贺老太太道:“我娘子的嫁妆,既没入公帐,也没入私帐,乃是她自己保管,这是当下的规矩。”
这番言语,便是逼着贺老太太将嫁妆归还齐佩之了,她好容易得来这些财物,自然不肯依,与贺济礼争吵起来。
他们这边吵得热闹,归田居里也没消停,贺济义本在东边守冰窖,远远地瞧见有两名丫头走进他院里去,一个眼生,一个眼熟,他还以为是孟瑶遣人与他送消暑的凉食,忙不迭送地跑了回来。岂料一进门,那名眼熟的丫头便与他行礼,口称恭喜,道:“老太太与二少爷新收了通房,特遣奴婢送来。不知二少爷欲将她安置在哪里?”
贺济义定睛一看,认出她是贺老太太院里的丫头小言,再朝旁边一看,那名眼生的丫头,发式服色,与普通丫头很有不同,倒与孟月的装扮有几分相似,遂问道:“这是齐家庶出的小姐?”
齐佩之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口称:“二少爷万福。”
贺济义想要的人,并非是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见她温婉有礼,又发不起脾气来,只好唤来个归田居的丫头,吩咐道:“你们住在哪里?带她一起去住罢,回头我与嫂子讲一声。”
小言见他不懂通房丫头与普通丫头的区别,忙道:“二少爷,她是老太太要放到你屋里的,不能跟丫头们一起住。”
贺济义隐约明白了些事体,扯起齐佩之的袖子,奔往第二进院子,归田居的丫头们欲追,小言却拦道:“那是二少爷的通房,将来的姨娘,她同二少爷在一处,你们追去作甚。难不成心里有算盘?”
几个丫头似被点中心思,面红耳赤,不敢反驳,只有几个等级比小言高的,暗暗投去怨恨的目光,但碍着她是老太太跟前的人,只得把这口气忍了。
小言扫了她们一眼,也朝第二进院子去了,她进厅门时,贺济义正同贺老太太争吵,死活不要齐佩之做通房;贺老太太被他缠着,一脸无奈;齐佩之惊羞不已,含泪相望;贺济礼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袖手旁观。
小言上前,将贺济义与贺老太太分开,再将后者搀到罗汉床上坐下,又回头劝贺济义道:“二少爷,这通房不也是丫头,有甚么分别?你就依了老太太,收下齐小姐罢。”
贺老太太道:“既入了我贺家门,还叫齐小姐作甚。往后都称齐姑娘。”
小言应道:“是,老太太。”
贺济义见她们一唱一和,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气得跳脚,道:“跟你们讲不通道理,我找嫂子去。”说完,朝第三进院子去了。
孟瑶见到他,抚额哀叹,真是躲也躲不过。她就是不想理会这事儿,才藏在房里没过去,哪曾想贺济义自己跑上门来了。
贺济义没留意孟瑶脸上的神色,朝桌前一坐,忿忿将方才的事讲了一遍,求孟瑶与他作主。
孟瑶哭笑不得,低头不语。知梅从旁道:“二少爷,你这可求错了人,哪有小叔子收屋里人,大嫂去插手的?”
贺济义不管这一套,仰着脸道:“长嫂如母,怎么不能插手了?嫂子,娘明明和我说好,齐家庶出小姐只到我们家来丫头,却转眼就变成了通房,哄我哩。你是当家的,这事儿你得管。”
孟瑶忍着笑道:“多个屋里人,知冷知热,有甚么不好?那齐小姐我见过的,生得甚是美貌,你会不喜欢?”
贺济义方才只顾与贺老太太吵架。不曾留意齐佩之的容貌,闻言挠了挠头,道:“管她生的甚么样,反正我不要她。”
孟瑶知道他心中有执念,才会如此,倒真有些佩服他,出主意道:“你若不喜她,也强求不来,不如就让她住到归田居后面那进院子里去,既可以不见她,又能如了老太太的意。”
归田居前后有两进,贺济义平时坐卧,只在前院,后面一向是空着的,若齐佩之只住在后面,果然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他听了孟瑶的建议,觉着十分可行,忙欢喜谢过,蹦跳着朝贺老太太处去了。
孟瑶望着他稚气未脱的背影,笑了一气,吩咐知梅道:“帮人帮到底,叫归田居的丫头们,把后面小院子的西厢收拾一间出来。与齐小姐住。”
孟瑶取出一本小册子,想了想,又换了本新的,单记上齐佩之的名字,后面跟着她的待遇——每月月钱五钱,每年四季衣裳各两套。
刚记完,墨迹未干,贺济礼就一阵风似的回来了,将竹帘子带起老高,噼啪啪直响。瞧他这模样,不用猜。肯定是与贺老太太吵架吵输了,孟瑶不敢多言,惟恐触霉头,只将一盏清热去火的凉茶,搁到他手边。
贺济礼端起盏子,一饮而尽,闷声道:“娘不肯归还齐姑娘的嫁妆。”
天气炎热,孟瑶低头,看那册子上的墨迹迅速干去,不以为意道:“兄弟的家务事,道理讲到即可,至于他们理不理,与咱们甚么相干。”
话是这样说,但若传出去,多少要丢贺济礼的脸,让他一口气难平,只能捶着桌子泄愤。
孟瑶有些心疼桌面上嵌的珐琅,忙将刚记完的册子丢过去,道:“以其操心那些有的没的,不如为银钱发发愁,这才是你的本行。”
“我的本行是教书,不是为银钱发愁。”贺济礼不满看她一眼,捡起册子,翻开来看。这一看,又让他气着了,齐佩之的嫁妆,他一文钱没碰着,却要另将出钱来养她,这些,看在贺济义是亲兄弟的份上,也就忍了,但为何明明他花了钱,还要背个强占妾室嫁妆的名?
孟瑶见他紧攥册子,白净的手上青筋暴起,脸上更是黑似锅底,忙软语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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