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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洋啊，我跟你托个底，殷业这个角色闳鹄试完镜我已经能给打到七分，除非你带来的这个新人能高过这个分数，不然就算有你的情面在、有黎总这个大山在，我这人也换不得。你带来的新人也许背景厉害，但是闳鹄同样也不是让人拿捏的软柿子。”张宏信在等着谢臻换衣的时间里，跟张思洋说道。
他其实也难做，别看挂着导演的头衔，权利很大的样子，实际上还是要仰仗投资人的鼻息，要是谢臻一点都比不上闳鹄，那他这人要是换了，这部片子恐怕也得搁浅了。他可不信黎铮那个精明的男人会为了个“朋友”多花几百万顶替上闳鹄背后投资人的撤资，砸进他这部电视剧里。
“你放心，我张思洋是什么人你还不熟悉么？有多大能耐吃多大碗饭，我就是希望啊，你能给他这个机会，要是谢臻把握不住，那就是他能力有限，我也不会强求，你说是吧？”张思洋笑笑，她听见衣物间那边传来动静，视线望去，说道，“我看他是要出来了，咱们等着瞧呗。要是金子啊，试一试就知道了。”
她话音刚落下，谢臻便从那衣物间里出来了。
一瞬间，整个片场都安静了。
谢臻穿过片场里打灯用的大型道具，视线落在上面，稍稍打量了两眼便又挪开了，他走到张宏信和张思洋身边，看那两人都只盯着他瞧却不做声，才挑了挑眉问道，“怎么？开始么？”
张宏信回过神来，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清咳两声，大声招呼那些还没到位的道具人员赶紧动起来，然后对谢臻说道，“快了快了，你再熟悉下本子。”
谢臻微微点头，从张思洋手里拿过自己的剧本。
张思洋手里被她卷成筒状的剧本被谢臻抽走，她手里一空才回了神，低低爆出一句脏话，要是那什么闳鹄的模样能比得过谢臻，那她就把这金牌经纪人的头衔摘下来亲手交到闳鹄经纪人手里去。
张思洋看了眼张宏信，看他眼里的光还落在谢臻身上就知道对方也是极其满意的，只要谢臻演得能看得过去……那她一定要把这个角色拿到手，她敢肯定，谢臻这一身造型只要出来，那必定会成为一个经典。
“谢臻，差不多了，你去那边就位吧。威亚师傅会给你吊威亚上去。”张思洋看道具准备得差不多了，提醒谢臻道。拍的第一幕就要用到威亚，她怕没接触过这方面的谢臻不懂，解释道，“等会儿你就由着机器把你吊上去就行，电视里那些大侠怎么飞的，你就按那里头的姿势摆就是了。别紧张啊。”
张宏信在边上听得一头黑线，插嘴问道，“吊威亚都不知道？”
“不都和你说是24K纯新了？”张思洋白了张宏信一眼，继续给谢臻鼓劲。
谢臻没太听懂张思洋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又看了眼剧本，本子里写着“殷业飞身上树，对月饮酒。”然后再和赶夜路的女主聊两句就没了，哪来的威亚？吊上去？吊哪儿去？
谢臻还没搞清楚便被张思洋推着到了镜头前，他看了看大约三四米高的树，刚想提气跃上树枝便被边上的威亚师傅按着往身上绑了东西。
他皱着眉轻扯了两下问道，“这是什么？”
“威亚啊，不然你怎么上去？爬上去么？”威亚师傅头也不抬地说道，他把威亚固定好后又用力扯了扯确保没问题后，对着操作机器的幕后比了个手势。
谢臻稍愣，然后身上一紧，紧接着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往上升起，他脸色一变，刚想挣脱开来就想到之前张思洋说的，这才反应过来“吊威亚”是个什么东西。
原来如此。谢臻放松下来，没再绷着身子，看着那棵树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脚下轻轻一点，借力跃到大树的树巅上，他身子极软，腰力极佳，慢悠悠地往树干上躺下，全靠腰间的力道却半点颤抖都没有，手里提着的酒壶被他高高举起，对着嘴一口饮下。
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目光向下一瞥，微微顿住，随即嘴角慢慢浮出一抹笑来，“姑娘，夜里赶路可不安全。”
张思洋看着谢臻这幅模样，老脸有些发烫。她见到的谢臻都是平平淡淡像一杯白水的模样，偶尔笑也是极淡的，多半是和黎铮一起气她的时候，眼里带点陪着黎铮使坏的小狡黠，像现在这幅摆明了在挑逗姑娘的模样，眉眼一挑，嘴角一勾，明明也没多大幅度，却偏偏让人耳赤心跳起来。
谢臻这是试镜，所以树底下也没人和他对戏，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像是等那边回应了之后，又道，“本王……本公子好心提醒姑娘，姑娘不领情那便罢了。再说，姑娘这一身玲珑曲线就算是男装也骗不了多少人啊。”他轻轻一笑，像是看见树底下的那人被他这番话气的脸红说不出话来，微摇了摇头，仰头又接了一口酒，“美酒，美人，皓月，本公子今夜心情甚佳，不与你这嘴上不饶人的小厮计较。美人美则美矣，配个粗鄙小厮却是掉了价了。”
他从树上一跃下来，轻轻落地，慢慢踱步过去，一步一步走得不快，像是把人步步逼近到树干边上似的，“这近看一眼，沉鱼落雁之姿用来形容姑娘怕都逊色不少。”他说完，眼神咻地一变，凌厉至极，他抬手猛地虚握一下，然后又清浅笑开，“看来姑娘的心上人追来了，那本公子便成人之美，不做打扰了，有缘再见。”他微微俯身，贴近似的说道。
到了这里，谢臻试镜的全部内容便结束了，他直起身子，低头微微平了平身上的皱褶，然后才走到张思洋边上。
张思洋轻轻吐出一口气，笑得极其灿烂，像是一只斗胜了的公鸡似的，朝着张宏信咧嘴笑道，“张大导演，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黎铮：这一章我在哪里？？？
作者：……在细节里【抱头逃
☆、第二十一章
张宏信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先前闳鹄试镜他能打上七分，绝大多数原因倒不在于闳鹄演得有多好，而是在于闳鹄是少数男艺人中能把红衣穿得魅而不娘的，但是让张宏信不满意的却也是在这一点上，殷业这个人虽然风流魅惑，但是身份是王爷，那就不能魅得跟青楼里的小倌一个模样。
张宏信没敢公开这么评价闳鹄，其实他对不算真正满意的极大原因就在这上面，他在闳鹄演的殷业身上看到了狐媚的风流，却看不到王谢的贵气。
但是谢臻就不一样了，在谢臻从衣物间走出来的那一刻，张宏信就看出了两人之间完全不一样的气质，谢臻身上有闳鹄没有的贵气，这也许是谢臻刻意凹出来的，也有可能是谢臻本身就有的气质，这些张宏信都不在意，他只看中谢臻穿着这一身红衣带出来的气场。
王孙贵胄，骨子里的稳健和傲气就算再风流成性也带不走。
那一句“美人美则美矣，配个粗鄙小厮却是掉了价了”把殷业的傲气和高人一等的自恃全都在语气里化了出来，比较闳鹄试镜时说得轻佻嬉笑，谢臻说这句话时隐约带着被冒犯的薄怒更加符合殷业这个人物的形象。
可以了。
张宏信看了眼张思洋，心里好笑，活像是她演得那么好似的，他说道，“你这脸上都明晃晃摆着答案了，还向我要呢？”
“我脸上摆着的是我的答案，我向你要的可是你的答案，张大导演，给个话呗？”张思洋笑呵呵地伸出右手，等着张宏信握上来后用力晃了两下，“成了？什么时候开工？”她半点不虚伪，不客气，直奔主题，“片酬多少？”
张宏信抽抽嘴角，“等合同。”
张思洋满意地拍拍手，转头又看了眼谢臻，吸了口气，近看更惊艳，她都不舍得让谢臻把这套衣服脱下来了，她摸摸衣服料子，低声对着谢臻说道，“等杀青了咱把这衣服带回去吧。”
“咳。”张宏信用力咳了两声，当着他这个大导演的面说什么东西呢！
张思洋轻哼一声，这些衣服都是黎铮旗下的财产呢。
“这衣服料子不好。”谢臻说道，微微撇了下嘴角，虽然没什么多大表情，但张思洋还是从里面看出了小小的嫌弃。她一噎，心道她家小艺人要求还挺高。
“那我人先带走了，回头给消息啊。”张思洋说道。
张宏信摆摆手表示知道了，他回到导演椅子上看着监视器里拍下的东西，看了两三遍，轻轻啧了一声。这是个没演过戏的新人啊……白纸一张，苗子倒是比过去的闳鹄还要好些，眼睛里有戏。
监视器上的画面定格在了谢臻抬手虚握眼神一变的镜头上，这一幕剧本里写的是男主赶来，以为殷业轻薄女主，远远射了一箭，被殷业偏头躲过。到了谢臻这儿变成了抬手握住，不算什么大改动，不过气势上确实就不一样了，配上谢臻的眼神，一瞬间的凌厉让张宏信都出了点薄汗。
他又回放了闳鹄先前试镜的镜头，也不差，只是两人展现出来的殷业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路子，闳鹄的轻佻轻薄，那一偏头再带笑，软绵绵没有力道，魅则魅了，就怕缺了点阳刚，再观谢臻的殷业，风流有了，王孙贵胄的贵气也有了，凌厉还带点武功高强的暗示，层次上丰富了点。
张宏信拿着两人的样片，心里的天平往谢臻那儿快侧翻了。
一旁收拾威亚道具的两个威亚师傅一边收拾一边嘀咕，替谢臻带上威亚的师傅对另一个操作机器的师傅说道，“这新演员就是新演员，不打个暗号就往树上跳，亏得你这经验丰富，反应又快，不然还不得把他给摔瘸了？”
另一个师傅干笑两声，“可不是嘛。”他这样说着，心里却犯嘀咕，说实话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家已经跳到一半了，他还没来得及去扯机器呢，人家已经轻飘飘落地了，姿势还贼好看，这个功劳揽过来他都有些脸皮红。但是，话虽这么说，威亚师傅又忍不住想了，不是威亚难不成还是那小艺人自己跳下来的？威亚师傅下意识瞥了眼那棵树，足足四五米的高度，人跳下来能不摔瘸就不错了，还能跳得那么好看？
肯定是他下意识扯好了。经验使然，唯手熟尔。威亚师傅这般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谢臻卸了妆换了衣服同张思洋回去，张思洋把谢臻送到黎铮楼下，看他要下车了，迟疑了几秒说道，“你打算就住这儿？”
“不然？”
“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单元公寓，按期付款就可以。”张思洋说道，“你住在这儿，同黎铮进进出出，以后火了总归会被狗仔拍到，到时候对谁的声誉都不好。”
“黎铮提出来的？”谢臻问道。
“嗯？当然不是了。他哪里会管这些。”张思洋摆摆手，“你考虑考虑吧，第一部电视剧已经接到手了，之后会有更多工作安排，买一层单元公寓的钱肯定不在话下，你要是担心钱不够，那就放下心吧。”
“哦。”谢臻点点头，“那你帮我办一套下来吧。”既然不是黎铮提出来的，那他无所谓那些什么名声，过去民间还传他和黎铮断袖分桃，那又怎么样？该活得好好的照样活。不过有一套自己的行宫总是需要的，在这里也不能活得太寒碜了。
张思洋没猜懂谢臻的想法，只当他是听进了自己的建议，她点点头，“好勒，那我先走了，到时候注意微信。”
谢臻看着那辆骚包至极的银色自由光“哄”的一声开了出去，转身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