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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寒烟。”
景沐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却是有些愠怒之色，他隐在绣袍下的手紧握着，眉梢蹙在一起。
他不想伤她，可是她却步步紧逼。
水寒烟大笑一声：“像你这样的人，真是虚伪至极，你们神仙都是如此，冷酷无情，毫无人性。我今日，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不会放过你。”
她手中术法又起，那凌厉的杀招逼的景沐退无可退，不得不出手还击。可水寒烟哪里是景沐的对手，两人交了不过十几招，水寒烟就败下阵来。
她被景沐击的踉跄着退了几步，白斐匆忙扶住她道：“烟儿，你冷静点，放他走吧。我们……我们还过之前的日子不好吗？”
“不好，回不去了，哥哥，我们回不去了。”水寒烟挣开他，又朝着景沐袭去，她所有的信念在得知景沐要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崩塌。
她突然觉得，如果他走了，她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所以，她宁愿拉着他一同入地狱。
景沐不曾想水寒烟这般执着，他出手一掌落在了水寒烟的胸前，这力道有些重，但不至于致命。
水寒烟生生受了他一掌，顿时喷出一口鲜血，身子踉跄着朝后倒去。
景沐见状面色大变，他匆忙拉着她的手，一个旋身将她欲坠的身子抱在怀中，声音微微一颤：“烟儿，怎…怎么会这样？”
水寒烟倒在他的怀中笑的惨烈：“你后悔了？”
景沐的心好似漏了几下，他微微失神，立即反应过来忙道：“别怕，没事的，我来救你。”
说着就要运功替她疗伤。
水寒烟突然握住他的手，摇摇头：“我问你，你是不是执念要带着神器离开，以后不会在回来了？”
景沐的心泛着一阵痛楚，他眉心蹙起沉声道：“神界天规森严，没有父神的令牌谁也不得私自下凡。烟儿，我是神界中人，不得不守。”
水寒烟嗤笑一声：“又是天规？这天规不知害了多少人。你走可以，只需给我一个交待，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景沐看着她，突然陷入了沉默，喜欢她？他喜欢她吗？他不知道！可就在沉默的时候，水寒烟已经知道了答案，她自嘲的一笑：“我忘了，你是没有心的。或许，你是不敢，因为我是妖？”
“烟儿，你别说了，我用神器救你。”景沐要取出神器，水寒烟却又阻止了他，因为她听见了湖岸上的声响，那些欲图抢夺神器的人越来越多。
如果景沐这个时候救了她，他们都得死。
“不用了，此生能死在你手里，我心满意足。”
水寒烟抬起头看着他轻声唤着他的名字：“景沐，你能闭上眼睛吗？临死前我有最后一份礼物想送给你！”
正文 第2176章 我渡你！
景沐愣了愣，沉声应道：“好。”他缓缓的闭上眼睛，眉心蹙成一团。
水寒烟看着他，眼底满是眷恋的温柔，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她的心里早就有了他，可惜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缓缓的抬起头，闭着眼睛，那冰凉的双唇贴着他的，眼角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而下，落在了景沐手中的神器上。
不远处的白斐看着这一幕，心痛的揪在了一起，他知道水寒烟这般决绝赴死是为了什么？
大抵是因为生无可恋吧？因为她喜欢上一个，不能喜欢的人。娘亲死了，喜欢的人要离开了，试问有谁能接受这样的变故？
他心痛的闭上双眼，深深的觉得无力。
景沐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闭着眼睛，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女子，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扣住她的柳腰，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这一吻，好似烙印，深刻在灵魂深处再也无法抹灭。
水寒烟缓缓的松开唇，那一双水雾氤氲的眸子看着他，声音虚弱无力：“你会……一直都记得我吗？”
“会，我会的。”景沐抱着她，双肩轻轻颤抖着，心底传来的痛楚越来越浓烈的席卷着。
水寒烟露出一个微笑来，她似乎能感受到灵魂在一点点的脱离自己的身体，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她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摸着他的脸颊道：“来世，你能……渡……渡我成仙吗？这样我就可以……可以和你永远在…在……”
她的话未说完，那如玉藕一般的手臂蓦然垂落，头重重的倒在了景沐的怀中。
“烟儿。”
景沐突然痛吼一声，他抱着她温软的身子，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慢慢剥离了他的心脏，让他的心空空荡荡，再也填不满。
他双眼晕湿，抬起头来就见水寒烟的魂魄在四散，他心中大骇，拿起地上的神器随即施法，将她最后一缕幽魂锁入神器之中。
而此时，那些妖魔攻到了水晶宫来。
景沐红着一双眼睛，他拿起手中的神器甩袖一挥，只见强大的力量如惊天骇浪一般将那些人震出湖面，死伤惨重。
景沐抱着水寒烟的尸体，下巴抵着她的头，喃喃的声音道：“我渡你！”
白斐看着他，突然兀自一笑：“景沐，你可知她为何执意寻死？”他站了起来，那一头银发和着他苍白的脸色，仿佛一夕间他褪去了身上所有的纨绔，变得成熟稳重了起来。
“她是牺牲了自己母亲的性命，救了你。可你，却连一句假话都不肯说，就这么绝情的要走？哪怕，你欺骗她说你会回来，会和她长相厮守，她也不至于这般决然，想要死在你的手中。”
白斐痛彻心扉，他失去了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没能保护得了他的妹妹。早知道是这般结果，他宁愿当初，景沐从未出现过，神器从未出现过。
这样最起码，他们兄妹之间还有渺茫的希望可以守。
如今，什么都幻灭了。
景沐听着白斐的话，突然抬起了头，他看着白斐，眼底写满了不可思议和深深的震惊。
正文 第2177章 你动情了？
白斐手指了指里面的房间：“尸体就在里面，你若不信就自己进去看吧。当年我们的娘自杀，存留了一丝气息，是我用心头血养着她。
烟儿心疼我，所以用神器代替了我的血，保住娘的一线生机。可她为了救你，放弃了自己的娘亲，而你却要了她的命。”
他走过去，将水寒烟的尸体从他手中抢了回来：“神器你已经拿到了，我们不欠你什么？你走吧。”
白斐抱着水寒烟进了房间，将她的尸体放在了冰棺中，和他们的娘放在一起。
他仔细的为水寒烟整了整衣装，喃喃道：“你不是想看娘跳舞吗？现在应该能看见了。烟儿，哥哥对不起你！”
曾经他一心想着，利用景沐让水寒烟放弃仇恨，如今这仇恨是放下了，可性命也没了。
白斐跪在冰棺前，哭的泪落如雨。
景沐站在门外，他望着冰棺里面躺着的两个女子，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欠她的，会还的，你保重！”景沐留下这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他听见身后，白斐那悲凉幽寂的声音，悲恸的痛心：“烟儿，别怕！哥哥会守着你，永远都守着你。”
……
景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神界的，当他看着周围万年不变的风景，只觉得恍如隔世一般。
曾经他觉得这样的风景很美，如今他觉得这样风景死寂，毫无生机。风景没有变过，变的是他。
他的心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景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分明心脏还跳动着，但却已经死了。
因为她不在了……
“景沐哥哥，你回来了？”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惊喜声。
景沐回过神来，他看着瑶光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朝着他飞奔而来，恍惚中他又想起了那个女子。
好似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开心的笑过。
“景沐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瑶光抱着他，那潮气蓬勃的气息能让人充满力量。
景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身后传来羲华的声音：“瑶光，先让你景沐哥哥去复命。”
“哦。”
瑶光松了手，她忙道：“景沐哥哥你先去见父神，我去准备酒菜，我们兄妹四个又可以一起喝酒了。”
“好。”
景沐应了一声，他看着瑶光欢欢喜喜的离去，好似永远都不知愁。
羲华走过来，他深深的看了景沐一眼道：“你变了，我能感觉到你心中的悲伤，景沐你动情了？”
景沐微微一怔，他苦笑一声，一直以来他都不愿承认，直到水寒烟的死，他才恍然，原来不知何时他早已动了情，只是不自知罢了。
“原来情劫，真的是躲不过的。”
景沐微微垂眸，神色黯然，原以为他是没有心的，其实那只是因为他没有遇到可以让他动心的那个人。
如今遇到了，那个人却不在了。
羲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他拍了拍景沐的肩道：“你去见父神吧，我们在老地方等你。”
景沐点了点头，他转身朝着神殿走去，仿佛那里是他的救赎。
正文 第2178章 只求无悔
景沐入了神殿，俯身跪在殿中低着头唤道：“父神。”
神殿内，燧明坐在御座上，看着那跪在殿前的人，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的开口道：“景沐，我知道你所求何事，但这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可明白？”
景沐抬起头看着他，沉声道：“儿臣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完成她的心愿。”
燧明的脸色不甚很好，因为一个情字，他要失去一个儿子，他的心怎么会不痛？
“如果我说，这代价是你和她，从此再无可能呢？”燧明沉着眉询问道。
景沐的心猛的一震，他蹙着眉头，神情若有所思，就听燧明道：“如果你想渡她成仙，就需自己成佛。而一旦选择成佛，就代表要放弃神界的一切，包括羲华他们以及我这个父神。”
放弃一切？
景沐怔住，脑海有些混乱。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放弃一切，可是如果不放弃这些，他会水寒烟的诺言就永远都不会实现。
这正如当时水寒烟要做出的抉择一般，他也必须要做出选择。
燧明看着他眼底的挣扎，叹道：“你的心中无佛，若想成佛难如登天。景沐，她都已经死了，你便放下这段过往，好生在神界修行吧。”
景沐此时想起当初在佛界，佛主对他说的那番话，心中有爱，就有了佛，原来这是他的谶语，逃不过，也无法逃。
“父神，对不起！”景沐父神将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这是他欠水寒烟的，他必须要还给她。
哪怕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只要能救她，他愿意放弃一切，哪怕成佛，成魔！
燧明听着这话，心如刀割，他闭着眼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便不拦你。
只是景沐有朝一日你可不要后悔，因为你舍弃一切救回来的人，也许会忘记你，甚至爱上别人。”
景沐的心猛的一揪，他突然苍凉一笑，声音沉沉：“那也好过，人海茫茫，再也寻不到她的身影。”
燧明别过头去，不愿看他：“你带着神器去佛界吧，从此以后我神界再无景沐此人。”
景沐的双肩轻轻一颤，他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