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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及此,剪月的心便忍不住抽痛起来。心力交瘁之下,有那么瞬间,她仿佛一下又老了几岁。
陆玄难的有朝一日会因为一个人的神情产生怯意。
以他对剪月的了解,再加上剪月对他和姜半夏的疼惜,一旦知道两人不是兄妹,她该是欢喜才对。
可是,这一刻他所见的画面,却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
剪月很快有些失意的从此处离了开去。明明姜半夏就在屋内,他往内走上几步就能知道结果,可陆玄的脚却仿佛钉在了原地,不敢轻易往内踏入一分。
姜半夏自顾自穿好了衣裙,她并不知道陆玄就在门口,但一想到困扰两人一直以来的问题解决了,她便没忍住趴在锦被上笑出了声。
陆玄进屋的时候,姜半夏的身子正趴在床上一抖一抖的,甚至还发出了一些“抽气”声,他心下酸涩又疼惜不已,便坐了下来揽住了姜半夏的肩膀。
“你……”
陆玄顿了顿,嘴角却是渐渐噙起了一抹苦笑,“我是阉人,我们……”
姜半夏正兀自一个人开心着呢,身旁突然有了人,还突然揽着她说起了话,这让她愣了一愣。
她有些狐疑的抬头看了过去,“你怎么了?”
话说一半,怀中的小脸露出。没有泪花,也没有沮丧,陆玄微微一愣,双手在半空中有那么瞬间无措了起来,“你适才……”
姜半夏支了支自己的身子,往陆玄身前凑了凑,“你刚想说什么?”
“你是阉人,我们怎么?”
姜半夏的反应和剪月的不大相同,陆玄一默,有几分不大确定道:“姑姑说……”
“姑姑说这是守宫砂啊。”姜半夏接下了陆玄的话,倏尔一笑道:“你干什么呢,这个反应?”
姑姑说这是守宫砂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陆玄却瞬间僵在了原地。
姜半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所以,我很大可能不是你妹妹。”
“你先前那样,怎么,是姑姑和你说了什么吗?”
话说到这里,姜半夏拧了拧眉,双手也揪住了某人的衣裳,佯装生气道:“你都没笑,难道你不期待这个结果?嗯?!”
只是守宫砂,不是红痣,那么姜半夏的身世,便有着很大的问题,正如她说的那般,她很大可能不是他的妹妹。
再结合今日种种,陆玄曾无数次奢望过的事突然出现了希望,你让他如何不欣喜,又如何不意外?
久不见人回应,姜半夏有些不满了起来,“喂……”
话刚起头,她的腰上却是突然环上了一双手臂,身子瞬间被按入一个宽大的怀抱,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声,再感受着仿佛要将自己揉进对方身体里的那股力道,姜半夏颇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反应……”
陆玄此时的双眸明亮又不失热忱,“我已派人去查,明日,最迟明日,一定能查出个结果。”
一个红痣一个守宫砂,都是红色,也都在同样的位置,且姜半夏曾经住过的地方,还有着襁褓碎布,这至少说明,当年赵家灭门时,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先前查不到,是因为秦府隐藏的太深,可如今秦安兰主动提供线索,这事查起来,却没了什么难度。
命运从不曾眷顾于他,可这一刻,陆玄却十分感激上天。
这是姜半夏第一次十分明显的感受到陆玄的开心。
她弯了弯自己的双眼,“好~”
“那我就等着了。”
“你唔……”
其实只要有了怀疑的种子,一些先前被压抑的东西,便会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出,陆玄直接噙住了姜半夏的双唇,两人本就在床上,这下一来,顺势就倒了下去。
心里一直的禁锢破了一个缺口,陆玄这夜的动作,未免便大了几分。
然而,当他的手滑进一片柔软的时候,他到底还是停了下来,粗喘着气看向自己身下之人。
情至浓时,对方动作却突然停下,姜半夏不满的看了陆玄一眼,她的身子却突然被人再一次抱进了怀中。
陆玄的下颌抵在姜半夏的头顶,他给她认真的敛了敛身前的衣襟,“我是阉人不假,但你不能没名没分的跟着我。”
“我不……”姜半夏想说,自己不介意,可陆玄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再过几日,我们再等等。”
他轻轻亲了亲她的脸颊,“我给你最好的。”
“今夜不闹你了。”
“睡吧。”
已经说不清是第几次把人撩拨起又抽身了,姜半夏把自己的腿压在了陆玄的小腹上,哼哼唧唧了一阵,“你就会这样说。”
“要是你这些都是空话,你看我后面还要不要你。”
陆玄动作温柔的拍了拍姜半夏的脊背,“放心,不会有这种事。
”
他不会允许她不要他。
哪怕——
她真的是……
反正是或不是,明日她的身份便能知道,那么纠结的一段日子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虽然身子有些难受,可也不是不能忍受,姜半夏报复性的咬了陆玄身前一口,随后便在人怀中找了一个舒适的位子,蹭了蹭后便睡了过去。
身前隐约有些疼,陆玄看了眼姜半夏的小举动,嘴角没忍住往上扬了一扬。
这一夜,屋内的两人,是相拥着睡着的。
第二日,陆玄特意向朝中告了假,他比姜半夏要早起半个时辰,而这半个时辰,足以他查阅自己手下新调查事情的结果。
据查,文学大儒秦子瑞,出身寒门,十七岁中了秀才,十九岁中举,二十一岁成为进士,幼时家贫,曾得善人相助,成为翰林院士之后,其特回以十金,以报当年之恩。先帝知晓之后,还曾赞誉其知恩图报,有大儒之风。
其妻王氏,乃书圣王淮之女,两人婚后孕有一子一女,长子秦陵幼时坠马,双腿有疾,鲜有出府,小女秦安兰饱读诗书,蕙质兰心,却不喜交际,秦子瑞并未纳妾,一家四口为人十分低调……
这些调查的结果,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可独独一行不起眼的小字,却吸引了陆玄的注意。
秦陵自小聪慧,幼时随母回乡探亲,被山匪所劫,其中过程几何不得而知,但自此之后,秦陵便废了双腿,无法站立,母子二人最终被救,谁人相救未知,但可确定,并非当时官府中人。
不是官府之人……
陆玄双眸动了动,他复又仔细看了一眼秦府母子二人出事的地点。
谷城山。
此处……
姜半夏来找陆玄的时候,陆玄已将所有送来的有关秦府一应相关的书信查看完毕。
她期待的走了过去,“有结果了吗?”
“事情可有什么进展?”
陆玄站了起来,他绕过了桌子来到了姜半夏身前拉起了她的小手,“先去用饭。”
“一会儿去拜访秦府。”
姜半夏跟着陆玄朝客厅走去,听着这话,她“哦哦”了两声,随即却是笑道:“你不和我先通个气么?”
“或者秦府的情况,你总得先和我说说吧?”
陆玄沉吟道:“坐下慢慢再说。”
“好叻~”
秦府的事,说来也简单,秦子瑞没有党羽,一直以来都是清流,这也使得他的官位常年无法上升。
陆玄这边简单的和姜半夏介绍了一下秦府的概况,二人便开始用起了早膳。
要拜访秦府,总需要名头,可陆玄在朝名声不好,且秦子瑞数年前也见过他,未免人疑虑,是以这一次出门,他做了一番乔装打扮,略微改动了一下自己的模样。
二人只带了夏冬,
便出了家门,随后寻到秦府,也规矩的递了拜帖。
秦府如今两位主子都不怎么管事,看门的还是家中老仆秦伯,依着自家主子的意思,是谢绝一切来客,可当其看清姜半夏的模样,却是瞬间愣了一愣,“这位姑娘……”
又是被自己的脸惊讶到,姜半夏笑着点了点头,“老伯,是刘夫人,也就是你家小姐让我们来找你家大人的,烦请通报一声。”
由于秦王氏常年吃斋念佛,如今见过秦王氏的人少之又少,偏偏秦伯是一个。
就凭这张脸,担心是秦家的什么人,秦伯不敢再将拒绝的话说出口,他诶了两声,“那请二位在门口稍等一下,老奴这便去和老爷禀报。”
“麻烦老伯了。”
秦子瑞这两日来眼皮一直在跳,尤其是昨日秦安兰突然回府,询问起了她的身世之后,他的眼皮便跳的越发严重了起来。
秦伯找到秦子瑞时,秦子瑞正咳嗽的厉害,秦伯走的有些急,呼吸便有些不定,“大人,屋外有一个姜姑娘来找您。”
“咳咳……不见。”秦子瑞喝了口茶水压下自己喉咙的不适,想也没想便拒绝了秦伯的话。
秦伯忙道:“这位姜姑娘说,是小姐让她来的,且她和夫人……”
许久没听下人提过这个词,秦子瑞停下动作抬眼看了过去,“夫人?”
“夫人怎么了?”
秦伯吸了口气,不可思议道:“她和夫人,便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哐当”一声,秦子瑞手上的茶水洒了出来,他自己也顾不得身上落下的茶水,瞬间抬头看了过去,“你……”
“你说什么?”
秦伯声音下意识打起了颤,“老奴说,那姑娘长得,和夫人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一想到秦安兰昨日回府的举动,秦子瑞神色一慌,心下破天荒有了一个猜测,“快,快请她进来!”
他慌张的站了起来,有些无措的左右走了几下,“把人带到书房,老夫……我……”
“大人,您的外衫湿了。”秦伯细心的提醒道。
秦子瑞垂眸看了一眼,“那我……我去换身衣裳,你先把人带进府中,我很快就过来。”
“是,老奴这便去。”
会被带进秦府,姜半夏并不意外,秦府不算大,但府中的花草却栽的很是有心。她跟在秦伯后面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了
一间书房。
“这位姑娘,我家老爷马上就来,请稍等片刻。”
“好的。”
屋内放满了书籍,不难看出,这间屋子的主人该是一个喜好文学之人。
秦子瑞来的很快。
他来时姜半夏正看着堂侧挂着的书画,由于走得急,秦子瑞甚至被门栏绊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动静。
“大人您当心些……”
姜半夏闻声转头看了过去。
入眼是一张十分熟悉的脸庞,秦子瑞身形还没定住,就被自己看到的画面震惊在了原地,他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双唇张了又张,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姜半夏敛了敛自己脸上随意的神色,恭敬的对人点了点头,浅笑问道:“这位可是秦大人?”
秦子瑞依旧没怎么恢复过来,他呆呆的看着姜半夏,反倒是他身旁的秦伯,替他答道:“姜姑娘,这便是我家大人。”
之所以问,不过是出于礼节而已,一听肯定答复,姜半夏莞尔一笑,“秦大人。”
“冒昧上门,多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秦子瑞今年已经年逾五十,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再见到当初被他亲手送出的孩子,尽管二人还什么都没说,可神奇的是,他对姜半夏的身份,几乎没有一丝怀疑。
姜半夏已经说了好几句话了,他连忙回过神来朝人身前走了几步,“你……”
“……你叫什么名字。”
人能有这个反应,至少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