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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慢慢坐直了：“可是我们从没提供过这种服务啊。”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低沉磁性，带点重金属味：“可以。”
许卯卯和绿宝四处张望，不多时，从前台后方走出一个男人——好吧，就是那个浓妆的家伙。
他这次的妆容似乎淡了些，刘海依旧很长，但隐隐能看到他的长睫毛了。他似乎只是随意走出来的，看也不看他们，径自打开前台旁边的货柜上取出一包品壳薯片，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那个好贵的……”老板肉痛道，“进货还很困难……”
“难道我还不配吃点零食？”浓妆男人不屑道，又拆开了一袋。
“……你高兴就好。”老板忍住夺过他手里拿筒薯片的冲动，问，“你刚才说可以上仙界？”
许卯卯刷的把脑袋凑近了些，生怕错过什么重要讯息，只听他冷冷道：“这家旅馆本就处于六界——神，魔，仙，妖，鬼，人界的交汇处，原本就可以互通往来，但人类力量弱小，洪荒时期一度沦落为各界口粮，神的旨意是要保护他们，于是就把魔界和鬼界变成单行道，须得申请签证才能通过。”
说道这里，男人嗤笑一声：“但仙族骄矜，自立门户，不再轻易跟其他界互通有无。凡人若想羽化登仙，需要得到仙缘。”
许卯卯瞠目结舌：“那怎么样才能获得仙缘呢？”
那男人缓缓转过来，似乎是在打量他：“与血统有关。”
“我不想成仙，只是想要上去看看也不行吗？”
“想从我们这里上仙界只能靠仙缘。”男人的语调突然变得很古怪，像金属混合着梵音，开口而出的不是人言，而是一种古老的语言，这让绿宝也能听懂他的话，他点点大青蛙的方向，“你没有仙缘，这只猫有，他或许可以上去。”
绿宝一愣：“只有猫先生？”
男人不屑道：“对，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不过区区仙界，去不去没区别。”
许卯卯拍了拍绿宝：“没关系，你在这里等我，我上去帮你找鱼哥哥。”
男人一直在用一种审视的眼神打量着许卯卯，最后无聊地继续吃手里的薯片，短短几分钟就解决了三四袋，这才心满意足地扔下包装，把许卯卯拎起来：“本座今天心情好，送你一程。”
他似乎是第一次撸猫，有些诧异地低下头，喃喃道：“竟然是这种手感？”说着，还得寸进尺地撸了撸许卯卯的下巴，厚重的粉底遮住了他略兴奋的红晕。嗷嗷，手感不赖……
他的手又冷又硬，而且连手心都抹着粉底，簌簌沾到猫咪的蓬松皮毛上。许卯卯猛地打了个喷嚏，被他不温柔的手法撸得一点都不舒服，但不敢多嘴，乖巧地在他手里蹲成一团。
因为角度关系，许卯卯可以从下往上透过他的长刘海看到他的眼睛，那是双墨绿色的晶莹眼眸，有点儿冷。
男人垂眸跟他对视，许卯卯还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冷冽异香，总之怎么看这人都极不寻常。
“……大哥，你也是妖吗？”许卯卯大着胆子跟他搭话。
“不是。”
“魔？”
刘海中的墨绿色变得微弱了些，好像是在眯眼。男人冷哼：“小猫你胆子有点大，还第一次有客人敢问我这么多废话。”
许卯卯缩了缩：“咪。”看来是个大魔头无疑了。
他还以为浓妆男人会直接带他飞升，谁知他只是把许卯卯拎上十二楼——上次沈钰昏倒的楼层。
“这里是最靠近仙界的地方，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指不定哪天你的接引人就会出现。”
“喵！”这都可以？
许卯卯看他抬脚就要走，连忙挠了挠：“大，大哥，你不能带我去么QAQ？”
男人闷道：“我讨厌仙界。”
“咪，我要等多久？”
“这就要看你仙缘多深了。”
男人说完，干干脆脆地把猫放下来，挥挥衣袖落下几许调皮的粉底，一点都不怜萌惜宠地便直接从原地消失了。
许卯卯欲哭无泪地蹲在十二层华丽丽的水晶地砖上，最后，无奈地用手表给沈钰发留言解释来龙去脉。
——
B市。
纸禁城遥远上空的云层有点异动，出现了小范围的电闪雷鸣，一尾黑与白交织的水墨色蛇形影子在云雾里攒动，时不时带起片片金光。
作者有话要说： 卯卯：浓妆男人超无情！
第76章 奶牛龙哥哥
这尾蛇形生物身形很粗很长； 还有四只钩爪，它在遥远的高空云层转悠片刻； 似乎在辨认着什么方位。头部的两条长须在微微抽动着； 突然一颤，口中发出吼吼的咆哮声，猛地朝一个方向俯冲而下； 穿破云层。
庞大的身体越往下就越缩越小，直到出现在人类肉眼可见的范围时； 它全身金光一闪，变得只有手腕粗细； 四只爪子也变得很迷你，看起来像一只黑白相间的奶牛蜥蜴。
这只四爪小蜥蜴如同利箭一般冲到纸禁城附近的一个小区屋顶上，头上的须须跟狗鼻子一样抽抽着； 循着气息从顶楼贴着墙体外壁往下爬，直到爬到第七层； 小蜥蜴仔细地嗅了嗅； 停下动作； 似乎已经确定了方位。
它在这层循来循去； 最后钻到一闪窗户前，发现窗户从里面锁得死死的。小蜥蜴细小的爪子力大无穷； 居然生生撬开了窗户； 顺利爬了进去。
“嘶……嘶……”小蜥蜴发出声响，但屋内无人回应它。
它悄无声息地巡视片刻，猛地看到一个熟悉的小布囊。
“吼吼！”小蜥蜴很激动地爬过去； 用爪子把小布囊翻开，当看到小布囊里叠得整整齐齐的小照片时，全身的水墨色墨斑波浪形抖动，好像很欣喜。但它没花多少时间欣赏，而是小心放下小照片，开始在房子里继续找。
随后，它看到了一个鱼缸，上面有自己很熟悉的气息。
“吼？”
它绕着鱼缸爬来爬去，一边转着脑袋张望，一边模拟青蛙的声音：“呱？”
依旧无人回应，它似乎有些着急了，啪嗒啪嗒地在屋子里转，这时候它又看到地上的一张画着圈圈的纸，上面明显沾着一些烧得半焦的翡翠绿皮屑……
“吼！”小蜥蜴瞠目欲裂，分明认出那是谁身上的东西。它团团转着、激动又毫无章法地到处搜查，最后翻到垃圾桶里的一些细小骨头，上面沾染着跟那些皮屑一样的气息！
“吼——！”一阵悲痛、苍凉的龙吟低沉划破静谧的房子，简直闻者心伤。
它身体无可抑制地暴涨数倍，身上交错闪烁雷电火光，令屋子里所有的电器纷纷短路。
然而这时候，门锁响动，小蜥蜴一顿，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死死瞪向门口。
——
沈钰正在听许卯卯给自己的留言，总算是明白他之所以扔下自己遁走的原因，原来竟是猫朋友给的什么阵符传送过去的。但明白是明白，小心眼的男神依旧有点暗搓搓的不爽——居然不带自己玩？岂可修！
所以他决定马上回家收拾行李订机票，准备打飞的去沣都缉拿擅自离家出走的猫。
走到家门口时沈钰听到什么异响，好像是电路被烧坏的刺啦声，还有股电线插头烧焦的糊味。沈钰心里咯噔一跳，莫非许卯卯和绿宝走之前在家里烧什么东西、结果忘记拔掉电源了不成？
他连忙打开门，谁知门开瞬间，一阵混杂着嘶吼的金光闪过，沈钰身体一紧，被眼前冲过来的大蜥蜴爪子抓起来，咻地拖进了自己的房子里。
沈钰头晕目眩之余，听到耳边传来无比悲凉、愤恨的低吼声，睁眼一看，抓住自己的是一双有点类似于鹰爪的大爪子，爪子的主人俨然是只不明生物。
它体型如此之大，膨胀到几乎占据了自家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屋子里的陈设被它的尾巴、后爪扫坏、踩碎。它硕大的脑袋恶狠狠地咬牙切齿，眼睛被愤怒支配而变成一双惊悚血目。
“人……类……你……杀……了……他？”它开了口，语调非常怪异，好像不熟悉说人言。
沈钰愣住了，他觉得这只生物莫名很熟悉！
“快……说！绿宝，那只……青蛙，是不是你……杀的……”
这家伙说话十分难辨清，但沈钰脑中一个念头闪过，他知道了，是龙！
“等等——唔……”
——碰！
那巨龙心急如焚、加上极端的悲痛，根本等不到他喘口气，就恨恨地把他晃来晃去，让沈钰即将出口的话都被晃掉了，
“吼吼吼吼！”人类，快如实交代！
巨龙焦急地攥紧爪子，沈钰觉得自己肋骨附近快被它勒吐血！
“冷静！”沈钰咬牙喊出声，手一扬，用力朝它鼻子打了一巴掌。
按理来说小小的人掌是对硕大的龙鼻造成不了什么伤害的，但巨龙却感到鼻尖一股强烈的电流打进来，激得它整个身子痉挛不止，竟然被迫扔下沈钰，痛苦地扭动了几下，庞大的身躯缩小，变成了手腕粗细。
沈钰用力深吸几口气，察觉到自己肋骨生疼，但隐忍力十足的他没有表现出一分一毫，反而是眼疾手快地一把拎着这条小龙，沉声斥道：“不许在我家撒野。”
被迫缩水的巨龙兄目瞪口呆地发现自己被他拎小蛇一般拎在手里，不甘心地扭动起来，却听这个小小人类道：“你就是绿宝说的那条九纹龙锦鲤？”
小龙身形猛地僵住：“……吼？”
“前几天有一只青蛙来我家，说是要找它的鱼哥哥，后来我们知道它的鱼哥哥已经飞升化龙，所以那条龙……是你没错吧？”沈钰把它拎高至和自己对视，眯眼道，“我辛苦接待了那只青蛙几日，没想到它的朋友居然如此无礼。”
小龙吃惊地瞪大一双血目，刚飞升的它已经拥有了听人言、说人语的能力，却仍旧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半晌，小龙回过神来：“绿……宝没有……死？”
沈钰莫名其妙，没好气道：“正在外面玩。”
小龙眼睛登时湿润了，用小爪子揉了揉，结结巴巴道：“我还，还以为绿宝被人类吃掉了……”
它的心情大悲大喜，跟过山车一样。
待稍微缓过一口气，小龙指着自己刚刚翻出来的各种骨头，很明显地在告诉沈钰，它以为那是绿宝的骸骨。
沈钰沉默地放下它，把骨头重新扔回垃圾桶。
“为、什么……会有他、的味道？”小龙不解地问。
沈钰：“因为这是它吃剩的，鸡骨头。”
绿宝荤素不忌，除了鱼不吃，其他沈钰给啥吃啥，而昨天吃的是小嫩鸡土豆煲。
“吼……吼？！”鸡骨头？
沈钰斜睨着这条黑白色的水墨龙，只见它全身鳞片排列密集而齐整，头部是泛金色的，虽然体型很小，但无论是尖利的鹰状钩爪，还是无风飘逸的龙须、全身弥漫的淡淡光晕，都展示出只有龙才有的气派和风姿！神兽的风采超脱体型的限制，依然非常炫目和美丽。
小龙便知道自己莽撞了，连忙盘高，也不敢变大，就维持这么手腕粗细的龙身连连跟沈钰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太着急，我以为宝宝……是我冲动了！”
它说人话明显吃力，吭哧吭哧混杂着嘶吼，但学习能力似乎不错，已经越来越顺口，没有刚才卡壳。
道歉后，小龙又迫不及待地问：“我、我家绿宝、宝是出门了吗？”
听到这句话，沈钰凉凉道：“呵，跟我家的猫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