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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无心无情的丁朗月-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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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明光想,这小子果然是信不过自己。想归想,他还是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丁朗月,道:“这是三颗枯芝回神丸,中上品水准。你还是拿这个给奚阁主当见面礼吧,就说你是我的记名弟子。”
  丁朗月拔了瓶口的塞子,倒出一粒来看了看,神情似乎有些不满意。管明光问:“怎么,觉得这东西拿不出手,还是不肯说是我的弟子?”
  丁朗月又把药倒了回去,封好瓶口,眉尖上颤颤地挑着一丝笑意,道:“我听说枯芝回神丸是补血养元的灵药,‘师父’叫我拿这个去,是讽刺奚雪风养的美人太多,劳损了身体吗?”
  管明光平日里修身养性、清净自在,哪里有这些想法?听到这些,几乎要勃然变色。丁朗月看到他那副模样,立刻笑出声来。管明光这才知道丁朗月又在打趣自己,不禁有些羞恼:“这样的玩笑,以后少开!”
  丁朗月不以为然:“这点话就要变脸色了?那来日别人辱你、冤你、憎你,你又要如何分辩?或者别人辱及你的门派、友人、大道,你又要如何自处?”
  管明光怔住,他听着丁朗月的语气,竟然是在教训自己,而此时他竟说不出半个错字来。管明光不禁暗暗着恼,心想,自己和这个小子待久了,听多了他的歪理,怕真是要偏离了大道而不自知。管明光此时却不晓得丁朗月正是真仙,这话却是好意引导他的。
  又过了半日,两人磨磨蹭蹭,总算是收拾好了出门去。管明光凭着渡劫期的修为驾起金光遁而行,携着丁朗月,一日万里,两人不过几时就到了风晚阁。
  今日的梧州正起了一点薄薄的迷雾,朱红的楼阁和滴翠的花木被笼在雾气中,颇有一点画意。风晚阁的门口站着两个挽着团扇讲话的女子,见他们来了,笑了一笑,让开路来请他们进去。
  丁朗月看到那两个女子手上的团扇,一个大书“面目丑陋者不得入内”,一个写道“胡搅蛮缠者打出门去”,不禁笑了起来。管明光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人不过是天生的遗憾,奚阁主可是半点也不体谅。”丁朗月却说:“我倒觉得妙极,奚雪风真是个妙人啊!” 管明光摇摇头,不肯回答。
  走了好一会儿,两人走到一座黑石砌的小楼下面。这小楼边上一株花木也无,窗棂门户也没有半点雕花装饰,正是奚雪风的住所。管明光上前叩门,过了好一会儿,有一个小童来开门,却告诉他们,奚阁主出门去了,要他们改日再来。


第四章 
  管明光点点头,道:“多谢童子。若是阁主回来了,还望童子帮忙通报一声,广岚宗管明光前来拜访。”随后作了一揖,就要离开。
  丁朗月却似乎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他不但不行礼,还将一双手交叠着负在背后,拇指在手心里轻轻揉捏着那一枚阵珠;头也微微抬起,上下左右扫视着这一座黑石小楼,嘴角也微微勾起,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那童子却仿佛没看到这两个人的表演似的,规规矩矩垂下眸子退了进去,关上了门,轻轻地发出“砰”的一声。 管明光皱着眉头看着丁朗月,丁朗月却似毫不在意,在门口左右踱了十几步之后,忽然转身,头也不回向门口而去。管明光喊了一声,丁朗月也没有回应,自顾自走了。
  如果说丁朗月第一次拔腿就走,管明光只是颇为茫然;第二次走开,管明光略有些羞恼;那这第三次不打招呼转身而走,管明光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他不禁动摇起来,自己追逐许久的这个丁朗月,究竟是真其真性情,还是仅仅是一个想占便宜还不懂礼数的草包?
  用粗暴的行动来应对别人的好意,用粗粝的表达来阐述自己的好意,所谓的才能也只能勉强从一颗阵珠上看出,除却惊鸿一瞥下面的美貌,真的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在元婴期就妄想观察“人之气”,究竟是见识非凡,还是狂妄非凡呢?
  他又想到了江怀霈。如果说自己一个人、在短时间内有可能被那人的表象迷惑,那么再加一位渡劫宗师呢?
  就在管明光还在气愤和疑惑之间徘徊的时候,丁朗月已经走得没影子了。红楼绿树,水雾迷茫,隐隐约约都是佩着灵源花、簪着滴香叶的美人携着绣帕、摇着折扇掩唇轻笑。管明光一时往左,一时往右,入目都是既香且甜的笑靥,但每一个都不是丁朗月。
  翩翩好一只蝴蝶,乱入群芳而去看不见。
  这时候丁朗月却像是老熟客一样,七弯八绕步入了一座黛青色琉璃瓦飞檐的半山小方亭。那小亭子中间摆着一张石桌,桌上纵横刻线、深痕浅圈,却是一张残局棋谱。丁朗月看了一回棋,伸出两根手指在刻线上来回捻动,那石桌被人摩挲久了,入手却是一片滑腻,像是上好的美玉一般。
  点点戳戳绕着石桌又想了片刻,丁朗月挑眉一笑,收回手指在自己唇上轻轻拂了一下,然后点到刻线交错的一个点上。一时四周的九曲回廊、香衫美人都如宣纸上画着的美人浸入了水一般缓缓褪去,模糊不清地晕了开来,只有指尖点着的刻线还是清晰的很。丁朗月想了一想,忽然灌注真气流入指尖,另一个手掌在石桌上轻轻一拍,腰身一晃之间,整个人仅凭一根手指、倒立起来。
  天旋地转,物是人非,一瞬之间仿佛又度过了千万年那么久,终于物换时移。当四周再次变得清晰如旧的时候,丁朗月看到自己已然身处一间小小暖阁之内。
  “呵,好身手,不过阁下还是正过来罢,方不负了这一杯香茶。”入耳是疏疏落落两三次击掌声,还有一口酿着酒意的醇厚嗓音。丁朗月倒着看过去,入眼只是满目的风情。
  柔软的香垫铺满了整座小阁,有人踩踏上去,就慢慢放出丝丝绕绕的缠绵香气。小阁里的陈设是一水儿的暖玉所造,中间那一张三尺宽的小几更是一整块的好料雕琢而成。小几上摆着几样精巧杯盘,有西海螺钿的,有灵木雕琢的,有琉璃烧制的,里面都满着幽绿透亮的酒浆,有一人坐在那里,自顾自吃酒。
  丁朗月站起身来又仔细把这间小阁看了一番,只觉得这里的陈设样样都好、个个兼美,独有一个奇怪之处:没有一件有灵气。想到此处,他便问了出来:“你是怕太喜欢了,让他们都成了灵,不好收拾吗?”
  “不是,”那人饶有兴味地看着丁朗月,目光随他自东往西,“我喜欢什么,就收什么。只不过寻常人的东西,有时候比那些自以为知道些的,却要有趣的多。”
  “故弄玄虚,一潭死水。”丁朗月就八个字的评语。
  那人的神色只是轻微滞了一滞,就又如水面波纹一样化开,了无痕迹:“敢这么说我,好胆色。”
  丁朗月摇摇头:“你若真是心随天意,那你眼里看到的,便不会都是这些死物。”
  “哦……那你以为,何谓活物?何谓死物?奚雪风静待指教。”
  丁朗月不答,却抬眼细细看起那男人来。明明有一双蕴着水的桃花眼,配上高高挑着的一双深色细眉,以及两瓣浅桃色的柔软的唇,那张面孔本该是像春风里的一阕艳词一般风流无双;额头还点了一枚小巧玲珑的红脂,更添了一丝人世间的缱绻温柔。然而这些凑在一起,却偏偏早就了一种格外的无情,叫人觉得不可接近。
  “唉,”丁朗月叹了一口气,“你这个人,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地方是真的。你要问我,却不给我看半点真东西,又有什么意思。”
  奚雪风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要看,不妨自己试试。”
  丁朗月沉默了一会儿,捏起酒盅抿了一口,然后走上去,吻上了奚雪风的眼角。酒香熏湿了他的眼,缓缓逼出一滴泪来。
  细腻香软的上品雪肌膏下面,是皱纹。奚雪风眼角的皱纹很细很淡,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用粉敷过之后更是几乎毫无痕迹。丁朗月伸出一点舌来,来回轻扫,慢慢舔掉奚雪风眼角的脂粉,那些细纹就露了出来。
  丁朗月没有问,奚雪风也没有答。一吻结束,奚雪风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拿出一方软帕,蘸着香露,慢慢地擦掉面上的妆粉。
  妆粉底下的奚雪风却与之前截然不同。面孔因为长期掩在妆下而显得有些苍白虚浮,洗去黛色的眉毛懒懒地挂着,眼角和眉间的细纹缓缓舒展开。丁朗月这时却觉得,奚雪风现在这一张疲倦又略显苍老的脸,却真的显出一种说不清的风流来。
  奚雪风果真是美人,一座风晚阁都不及他一个人。只可惜,就算是这样,那依然是假的。
  丁朗月道:“你这个人好没意思。唉,罢了,好歹你也是个美人,我是不会和美人生气的。”
  奚雪风听了这句话,脸色依旧没有变。只不过,他终于站了起来,然后走过去将丁朗月抱在怀里。
  “丁朗月,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又是为何而来。但美色当前,实在不该辜负。”
  “奚阁主啊,来风晚楼的客人,难道不都是为了邀约美人?而我丁朗月,一向都喜欢最好的。”
  奚雪风笑了一笑,揽着丁朗月,用力将他按在矮几上。几上的各色酒盅被一齐打翻,琥珀一样的酒液泼出来,被奚雪风拿手掌蘸满,揉到丁朗月的脖颈上,再沿着锁骨,捻到衣领里面。醇酒烫的皮肤火辣发热,极端的香气混着地上香垫惹出来的气息,糅合成一股活络的生机来。
  丁朗月伸出舌头晃了一晃,像蛇一样浮空舔了一下空中的香气,道:“这才有点人的意味了。”


第五章 
  奚雪风伸手去抽丁朗月的发簪,他喜欢美人披散着流水一样的长发、半掩着流水一样的长衣,把万千风情留在大片色泽的罅隙之中。
  但丁朗月比他更快了一步。他抽去那根纯铜的镂花簪,用食指中指来回挑动,叫那簪子在指间恣意舞蹈;左手则像蜻蜓点水一样,拂过奚雪风的脊背和腰。与大部分高阶修士不同,奚雪风没有刻意把样貌肌骨维持在一个正值青春、风华无限的阶段,而是颇有些任其自然。指腹捻过上等的蚕丝衣料,衣料和奚雪风腰间的皮肤相互摩擦,着手是略显得松软却细腻之极的触感。
  奚雪风反手去捉丁朗月的那只不安分的左手,却总不及他快;只得回过来把玩面前人漆黑柔滑的长发,挑了一缕长发,认认真真缠在一只小巧玲珑的嵌金鸳鸯铜壶的把手上面。忽然,丁朗月左手猛地扣紧奚雪风的腰,却把真气灌注在右手捻着的铜簪上,点着地下一阵发力,竟然是搂着奚雪风一同倒立起来。两人半褪的衣衫都垂下来缠在了一起,他们就在纠缠着的布料之间接吻,奚雪风全凭着丁朗月的怀抱在空中倒悬。铜壶落下,扯着了缠在上面的发丝。吃痛之下,丁朗月的眼里流出眼泪,倒过来粘连着渗入发根中去。奚雪风隔着一条不知是谁衣服上的软纱带吻去了他的泪。
  “奚雪风,你过去相好的那些凡间的人,没有一个能这样抱着你。”
  “奚雪风,灵气的妙用,从来不是局限在修炼之上。”
  丁朗月闭着眼睛一句一句说着,奚雪风一句也不回答。丁朗月勾起唇角一笑:“稳住了!”然后将腰往下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将一条右腿往奚雪风身上一缠,然后又拈着手里的铜簪一点地,竟然带着奚雪风在这小阁的香毡上跃起,以簪尖凝力,旋转舞动起来。
  外放的灵气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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