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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满座哗然。随大侠的脸色亦变了变,他垂首望着被塞入手中的酒杯,怔怔地看了片刻,突然就着那酒杯饮尽了酒。
罗七看着这一幕,瞳孔微微放大,那是山主饮过的酒杯,方才山主那些话语分明是向世人昭告他与随大侠之间有私情。可随大侠用他酒杯饮酒的举动,分明是承认了此事。若是上官无伤,岂会如此?难道,上官无伤想借着这一层情面接近山主,以待时机攻破美艳山?
罗七心中顿时焦虑无比,他忘了自己也曾想斩妖除魔为武林除害,他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忘了所有顾虑,竟举步上前抓住山主的衣袖,张口就要将随大侠的真面目道出来。
“山主,他不是随……”
但他的话未说出口,便已被一道掌风打翻在地。罗七抬眼看去,只见山主弹弹衣袖,似拂去了什么灰尘,面沉如水,教人堪不透喜怒。
“吾看你这贱奴是愈发放肆无礼了,竟把美艳山的脸丢到外头来。来人!把他带下去按山规处置。”
罗七沉默地任别的侍卫将他拉出门去。罗七被连夜遣回分庄,壹爷听闻罗七在外对山主无礼,丢了美艳山的颜面,遂大发雷霆,下令罚罗七跪在院中彻夜思过。
山主一夜未归。
听闻,山主与随大侠相处甚欢,携手游园,夜谈至深,便留宿他居。
夜谈至深,留宿他居。
罗七在心中反复地嚼着这句话。
是怎样夜谈,便如他们过去那般,缠斗在榻间,耳鬓厮磨,两两相欢么?
罗七心中冷笑连连,想不到有一日他竟会起这般滔天妒意,便只是想象那二人相拥而眠的情形,便觉得五脏六腑皆是疼痛,心也被碾碎践踏,痛不能当。
如此嫉妒发狂的丑陋面目,岂是他所愿?可情难自禁,卑微如斯,他又能奈如何?
命数自定,终有此情伤一劫,他便怨天不公,却又奈何?
罗七跪了一夜,发鬓衣裳皆被露水打湿。他形容萧索,神情灰败,待听到山主回庄的消息时,那一双眼才倏忽有了些许光亮。
梅山主摇着璇玑扇踏入院中,见到一人跪在庭前,看那背影,应是罗七。
他双眸微暗,几步绕到他身前,以扇柄抬起他的下巴,还未出声,便见罗七看到他时双目突然绽放异彩,似乎十分欣喜他的归来。梅山主被这热情感染,不禁也露出了笑。
“山主,你回来了?”
“嗯,你在这跪了一夜?”梅山主明知故问,也不是要他回答,他璇玑扇一转,托着罗七起了身,“来替吾更衣。”
言罢,便朝屋中卧房行去。
罗七跪了一夜腿脚早已发麻,此刻一起身便是钻心的疼痛,他咬牙用力跺了跺脚,想到自己苦苦挣扎了一夜下定的决心,便急忙跟了上去。
入卧房后,山主站在屏风后展臂任罗七宽衣。
罗七问:“山主可要沐浴?属下去传人洒扫浴池。”
“不了。”梅山主换上就寝的白衫,举步朝床榻走去,“吾晨时已沐浴过,现下有些乏了,先歇息吧。”
晨时沐浴过?在何处?自然是那位随大侠的居所。
罗七握了握拳,举步朝床榻上的山主走去。
梅山主侧卧在榻,正要合眼入眠,感觉到罗七站在榻前久久不动,疑惑地抬眸望去。
“你做什么?”
罗七突然做出一个惊人之举,他俯身捧住了山主的脸,唇印上了他的。
梅山主只是一怔,随即被挑起火,反手按住罗七的后脑将之狠狠压向自己,噙着那柔软的唇用力啃咬。
待一条银丝在两人之间拉开断裂,罗七盯着山主的眼,问道:“山主昨夜当真与随大侠共度春宵?”
梅山主本不知他突然的举措是何用意,如今听到他问,不禁眯了眯眼,露出一分危险意味,道:“你这是在质问吾?”
“不敢。”罗七摇头,说道,“只是想问山主,那随大侠与山主……鱼水之时,有何不妥?”这番话实难以启齿,可罗七还是勉强维持平静地说出口。
梅山主听到罗七这样问,蓦地一怔,随后冷了脸,十分不悦道:“你问这个作何?莫不是想要与他比一比。”
罗七闻言,露出一丝羞愤之色。
执着道:“还请山主不吝告之。”
梅山主见他一再追问,顿时起了怒意,他眸中含怒,冷笑一声:“你既然这般作践自己,那吾也不需怜惜你。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吾,是当真不想活了?”
罗七倏忽感觉到一股杀气袭来,再睁眼之时,只见那璇玑扇近在眼前,直指他的眉心。
“你总想杀我……”罗七低低笑着,“为何却又对我做出那种事?若无情意,你怎能与之共枕?你既无心风月,又何必撩起风月?撩而不顾,岂非薄情寡义之徒?”
胆敢有人这般连珠炮弹地质问于他,想起当初贺兰缁也曾这般前来质问自己,那时他心生不悦,连对旧情人都起了杀心,按他过往雷霆手段,理应将面前这不知好歹胆大包天的奴仆毙于璇玑扇下,可他对上那人一双眼眸,竟然下不去手。
不同于刀圣墓前一战那双渴血的眼眸,这双眸子如今泫然欲泣,盈满伤情,梅山主冷硬的心忽然起了一丝涟漪。仿若被一根羽毛撩动心湖,分明不痛却想抓挠。
“你……”
山主吃惊的模样落在罗七眼中,他撇过头,不想看自己在那人眼中难看的样子,他自暴自弃道:“我不需山主再去杀何人,只求山主能够……抱我。”
最后两字,罗七艰难地道出。他自欺欺人地紧闭双目,以为这样就能少些难堪。
耳畔许久未有动静,罗七的面色愈发惨然,他动了一动,想要跪下去哀求。突然腰身一紧,被人拦腰抱起。天旋地转后,罗帐落下,他被压倒在床榻被絮之中。
从前二人之间的□□,从来是那人居高临下而他全然被压制,如今二人抱坐一处,彼此身体偎烫,在这一方床闱之中痴狂。
年前,山主还未出关之时,华不染便离开了美艳山,前往都城去查一件事。
本朝信奉道教,对风水地理颇为看重。华不染号簪花神算,盛名在外,到了都城,许多达官贵人都接待了他,请他到府中看风水。据闻,他在都城助不少显贵避过灾祸,连朝堂上的九五至尊都听说了他的本事,屡次召他觐见,还有意封他一官半职留他为朝廷效力,却都被他婉拒了。
梅山主出关的消息传到都城时,华不染便知道自己该回去复命了。
他夜以继日赶回,还未回到分庄,便在途中听闻了许多传言。一踏入分庄,华不染便蹙紧了眉头。他招来纸鸢领路,一路往山主所居的东院而去。
待他行到东院堂前,那种让他觉得突兀的感觉愈加深重,他停步在前堂阶下守卫的侍卫身前。
“你叫何名?”
侍卫躬身道:“回禀花坛主,属下燕河。”
华不染分明是看不见的,但他却蓦地转向另一边,对另一名侍卫问道:“你呢?”
侍卫躬身答道:“罗七。”
华不染骤然听到他的回答,出手疾如闪电,猛然握住了罗七的手腕,指尖按在他的脉上。
便在此时,梅山主听闻屋外动静,走出来一看竟是华不染归来了,他正欲出声唤他,却见华不染紧握着罗七的手不放,脸色登时一变,怒斥道:“你在做什么?”
华不染听到山主的斥声,连忙松了罗七的手腕,他朝山主方位拜道:“山主,属下有要事禀告。”
梅山主冷哼一声,拂袖转身步入屋内。华不染闻声拾级而上,进屋时,还转身将屋门闭上。
见到华不染举止古怪,梅山主眉头一皱,问道:“你是去了趟都城中邪了不成?”
华不染急步走到案前,朝山主道:“山主,可否将罗七的卖身契予我一看?”
山主挑眉道:“你怎知他的卖身契在吾手中?”
华不染道:“山主忘了属下乃神算也。”
华不染接过卖身契,从袖中拿出一个八卦放在了那契纸上,又突然摘下了素来蒙眼的布条。只见那双一向紧闭的眼倏然睁开,竟是漆黑一片,不似常人那般黑白分明。便是这双可怕的眼睛在那卖身契上仔仔细细扫了一遍,神色越来越凝重。
梅山主倚坐案前,支额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华不染放下那一张纸,咬牙道:“是大大的不妥。这位罗七,是根本不该活着的人。”
“哦?”
华不染听到山主这句淡淡的疑惑,吃惊不已:“山主莫非早就知道?”
梅山主以指敲了敲桌案,说道:“不要这样紧张,坐下来说。”
疑惑不解的华不染愣愣地坐下了,还喝上了山主亲手斟的茶。
“山主,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归来的一路,听说了不少您与这位罗七的传言。”
“是么,都说些什么了?”
“说您被色相所迷,为他杀了近身女婢红缨,还摘了岳西的眼,说您如今色令智昏,终日与奴仆厮混。”
梅山主闻言笑弯了眉眼,他眨了眨眼,这般神情十分俏皮可爱,可他说出口的话语却令人遍体生寒。
“是么,听谁说的,你一一查清,都给吾杀了,一个不留。”
“山主,听谁说的要不得紧,要紧的是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是真的。”梅山主道。
眼看华不染就要炸了,梅山主才慢悠悠地开口解释。原来,与华不染一踏入山庄时便觉察到的不对劲一样,罗七初现在梅山主面前时,他便觉察到了一种异感,此种异感教人觉得熟悉又觉得危机四伏。梅山主几番试探他,初时以为他是乔装改扮混入庄中的细作,但一番查证后,发现他并未易容换貌,确实是罗七之身。
华不染道:“可属下方才探过他脉息,又算过他的生辰八字,罗七的命数早已断了,绝不可能活着。”
“不错,”梅山主点点头,“吾心中对此人一直疑虑重重从未放下警戒之心。直到那日谢君临设宴款待,吾在席上见到了一个假的随义八。”
“假的?那真的又在何处,莫非是?”
“真的自然在吾的身边。吾回庄之后,便召他来侍寝,果不其然,床笫之间他的反应与随义八一模一样,心中便确定了他的身份。”
华不染道:“既是如此,山主为何还要留着他,为何不将他杀了?难道山主忘了贺兰缁是因何而死,竟也对他动心?”
梅山主闻言失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之事,他缓声道:“贺兰缁之死,吾自然没忘。随义八此人自诩正道,却是个阴险小人,无容无貌,却能诱得贺兰缁动情。吾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喜欢不过是卑鄙的伎俩,他以为吾像贺兰缁那般愚蠢可欺么?”
华不染还是不明白山主的用意。
梅山主起身走到窗旁,取下窗上悬挂的一个木笼,以指尖逗弄着笼中鸟。
“吾初时以为,他此番是与武林盟那些不自量力的蠢物合谋想要里应外合,谋取吾性命,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是武林盟的弃子。”
“随义八是弃子?他身负流煞刀功法,武林盟怎舍得弃他?”华不染不可置信道。
梅山主瞥了华不染一眼,低笑道:“你方才不是还说,罗七此人命数已去,不可能是活着的人。”
华不染细想了片刻,迟疑道:“莫非他是被人夺舍,这才借罗七之身还魂?”华不染想通这一层,突地恍然大悟,连声叫道,“怪不得,也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