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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且慢且慢。”辛秀走过去拉住马脖子,“这位朋友,你先别急,容我问问,你带我来这里,是不是想要我帮忙?”
问了两遍,马才听懂了似的连连点头。
辛秀:“那我先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我刚刚才想起来我带了样东西,可能有用。”
师父给她准备的东西都放在熊猫叮当的肚子里,辛秀之前拿出来简单看过,一时没想起来。她伸手在熊猫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了一面镜子,就是那种姑娘手持的小妆镜。
这面镜子,辛秀叫它照妖镜,师父对它只提了简单一句,说能让她分清楚遇到的人究竟是不是人,因为担心她会遇到别有用心的妖魔鬼怪之类。可是没想到,这镜子第一次用,竟然是用来分辨一匹马是不是一个人。
镜子对着黑马照照,镜面很快映出来一个人影,是个神情憔悴的俊秀年轻男人,一头黑发绑了个辫子。辛秀看一眼马鬃毛,那是她路上无聊随手编的辫子,得,原来是人家的头发。
这年轻男人的脸,和辛秀看见过的那个醉醺醺季家郎君的脸,几乎一模一样。
事情很清楚了,显然这匹马才是真正的季家郎君,他不知道怎么的被变成了这样。
辛秀:“看你一路归心似箭,原来是思家心切。”
这一句话,说的黑马又是泪如泉涌,它……他双膝跪下,朝她叩拜,虽未能说出什么,但意思很明显,想求她帮忙。大约是那时看见她的神异之处,所以才怀着希望带她来此。
“行吧,你先等着,我去看看那冒充你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如果是妖怪就有趣了,她还没见过一般意义上的人间妖怪呢!
辛秀摸到季家郎君的屋子,见他在床上呼呼大睡,直接翻窗进去,拿着镜子对他一照。然后她失望了,那是个普通人,只是镜原本的样貌丑陋,龅牙小眼满脸麻子。
普通人怎么能改变样貌,又怎么能把人变成马?瞧他这样也不像什么奇人异士,肯定是有人帮他。
想起那八卦这人供养的道士,辛秀又猜到了,十有**就是那道士搞的鬼。
辛秀从熊猫叮当口袋里掏摸出剑,想想又塞了回去,夹出两张符。道士住处在季宅东南角,辛秀找过去时,正见到他在炼丹。
她见过焱砂师伯炼丹,那才是炼丹大手,眼前这个手法蹩脚,瞧着就知道没有人教,是自己摸索的野路子,辛秀二话不说直接一道雷符劈过去。
她不是劈的那年鸡眼道士,而是劈的他那炼丹炉。轰隆两声巨响后,丹炉炸了,屋子也炸了,炼丹的野鸡道士被自己的丹炉炸飞,跟门板一起砸到了院子里的花圃,人事不省。
辛秀:虽然知道不会很难对付,但这是不是太容易了?
辛秀这一次当真是误打误撞,这道士确实有些真材实料,若是正面对上,辛秀大约要吃些苦头,但这次是正到了炼丹的紧要关头,人全副心神都在丹炉上,他炼的丹又是烈丹,受不得一点外力撞击。
雷符要是往道士脑袋上劈,说不定只能给他电个头发,可劈到了丹炉上,这炸炉就了不得了,直接屋子都给炸了,辛秀自己都没想到这个动静。
她趁着人昏迷了,立刻拿锁链把人绑起来。
师父准备的道具,锁链,被这锁链锁上,除非她用灵力解开,否则轻易挣脱不了,一般而言两百年以下修为都能困住。辛秀提着年道士的胡子瞧了瞧,觉得他大约没有两百年修为,放心了些。
接下来就简单了,把这道士砸醒了问一问。
年道士疼醒后,先是准备发怒,等发觉自己挣脱不了锁链,立刻就变了脸色,惊疑不定地打量辛秀,摸不准她是什么路数。
辛秀:“这季家真正的郎君是你这个巫婆变成马的吧,说吧,怎么变回来?”
年道士一张口,辛秀听得懂大半,他说:“我们是同道人,只要你肯放了我,我自然能帮他变回去……”
“啪。”
辛秀踩着他的脸,露出个笑容,“不要说废话,要是我不耐烦了就什么都不想听了,直接割了你的舌头。”
可能是她装变态很成功,这道士抖动一下,咬牙切齿说了。很简单,用几种草药混合让马兄吃下去,把肚子里符咒卷着的马鬃毛吐出来就可以。
辛秀:“那怎么把人变成马啊,我很好奇,你教教我嘛。”
被她踩着脸的倒霉道士:“……”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辛秀按照年道士说的; 用桃树枝刻符烧成灰; 再用这灰画两道倒转阴阳符咒。符咒这玩意儿不是随便画的; 只是形状对了不行; 需要灵力附着才能有用。
“这符咒夹上马鬃毛; 让人吃下便是。”年道士看她学的这么快,眼睛里流露出羡慕嫉妒的情绪。
辛秀瞄他一眼; 这样就嫉妒了; 要是看到他们老五学法术那个速度; 估计要嫉妒得吐血。
真正的季家郎君被辛秀灌了几种草药; 在一边吐去了,在这个呕吐的背景音,辛秀用自己画出的符咒卷好几根马鬃毛,走到道士面前; 准备给他塞进嘴里。
道士察觉到她的意图; 连连后退挣扎; “这位道友何必如此; 咱们为同道人; 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说到底,我只是将人变成了马; 未曾害他性命。”
辛秀揪着他的胡子把他拽回来,“是啊; 你没杀他; 我也没想杀你啊; 只是想让你变成马而已,不是很公平吗。”
道士假意哀求:“我如今已经知错,保证不会再犯,你就该放我一马,饶了我这次。看你也是有师承的修士,我们不妨讲道理。”
辛秀捏住他的脸,撬开他的嘴:“坏人怎么会和人讲道理呢。”
道士疯狂扭头:“我连人都没杀,怎么就是坏人了,你放了我,我马上走,再也不来这里!”
辛秀一笑,“你误会了,我说的‘坏人’指的是我自己。”
“坏人,不和人讲道理。”
见道士愕然,辛秀眼疾手快把手里的符塞进他嘴里,让他咽了下去。年道士被呛得咳嗽,还要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瞪着她,如果此时他能挣脱开束缚,肯定要上来手撕她。
不过片刻,辛秀就见到年道士身形扭曲,身体前俯腰背拱起,在她面前变成了一匹马,栗毛瘦马。
辛秀:“厉害厉害!”果然就算变成马,也和原本的长相有关,看这匹马就没先前那匹长相清秀。
“仙师……多谢仙师救我。”
辛秀扭头,见到恢复了人身的季家郎君,脸色苍白,声音虚弱,激动地对着她一拜。辛秀见他衣衫褴褛,尤其是手脚,伤痕累累,身上到处是泥痕土渍,衣袍下摆都变成一条条毛边了。
辛秀:“客气话不用说了,你恐怕有很多事要做,去吧。”
季家这天着实乱了一阵,不清楚内幕的下人们只以为是天降雷火,劈了宅的妖道,而那妖道可恶,将他们真正的郎君变成马远远卖掉,又找了个无赖痞子用法术假冒成季郎君,在季家作威作福,骗过了所有人,如今妖道被真正的仙人给降服,他们郎君也得以回家。
卧病在床的季家老爷夫人,见到真正的儿子出现,三人抱头痛哭,眼见着自家的好儿子失而复得,两个老人心病一好,身体也痊愈了大半。
假冒季郎君的那人被押到堂前,见事情败落,连声求饶:“我是无辜的,我都是被那妖道胁迫的,他说只要我听他的话用季家钱财供养他修行,就可以当季家郎君,享尽富贵,我是鬼迷心窍,是他、都是他要挟我这么做的!”
可惜没人听他狡辩。
辛秀研究了一下他身上的障眼之术,发现放着不管,这人过上两日也会慢慢变回原样,他要是想一直保持季郎君的外貌,需得每隔三日去找道士要丹丸符咒,这大约也是那道士控制他听话的办法。
“既然这样,这个普通人就交给你们了,随便你自己处置吧,至于那个道士我就带走了,留在这有个万一的话你们也对付不了。”
季郎君感激万分,要设宴请她,季家老爷夫人更是感激涕零,热情挽留她多住两日。辛秀本来准备立马就走了,季郎君说起自家厨子做牛肉一绝,再三挽留,她才临时改变主意,留下了吃了顿饭。
辛秀:真的很久没吃过牛肉了。
季家买了老死的耕牛,虽然肉质老了点,但烹饪的确实不错,而且吃饭的时候,为了表达感激的主人家季郎君,还在一边弹琴助兴,跪坐在窗边,边弹边吟。辛秀算是体验了一把淳朴地道的古风弹唱,虽然比不得现代那种丰富的调子,但也别有风味。
辛秀:太风雅了,吃个饭还要配乐。
直到她骑着道士变的马走出好几里地了,才突然反应过来。
刚才吃饭的时候,季郎君吟的那个,好像是男子表达对女子的倾慕之意?
这……朋友,太含蓄了,真的听不懂啊。
辛秀一笑而过,手里拿着一根野草,继续骚扰屁股底下的丑马。
“你这样慢腾腾地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人烟,跑快点,你现在可有四条腿了,赶紧跑起来。”
道士马消极应对,辛秀啧了一声,“看来你对变成马很是不满意,不如把你变回来?”说到这里,她忽然语气一变,阴测测道:“既然不想当代步的马,就变成猪好了,到时候随便把你卖到哪里。少有人吃马肉,但猪就不一样了。”
丑马的眼皮一跳,求生欲让他开始没命狂奔。
辛秀:“再跑快点,要是天黑前找不到能休息的地方,你就要变猪了!”
天黑时分,道士马终于停在了一栋荒郊野宅前,累得气喘吁吁,舌头都吐出来了。辛秀拍拍马脸,“怎么样,当马被人骑着感觉爽不爽?你多体验一下就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
丑马嘶鸣一声,辛秀眼皮都没抬直接给了他一巴掌,“不许骂我。”
丑马:“……”你难道听得懂马语吗?
辛秀理所当然:“就算我听不懂也能猜到你在骂我。”
她收起锁链,拽着马缰将马牵进了面前的荒郊野宅。这段时间她餐风露宿,就没能在有屋顶的地方休息过,虽然这野宅看上去像个久没人住的鬼屋,但好歹能遮风挡雨,外面天色暗沉乌云堆积,瞧着晚上好像要下雨。
这里以前似乎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别院,三进宅子,天井里长满了荒草,在这个季节显出枯黄色,湿冷苔藓爬满了地砖缝隙和墙面,落满灰的窗被风吹得嘎吱开合,虫驻空的柱子腐朽得仿佛一推就能倒。
辛秀用一根棍子挥开眼前的蜘蛛网,卷起那飘飘遥遥的破布帘子,准备用它烧火。
道士马被她系在了柱子上,辛秀掏出锅开始煮汤,这冰冷雨夜,应当喝点羊肉汤暖身。
羊肉是在季家拿的,她还带了块牛肉,当时看见她在厨房装菜的季郎君表情有点奇怪,现在想来,那大概是幻想破灭的表情。
喝完一碗羊肉汤,大雨就稀里哗啦下来了,深秋这样的大雨难得,辛秀收拾收拾准备睡了。不过睡前,她从熊猫叮当口袋里掏出来一把大伞,打开来遮在自己身上,大伞刚好能将她整个人覆盖。
辛秀笑着对旁边的道士马说:“你知道这是什么伞吗?”
“这是我师父给我的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