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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之后，凯尔和塔里克终于面对面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会提出这些荒谬的提议？”忍了很久的凯尔终于开口发难，“德玛西亚正在偏离正义，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现在的德玛西亚的确问题很多。”塔里克脸上依旧维持着笑容，“但变成现在的样子，德玛西亚花了几百年的时间——而你，正在试图用一个月将其纠正回来。”
“正义已经迟到了很久。”凯尔深吸了一口气，“德玛西亚人民也等了很久。”
“但欲速则不达。”塔里克寸步不让，“你又何必因为最后这一段短短的时间而徒增阻碍呢？”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凯尔终于还是扬起了眉头，“我所在意的不是什么时候能够回归正义，而是正义永不妥协——我知道，很多邪恶之徒掌握着这个国家的很多重要领域，但我不会因为他们对这个国家的运转有着重要意义就放任他们！”
“没有人需要你放任他们。”塔里克也皱起了眉头，“但正义总需要一个载体，你这样折腾下去的话，德玛西亚一旦崩溃，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荒谬至极！”凯尔直接怒斥了塔里克，“你这是在夸大情况！”
“我没有。”塔里克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只看见了德玛西亚正义的缺失，但你没有看见，潜藏起来的虚空已经在蠢蠢欲动了——这不是危言耸听！”
“这就是危言耸听！”凯尔已经张开了自己背后的翅膀，“在巨神峰上，我没有看见那潜藏的黑暗，我只看见了人心的邪恶和堕落！”
“那你知道之前基尔戈福的战斗吗？”塔里克也拿起了自己的战锤，“在我还没有成为星灵之前，我是当时亲身经历之人——我本以为诺克萨斯人不会愚蠢地选择进攻，所以才会去收集当地的植物标本。”
“然后呢？”
“然后诺克萨斯人仿佛疯了一样率先挑衅，被严正以待的守卫者反推了十几里——我则是唯一一个擅离职守的白痴，因此才会承受石冠之刑，去徒步攀登巨神峰。”
“这和你说的有什么关系？”
“动动你的脑袋，凯尔。”塔里克的语气终于急躁了起来，“你以为诺克萨斯不朽堡垒的那家伙是白痴吗？会在这时候对德玛西亚发动进攻？！是有人在试图挑起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的战争！”
“战争？”
“没错，战争！”塔里克将战锤握在了自己的手里，“我在巨神峰上的时候，见到了现在的战争星灵——那个叫做阿特瑞斯的家伙已经成为了战争巨神的化身，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注潘森是战争巨神的神名，而现任带着头盔拿着长矛和盾牌的那家伙身体本属于一个叫阿特瑞斯的凡人。）
“……”
听塔里克说起潘森，凯尔终于沉默了下来。
塔里克说的没错。
战争巨神一直都是巨神一族中的另类者，他喜欢使用武力，喜欢用直接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因为这个缘故，战争巨神一直都和大家的关系比较紧张——除了战争巨神之外，其他的巨神有一个算一个，都比较排斥战争手段，就算是负责处理纷争的太阳巨神和暮光巨神，在行事的时候都不会轻易地掀起一场战争。
只有战争巨神——他为战争而生，为战争而存在。
有趣的是，虽然战争巨神和其他巨神的处事风格完全不一样，但其他巨神还偏偏离不开他……
从某种意义上说，战争巨神就是巨神们的黑手套，他高效而可靠，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用。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战争巨神的星灵数量其实并不多——一方面是很少有凡人能入他之眼，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需要使用战争手段的时候不算多。
在塔里克说起战争巨神之后，凯尔终于沉默了。
就算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凯尔也无法否认塔里克的观点——塔里克说的是对的。
战争巨神总是对于战争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他每次出现无不意味着可怕的战争，而现在，他选择了那个叫做阿特瑞斯的年轻人作为自己的化身，那也就意味着战争可能又一次逼近了瓦罗兰。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凯尔收起了自己翅膀。
毫无疑问的，这是一个足够充分的、让她停止正义审判的理由——现在的瓦罗兰，巨神们已经逐渐失去了很多信仰，曾经信仰着太阳的古恕瑞玛现在已经彻底成为了废墟，德玛西亚是巨神唯一能够调用的凡间力量。
凯尔想要在这里追求正义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可惜的是，现在看来正义已经不是第一要务了。
“那……那些施法者怎么办？”凯尔想了想，看向了塔里克，“你应该知道，现在的德玛西亚已经有了分裂的趋势。”
“道理很简单。”塔里克抬起头，看向了凯尔，“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德玛西亚必须团结一致——他们本来也是德玛西亚的一员。”
第910章 凯尔探亲
在确认了正义审判要告一段落之后，凯尔有些颓然地选择了离开——事实证明，虽然巨神占据凡人身躯的形势比较暴力，但终究比从头培养一个星灵要来得方便很多。
这场考验之中，凯尔终究还是没能成功地推行自己的正义，缺乏了前代星灵的记忆，她还是太嫩了些。
掌握正义和掌握力量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塔里克开始接受德玛西亚重建工作之后，凯尔终究还是离开了德玛西亚雄都——她现在有了新的任务，那就是去和自己的妹妹好好谈一谈。
德玛西亚不能分裂。
姐妹之间的对抗已经没有了土壤，那接下来的讲和就几乎是必然了。
就这样，在德玛西亚雄都逐渐开始恢复元气的时候，凯尔离开这里，踏上了前往厄文戴尔的路——她敢保证，自己的妹妹绝对在那里推行着自己的一套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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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了厄文戴尔之后，凯尔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寻找自己妹妹的踪迹——凯尔本想着和莫甘娜竞争一次，用行动证明谁的想法才是正确的，但可惜为了大局着想，她不得不半途放弃，这种情况下，她自然不会直接现身。
那可太丢人了，简直是在姐妹之间的竞争中不败而败。
抛开了对正义近乎苛刻的要求之外，凯尔还是有些人性的——而这些人性相当一部分都和自己的妹妹有关。
为了不让自己太过丢脸，凯尔本来打算的是在厄文戴尔转转，看看这里有没有也被莫甘娜搞成一团糟，按照凯尔对自己妹妹的了解，她那套宽恕的思想完全不可能维持秩序。
然而，厄文戴尔的现实却让抱着挑毛病心思的凯尔目瞪口呆——在这里她似乎看见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虽然厄文戴尔被德玛西亚革命军占据才刚刚一年，但这里却与德玛西亚其他地区完全不同，魔法似乎已经成为了这里的一部分，人们开始对魔法见怪不怪，毫不在意。
在厄文戴尔，凯尔眼见着人们使用魔法种植植物、催生动物、制造工具、建造房屋，法术在这里似乎成为了一种生产方式。
这副情景让凯尔完全一头雾水。
没错，符文法则的确可以做到这些，但什么时候法师会愿意去从事生产了？
在凯尔的了解之中，法师在获得了超乎凡人的力量之后，第一选择往往都是使用这种力量去掠夺和奴役别人，毕竟这样才是最轻松愉快的——可是在厄文戴尔，人们似乎习惯性地将魔法作为了谋生的手段！
这简直让凯尔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随着对厄文戴尔的逐渐了解，凯尔不可置信之事也越来越多。
比如，这里的施法者都有着严格的身份登记，德玛西亚严格的户籍制度在这里得到了进一步的落实。
再比如，这里的物资供应和常规意义上的买卖有所区别，凯尔发现这里人们的基础生活物资是统一配给的。
看着完全和德玛西亚画风不一样的厄文戴尔，凯尔终于开始逐渐怀疑起了人生。
满心疑惑下，凯尔终于决定去见见自己妹妹——她在这座城市之中，看见了无尽的可能，这让她耳目一新，也满心疑惑。
此时此刻，凯尔有很多问题要问问莫甘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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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凯尔并不知道这一切的主导者根本就不是莫甘娜——她心心念的妹妹现在还被时之砂封着呢。
这一切都是罗德和塞拉斯的合作成果——在大量施法者聚集的情况下，厄文戴尔地区实现了一种微妙的乌托邦。
要知道，瓦罗兰虽然不能算是低魔世界，但总体来说生产水平也顶多是封建社会巅峰的程度，纵然德玛西亚的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但贵族的剥削也依旧存在着。
但因为德玛西亚革命军的存在，狭小的厄文戴尔区域聚集了大量的施法者——随着越来越多的施法者因为寻求庇护的缘故来厄文戴尔，这里的法师密集度已经赶得上高魔世界了。
当“可以施法”成为了厄文戴尔的常态，那魔法就会自然而然地常态化，然后变成一种可靠的生产手段。
举个确切一些的例子来说，在整个瓦罗兰范围内，可能一千个人里才有一个法师，在这种施法者密度下，法师们最好的生活方式应该是统治和掠夺，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进入统治阶级，这样对于他们来说收益是最大的。
但是在厄文戴尔，平均一下个人里面就有一个施法者……这种情况下，你去统治谁去？掠夺谁去？
你能控制火焰是吧？
在诺克萨斯，你可以去参加法师团，成为法师老爷，但是在厄文戴尔，最适合你的职业是……厨师。
平均魔法水平的提高直接导致了厄文戴尔的生产方式迅速发生了换代，当以往用来战斗的法术被用于生产之后，厄文戴尔的生产水平开始以一个可怕的水平爆发开来。
想想看，只需要十几个施法者联手，一天之内百亩小麦就能完成一次从播种到收割的完整循环……这样的厄文戴尔社会结构自然不会和之前一样！
而更微妙的是，按理来说，这些施法者因为有着远超常人的施法能力，本应该会自然地谋求更多的收益、更高的社会地位，但因为德玛西亚的威胁和敌视，他们现在还需要来自塞拉斯的庇护……
两方综合之下，结果就是施法者将自己的施法能力作为了生产手段，极大化的提高了社会生产水平，塞拉斯直接按照自己的想法，开始构造一个按需分配的社会。
严格来说，这是一种乌托邦式的按需分配，属于早期空想主义的范围，甚至厄文戴尔的很多规则都很原始——但只要和外面的其他地区对比一下，人们就会发自内心地拥护这种原始的按需分配。
如果说有谁对这一点最不意外，那就只能是罗德了。
作为主导者，罗德对厄文戴尔目前的状态非常满意——他非常熟悉这种高生产力水平的社会，因为在他的前世，达拉然也是这样的。
第911章 寻之不见
厄文戴尔的探亲之旅被凯尔预想的还要糟糕。
本来想着给这里挑出些问题挽回自己的颜面，结果整个厄文戴尔的情况凯尔完全都看不懂的——她甚至没能搞明白，这里为啥和外面完全不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凯尔只能选择灰溜溜地认输。
这一次……自己好像输给妹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