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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殿的考核很快就要到时间了,不断有人手里的灯盏熄灭,从梦魇中苏醒,人数从二十个增加到三十,又达到三十五,最后超过了四十人。相比起以往‘心魔殿淘汰半数’的规律,这次相对要好很多。
剩下的人好像都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灯盏忽明忽暗。
但是,唯独秦命手中的灯盏丝毫没有熄灭的趋势。
很多苏醒的人都看着这里,有人期待他失败,毕竟真正的封王之战即将开启,少了秦命就等于少了个强劲的对手,有人在奇怪,一个人的心魔怎么会严重到这种程度,他看起很痛苦,甚至是凄凉的感觉。
轩辕琦、金瑥,则仔细观察着秦命的表情,试图判断出些什么。不管秦命今天成功不成功,都会是个值得警惕的对手。
梦魇深处!
秦命跪坐在无尽的废墟里,周围全是水,淹没着废墟,也吞没着他。
全世界充斥着无边无尽地水,像是个黑暗的深渊,寂寥、安静、荒芜、凄凉。
秦命的长发、衣服,甚至身体,都像是随着水流无声的飘荡着、扭曲着。他目光呆滞,跪在雷霆古城的废墟前,恍惚间、朦胧中,有些人站在前面的废墟间,凝望着他,模糊,有很遥远。
那是亲人,那是朋友。
无声的面对,已经不知过了多久,又会持续多久。
秦命像是无助的孩子,又像是请罪的罪人,凄凉而惶恐,又茫然无措。
“秦命……”
“秦命……”
轻轻的呼唤忽然在这沉寂而孤独的深渊里响起,幽幽的回荡。
秦命恍惚着抬起头,望着上面,波光粼粼,水潮荡漾,乱了这片寂静的水域,动了这片无边的深渊。视线尽头,好像有个人影,在呼唤着他,寻找着他。
“秦命……”
声音远远的飘来,在秦命的耳边回荡,那么的遥远,有那么的熟悉。
秦命跪着,望着,呆滞着。
“秦命……”
“那八年的苦难,你并不孤单,我一直都在……我一直在你身边……”
“没有人抛弃你。”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八年,有我!我在陪着你!”
“秦命……”
“你没必要背负太多,更没必须要自责。”
“你有我,我会陪着你,永远……”
“我在……我在这里……”
一个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她从水域的尽头,游向了秦命。
“月晴。”秦命呢喃。
“回来……回来……”月晴想要游近秦命,却又总像是隔着很远,她伸出手,要拉紧秦命,却总也碰不到。
“我一直在你身边,你并不孤单。”
“回来吧……”
“以后的路,也有我。”
秦命看着近在眼前又缥缈遥远的月晴,良久良久,呆滞空洞的双眼恢复了稍许的明光,他慢慢的抬起了手,朝向了月晴。
当指尖相触,当十指紧扣。
月晴拉紧了秦命,扯向了自己。
哗啦!
景象骤变,他们离开了深渊,站在了山野里。
冷风吹啸,枯草起伏,萧瑟寂寥。
“跟我来。”月晴拉着秦命的手,走向前面。
秦命身体很冷,心也很凉,但月晴的手却给了温暖,他忍不住的抓紧,紧紧的抓着,恍惚无助的看着周围,模糊,又熟悉。“我们去哪。”
“就在前面。”
月晴拉着秦命走啊走,走了很远,走过了荒野,走过了森林,走过了古城,好像走了很远,又好像短短几息而已。
一座坟,孤零零的立在荒野里。
“知道这是哪里吗?”
秦命摇头。
月晴轻语:“这是你的心,你的世界。”
“逝去的人,把他们葬在这里,埋在心里。”
“偶来看看,祭奠亡人。”
“他们会一直都在这里,陪着你。”
“你可以再筑一座城,守着这孤坟。”
“这座城,可以温暖如阳,也可以繁花锦簇,这座城,可以面向碧海蓝天,也可以背靠青山绿水。这是你的世界,一切由你而定。”
“你的心,你的城,你的坟,你的……亡人……”
秦命恍惚的走向孤坟:“我的坟……我的亡人……”
月晴看着秦命的背影,柔声轻语:“未来的路,未来的事,有我陪着你,一起走,一起去经历,一起去面对。”
“八年里,我没有放弃。”
“未来,更不会……”
“我……等你回来……”
月晴身影淡淡道飘散,消失在冷风里。
秦命静静地站着,轻声呢喃:“埋一座坟,葬着亡人,筑一座城,守着孤坟。”
寒风料峭,吹卷着枯草,黄沙漫天,孤独寂寥。
良久良久……日月交替……岁月流逝。
秦命重重地跪在了坟前,他捧起沙土,撒向了坟包,他挥手高扬,立起了石碑,洒下鲜血,书写碑文。
一座城,轰然耸立,围绕着孤坟。
天色变蓝,白云舒卷,清风吹过荒野,吹青了一片枯草,吹起了漫山繁花。
“父亲,母亲。”秦命微笑,却泪如雨下。
坟的前面,站着两个人,他们微笑,伸手:“……不怕……我们都在……”
心魔殿!
沙漏最后一捧细沙正在流尽,已经有四十二人从梦境中恢复,克服了心魔,其他三十四人正沉浸在各自的执念中,被梦魇追逐,包括秦命。
“到时间了。”
“醒醒啊,快醒醒啊。”
“你能行的!你不能被这点东西打倒。”
很多人站在同伴面前,替他们着急,不断回头看着即将流尽的细沙。
白小纯来到秦命面前:“要结束了,他还不行吗。”
“应该快了,再等等。”月晴相信秦命,他只是因为幼年时期特殊的经历,太重亲情,太怕失去,更怕再经历生离死别。这一次又是集中地爆发,以至于他迷失了自己。如果给他些时间,他或许能自己挺过来,可是现在是在心魔殿,时间太仓促了。
“我们能等,时间不等。”白小纯指指沙漏,又看秦命依旧旺盛的火苗。马上到时间了,这么重的心魔如何克服?
“秦命可能要止步于心魔殿了。”
唐天阙心里很复杂,一方面感觉可惜了,一方面又在庆幸着。如果秦命封王,对他们皇室而言,绝不是个利好消息。
“杀性太重,牵绊太多,他走不出这座殿。”有人断言。
天王殿深处,长老们都在关注秦命的情况,一个天赋满级的天才太珍贵了,而且品行又不错,如果折损在这里,实在是遗憾了点。
“那不是杀念,秦命心里有其他牵绊。”沧澜王奇怪着,搞不懂秦命了。
“时间到!”十位老人威严的声音传遍心魔殿,无情的宣告了最后的结果。
唐天阙摇头,可惜了。
通过的人们松口气,也都看向那些还没有苏醒的人,可惜了,但时间已到,审核结束。
“还没醒吗?”金瑥摇头,遗憾。
但是……
“他醒了!”月晴轻语,展颜微笑。“你回来了。”
秦命捧着灯盏,睁开了眼,意识逐渐恢复,他看着面前的月晴,千言万语,都汇成一句:“谢谢你,一直都在。”
他醒了,神清了,灯盏熄灭了!
卡在最后的那一刻。
“你啊,非要搞得这么悬。”白小纯摇头而笑。
醒了吗?火苗就这么灭了?那么旺的火苗,说灭就灭?会不会太突兀了?很多人奇怪更质疑。
宇文洪毅质问道:“是时间先到,还是秦命先醒。”
一位老人淡淡道:“天王殿选自己的王,不受任何辖制,更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我宣布,通过!”
另一位老人看着仍旧沉睡的其他人:“差几息,可以接受,差太多,只能抱歉。”
秦命起身,深深吸气,轻轻呼出。
一个时辰的沉睡,却像是一场心的旅程。
他好像放下了很多,想开了很多,也好像是轻松了很多。
第411章 两重淘汰
心魔殿审核正式结束,三十三人失败,没能从心魔里苏醒,里面竟然有鲁九夜!
鲁九夜的心魔其实并不严重,本身也没有太多的执念,但是,他始终没能从心魔里逃脱,反而在里面越陷越深,痛苦不堪。
这份心魔不是别的,是在万劫山里被‘魂源’勾起的特殊‘感觉’。
“不应该啊,鲁九夜很坚强,怎么会倒在这里。”常靖宇都通过了,奇怪鲁九夜被什么心魔给缠住了。
还有很多表现出彩的人,也都被困在梦魇里。
但天武殿的考核就是这么残酷,不通过就是不通过,即便是温天城那样拥有三大气海的奇才,也被阻挡在阴魂殿。
四十三人离开心魔殿,进入第五殿——炼熔殿!
炼熔殿从外面看起来像是座巨大的炼炉,实际上就是熔炉,里面燃烧着熊熊烈焰,翻涌沸腾,高温蚀骨。
没有谁能单独抵抗住这里的温度,它根本就不是玄武境能够承受得住的。
他们这些人进来后就意识到自己扛不住这高温,灵力盾也开始一层层的消失,狂烈的高温焚烧着每个人,隔着灵力盾都能感受到滚烫的气浪。
但是谁都不想拉下架子寻求合作,反而盼望着先淘汰几个,再考虑办法。
正是这种犹豫,在短短半个时辰里造成八位试炼者受到重创,主动放弃。
包括伤势严重的常靖宇!带着悲愤,带着不甘,离开了炼熔殿。
后来,三十五人分成了六支队伍,各自释放灵力,形成不同的屏障,层层守护。
炼熔殿会持续三天三夜。为了生存,为了坚持,他们不得不放弃所有成见,共同抵抗着残酷的高温,并从高温里面汲取能量,补充消耗的灵力。
直到这时候,他们才注意到炼熔殿内其实充斥着庞大的能量,而且经过烈焰的常年炙烤,能量的精纯程度堪称极致,在外面的世界非常罕见。
每支队伍五六人,轮流吸收,竟然都有或多或少的获益。这些纯净能量的作用不亚于某些灵草宝药。
进来一天后,秦命八重天的境界再次松动了,不知道是这些灵力的缘故,还是心魔历练的缘故。早在雷霆古城的时候,他就已经达到了八重天巅峰,当时是被他强行压制住。但这一次,再也压不住了,除非他不再吸收熔炉里面的灵力,不再施展武法。
这显然不可能。
秦命没办法,只能坐地修炼,冲击玄武境九重天。
月晴和白小纯接替秦命应该分担的那部分‘责任’,守护他安全突破。
但是,就是这么个小情况,却打破了炼熔殿里还没维持多久的平衡。
这里是封王之战的战场,秦命已经够抢眼了,如果再让他突破到九重天,威胁岂不是更大?
以辉煌皇朝为主的那支队伍最先出手,强行干预。
唐天阙没有坐视不管,联手李寅樊晨等金鹏皇朝的人,抵抗宇文洪毅等人的挑战。
再然后,其他队伍陆续加入,也搅乱了熔炉里面本就狂躁的能量。烈焰滔滔,汹涌澎湃,像是无数的火焰巨兽在炼熔殿里面咆哮,横冲直撞,场面惊人。
里面坐镇的十位老人视若无睹,由着他们厮斗。他们只负责救助‘认输’的人,带他们离开炼熔殿,其他情况概不负责。
唐天阙他们很快坚持不住了,虽然每支队伍都没有直接的进攻,可是带来的威胁和引发的烈火冲击,还是让他们大感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