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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健等人,一脸惊喜……
真是神了。
这样说来……太子虽未在皇帝近前侍奉,却为了给陛下治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可比单纯的端茶递水,更可称之为大孝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痨病……竟也可以治?
刘健再也不迟疑,上前道:“陛下,此乃大孝也,老臣万死,此前也曾对太子殿下有所误会,老臣告罪。”
朱寘鐇脸色已是惨然……
他咬着牙,却不得不匍匐在地,浑身战栗着。
“陛下,痨病当真可治?”
有人不禁狐疑。
古时,但凡是读过书的人,大多知道一些医理,此时不禁发出了疑问。
弘治皇帝背着手:“何止是痨病,研制出来的新药,几乎可以包治百病,有了此药,诸多病症都可药到病除,朕的痨病,尚且如此,寻常的小疾,自是不在话下!”
此言一出。
殿里哗然了。
方才大家还在琢磨着争权夺利的事。
可现在细细想来,这一点所谓的争权夺利,算个什么?
谁不想多活几年。
人若是生了疾病,其中的痛苦和煎熬,谁不曾经历过?
尤其是殿中诸臣,大多年迈,身边同岁之人,一个个凋零。
倘若当真有这样的灵丹妙药,这于许多人而言,实是再幸运不过的事。
因而,不少人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这药才关系到了自己的切身利益啊。
弘治皇帝笑吟吟的看着朱寘鐇,而后道:“你看,太子既是大孝,那么安化王,朕再问你,谁是奸臣?”
朱寘鐇心中一片惊惧,战战兢兢的,他抬头,看了方继藩一眼。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何方继藩不辩解了。
其余诸宗亲,方才还义愤填膺,想要跟着朱寘鐇叫屈一番,现在……个个乖乖的缩了起来,只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埋进地里。
“朕召诸卿来此,就是要诸卿知道,太子和齐国公二人为了给朕救治,研制出了新药,有此新药,利国利民,可是朕万万料不到,居然……有人指责太子不孝,指责齐国公奸佞,安化王……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朱寘鐇额上冷汗淋淋,他的内心……是绝望的。
更可怕的是……
他已经准备动手了。
现在……根本就没有回头路走了。
他只好咬牙切齿,抬头,直视着弘治皇帝:“可是陛下就是这样对待诸宗亲的吗?陛下,太祖高皇帝的子孙,与区区一个方继藩相比,孰轻孰重,还请陛下三思。”
这话的深意……
弘治皇帝冷笑:“安化王……到底想说什么?”
“臣等已经无法容忍了,为了清君侧……臣等……臣等……”
“你调了神机营,假传诏书去了西山是吗?想要先斩后奏!是啊,朕若是病重,眼看着就要驾崩,所以……这个时候,你们若是先斩后奏,那么……朕就不得不在这最后的关头,选择对你们妥协?”
朱寘鐇脸色一变,连身体都一片冰凉起来。
他万万没有预料到……陛下居然……
他打了个寒颤,不可思议的看着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坐下,显得很平静,完美的显露出了身为一个帝王该有的从容。
殿中又开始哗然起来。
许多人开始窃窃私语。
显得惊恐。
神机营……对西山动手了。
“是又如何!”朱寘鐇索性承认,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说什么。
他故作镇定,义正言辞的道:“陛下,臣也是……”
“住口!”弘治皇帝突然厉声道,脸上是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之色。
朱寘鐇心里咯噔一下。
弘治皇帝一声厉喝。
百官没有多看,已是纷纷拜倒。
殿中又恢复了安静。
弘治皇帝却也冷静下来,他只平静的道:“你一定在想,为何太子迄今为止没有现身。”
朱寘鐇:“……”
“等!”弘治皇帝勾了勾唇,唇边显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徐徐道:“等一等,你就知道了!”
……
李兆蕃觉得自己就像在做着一个不可思议的梦,晕乎乎的跟着太子朱厚照。
自打他奉了方继藩的命令,寻到了太子之后,却见太子很快就穿上了一身戎装。
然后他看到太子激动的要跳起来。
太子甚至欢快得狠狠一拳打在了他的肩上,李兆蕃禁不住龇牙咧嘴,然后他看到太子面上带着狂喜和兴奋,对他说:“实在太好了,本宫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在说完这一番话之后,李兆蕃居然看到,太子殿下的眼里竟是激动的眼眶通红,仿佛百感交集,要落下感人的泪来。
李兆蕃:“……”
再然后……
李兆蕃亲眼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他见识到了一个圣旨是如何诞生的。
先寻了一张专用的纸。
而后,一个东宫的宦官熟稔的提笔,用馆阁体书下了文字,再之后,再用黄绸进行装裱,紧接着,太子殿下十分细心的从几百枚印里,寻出了一枚印,口里还念念有词,此乃诏告,应该用皇帝之宝,“嗯?怎么本宫的皇帝之宝少了一个,不打紧,本宫还有三枚。”
李兆蕃看到朱厚照轻车熟路的啪叽一下,盖上了皇帝之宝,圣旨一收,嗷嗷大叫:“召集人手,有人要造反啦,不要动用其他的禁卫,去西山书院招募人手!”
接下来,朱厚照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了西山书院。
再接着,西山书院的钟声响起。
这急促的钟声,瞬间让数千的学员紧张起来。
朱厚照的扈从,骑着马,在书院各个角落发出了大吼:“太子有令,安化王谋反,开武库,随殿下平叛!”
这此起彼伏的呼喊响彻起来。
各书院的学堂里。
教授学员读书的教授、博士们,二话不说,就把教具丢在地上,这些平日里,儒雅的先生们,一个个毫不迟疑的捋起了他们的长袖子,面上激动的通红,眼里放出了光。
大手一挥:“去武库!”
声音激动得颤抖。
学员们沸腾了。
而后……在武库里。
那此前还纶巾儒杉,儒雅斯文的教授、博士,甚至还有可能是院士头衔的教书先生们,手里已经提着一柄精钢的大刀,身上穿着甲胄,脚下换了皮靴子,背后背了一副铁胎弓,腰间悬着一壶箭矢。
学员们鱼贯进入武库,没多久,亦是一个个的全副武装出来。
一个个的杀气腾腾。
说出来,可能都有人不相信啊。
现在武库附近,叫嚷的最多的声音是:“不要挤,不要挤,让高年级的学兄们先领甲胄!”
第1410章 天子者 兵强马壮者居之
西山书院学以致用,无论哪一个学科,都有专门的骑射课程。
他们大多寄宿于附近的农户家里,自己养马。为了学习,还专门供应弓箭、刀剑,甲胄。
太子殿下乃是书院的院长。
虽是朝廷对于以武犯禁颇为敏感,可谁也不敢查到太子殿下这儿来。
平时这些学员们就已熟悉了弓马之术。
弓马之术,可不只是骑射这样简单。
因为要学习到这个,首先需要一副好身体,且大量人学习,便需要令行禁止。
一群平日能吃肉,有充足营养摄入的人,平时还隔三岔五舞刀弄枪,还成日窝在一起的少年郎,更不必说,来此读书,早已胸怀大志。太子殿下这院长一声呼唤,他们立即就想到了西山书院无数建功立业的前辈,个个眼睛都红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叛贼在眼下,可是稀罕物啊,百年难一遇。
人们领取了武器、甲胄,迅速的集结,各书院开始喊起了口令,那医学院,苏月已是全副武装打头,手提着战马刀,后头上千医学员,个个明火执仗,气势汹汹,森森的长矛林立。
苏月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出发。”
……
首先出了西山书院的乃是工学院,工学院的生员格外的强壮,人人骑马,个个身子如铁塔一般,甚至有人不喜欢用刀剑,他们提着的狼牙棒,看着李兆蕃头皮发麻。
此后则是算学院,在之后是医学院,随后是工程学院,军事学院……
朱厚照精神奕奕,一脸的眉飞色舞,左右四顾,见着了许多的老熟人,尤其是工学院和医学院,许多人,他都再熟悉不过了。
朱厚照回头看了李兆蕃一眼,略显得意道:“你看咱们这书院兵强不强?”
李兆蕃以为自己进的是贼窝,远远眺望那欢天喜地的队伍,一列列的飞马而过。
李兆蕃不由自主的道:“强,强。”
朱厚照坐在马上,双臂交叉,豪爽的哈哈大笑起来:“你看看他们壮不壮?”
“壮哉!”这是心里话。
虽然李兆蕃总觉得怪怪的。
朱厚照一挑眉;“天子者,兵强马壮者居之!这就是为何本宫的父皇是天子,而本宫是太子的原因。维系天下的,不是所谓的君君臣臣,这些都只是用来装饰脸面的,世上没有天命,所以,谁有这样的精兵强将,谁才可定于一尊,你们这些糊涂的读书人,是不会明白的,本宫今日就让那些糊涂的人明白,什么叫做兵强马壮。”
李兆蕃心下一片震惊,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已经颠覆了。
他是李东阳的过继子。
李东阳虽是足智多谋,身居高位,可他在子嗣上并不幸运,他本有几个儿子,可都夭折了,而今年纪已大了,李兆蕃本是李东阳兄弟的儿子,却过继到了李东阳的名下。
他虽不是李东阳的亲生儿子,可这些年来,李东阳对他抱有极大的期望,一直对他言传身教。
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的人生观,开始不一样了。
此时,迎着晨光,浩浩荡荡的队伍已出发。
……
神机营。
神机营指挥也是一宿未睡。
虽是起初的时候,他激动不已,认为……自己时来运转的时候到了。
不得不提到,这位指挥使张然一直郁郁不得志,且前些日子手头拮据,多亏了安化王的资助,这才度过了难关。
现在陛下病危,群龙无首,正是襄举大义的时候。
昨天夜里,安化王就已命人送来了一份圣旨。
张然将这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就更加笃定了。
安化王竟有如此能量,这圣旨,看着竟像真的。
一大清早,他便命人开始擂鼓,召集神机营诸将士。
数不清的将士,开始在校场集结。
张然带兵严厉,对士卒们倒是不错,因此将士们倒是历来对他言听计从。
随后,在无数的武官拥簇之下,张然飞马到了阵前。
其后……他将圣旨交给了指挥使同知,冷着脸吐出一个字:“念。”
指挥使同知司马承狐疑的看着圣旨。
这个当口,怎么会有圣旨来。
可是……他还是乖乖的接过,当着神机营诸官军的面,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治国三十载,今朕有疾,病入膏盲之中,可虑者,无过乎太子也。朕自重疾卧塌,不见太子侍奉,此不孝也。今太子无状,而朕已至油尽灯枯之时,方今自省,朕闻,王者之治,先除人害而足其衣食,然后教之以礼义,使知好恶去就,是故而天下安乐。而太子望之,却身染诸恶,为小人所蛊,朕今醒悟,察之,知齐国公方继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