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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的互市政策，吸引了大量的蒙古人，进入关内，或是做生意，变卖自己的东西，换取大明所盛产的货物；或是定居下来，成为大明的百姓之一。
尤其是后者，让不少的武将尝到了甜头，从这些新的大明百姓之中，抽调的兵丁，军事身体素质更强，个人战斗力更强。
现在的大明边军之中，不仅有许多的蒙古将领，更是有大量的蒙古士兵，而其中的大部分人，他们的家人都定居在了大明境内。
毫无疑问，同化的蒙古越多，大明的边境就会越稳定，就会越安全，这真真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耐心地等到孙祖寿说完之后，张维贤面露思索之色，沉吟了那么一下，紧接着说道：“孙巡抚，本督也赞同在这宣府一带实行郡县制，渐渐取代那些卫所，由原来的军事重镇，发展为军事与商业并重。”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在关外建造城池，相比于直接驻军，兴建营地，所需要的费用要多得多，而现在这个时候，朝廷的财政支出极多，国库里还有多余的银子，能够支持咱们在这北方搞城镇建设呢？”
“毕竟，如果只是单纯地卫所制，只需要在一个相对平坦的地区驻军，兴建一个土城，花不了多少银子。”
然而，听到这番话，孙祖寿神色依旧，还是那么的平静而镇定，一副自信的样子，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做，而是缓缓说道：“张总督，建造城池，虽然需要大笔的银子，但你却忽略了一点。”
“如今的北方边境地区，尤其是进行互市的地方，可不比以前，不仅非常的热闹，更是有很多的商人，而这些人最不缺的就是钱，咱们可以借鸡生蛋啊？”
“借——鸡——生——蛋？”张维贤一字一顿地复述了这四个字，满脸的疑惑之色，凝视着孙祖寿，等待对方的解释。
“张总督，你应该知道，关外有很多弃之不用的土城吧？”
“嗯，当然知道。”张维贤轻轻点头，回应了一句，心里愈发的不解了，进而又问道：“可是，那又怎么了？”
孙祖寿没有立即回答，脸上依旧挂着自信般的微笑，而是缓缓说道：“以前之时，那些土城也是极为繁盛和热闹的地方，之所以迅速破败，最后变得空无一人，就是因为，三娘子死了之后，土默川一带的蒙古各部落，和咱们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一度紧张了起来，虽无大的战事发生，但却是小的摩擦不断。”
“因此，只要咱们在那些土城驻军，确保安全，不被土匪和马贼袭扰，再将关内的一些互市迁入其中，就能够再次繁盛与热闹起来。”
“到时候，随着大量百姓的迁入，尤其是商人，在城里定居，购置房产之类的，就能够有地方财政收入，自然而然地，也就有钱修补周围的外城墙。”
。。。。。。
3
第五百三十六章 烟鬼
这一刻，随着孙祖寿的侃侃而谈，抛出一个又一个的奇思妙想，为构筑关外城池而提出的主意，众人都是眼前一亮，频频闪过一缕缕莫名的色彩，心动不已，更是想通了一件事情，皇上为何那么坚持，非要钦定孙祖寿为山西巡抚？
就凭这份治理地方的能力，尤其是在开荒和稳定边境的能力，对于山西这样的边境省份儿而言，孙祖寿担任巡抚之职，再合适不过了。
毕竟，孙祖寿不仅能够吃苦耐劳，可以和百姓同甘共苦，他的军事才能也是不容置疑，着实了得！
归化城。。。。
宏伟的琉璃金银殿，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此时，却是烟雾缭绕，到处都弥漫着浓浓的刺鼻烟味儿，卜失兔侧卧于上方，在侍女的服侍之下，正在吸着烟，一脸的满足之色，不时地发出“哼哼唧唧”之声，双眼微眯，不断地吞云吐雾，是那么的惬意。
“真是好烟啊~吸起来就是过瘾，果然够劲，大明的好东西就是多！”
这个时候，大殿之上的两侧，东倒西歪的，也躺着一些土默特部将领，和卜失兔的神情很相似，双眼迷离，一脸的满足感，吞云吐雾间，不时地发出各种欢快的呢喃之音。
听到卜失兔的满足之言，忍不住地也跟着附和了起来，但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是啊~大王，大明的这些东西就是好，吸着这云南等地今年出的新烟，躺在这犹如少女肌肤那般丝滑的绸缎之上，侍女在一旁伺候着，揉揉肩，捶捶背，这样的日子真是舒坦啊。”
“对对，这样的日子快活似神仙~！”
“啊~真过瘾，好舒服啊！”
“烟是好烟，吸起来也过瘾，够味儿，就是太贵了一些！”
。。。。。。
此时此刻，正在吞云吐雾的卜失兔和他的部众，沉浸在一种享受之中，就好像迷失了自我一般，似乎是忘记了明军操练所带来的的震撼效果，似乎是忘记了那种恐惧和紧张。
这个时候，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额璘臣快步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眉头就是一皱，都快拧成了一个疙瘩，神情很是难看。
作为土默特的大汗，还有那些土默特的将领，此时就像一滩滩软泥，东倒西歪的躺在那里，毫无形象可言，尤其是那双深深地黑眼圈，就好像是病入膏肓的病痨一般。
刺鼻的浓浓烟味儿，阻止了额璘臣的脚步，就那么停在了大殿们旁边，神色复杂的看着卜失兔，眸子里闪烁着失望之色。
“大汗，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毫无节制地吸烟了~”
额璘臣常常吸了一口气，按耐不住心中的那股冲动，最终还是开口了，话语里隐隐有着愤怒与不满之意，而卜失兔却是一动不动，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就那么不以为然地反问道：“为什么不能吸？”
额璘臣的心里很烦躁，更多的还是非常的不安，尤其是卜失兔此时的做派，没有一点的危机感，懒洋洋地反问了这么一句之后，使得额璘臣更加的心焦了。
“大汗，不仅您不能吸，您还要赶紧下令，禁止所有的族人吸烟，不然的话，咱们土默特族，整个察哈尔右翼的蒙古各族，可就完了，将会被大明所吞并。”
额璘臣没有立即回答卜失兔的反问，而是急切了来了这么一番话，看到对方依旧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丝毫没有意识到烟草的危害性，不得不耐着性子的解释了起来。
“大汗，自从大明放宽互市的xiàn zhì，不仅延长了互市的时间，还增加的互市的次数，使得大明的货物大量涌入察哈尔右翼的各个蒙古部落，致使咱们蒙古人的财富大量流失。”
“再这样下去，再不想对策的话，咱们迟早会被掏空的，只会越来越越穷，越来越被动，被大明牵着鼻子走。”
“尤其是这烟草，不仅价格贵的惊人，更是腐蚀人的精气神，咱们蒙古人之中，只要稍有财富者，十之六七都在吸食着大明的烟土，而这些烟土，除了让人精神得到满足以外，却对咱们的生活没有丝毫益处，还消耗那么多的财富。”
“而且，我还打听到，大明虽然鼓励种植烟草，增加老百姓的家庭收入，但崇祯却下达了一个禁烟令，凡是大明的军人，禁止吸烟，如若被发现，将会遭到严惩。”
卜失兔终于睁开了迷离的双眼，依旧躺窝在那里，还是不为所动，整个人就好像刚刚睡醒一般，毫无精神，睡眼惺忪地看着额璘臣，说是看，到不讲是在瞟，声音还是那么的懒散，有气无力。
“额璘臣，你这样说，是不是有一些太过夸张，耸人听闻了？是不是太过于杞人忧天了吧~？”
卜失兔顿了顿，就好像烟鬼的烟瘾犯了一般，将烟杆放入嘴中，贪婪地狠狠吸了两口，吐出一个烟圈之后，这才颇为满足地继续说道：“额璘臣，别得不说，单单是那些汉人将烟土带到咱们这里，买卖之后，所带来的税收，可就是咱们的一笔巨大财政收入，你说禁就禁，谁来赔偿这笔损失啊？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般严重，咱们有的是牛马羊等牲畜，它们又不是不产崽儿？”
这个时候，卜失兔的脸上已经现出了一股不满之色，不知道是不满额璘臣的这个建议，还是因为正吸着烟而被人打断，生出的埋怨。
额璘臣刚想开口回答，想要最后争取一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卜失兔，讲述其中的利害攸关，嘴唇这才动了一下，还未发出声音，却又被卜失兔接下来的话语给堵了回去。
“而且，额璘臣，先不说那个禁烟令是真是假，但你也讲了，崇祯颁发的禁烟令，也只是仅限于军中，而非是全国，也就是说，烟土并没有你所担心的那样，并没有那么大的危害。”
若非卜失兔的地位摆在那里，额璘臣很想骂娘，很想指着对方的鼻子喝骂，大明和咱们能一样吗？
咱们蒙古人，上马可为兵，下马就是民，而人家大明，兵是兵，百姓是百姓，两者能一样吗？
如果所有的部落族人的身体都垮了，或者越来越差，还如何抵御外敌？还如何警惕虎视眈眈的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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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同化之策
脑海里闪过这些念头之后，额璘臣暗暗压下心中的那股躁动情绪，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想要平心静气地去劝说，然而，这才开口，却再次被人打断了，说话的却是两侧的那些头目。
“是啊，济农大人，大汗说得对，事情哪有那么严重？是你太过紧张，有一些危言耸听了。”
“呵呵。。。济农大人，你尽管放心，不过是吸食一些烟土而已，本将军的身体依旧健壮如牛，跨上马，手持弯刀，还是草原上的英雄，大汗手下的一员悍将~！”
“来来，济农大人，你也吸两口，这烟土真是够口味儿，包你喜欢~！”
听到这番言语，尤其是最后一个人的话语，额璘臣的鼻子都快被气歪了，“你你”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最后冷哼一声，却是甩袖而去，只留下了那么一句话，就扬长而去。
“不可理喻，真是无可救药！”
然而，额璘臣的愤愤之言，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换来的也只有各种嘬烟嘴之声，以及那种吸烟过后、吞云吐雾的那种享受之音。
走出了琉璃金银殿之后，来到大殿外的院落之时，额璘臣的脚步一顿，忍不住地转身看向了琉璃金银殿的正面，看着那雕梁画栋的宏伟宫殿，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那种敬畏，唯有满满的落寞与失望，更多的还是愤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额璘臣知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土默特完了，整个察哈尔右翼的各个蒙古部落也完了，在不远的将来某一天，要么向北迁徙，要么就接受大明的统治和管辖。
而这归化城，也将成为大明的一座城池，而这琉璃金银殿，将会成为大明的省级衙门，官员办事的地方，亦或是成为一座王府。
大明在北方的边境政策，虽然柔和，频频让利蒙古族，却也是怀柔，却也是在同化，不到两年的时间，仅仅是土默川一带，就流失了大量的蒙古部众，在大明边境一带定居，生活了下来。
一念及此，额璘臣面露感慨之色，仰头看向了天空，心中暗想，照这样下去，随着大明的影响越来越强，恐怕用不了多久，不用一兵一卒，大明就能收复察哈尔右翼的不少蒙古部族，接掌这座雄伟的城池，归化城。
毕竟，相比于民族意识而言，有时候，肚皮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