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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之后大堂中只剩下沐稳和轩辕境，他们两人仍旧坐在座椅上一动不动，中间隔的距离仅仅是一张桌案，但是，谁都没有侧头去看对方。
死一般的寂静一直弥漫在空旷的大堂里，静得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一直以来都是沐稳忍得住，轩辕境总是那个自愿认输的人，不管闹得再怎么厉害，一定是轩辕境开口。
因为沐稳藏得太深，你猜不透他的情绪，好像一切他都无所谓。
而轩辕境不一样，他会整天的想着这件事情，如果解决不了，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都是烦躁的，看什么都不顺眼。所以他不得不主动认输，否则他会把自己给逼疯的。但是，这一次他出奇的安静。
沐稳轻抬睫毛看向轩辕境：“一起回去？”
这一次，沐稳认输。
轩辕境起身：“我还有事，你先走吧。”
说完后就往外走去，每一步都是那么坚决，不留一点余地。
延沂，我放过杨珏不是因为你的原因，而是，我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在你们心中是何种位置不重要，我在你们心中是何种位置更不重要。我也累了，也想要变回以前那个风采斐然尊贵无比的轩辕境，杨珏小小一个质子，与我何干？
至于我们，我觉得这样挺好，彼此都多认清一点。
我们一直都自诩聪明，嘲笑那些结局悲惨的风云人物，并且自视甚高，觉得我们是超脱世俗的，可是当一切千帆过境的时间和难以预料的事情摆在我们眼前时。我们只是比那些我们嘲笑的人还要苍白无力的人，我们也逃不过一个命字。
难得你向我低一次头，以前我一直等着，想着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很高兴，不管你做了什么错事，只要你低头，我一定原谅你。
可是，当你真的向我低头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似乎是因为你的低头在我的预料之中，又或者我根本不想看见你低声下气的样子，我真的一点都不高兴。
我不知道我们继续这样尴尬的面对着彼此还有什么意思，你已经低头到这一步，那就足够了。你若是再低头，再为了杨珏低声下气，那么我怕自己真的会丧心病狂的杀了他。
有些深埋在骨髓里的习惯，即使最后已经下定决心舍弃，也绝不许被侮辱，否则，只怕会做出让自己都害怕的事情。
等哪一天，我们回到以前的心，即使安静的陪在彼此身边也绝不会有一丝的尴尬和无聊，或许，还是换我来低声下气吧。
毕竟，我都习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百八十二章 ‘采花贼’
坐在那里的沐稳没有起身去追轩辕境，而是清冷的看着轩辕境的背影一点一点走远，不是因为他无法继续低头，而是，给轩辕境想要的吧。
清墨在外面等了许久，眼见着一个个人都走光了，就连轩辕境都走了，而沐稳却迟迟没有出来，心里都有些慌了。看着轩辕境走出来的表情就可以推断沐稳的表情，这种时候可别再生出什么事端。
又过了一会终于看见沐稳走了出来，清墨急忙迎上去：“王爷。”
“去江王府。”沐稳清冷的茶色眼眸平静的看着远方。
钱承敬和沈灵雾本来就急得团团转，后来楚寒夕被送回来之后又哭哭啼啼的将事情说了出来，他们的心里就更慌了。江王府被重重包围着，他们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时时刻刻担心着杨珏。
正巧这时沐稳来了，他们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沐稳直接开口：“将江王府上下所有人都带到前院里，一个都不准少。”
虽然不明白沐稳要做什么，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也不是多问的时候，立刻就按照沐稳的吩咐去做了。很快府中的人就一个不落的被带到了前院里站着，一个个都惶恐不安，就怕杨珏的案子牵连到他们。
沐稳站在上面清冷的开口：“清墨和灵雾下去，一个一个的查看他们的手，只要是不干净和有异样的，全部揪出来。”
“是。”两人立刻走了下去。
所有手上受伤的，或者脏的，就连以前指头就断了的，一个不落。
被揪出来的人也不过几个，沐稳走到那几个人面前，让他们把手都在沐稳面前摊开，沐稳一眼就放在了那个手指和掌心里有肮脏的黑色污痕的小丫鬟身上。
“所有人都去做自己的事情，你跟本王到后面来。”指了指那个小丫鬟。
后院的廊下，沐稳随意的靠着廊柱就坐在了朱红雕花的栏杆上。
小丫鬟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平日都不敢想高高在上的沂王可以多看自己一眼，没想到今晚却可以有这样的机会跟沂王两两相对。一时之间把头埋得更深了，就怕自己的眼神会出卖自己的情绪，同时也是，不敢看沐稳的眼神。
“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沐稳并没有看这个小丫鬟，只是清冷的开口。
“奴婢今年十八，三天前刚刚过了十八岁的生辰。”
沐稳继续说：“把你的头抬起来。”
小丫鬟娇羞的将楚楚可怜的小脸抬了起来，然后羞怯的看着沐稳。
“相貌端和，有贤良旺夫之相，命格主水，脉牵亲眷，明眸低唇，内敛聪慧。”
听着沐稳这样夸自己，小丫鬟更是满心欢喜，一张脸都胀得通红，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只能尽力的抿着唇，不敢让自己太过放肆。
“你家中还有什么亲人。”
“奴婢家中还有弟弟妹妹，父亲母亲。”
“平日江王待你如何。”沐稳清冷的声线里没有一丝情绪。
“江王殿下很和善，对谁都好，奴婢一直都很尽心伺候江王的。如今江王遭了难，奴婢也是日日为江王祈福，希望江王可以平安。”
“既然如此，告诉本王，你手上的那些洗不干净的污痕是哪里来的。”
“回禀王爷，这是奴婢在打理庭院中的花草时弄脏的，大概是什么花草的花汁，奴婢回去之后洗了好久都没有洗干净。”
沐稳清冷开口：“浣纱草。”
“王爷怎么知道？因为奴婢要打理府中的花草，所以就要将一些枯萎的或者不好的花草整理好，所以就不小心沾染上了。奴婢去庭院中整理的时候，看见那棵浣纱草不知何时被大风给吹折了，奴婢就顺手将花朵给攀折下来，结果那些花汁就一直留在手上，不过以前也有这种事情，过一段时间总会干净的。”
“你什么时候折的？”
“就是江王被带走的第二天。”
“折下来的花朵呢。”
“已经跟其他破败的花草一起烧了。”
沐稳顿了一下才说：“本王以前见过不少嘴硬的犯人，他们本来无心害人，却被人利用，最后还要为了保全家人的荣华富贵牺牲自己。可是你知道那些被保全的家人最后的下场吗，不是被真正的幕后主使断绝后患给杀了，就是被受害之人的朋友给斩尽杀绝。本王，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小丫鬟被沐稳清清淡淡的一席话给说得浑身冒冷汗，小腿都开始不由自主的哆嗦，可是还是勉强的站在那里，笑颜如花：“奴婢可以想办法让王爷开心的。”
“你一个人恐怕没有办法让本王真的开心，本王会把你的家人都请来，然后，给你们安排一个好去处。你大概没有见过军营里军妓吧，每天不断的被又下流又臭的士兵侵犯，有时候，是很多个一起。最多撑不过三个月，残了就丢到荒郊野外喂野兽，死了就丢到乱葬岗。那些士兵都是沙场上马革裹尸的人，没有什么怜香惜玉和情趣，有个洞就可以钻，懂了吗。”清冷的声线在寂静的夜色中更是让人毛骨悚然，恐惧都从四肢百骸里冒出来了。
小丫鬟再也站不住一下子跪倒在地，眼泪也流了出来：“王爷！王爷！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只是一时糊涂，求王爷饶了奴婢和奴婢的家人！”
从楚寒夕和那棵已经失去了花朵的浣纱草被带到沐稳面前时，沐稳就已经看出了花朵是被人扭动攀折的，而不是用利器割去。眼下江王府被重重包围，寻常人根本不可能进来犯案，而杨珏又口口声声确定他离开的时候浣纱草还好好的，所以沐稳可以断定攀折花朵的人肯定就在府中。
浣纱草的花汁很令人讨厌，一旦沾染在肌肤上，就会变成乌黑的痕迹，根本清洗不下来，需要好几个月才能完全消散了，就跟刚摘下来的核桃一样。但是并没有很多人了解浣纱草，所以也不知道浣纱草的这点讨厌之处。
让沈灵雾和清墨查看府中下人的手，就是为了调查出哪一个人是攀折了花朵的罪魁祸首。沐稳看了这小丫鬟的面向和生辰八字不是为了给她看相测命，而是为了知道她的弱点，有点小心思，重视家人。
这是鬼谷中另一门秘术，不是很高深难懂，但是想要真的学会用也不是易事，所以他们看人很准。凭着一个人的气质样貌就可以推断出很多事情，知道了生辰八字的话就可以通过九宫八卦来断定一个人的更多心性。
沐稳在公堂上之所以没有说出浣纱草上的疑点，就是担心那里面有幕后主使的人在，如果当场一说，那么幕后主使很有可能就来杀人灭口。
“说实话。”沐稳清冷的看着小丫鬟。
“王爷被带走之后府中的人都很害怕，奴婢就想着尽快拿一些财宝找个机会逃走。可是那一晚忽然来了一个黑衣人，用剑抵着奴婢，然后教奴婢要怎么做，其实也就是要不露痕迹的折了浣纱草，否则，就要杀了奴婢和奴婢的家人。奴婢很害怕，怕万一被查出来祸及家人，黑衣人还保证，即使奴婢死了，奴婢的家人也能一身衣食无忧，所以奴婢才犯了大错。”
看着眼前哭得一塌糊涂的小丫鬟，沐稳往外走：“灵雾，连夜将她带去大牢，并且找人盯好她，明日她有大用，你家王爷能不能活着，就指望她了。”
沈灵雾急忙点点头：“王爷，您要去哪儿？”
“去抓另一个证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百八十三章 越来越乱
清墨回头给了沈灵雾一个眼神，示意沈灵雾不用担心，他自己也急忙上去追沐稳。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成败恐怕就在此一举了。
虽然找出了江王府的凶手，可是沐稳心里却不高兴，因为这完全解释不通，按理说那个黑衣人既然有本事潜入到府中控制人来攀折花朵，那么黑衣人大可以将整棵浣纱草都带走，何必要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沐稳自然是深夜进了皇宫，他要去见刘宁，那是最后的希望了，只要刘宁能够说出一路上究竟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就能顺藤摸瓜，幕后黑手也会很快被抓出来。可是刘宁这病太蹊跷了，恐怕也与幕后黑手脱不了关系。
刘宁是重要证人，轩辕境早已经派重兵将刘宁居住的地方给把守好了，除了日常照顾刘宁的两个小太监和一个御医之外，谁都不能进来。
沐稳并未急着见刘宁，进了刘宁居住的地方之后先见了御医。虽然温采宁早就亲自审问过了，而且也将卷宗给沐稳和轩辕境看了，但是沐稳对谁都不放心，总是要自己亲自来才安心。
“孔御医，刘公公这病究竟是何原因？”
“夜里凉，感染了风寒，再加上多年的劳碌，自然就病倒了。这病来得凶，恐怕要小心的调养着，老朽一定会尽力，绝不让刘公公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