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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耽]小江湖-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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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骡车上竟是一口棺材,黑漆油亮,翘头上一个巨大的白色“奠”字,阴森骇人。
  “真是欺人太甚!”常风俊厉声暴喝,长剑铮然出鞘,直直刺向九苞,“我先斩了你这狂婢祭剑!”
  他武功高强、剑法卓绝,名剑华铤飞景挟森然杀气迎面刺来。
  九苞一见其剑光,便知势不可挡,手持纸伞顶了一招。
  一声轻微的脆响,纸伞断做两截。
  九苞腰身一拧,整个人犹如一只敏捷的兔子一般蹿上棺顶,乘势拔出背上双剑,回身挡住劈下的长剑。
  叮……剑身相击,迸出刺眼的火花。
  常风俊游刃有余,收剑挽了个剑花,再度刺向他的面门。
  九苞咬牙扛住。
  忽然不远处响起一串爽朗的笑声:“以阁主之尊和小小婢女比剑,真是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不知常阁主此举,究竟是想埋汰自己,还是想抬高在下?”
  常风俊转脸看去,见洋洋洒洒的薄雪之后,钟意骑着一匹四蹄雪白的黑马缓步而来,身后三尺之外,是一匹瘦骨嶙峋的毛驴,一个人头戴破斗笠,懒洋洋地倒坐在驴背,瘦削身体随着毛驴的晃动东倒西歪。
  钟意回头,笑道:“阿忧,你的大美人儿今天怎走得这样慢?”
  乐无忧悠闲的声音传来:“大概早饭吃得太少,走得又太远,没有力气了。”
  “它一顿吃了三筐马草、十根胡萝卜,竟然这么快就没有力气了,”钟意皱眉,“这样能吃,我们怎生养活得了?”
  “不怕不怕,只需让他吃上两口老杂毛的人肉,顷刻间便可恢复气力。”
  “哦?”钟意饶有兴趣地问,“丁庄主的肉竟有如此魔力,难道他是妖怪不成?”
  乐无忧冷哼:“他喝了那么多血,吃了那么多条命,难道还会是常人?早已经成魔了罢。”
  “那么多血,那么多条人命,却不是他一人造成的,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可要拎得清楚。”
  “若罪魁祸首是安广厦,那丁干戈就是他手里的一条狗,一条老而弥坚却心思不正的恶狗。”
  “阿忧,”钟意语重心长地说,“怎能这样侮辱狗?”
  两人三言两语将丁干戈狠狠奚落一通,直说得这位老者脸皮涨红,猛地提气,便要纵身上前。
  一只手忽然挡在他的面前。
  安广厦道:“丁庄主慎行。”
  “盟主请勿拦我!”丁干戈怒气上涌,“这两个小儿直击当年旧事,想必不会善罢甘休,不如我先下手为强,占得先机再说!”
  安广厦压低声音:“丁庄主怎如此冲动?今日高朋满座,不乏武功高强者,何须庄主你来打这个头阵?”
  丁干戈恍然大悟,目光在众人中扫视一圈,果然见到不少相遇武林的个中强手,对安广厦不禁更加钦佩。
  方才被那两个狂妄小儿一番奚落,竟让他一时忘记自己究竟是为何事金盆洗手的,在座有如此多的高手,而对方只有三人,即便车轮战也可累死他们,而自己只要稳坐中军帐,待平安度过今日,明日便可江湖恩仇一笔勾销,管它风满楼还是河洛山庄,谁都不能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然而他忘记了,想要驱动武林人士当他的挡箭牌,也须先得乐无忧和钟意的同意才行。
  转眼间,那二人已至眼前,已至悠闲倒坐在驴背上的乐无忧倏地回过身来,嘴角叼着一根枯草,邪气地笑道:“老杂毛,爷爷来超度你了!”
  说完一跃而起,袖中短剑噌地蹿了出来,他右手持剑,左手捏了个剑决,只听一声高亢的剑鸣,稚凰剑光暴涨,六棱霜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爬满剑身。
  “雪照云光诀!”旁边有人惊叫,“快看,连雪花都变大了!”
  森寒剑气催动周围温度骤降,小雪变成大雪,飘如柳絮,窸窸窣窣地落了下来。
  乐无忧在风雪之中,手持短剑,挟泼天杀气一剑袭来。
  “拦住他!”安广厦大手一挥。
  数十名弟子涌了上来,手持利器,妄图挡住他的道路。
  钟意忽然从马上飞身而来,一道凛冽如水的剑光闪过,三尺水跃然掌中,他手持长剑,掠到乐无忧身前,挥剑扫去。
  剑气如潮,汹涌澎湃,仿佛卷起惊涛骇浪,猛地将众人击飞出去。
  前路一扫而光,乐无忧抬眼,直面丁干戈,唇角勾起一抹讥笑,轻声道:“受死吧。”
  “我不会死!”丁干戈伸出双拳,运起漱石庄最负盛名的苍雄拳,腰背一拱,浑身肌肉鼓起,犹如猛虎下山,狰猛地迎了上去。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剑光一闪,两道滚烫的鲜血冲天而去。
  众人哗然。
  丁干戈脚步倏地停下,双臂还保持着迎击的状态,然而两个拳头却已经被齐腕斩断,鲜血喷涌,触目惊心。
  乐无忧手持短剑,低声笑了笑:“老杂毛,当年献策奇袭天阙山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第七六章
  
  众人万没想到乐无忧竟然一出手就斩断有着五十年功力的丁干戈的双腕,不禁眼神都变了。
  一人小声对朋友说道:“听闻此人当年武功平平,不甚出彩啊,仿佛是天赋有限,经脉滞堵,武学进境比常人都慢些。”
  “你知道什么,”朋友压低声音,“他娘可是乐其姝,那娘们儿当年挑三江镇五岳,随便找几本武林秘笈就能给他贯通经脉,天赋算个屁。”
  “这乐其姝竟如此厉害,那十年前怎么被人把老巢都给夷平了呢?”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那人转头一看,是个雍容华贵的老妪,拄着一根镶金缀玉的龙头拐杖,不知是哪个门派的前辈,遂拱了拱手,低声道:“老太君有所不知,乐其姝是厉害,那天下盟却是更厉害,奇袭天阙山那夜,三庄六堂、天下五佬,到了半数,更何况还有其他武林门派,其中明日阁常风俊、漱石庄丁干戈、天极寨霍伤……可各个都是身怀绝技的武功高手,乐其姝再厉害,她也寡不敌众啊!”
  他声音不算大,然而在座都是耳聪目明的习武之人,其间有参与过那一夜奇袭的,听到这句“寡不敌众”都不禁有些脸热。
  侠者,奉天行善,任侠仗义,当如孤狼,行走天涯,济人困厄。
  野狗才会一拥而上,以多欺少。
  常子煊站在人群中,皱了皱眉,看向自己父亲,只见他面容冷峻,看着丁干戈双腕断落,眼神漠然。
  丁干戈已经废了。
  一条废了的走狗和死狗没有两样。
  丁干戈自己何尝不知?
  他咬紧牙关,看一眼血流如注的双腕,眼眶几欲崩裂,苍老的脸上肌肉抽搐,哑声道,“这不可能,你的武功不可能……”
  “我得了大机缘,功力大涨,”乐无忧淡淡道,“这未尝不是上天开眼,让我得以报十年前灭门之仇。”
  “哈哈哈……”丁干戈嘶哑地大笑起来,“你当真以为你能报仇?十年前有乐其姝和柴惊宸坐镇,风满楼都尚且被夷为平地,如今就凭你一个黄口小儿,即便武功大涨又怎样?凭你一己之力,打得过天下盟千万高手,杀得尽我正道武林荟萃群英?”
  乐无忧勾了勾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容:“你虽人多势众,然而我一柄铁剑、一身战骨,可渺万千敌手,胸怀情义,满腔热血,不惧任何阴谋,纵然敌有千万,我一人,足矣。”
  说罢,他提起滴血的剑尖,指向丁干戈:“今日,就由你开始吧。”
  丁干戈一生杀伐果断,即便双腕尽断,也绝不肯束手就擒,身体猛地一纵,双臂展开,犹如巨鹰一般飞腾起来,双腿犹如钢鞭,接二连三地踢向乐无忧。
  乐无忧身体倏地后撤,想要拉开距离,然而丁干戈迅猛如鹰隼,飞快地攻至眼前。稚凰虽短,却终究是剑,面对近身搏击反而成了桎梏。
  只听一声剑啸,短剑笔直蹿向天空,乐无忧果决弃剑,双拳挡于面前,接下他一记飞踢,忽然变拳为爪,抓住他的小腿。
  丁干戈凌空一个翻身,挣开他的禁锢,双臂忽然勾住乐无忧的脖颈,膝盖狠狠击向他的面门。
  乐无忧一把接住坠落下来的短剑,反手持剑,仿佛横握匕首,自下而上狠狠劈过,风雪中传来一声惨叫,丁干戈重重摔在雪地中,鲜血犹如泼墨般洒落下来。
  ——乐无忧一剑削下了丁干戈的膝盖,彻底废了他的武功。
  惨叫声凄厉犹如鬼嚎,众人仿若大梦初醒,齐齐惊呼起来,安广厦沉声呵斥:“拿下这个狂徒!”
  丁干戈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挣扎着起身,厉呼:“盟主救我!”
  “现在求救太迟了!”乐无忧大笑,反握短剑,利落地一剑下去,只听一声闷响,锋利的剑尖势不可挡地扎进了天灵盖。
  丁干戈呼救声尚未断绝,人已经两眼翻白,鲜血从七窍流出,乐无忧拔出短剑,丁干戈随即倒在雪地中,气绝身亡,鲜红的血迹从身下蜿蜒流出,染红地上的乱雪。
  “师父!”
  “师叔!”
  “前辈!”
  杂乱的惊呼声在耳边响起,无数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剑锋直指乐无忧,一个凄厉的哭声大叫:“乐无忧,你杀我师尊,此仇不报,漱石庄誓不为人!”
  “那你们可当不成人了,”乐无忧提着不断滴血的稚凰,轻笑了一声,“到地下陪他当鬼去吧。”
  猖狂的话语激起众人的怒气,周围一片拔剑声,数不清的刀锋剑刃对准了乐无忧。
  钟意剑锋一振,寒光荡漾的三尺水挡在乐无忧身前。
  方才他一剑挥去,澎湃的剑气犹如滔天巨浪的身姿尚且历历在目,让众人不由心底生寒,围攻的脚步悄然慢了下来。
  安广厦看一眼丁干戈的尸体,沉声对乐无忧道:“你可知自己做了什么?”
  “我送这老杂毛去地下赎罪了,”乐无忧提起剑,震落剑身的血迹,拿一块小鹿皮漫不经心地擦着,淡淡道,“怎么,你也上赶着想去陪他?放心,总有那么一天的。”
  安济愤怒地挺身而出,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难道你还想杀了父亲不成?”
  “不行么?”乐无忧闻言挑起眼角瞥他一眼,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慢悠悠将擦好的稚凰收回剑鞘中,笑道,“小废物,好好练练武功吧,别等我杀你爹时,除了哭,别无他法。”
  “你!”安济暴怒,一把从常子煊腰间抽出流光星彩,对准乐无忧,“你不要太嚣张,敢不敢和本少一绝死战?”
  乐无忧却看都没看他,转头叫了一声:“喂,姓钟的,这小废物自不量力,我能管教他么?”
  钟意笑道:“别揍得太狠。”
  “你们这对狗男男!”安济大骂一声,挺剑上前。
  忽然一只手拦住他,安济怒道:“表哥不要拦我,我今日定要让他知道狂妄的代价!”
  “你不是他的对手,”常子煊从他手中取过流光星彩,剑尖一振,摆了一个起手式,对向乐无忧,沉声道,“子报母仇天经地义,然而真正害死乐姑姑的,却是你乐无忧!”
  钟意脸色一变,厉喝:“住口!”
  “无妨,”乐无忧拦住钟意,看向常子煊俊美的脸颊,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我窝藏苏余恨,累及师门,然而苏余恨根本不是什么大魔头,十年前河洛山庄灭门案当另有凶手,究竟是谁将矛头指向了苏余恨,又是谁将风满楼扯进了阴谋之中,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推波助澜,又是谁在假公济私?”
  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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