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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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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拉队的小姑奶奶们一过来,我赶紧起身让座。只有一张椅子,三个女生挤着坐,另外两个背靠背坐在课桌上,个个都脸色通红,大汗淋漓,一坐下就掏出纸巾擦汗。我顺手用花名册替她们扇风,和冯艳玲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忽然听背后有人叫我,转头一看,关庭正和另一个拉拉队的女生小跑过来。
  关庭把花球抛给我,拧开矿泉水痛快灌了几口:“热死我了!”
  冯艳玲也说渴了,关庭就把自己的瓶子递过去。她旁边的女生还提着一个小口袋,两个大花球夹在胳膊底下,手忙脚乱地拧瓶盖。
  我看不下去,伸过手:“我帮你吧。”
  她看我一眼,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说了声谢谢,才把瓶子递过来。
  我替她拧了瓶盖,又让她把花球给我,和关庭的一起扔在男生脱下来的校服堆上。她抿嘴一笑,颊边两个深深的酒窝。
  我说:“没见过你啊。”
  关庭嘿嘿一笑,搭着她的肩膀:“上个星期才进拉拉队,高一五班的班花,可爱吧?”
  她轻轻推了关庭一下,冲我一笑,灵气逼人:“我叫展心蕾。”
  我们一起走到篮球场边上看校队打球。
  校队里大多数人都念高二,展心蕾认不全,只认得徐苗、孟潜声和高一的戴航,关庭就一一指给她看,那是一班的赵天璐,那是三班的曾阳,那是四班的唐宇才……
  冯艳玲精神头足,挥着手里的花球给徐苗和孟先生加油,球场对面的几个女生不时偷偷看她,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那几个女生我都看熟了,最近每天都来看校队训练,大约是其中哪个对徐苗有点意思。
  我正想着,冯艳玲忽然碰了碰我的胳膊:“那三个女生是不是经常来看徐苗打球?”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一惊。
  “那个梳辫子的喜欢徐苗!真讨厌,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女人真是明察秋毫的动物。
  突然关庭尖叫了一声,我的余光瞥见孟先生抢断戴航,回头三步上篮,漂亮反杀。
  围观的人群顿时叫成一片,高声喝彩,老大哥吹响从不离身的口哨,在小黑板上重新写上二比一:“停了!今天就到这儿,过来集合!”
  关庭的声音穿透人群,欢呼道:“孟潜声好帅!”
  孟先生和徐苗一齐回过头,徐苗给我们扮了个鬼脸,冲冯艳玲眨眨眼;孟先生朝我和关庭招了招手,汗水顺着太阳穴滑到腮边,他抬起手臂抹去,走到老大哥面前听训。
  大概他们今天的表现差强人意,老大哥难得没有拉下脸骂人,指点几句就让解散了。我拆了先前田径队送来的矿泉水,这群人如狼似虎地扑过来,满头汗痕也顾不得擦,拧开瓶子咕咚咕咚地灌。徐苗一过来,冯艳玲就拿着矿泉水迎上去,我扔了一瓶水给孟先生,他笑着说了声谢,目光四下一转,问我:“我校服呢?”
  队员们的校服我都堆在花坛干净的瓷砖边上,只有孟先生的单独搭在我坐的椅子背上。我跟着回头一看,椅背上空空如也,不由“咦”了一声。
  “这是你的衣服吧?”
  展心蕾夹着她和关庭的花球,提着校服领子递到孟先生面前:“刚刚她们坐的时候不小心掉地上了。”
  “谢谢。”
  孟先生接过来挂在臂弯里,又把水抛给我:“替我拿一下,我先去洗个手。有纸没有?”
  我一摸口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才想起落在教室了。关庭说她有,正要掏口袋,展心蕾已经摸出一包纸巾给他。
  等孟先生走远了,关庭嘿嘿怪笑,对她说:“是不是很帅?跟我同班的哦。”
  展心蕾点头说是。
  我心里立刻警铃大作,不满道:“不要乱打主意啊。”
  关庭见我面色不善,会错了意,改口说:“是是是。这个帅哥也是我们班的,是不是比孟潜声还帅?”
  展心蕾笑得眉眼弯弯,一连点头。
  我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
  狗头军师关庭说得对。她当初就是靠拉拉队和校队朝夕相处,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才顺利追到万人迷贺晓川的,篮球赛刚好是个大献殷勤的好时机,我得盘算盘算。


第17章 
  这天下午,我照例在篮球场边上当监工,把那么一两个准备送糖松饮料的女生吆喝到一边去,不要打扰训练。
  关庭说我就像赶鸭子的农民。
  这顶多算大棒拆鸳鸯。我宽宏大量,不跟她这个暴发户一般见识。
  我们学校有两个篮球场,用做训练的那个在操场边上的角落里,挨着体育办公室,一年四季都没有一个能晒到太阳的时候。冬天穿堂风刮得人脚脖皲口子,夏天倒成了个乘凉的好地方,体育课一解散,几乎成了个女儿国。
  篮球场边上照例摆着一套桌椅,我就坐在这里帮孟先生誊语文笔记,女生们软绵绵的悄悄话往耳朵里钻,凉风习习,好不惬意。写到手酸,我甩了甩手腕,这才发觉没听见球声,抬头一看,球队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说闲话,还有几个勾肩搭背地往小卖部的方向走。
  孟先生不见了。
  我扔了笔,招手叫戴航过来。高一的小崽子听话,屁颠颠跑过来,脑门上还挂着一串亮晶晶的汗珠:“何苗说休息会儿,什么事?”
  我问:“孟潜声呢?”
  “好像和唐宇才去帮高二的抬东西了吧?我刚刚看到有个高二的女生来叫他们。”
  体育器材室在体育楼最靠里的位置,要走过一条长长的过道,再拐进去,学校十个闹鬼的传闻里有八个都是关于器材室的。还没拐弯,一股长时间不通风的霉味和橡胶黏厚的难闻味道已经霸占了整个鼻腔。
  突然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撞到门上,紧跟着爆发出一阵唐老鸭式的奇异笑声,另一个声音喊道:“唐宇才你给我回来!”
  是女孩子的声音。
  一个人影从走廊拐角蹿出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刚好是唐宇才。他看清是我,又哈哈一笑,我一句话还捏在嘴边,他已经风也似的跑了,仿佛有鬼在后面撵。我加紧几步,哪想到一个女生后脚跑出来,没刹住脚,实打实撞了个满怀。
  这女生个子矮,溜尖的下巴正好磕我锁骨下面的那块硬骨头上,疼得我差点当场飙泪,脱口骂了声娘,只差没给她跪下。她也撞得不轻,直接坐到地上,惨白着一张脸,手捂在嘴上,半天没抖出一句话。
  这时背后伸过来一只手,从器材室出来的孟先生将她扶起来:
  “你们俩没事吧?”
  我都快西施捧心了,好半天才喘匀一口气,揉也不敢揉,忍痛道:“没事没事。”
  那女生勉强站起来,手指往两排牙齿间一探,指头上顿时鲜红。我和孟先生都吓了一跳,我也不顾上胸口疼了,赶紧把人送到医务室。
  校医是个玻璃茶杯不离手的老头,慢条斯理地看了半天,说只是牙齿磕破了嘴皮,没什么要紧的,给她上了点药就算完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感觉实在对不起那个女生,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摇了摇头,说自己要走了。
  校医趁机把我们仨都送了出去。
  医务室在四楼,我下一级楼梯胸口就抽抽着疼一阵,走了一半,干脆一屁股坐在了三四楼之间的楼梯上。孟先生跟着坐下来,问:“你哪儿疼,回去让校医再帮你看看?”
  “没什么,就撞了一下。”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胸口那块一碰就疼得我龇牙咧嘴,估计是青了。
  “给我瞧瞧。”
  孟先生说完就要来掀我的衣服,吓得我一把攥紧领口:“你干嘛!”
  “我看看青了没有。”他一见我表情,更好笑了,“你还不好意思啊?又不是没看过,难道撞到胸了?”
  “少放屁啊。”
  我拉开校服拉链,露出里面穿的T恤。从下往上整个捞起来实在太难为情,万一有人从这里过,多半以为我在耍流氓;我只好使劲把前领往下扒,然而领口太小,孟先生不得不凑过来,拉着领口从上而下地往里看。
  “哎,真的青了。”他说,“晚上回去擦点红花油。”
  这种姿势难免不让人想入非非,我抻着脖子感慨:“你这样好像变态。”
  他收回手坐好:“又乱讲。”
  不知是什么时候,仿佛只是一瞬间,天忽然完全阴了下来。大风从脏浊的黄云深处扑到我们脸上,风里全是灰尘和树叶的气味,还带着股湿淋淋的潮气。我说:“变天了,要下雨了。”
  正巧下课铃响起,孟先生站起身:“咱们赶紧回教室。”
  医务室和体育办公室都在操场边的这栋楼里,要回到高二的教学楼必须斜穿过整个操场。孟先生惦记我这个摸不得的伤员,嘴上催着我快走,实际上我们俩还是悠哉悠哉地溜达着脚步。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黄下来,灰尘扑头盖脸地罩下,裸露在外的皮肤像被无数小虫子啃食,嘴里发出哔哔剥剥的声响。
  快到教学楼时,一点冰凉的水砸到了我的鼻梁上。
  “下雨了。”
  话音刚落,孟先生抬头看了眼天。似乎是为了证明我所言非虚,雨势顿如万支白箭齐发,铺天盖地从天上射下,落得又快又狠,甚至冲开了地上的干尘,带着股所向披靡的悍厉。眨眼功夫,轰轰烈烈的雨声已盖过了一切声音,天地如同一幅被洗掉颜色的画,赤橙黄绿全都泥泞地混到了一处。
  操场上的人像听到敲盆开饭声的家鸡,争先恐后地往教学楼跑。女生们捂着精心打理的头发,跑得风度全无,不是我有心嘲笑,但她们双手抱头地迈着小碎步,一边尖叫还不忘和姐妹们齐头并进的模样,确实和花栗鼠如出一辙,透着股傻气的可爱。
  当然,我在别人眼里的尊容,大概也是不敢恭维的——我几乎被孟先生拽得散架,如果他再跑快一点,我的胳膊就能成功地摆脱它形似咸鱼的主人,从此跟他朝朝暮暮。
  等我们钻进教学楼的走廊下面,我龇着牙狠狠喘了几口气,证明自己尚在人间。孟先生被我的表情吓得不轻:
  “你怎么了?被撞到那儿还疼得很?”
  我捂着胸口哼哼了两声,正要嚷疼,突然间福至心灵。
  于是下一秒,我就在孟先生的注视下凄凄惨惨地咳了一阵,甚至咳出了一点眼泪——这倒不全然是装的,天知道胸口疼的时候咳嗽有多惨,胸口碎大石也不过到这份上了。
  咳嗽够了,我说:“哎呀,有点疼。”
  孟先生说:“不然还是再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回教室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试着下了个套,感觉自己像个谆谆善诱的良师:“我有点想吐,走不动。不然你背我吧?”
  孟先生看了我一眼,仿佛在确认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我做贼心虚,总觉得他的表情十分的意味深长。但他答应得很爽快:“好吧。”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我不留任何反悔的机会,立刻跳到他背上,还不忘温柔地体贴一番:“辛苦你。”
  孟先生差点被我按翻,好在马上稳住了,诚实道:“知道就好,你现在很沉的。”欲言又止了一阵,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又没伤腿,为什么会走不动路?”
  他校服上的雨点沾着灰尘呛人的气味,闹得我鼻子发痒。我盯着他耳朵后面那一小块白净的皮肤,几乎要烧出两个洞,心不在焉地搭腔:“一脉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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