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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尹啸冷冷地道：“背叛主人，就是这个下场。你是我的人，我早就说过你逃不掉的。”
方小路呆呆地坐在地上，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却是没有半点声音。华尹啸只是冷冷地看着方小路，眉宇间仍然有浓浓的怒气。
“对不起……小裳……对不起，”方小路心里痛得揪了起来。眼前瞬间闪过了许多画面，有初上鬼愁崖时怯生生的小裳，一起向水芯学习梳头时笨手笨脚的小裳，也有被方小路撺掇着逃跑时紧张不安的小裳，还有逃出生天后喜笑颜开的小裳……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小裳就像是她的姐姐，处处照顾她，维护她，甚至为了她经常和关逸雪的丫环冬梅争吵斗气，方小路也早就习惯了有小裳陪在身边的日子。可是，现在，小裳冷冰冰地躺在地上，临死还在关心方小路的安危。
方小路双眼早已泪水迷蒙，终于放开小裳站起来，瞪眼看着华尹啸道：“是你！是你杀了他！我恨你！我恨你！”说着，方小路冲上前对着华尹啸一阵拳打脚踢。
只打了几下，华尹啸便一把抓住了方小路的手，冷冷地道：“够了！我没杀你，你已经应该感到庆幸了。要不是因为你长得像她，你岂能活到今天！”
…………………
第五十九章 不意生死两茫茫
“你杀了我吧。”方小路冷冷地说。她已经看不清华尹啸的表情，透过泪水看到的世界是一片模糊。
华尹啸第一次在方小路脸上见到这种冰冷的表情。耳旁仿佛响起了另一个女子冷冰冰的声音：“阿啸，从此你不再是我弟弟！”
华尹啸的拳头握紧了，指关节有些发白，怒道：“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方小路在目睹小裳惨死后，心里反倒没了畏惧。哀痛和愤怒两种情绪在她心底纠缠，是这十八年来从来不曾有过的情绪。
方小路抬手擦去泪水，脸上却仍是泪水血水交汇。方小路看着华尹啸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你不杀我，我便一定会杀了你给小裳报仇！”
面对方小路决绝的语气，华尹啸突然觉得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一怒之下，扬手将方小路摔在地上。
好痛！身体撞在地上的感觉，让方小路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快被撞散了。但这时候心里的痛远远超过了身上的疼痛，所以方小路很快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华尹啸真想一掌劈了眼前这个仇视着自己的女孩，可是面对那么一张极为神似的脸，掌力在手心聚集了数次还是发不出去。
方小路却趁着华尹啸发呆的时候，展开逃命三十六步飞快往后退。
华尹啸暴喝一声：“回来！”身形一动也追了上去。
方小路此时根本顾不得回头，只是拼命地向后飞退，却不知道她正在急速地往悬崖边退去。方小路看不到身后的情景，华尹啸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一边追过去一边急道：“停下！”
看见华尹啸眼里的急切，方小路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百忙间一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但脚下这时却已经踩空了，身体突然失去平衡。惊叫声中，方小路如一只断线的风筝直往崖底坠去。
华尹啸这时也已经奔到了崖边，如果以华尹啸的轻功，奋不顾身地跟着跳下去，也许能抓住方小路。但是要在带着一个人的情况下再提气腾上来，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何况这时天色已黑，根本看不清崖下的情景。面对黑漆漆的悬崖，华尹啸犹豫了片刻。就这片刻的犹豫，从悬崖上已经再也看不到方小路的身影了。
方小路掉下去时惊慌的叫声在这个四面是悬崖的峡谷里回荡了一会儿，周围再次回归寂静。华尹啸站在悬崖边一动也不动，心底竟然有一丝丝疼痛的感觉。
“她……死了？”华尹啸有点难以接受。半晌，华尹啸摇摇头冷冷一笑，自嘲道：“不过是个替身罢了！”语毕，冷冷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小裳，衣袂飞扬间，消失在夜色中。
兰城如归客栈分号楼上一间客房里。
冷炎龙犹自在生气地喝着闷酒。
江天羽吊儿郎当地躺在床上，跷起二郎脚道：“炎龙，你不至于为了个蠢丫头气成这样吧？”
冷炎龙只是瞟了江天羽一眼，仍然一言不发地喝闷酒。
“不过呢，方小路那个大哥还真是不错，功夫怕是比你我都好，长得嘛也还将就，就只比我差一点点，比你可强多了！啧啧！真不知那蠢丫头上哪儿找来这么个大哥！”江天羽摇头晃脑地扇风点火。
“你最好闭上嘴安静点。”冷炎龙眼里快喷出火来了。
江天羽却不知死活：“怎么？喷火龙，想打架？来来来，好兄弟吃醋了，我便陪着你发泄发泄吧！”
冷炎龙将酒杯一扔，“唰”地站了起来，江开羽也笑嘻嘻地从床上跳下来。
正在这时，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关逸雪急急地走进来，道：“天羽，炎龙，小路好像被华尹啸抓走了！”
“不可能，华尹啸来了我们不可能不知道！”江天羽惊道。
冷炎龙却是脸色剧变道：“雪，怎么回事？”
关逸雪道：“你们怎么让她们两个不会武功的丫头到处跑？我也是刚刚接到手下传讯赶回来的。我们的人听到有人喊‘救命’，追出去时，看见华尹啸从一条街道上抓了两个姑娘跑了，正是方小路和她的丫环小裳。他们轻功不及华尹啸，追出城时就把人追丢了。”
“从哪个门出去的？”冷炎龙浑身散发出一股寒气。
“北门。”
关逸雪话音刚落，冷炎龙已经如箭般射出门去。
“天羽，你去告诉你师父一声，我们也去找找。”关逸雪眼中也有一抹担忧。
冷炎龙出了城北大门，展开最快的速度一阵飞掠，四处观察是否有痕迹留下。搜索过两片树林和一座小山后，也来到了华尹啸先前登上的这座高山。
还未到山顶，冷炎龙已经敏感地嗅到了一丝血腥味，心里不由一紧，急速来到山顶。眼光一扫，已经看见了崖边不远处倒着的一个小小的身影。
尽管是夜里，冷炎龙却已经认出来了，那是他从鬼愁崖带出来的那个丫环小裳。冷炎龙飞身来到小裳跟前，轻轻一探，发现小裳早已没有呼吸。
小裳死了！
方小路在哪里呢？
第六十章 悬崖之下有绝谷
冷炎龙不敢往坏处想，只能祈祷：至少这里只有小裳的尸体，说不定方小路是被华尹啸带走了。
这时，远处升起一支令箭，绽放出雪花似的冷冷的白光。冷炎龙看了看，也扬手打出一支同样的雪花令箭。过了一会儿，江天羽和关逸雪便来到了山顶。
关逸雪检查了一下小裳的尸体和周围的环境，轻声道：“小裳是被一掌震碎了心脏……没有用毒的痕迹……嗯，这里的草被践踏过，应该是小路逃跑时踩出来的，会轻功的人不可能踩出这么重的脚印。”
江天羽和冷炎龙都默不作声地听着关逸雪分析。毕竟，在这方面，关逸雪比他们俩个内行得多。
关逸雪继续观察，突然脸色一变，道：“小路怎么往悬崖方向跑？”
冷炎龙和江天羽同时往悬崖边飞掠过去。崖边草地上也有杂乱的脚印，特别是崖边甚至还有一小块被踩蹋的泥土。冷炎龙和江天羽的心同时下沉。江天羽探头往崖下看，但黑漆漆的夜里，悬崖下像只怪兽张大的嘴，什么也看不见。
江天羽扬手对着悬崖下打出一支传讯用的令箭，只见莹莹的白光对着崖下冲去，也不过将崖下五六丈的距离照亮了一瞬，再往下仍然是一片漆黑。但就在这片刻的亮光中，江天羽的眼光扫到了一样东西，心里一个激灵，又打出了一支令箭。
这一次，冷炎龙和江天羽都看见了。崖下大约四丈处的一棵小树断了一截枝桠，而在那断枝上挂着一块破布——淡粉色的布条！正是今天方小路身上衣服的颜色。
“不——”冷炎龙闭上了眼，拳头握紧，浑身都有点颤栗了。江天羽也呆愣在崖边。
关逸雪走过来，看了看二人的表情，也对着崖下放了一支令箭。看见那小树断枝上的淡粉色布条，关逸雪面色大变，惊道：“难道小路妹妹她……”
“逸雪！”江天羽及时打断了关逸雪的话。
关逸雪脸色有点发白，终于淡淡地说：“小路妹妹那么善良，吉人自会有天相的……要不，我们去崖下找找？”
一阵风动，冷炎龙如一道白光，已经往山下奔去。江天羽和关逸雪也赶紧跟了下去。
＊＊＊＊＊＊＊＊＊
黑暗幽静的山崖下，有一些失足堕崖的动物残骸和厚厚的枯枝腐叶，却并没有方小路的踪迹。别说方小路，这几百丈的悬崖下根本是一点人为的痕迹都没有。冷炎龙、江天羽和关逸雪三人也是伏着极佳的轻功好不容易才进到这个四面被高山环绕的绝谷。
可是，这个绝谷里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烟了，地上也没有重物坠地砸出的坑。
方小路没有堕崖？那半崖上的小树上的布条又代表什么呢？
如果掉下来了，为什么找不到人？
三人在绝谷中搜寻了整整一夜，还是一无所获。天渐渐亮起来，冷炎龙抬头往悬崖上望，但悬崖往上几十丈的地方已经云雾环绕，从崖下绝谷里根本看不到悬崖顶上。
“这里竟然有这么个绝谷，以前我可从来没想到过。”关逸雪轻叹。
江天羽走到冷炎龙身边，拍了拍冷炎龙的肩道：“炎龙，走吧，再找下去也没用的。这绝谷我们已经搜过三四遍了！”
冷炎龙仍然是一言不发。在绝谷中没有见到方小路的尸体，冷炎龙心中又有了一丝希望。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方小路到底哪儿去了？
“看来，要知道小路妹妹的下落，还得去找华尹啸。”沉吟半晌的关逸雪突然说。
听到“华尹啸”三个字，冷炎龙布满血丝的双眼突然浮起杀意，恨恨地道：“我必杀华尹啸！”
天色已大亮，三人终于离开了这个绝谷，绝谷中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客栈冬睡足，窗外日迟迟！”如归客栈里，张百变终于醒来了。
“二师兄！”青尘和李千渊早已等在屋里多时了。
张百变揭开被子跳下床来，笑道：“小薛，小李子，你们不睡觉跑老子这儿候着做什么？”
青尘淡淡一笑道：“二师兄，无常教关了你十多年，到底为了何事？”
张百变愣了愣，看向青尘和李千渊的眼神突然多了份无奈，叹气道：“你们该知道一个人吧？”
“谁？”青尘品着茶，微笑着看向张百变。
“花——如——媚！”张百变轻声道。
听到“花如媚”三个字，青尘和李千渊同时面色剧变，一向处变不惊的青尘杯中的茶竟然洒了些出来。
李千渊惊道：“二师兄，你是说，你被无常教关起来和花如媚有关？”
张百变也斟了一杯茶，缓缓地道：“不错。”
“你知道花如媚的下落？”李千渊急急地问。
张百变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青尘和李千渊脸上都浮起些许失望的表情。
但张百变又接着道：“……不过，我是武林中最后一个看到花如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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