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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能不离开吗？”十二岁的周尧到底是没控制好情绪，扯住他妈的衣袖，抖着声音说，“留下来好吗？”
“我会很听话的，”周尧哭着说，“妈妈要是不喜欢和姑姑她们呆在一起，那我们就自己在家里做吃的。”
“我不想再和你们分开了。”周尧擦了擦眼泪，低着头说，“就在家里，行不行啊？”
周尧没说的是，他也不想再在学校里被别人嘲笑是爸爸妈妈不要的孩子了。
周母一把抱住周尧，轻轻摸着周尧头，眼泪不停，可到最后却也只是剩下一句，“尧尧啊，世界上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那是周尧第一次低头去挽留人，而且还被拒绝了，从那时起周尧就知道很多事不是他想就可以。也因而后面几年，哪怕心里很想父母留在家里，哪怕受了很大的委屈，却再也不愿意开口说委屈，都只是自己咽下去，苦与伤都是自己尝。
周母周父虽然离开了，但心里还是担心周尧在家里会过的不好，而周老爷子年长，周父周母临走前还是单独去找了几位姐姐，拜托她们平时帮忙照顾一下周尧，他们每个月都会寄生活费回来的。
周父周母是趁周尧去上课时离开的，所以周尧回来时，属于他们的那一套间已经收拾干净，没有周父周母生活过的痕迹。
周尧表情平静的放下书包，去楼下吃了饭，陪周老爷子下了会象棋，等天黑了才收拾着上楼。然而这一次，周尧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却没有下午那会的平静，他抱膝蹲了下去，一句话都没说。
只是没一会儿，房间里传来轻轻的抽噎声。
小升初时，周尧考了邻南最好的初中，小学那批同学没有一个和他在同一所学校，于是缠着周尧三年的噩梦，彻底摆脱了。
可是虽然再也没有人会在旁边笑他的家庭，但周尧又面临更大的挑战。周尧奶奶被查出三高，而且还患有尿毒症，不仅每个月要去医院做透析，平时也要注意休息，免得病情恶化。
病被查出来后，周奶奶在家就不干活了，所有的事都摊到了各个晚辈身上。但这还不是全部，做透析的费用极高，周老爷子和周奶奶虽然有退休工资，但是加起来都不够做一次透析，所以周奶奶想让几个孩子出钱。
可周奶奶话一出，却是掀起周家另一场战争。周尧几位姑姑借口周父是家里唯一的儿子，理应在这种时候担起责任，现在母亲生病要钱，那他自然该多出一点。周父在电话里听到她们说的话也没有反驳什么，但是电话这边的周老爷子却不想看儿子吃亏，不同意几个女儿的说法。
后面免不了又是一顿争吵。
事情最后还是按照周尧几位姑姑说的那样办了，周父独出一半，剩下的一半有周奶奶几个女儿出，周家才总算安静下来。
看到这个结果，周奶奶却是什么都没对周尧说，只是转过身就拿起电话跟主治医生预约下次看病时间。
因为这件事，周父周母的生活突然拮据许多，但是每个月寄过来的钱却是一份没少，他们苦没关系但不能苦孩子。然而周尧是个懂事的，他知道父母不易，所以父母每个月打过来的钱，他都是省着用，然后在月底给父母寄过去。只是周母不肯要，又给他退了回来，周尧无法只得收好，可是在空余时间，周尧并不会跟班上同学那样出去玩，而是尽他自己所能赚钱。
但是十来岁的孩子能做什么事，周尧能找到的工作，尽是些零活累活，可是一个星期积累起来，那也是周尧在学校一周的饭钱。
虽然辛苦，但周尧很开心，因为他做了这些工作，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周父周母的经济压力，更好的一点是让他不用去面对家里的烦心事，所以周尧宁愿在外面奔波。
然而世上的事并不尽善尽美，所以尽管这些活赚的钱不少，让周尧很开心，但是同样的那些工作里，让周尧不开心的点也多。
比如某个总是围在他身边的人。
作者有话说
晚上坐火车时，用手机在码字，然后旁边的阿姨凑过来看，吓死我/哭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在和赵西栾在一起前，周尧有过一段称不上在一起的感情。那段感情的对象，就是周尧在打工时认识的。
初二时，周尧他奶奶的病有所好转，开销没有他刚上初中时重，按理说周尧可以不用再去外面打工，然而一年多的时间让周尧习惯了在外面工作，所以虽然周奶奶情况好转，但周尧还是周末还是会出去做事，只不过不像以前那么拼了。
这一年他找的工作是在KFC里上餐，和他一起的是一个同龄男生，叫左书。
不同于周尧出来工作是为了赚点生活费，左书出来工作则完全是因为好玩。他没读书的早，本来想出去闯闯，但是家里人担心他，而且家里也不缺钱，所以虽然左书没读书了，却还是留在家里，让他家里玩。
周尧不喜欢这样子的左书，因而尽管他们在一个地方工作，但周尧并不怎么和左书搭话。可是左书跟周尧以前遇到的人完全不一样，哪怕周尧不搭理人，左书却没有觉得尴尬，依旧每天跟在周尧身边，而且还直接说，“周尧，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
那是周尧第一次被男生表白。
尽管周尧和左书的相处谈不上好，哪怕后面在一起也是有礼有节，算不上是情侣样，但是有一点周尧不得不感谢左书，那就是左书给他构筑了一个好的同性观。
周尧在最开始听到左书的告白后，周尧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当这也是这个独生子的无聊消遣。然而第二天周尧来上班，却被左书塞了一本书，上面是关于同性恋的介绍。同时每次工作休息空档，左书还会跑到周尧身边，在他耳边扯同性的事。
正因为左书的这些行为，以至于那时周尧就了解了不少同性恋的事，没曾因为他的性向而苦恼，也能够在后面遇到赵西栾时，爱的坦然。
只是那时候的周尧并不知道以后的事，所以对于左书递过来的东西，他看了也只是看了，并没有如左书想的那样，会在了解同性恋后，从而大胆的和他在一起。相反那个时候的周尧，打的注意是等到期末考试时，就辞了这份工作，断了和左书的联系。
只是后面发生的几件事，让周尧的计划彻底乱了，而也正因为这几件事，使得周尧和左书的关系变了。
初二下期，周老爷子过世，周父周母回来操办丧礼，周尧也得以在过年前看到父母。然而周尧的几位姑姑，却没顾周老爷子还没出殡，在周父回来后，为了周老爷子生前的资产，吵的不可开交。
周父周母不理她们，对于她们说的钱更是一无所知，可是周家几个女儿却不管这么多，直说要分家，就连周家奶奶也没顾多年夫妻情，帮着女儿要家产，最后还是周父发了顿脾气，她们才安静下来。
当时周尧就站在屋子门口，看着屋内一群人，蓦地笑了，但心底却是一片凄凉。周老爷子是周尧这些年来接触到最多的人，算得上是他陪着周尧长大的，可想而知他在周尧心里占比有多重。
他不明白为什么周家会这样，也想不明白为何他姑姑们能如此冷心。
周父周母只在家呆了一周，等丧礼办完后，他们就又出去了。那天周尧请了假去送他们，周母在火车站抱着周尧哭的泣不成声，而周尧则一直在安慰她，周父则站在一旁。
周尧已经不是小时候的他，这些年里在面对分别时，在独自成长中，他慢慢成长成另一种模样，表情不外露，性格内敛。
就好像此刻，周尧其实并不知道周父周母到底过的怎么样，也好奇他们为什么不留下来，但是他不会问，不是曾经那个会哭着求周母留下来的小周尧了。
然而在周父周母上了火车后，周尧压抑在心里的感情就全爆发出来。本来周尧只请了半天假，可是在从火车站出来后，他突然心情很糟糕，不想回压抑的课堂，这个时候他想到了左书。
周尧给左书打了一个电话，约他出来见一面，左书一直在嚷着奇怪，周尧打断左书的唠叨，说了个地名就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左书如约而至，而周尧已经喝了几瓶酒，他见左书来了，递了瓶酒过去，什么话也不说又继续喝了起来。左书只是挑挑眉，跟着坐了下来，和周尧喝起酒来。
周尧在看到左书时，其实是惊讶的，因为左书平时格外在意的脸上，此时却挂着一个鲜明的手掌印。可左书却做不存在般，笑眯眯的和周尧扯。
“左书，”周尧叫了他一声，“喜欢是什么感觉？”
长这么大，跟周尧告白的人不少，但是他没有和谁在一起过，也没有喜欢过谁，加之家里的屁事，让周尧一直在压抑着自己，而后面遇到左书，看他每天都是一副笑脸样，无忧无虑的，周尧很羡慕他。在今天这种环境里，周尧更是止不住会想到左书，想起这个成天将喜欢挂在嘴边的人，想左书嘴里的喜欢真的有那么好吗？
让周尧意外的是，平日里不着调的左书，这次却敛了笑容，难得认真的看着周尧，然后指了指远处天边的太阳，然后说了一句，“看到那儿的东西了吗？”
“嗯？”
“喜欢就像这样，”左书敞开双手，侧头对着周尧笑了一下，露出他印着手掌印的半张脸，“如太阳光照在人身上，浑身暖和和的。”
周尧垂眸，想象着左书说的那种感觉，没忍住叹息，心想，要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在该有多好。
“不过周尧，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左书很快就又变成平日里的模样，贱笑道，“难不成是想谈恋爱了？”
周尧没答。
左书笑呵呵，坐到周尧旁边，勾住他肩膀，直道，“想谈恋爱了？找我啊。”左书顿了顿，又说，“早跟你说了，做我男朋友，多好。”
周尧：“……”
“一句话，愿意还是不愿意？”左书说，“不说话当你默认了。”
这一次周尧还是没说话，于是在这个逃课的下午，周尧和左书的关系从普通的同事变成了恋人，名义上的恋人。
周老爷子过世后的那段日子，是左书陪周尧走过来的，那会每当家里发生不如意的事，左书都会拎着酒来找周尧，而周尧也曾到左书家里睡过。
至于所谓的恋人，那天左书后面虽然又确认了一遍，说他俩现在是男男朋友关系了，周尧也没解释。但是周尧从左书确认那刻起，他心里就知道，左书说的话当不得真，尽管他总是说喜欢他，可保不准只是有兴趣，所以和左书后面的相处，更多的还是像哥们儿。
周尧没有猜错，左书对他只是有一种兴趣，初三那年十月，周尧在和左书出去时，遇到了另一个男生，周尧才知道，他在左书那儿完全就是一个东西，被用来刺激左书喜欢的人的东西。真相被揭开后，左书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和周尧本就不真的关系，到此就宣布结束了。
“老周，”左书拍了拍周尧肩，笑着说，“大步往前，太阳在前面等着你。”
“嗯。”周尧应了一声，但其实心里并没有很当真。半年里他跟左书吐槽过一些家里的事，只是左书心细，根据他说的那些事，拼凑出大半个事情真相，所以在这儿说这个周尧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这时的周尧没有料到，左书说过的那么多不着调的话里，这最后一句却如锦鲤附身般，一说即中。
左书说的那种喜欢，在次年就来到了他的身边，而且相较于左书的描述，周尧后面遇到的那个人，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