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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希夷右手再是一挥,她这一招去的一点都不快,比起铁中棠,这一剑简直是慢极了。
但她这一剑,剑气纵横如狂风,剑势倾泻如海水,剑芒一点如寒星,剑光一道如飞虹!
白衣剑客右手招式未老,喝了一声,强行变招,他知道,这一招如果再按照先前剑路走过去,必定会碰上她的剑,他心中却是不敢,决定剑走偏锋。
他心中不敢,那便是输了。
姜希夷察觉到他的意图,手上的剑突然划空而来,白衣剑客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现,而后‘叮当’两声,他的剑断了——那柄长剑,和那柄软剑都断在了地上。
姜希夷手上一抖,长剑一展,将缠在软剑上其余的部分都抖落了。
白衣剑客一咬牙,右手一甩,将短剑砸在了地上,再是一挥,他袖中爆射出二十七点银星爆射而出,势急力猛。
这银星翻着蓝光,显然是淬了毒。
花灵铃余光一扫,大惊出声:“暴雨梨花钉!”
暴雨梨花,出必见血,空回不祥;急中之急,暗器之王。
江湖中死在这暗器下的人无数,至今还没人能闪避得开暴雨梨花钉。
二十七枚梨花钉同时绽放在姜希夷身前,离她身子近在咫尺。
花灵铃的面色一瞬间变成了灰色,几乎要扑过去,雷小雕见状死死拉住了花灵铃。
第38章 壹拾伍
漫天星光,一定是一副很美的景象。
现在也是银星闪烁,但没有一个人觉得美,大家手上的动作不自觉都停住了,他们所有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一蓬如流星划过一般的银光。
暴雨梨花,急中之急,来势之猛绝非言语所能形容。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成功避过暴雨梨花钉,更不消说,是从如此近距离发出的暴雨梨花,姜希夷听到了破空声,刚看清时,脚下还没来得及动作,那二十七枚银星就近在身前了。
白衣剑客脸上已经狰狞的笑了出来,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双眼带着贪婪的目光看着姜希夷的剑。
他是一个用剑的人,也是一个杀人的人,他的剑当然不会差,而那一柄软剑却在他眼前活生生斩断了他两柄剑。
白衣剑客知道那柄剑是一柄好剑,他想得到那一柄剑。
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这柄剑现在的主人。
突然,一块白布出现在银星和姜希夷之间,白布一卷,银星依然穿布而过,但却因为这一层布速度稍稍减弱。
姜希夷轻啸一声,脚步点地,身法展开,冲天而起,众人只见一条白影突然掠起,而后是一蓬银星穿过。
而后‘叮叮叮叮’二十七声急响,有如暴雨打墙,这二十七枚银星已经打入墙内,完全没入,墙上只能看见二十七个小孔,似乎还隐隐发着蓝光。
接着一条人影急速坠下,待那人身形站稳后,衣袖飘飞,众人心中长舒一口气,白衣剑客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住了。
他想过许多种姜希夷中了暴雨梨花钉后脸上的表情,以及她会以什么样的姿势死去,但那一瞬间,他从没想过,姜希夷还能活着。
可这结局确确实实的摆在了他面前,姜希夷还活着。
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暗赞叹,姜希夷身法快逾飞鸟,身姿轻似落叶,轻功之高难以想象。
花灵铃方才发动了花锄上的机关,希望能吸附住暴雨梨花钉,可是那暴雨梨花钉依然直直的像姜希夷射去,即使她面上已经不见一点血色了,但她还是瞪大了双眼看着,她认为姜希夷一定有办法躲过,即使从未有人能躲过这暗器之王。
待到姜希夷真的安然无事后,花灵铃腿上几乎要软掉了,她一撑花锄后,脚下全力踩着轻功,挣脱了雷小雕,扬起花锄,脚下轻点,一击压上了白衣剑客的右肩。
即使心中盛怒,花灵铃一招一式依然轻轻悄悄,加之白衣剑客心中大惊,丝毫没注意自己身后已有人攻了上来。
忽然,他感觉右肩一沉,接着右肩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他听到了一阵声音,如同他没听错的话,那应该是他骨头断裂的声音。
白衣剑客毫无准备,加之花灵铃这一击有如风雷,竟直接将他按在了地上。
右肩骨裂,白衣剑客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不仅如此,他居然还大笑了出来,他笑的越来越大声,突然他口中汨汨流出了鲜红的血,血流个不停,可他依然没有停下大笑。
血几乎要覆满了他一张脸的时候,笑声戛然而止。
他死了。
客栈中一片寂静,因为来的魔教中人,几乎都死光了,唯一那个黑衣刀客奔了回去。
这时,外面突然下起了雨,这雨太的来突然了,毫无预兆。
雨水冲刷着大地,洗去了那些慢慢渗入大地泥土中的鲜血,却洗不掉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
姜希夷侧头看向天枢,对他点头笑笑道:“方才多谢了。”
天枢展颜道:“没什么,不过是护主罢了。”
天枢衣衫却了一块布,破口整齐,似乎是用剑劈下的,稍稍挂丝,又像是徒手撕开的。
方才那块稍稍笼住了暴雨梨花钉的白布,就是天枢的一角衣衫。
花灵铃快步走到姜希夷身边,眼光扫过她身上几次后,舒了一口气,心才真正放下,她没见到姜希夷身上有中了暴雨梨花钉,姜希夷身上也没有一个伤口,花灵铃轻轻道:“你没事就很好,没事就很好。”
姜希夷将软剑归鞘后,一手轻轻覆上花灵铃放在她肩头的手,拍了拍,道:“我没事,无需担心。”
铁中棠翻身从二楼上下来,看向云铮和云九霄,道:“一个人都没有了。”
云铮怒道:“既然魔教不讲信用,咱们直接杀上雁荡山好了!”
云九霄道:“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不要太过草率。”
云铮道:“眼下还要从长计议?敌明我暗,若是咱们能突发奇兵,打个魔教措手不及也是好的。”
铁中棠拍了拍云铮,道:“魔教不讲信用,可我们不能,大旗门从来坦坦荡荡。”
云铮咬了咬牙,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
姜希夷道:“铁中棠,不知我方才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铁中棠看向姜希夷,沉声道:“姜庄主一定要我的剑?”
姜希夷点点头,道:“是,我一定要你的剑。”
铁中棠稍作思索后,沉吟道:“不知姜庄主对上独孤残有几分机会?”
姜希夷道:“问题并不是有几分机会,而是能否把握住机会才是,若能完全把握住机会,即使这机会只有一成也就够了。”
铁中棠点了点头,道:“受教了,不知姜庄主能否把握住机会?”
姜希夷嘴角一勾,笑道:“对于机会,我一向非常珍惜,而且从来不会错过。”
铁中棠看着姜希夷的双眼,姜希夷并不躲闪,直视上去,一瞬之后。两人都轻合双眼。
铁中棠道:“姜庄主真的要上雁荡山一会独孤残?”
姜希夷道:“我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先前在塞外草原时,我同你说过,若是之后你有事难做,我力所能及,必定会助你。”
花灵铃行走江湖有些时日,自然是知道独孤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准备上前拉住姜希夷,叫她将话收回,却被雷小雕拦住了。
花灵铃双眼一横,看向雷小雕,一掌拍上了他的手臂,准备推开他,然而气力却全被雷小雕卸下,花灵铃道:“你拦我作甚?”
雷小雕道:“你应该十分了解我。”
花灵铃道:“我当然十分了解你。”
雷小雕道:“你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当姜姑娘是朋友。”
花灵铃知道雷小雕要说什么,她还在雷小雕手臂上的手轻了轻,道:“我当然知道,你心中已经当她是朋友了。”
雷小雕道:“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会拦着朋友真心想做的事情,也不想让别人拦着她。”
花灵铃侧头直视雷小雕,道:“你怎么知道这事是她真心想做?”
雷小雕道:“你认为,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强迫她去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花灵铃眼光微转,看向了姜希夷的背影,见她一身白衣傲然而立,背后挺得直直的,仿佛她就是一柄剑,一柄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折弯的剑。
花灵铃放下了手,轻声道:“你说的对,是我想错了。”
这时姜希夷察觉到了自己身后的目光,她转过头,刚好同花灵铃目光交错。
花灵铃看着姜希夷,点头一笑,姜希夷也轻轻点了点头。
铁中棠道:“既然如此,姜庄主你凯旋归来时,铁中棠双手将佩剑奉上便好。”
姜希夷转过头来,看着铁中棠,道:“不用,我喜欢自己亲手拿到,到时你我拔剑再战一场就好。”
铁中棠点了点头,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再过五日,就是当初铁中棠与独孤残定下的雁荡山之约。
铁中棠届时率领大旗门下,和一同集结的江湖侠客,在雁荡山总坛与魔教一战,姜希夷上雁荡山巅同独孤残决斗。
姜希夷记住了时间和地点后,便跟着花灵铃雷小雕走了,他们两人到时也会上雁荡山,这几日要养精蓄锐。
魔教教徒人数众多,又擅毒计,与之对抗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和姜希夷一样躲过暴雨梨花钉。
花灵铃紧紧跟着姜希夷,他们一行人到了另外一家客栈坐下时,花灵铃从自己头上取下了一根素白玉簪,这根簪子姜希夷从未见她取下过,簪头雕成了一朵花的样子,花蕊一点红,却不是染上的颜色,而是本身的样子。
花灵铃将簪子递向了姜希夷,道:“这根簪子算是我们家的幸运符,这么多年护着我们家的人走过了许多风风雨雨,几日后,你要上雁荡山,你戴着它上去吧。”
姜希夷一愣,不知道该拒绝,还是该接受。
雷小雕见状,一笑,道:“你居然舍得将这根你宝贝得紧的簪子取了下来?”
花灵铃神色认真道:“因为它曾经对我而言是重要的宝贝,但是现在,虽然它依然重要,却不是最重要的了。”
姜希夷闻言双眼放出了光芒,她伸出手,接过了那根白玉簪。
花灵铃看着她伸过来的手,笑了笑,道:“我替你戴上它。”
而后,花灵铃绕到姜希夷身后,将这根簪子轻轻插入了她发间。
第39章 壹拾陆
五日后,晴,黄历上写着宜出行、动土,忌安葬、祈福。
秋,晚秋,晨,清晨,风起,尘飞扬。
霜露未散,一行人就上了雁荡山。
雁荡山中异常宁静,丝毫都不像是魔教的总坛,一行人在上山路上,居然也没有遇见哪怕是一点阻挡。
如果不是看不见他们脸上凝重的深色,反而让人觉得他们不像是准备去讨伐魔教,像是去秋日采风。
太阳从东边远远升起,被云层遮挡住了,叫人看不清楚。
清晨新鲜的阳光,铺满了雁荡山,却驱不走这山上残留着的昨夜的寒气。
路边的野草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显的异常的可爱。
这些草会反光不是因为露水,而是露水结在上面的霜,不但冰冷,而且尖锐,锐利的就像是一枝枝小箭。
山路上,清风中。
秋风比起冬风稍显缠绵,比起春风又显得冷冽,此刻风带着草木上蕴含着的寒气,吹向了众人。
这风不如刀,却比刀更冷。
愈往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