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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希夷一剑刺中了独孤残右肩,一剑划破了独孤残颈间。
独孤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面色一紧,反腕一挥一挑一刺,三剑同出,再是一挥一刺,又出四剑,七剑来的很快,几乎让人没有退开的功夫,来的又很慢。
这七剑看似平实,似乎是最基础的剑法,可姜希夷只一眼便知道,其中蕴藏的变化,简直叫人瞠目结舌,只要中了一剑,便会被这七剑合力搅碎。
姜希夷轻啸一声,足不点地,腰身轻转,腾空而起,不过一个呼吸,她就已经退开六丈,而且还未落地。
她身后是独孤残的七剑,这七剑剑气凝练,柔中带刚,有如七道白练在空中缠向姜希夷。
突然,姜希夷回身一挥,剑气有如银河倾泻而出!
一阵狂风纵横,瞬间便吞噬了这七道白练!
姜希夷落地后,脚下一溜,再退了三尺,身形已然站定。
独孤残脚下狠狠一踏,他脚下的青石板瞬间裂开,人如箭矢一般冲天而起,那些裂开的青石板无一不飞向姜希夷。
随后而来是独孤残本人!
他已人剑合一,剑在心中,也在手中,人就是剑,剑就是人。
刺向姜希夷的是一剑,却也是两剑!
姜希夷脚下站定,不再闪避。
右肩中剑,独孤残的右手不再似以前一般灵活,现在他握剑的手是左手,他的左手却比右手更快,更狠,更刁钻。
他的左手仿佛有奇异的力量,使出的剑法,一剑比一剑快,姜希夷眼前也越来越模糊,她心中一震,双眼闭上,腰身一折,左手撑地,一脚穿过诡秘的剑式,踢向独孤残的心口。
这就是万妙无方,摄魂大九式。
独孤残回防不及,他的心神都在他的剑,和姜希夷的剑上,却从未想过,姜希夷会使其他的手段。
不得已收招倒退,避过这一脚,然后再此处一剑。
姜希夷早已翻身站定。
此刻风停了。
没有了一丝风。
姜希夷原本飘飞不停的衣袖,静静地落下。
独孤残变了,于是她也变了!
独孤残神色不变,手上不停,剑光如毒蛇一般劈向了姜希夷脖间。
独孤残剑招之间,充斥着尸横遍野之意,令人惊骇。
他来的很稳,来的很准,姜希夷脖子一缕头发被剑锋斩断。
这一剑稍稍划开了她脖子上的肌肤,却被她一旋后,避了过去。
姜希夷手中软剑也在此刻刺出!
剑还是剑,人还是人。
剑不再是剑,人也不再是人。
这一剑不同于她以前的剑,一剑刺出如烈日,似血色残阳。
不是风,也不再是月。
但这一剑,看起来却并不高明,就像是随手刺出的一剑一样。
独孤残心中一喜,他以为这是姜希夷力竭的表现,手中长剑再挥,再次刺向了姜希夷喉头!
就在这时,姜希夷那不快、不准也不狠的一剑,突然剑身一抖,瞬间剑光漫天!
一道道剑光有如暴雨般落下,又有如雪花一般飘飞,似虚似实,如静如动,有快有慢,一明一暗。
每一剑都带着凝练的剑气,刹那间,独孤残只觉剑气缠身。
眼前一花,进不得退不得,手中长剑却再也挥不下去。
独孤残大喝一声,竭力挣脱了姜希夷的剑气后,倒退十丈,他身上的衣衫和肌肤,已经被剑划破了许多道。
独孤残身形未站稳,足下轻点,便向着姜希夷暴射而来,他手中长剑连劈出九剑,组成了一道墙,倒向姜希夷,姜希夷侧身一躲,软剑一横,躲过了其中六剑,而另外三剑便深深刺中了她的右肩,左腿,和心口稍偏的位置。
鲜血汨汨流出,染红了一片她的白衣。
独孤残极为满意自己这一手,从他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
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渗入了姜希夷身体中,她不觉得冷,也不觉得寒,她突然觉得很疲倦,想让她合上双眼。
突然她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这道声音是由许多人的声音组成的,听不出是男是女,听不出是老是少,连姜希夷也无从分辨,他们说的是——“一往无前,有我无敌。手握长剑,忘却生死。”
一股寒气从姜希夷体内窜了起来,她身子一抖,一丝痛意瞬间爬上了姜希夷的大脑,让她清醒了过来。
之前她产生了变化,现在又归于不变,但不变之中却又变化了——她比刚刚更冷静,她的剑比刚刚更冷冽,她一睁眼,眼中就多了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剑风已经刮到了她的耳畔。
剑尖马上就要刺伤她的身体。
姜希夷突然急速坠下,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躲避并不漂亮,也不怎么高明,但却非常有用。
独孤残的剑从她上方连刺过去。
姜希夷一拍地面,人便腾空跃起,落至独孤残身后。
左手提着软剑,指向独孤残。
她累了,倦了。
可是她的剑永远不会累,永远不会倦!
她所想,便是剑所指!
一阵微风吹过,即使是独孤残也不自觉一抖。
这风一瞬间,似乎将独孤残整个人都冻住了一般,让他动作一滞。
雾气更浓,一瞬间,这雾气似乎不再是雾气,而是冰窖中的冷气。
剑气如风。
剑气如雾。
剑势如雨。
剑光如月。
姜希夷立于原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她不是为了自己叹的,而是为了独孤残。
独孤残心中一惊,长剑化刺为斩,恶毒急速的斩向了姜希夷。
姜希夷冷冷看了一眼独孤残的剑路,只一眼,独孤残就觉得自己完全被看穿。
随后,姜希夷动了,她出剑了。
如狂风席卷一般,如骤雨落地一般,如雾气缠绕一般,令人无处可逃。
‘叮当’一声。
独孤残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用的长剑被姜希夷一剑斩断。
是因为姜希夷一剑斩断了他的剑后,还刺穿了他的喉咙,鲜血喷射而出。
独孤残抬起右手,捂住了伤口,可却止不住鲜红的血。
独孤残断断续续道:“我……怎么可能……输……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因为他再也说不了了。
姜希夷站在雁荡山巅,不知不觉中,朝阳已褪,夕阳残霞漫天,和地上的鲜血连成一片,天地互相映照着,唯有一白衣乌发女子手持长剑立于之中。
姜希夷手中长剑一抖,剑上鲜血全部落下,剑还是那么干净,却又不是那么干净。
她将长剑归鞘后,那股在心头的倦意更深。
轻风吹动,她仿佛一张纸片一样,终于倒下了。
那根原本稳稳地插在她发间的白玉簪,突然滑落。
在倒下前,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不是姜姑娘,也不是姜庄主,那人是个女子,在叫她希夷。
合上眼前,她最后见到的是一双桃花一般的眼睛。
之后她仿佛陷入了云层,觉得整个人已经没有任何重量,飞向了空中,隐隐约约似乎还能见到,地上有许多人聚在她身边,离她最近的是一个青衣少女。
姜希夷甚至以为自己不会再醒来了,可她确确实实,依然活着,她还是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眼,姜希夷有点恍惚,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但是她至少知道,这里绝对不是太玄庄,即使天枢和天璇就在她床边。
天璇刚好附身查看姜希夷症状,忽然见姜希夷睁开双眼,笑道:“庄主,你终于醒了。”
天枢闻言,也急忙看了看姜希夷,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姜希夷用手碰了碰右肩伤口,觉得似乎并无大碍,也不怎么痛,便撑了撑身子坐起了身,对天璇和天枢道:“这里是哪里?”
天枢和天璇两人也不去扶她,等她坐稳后,天枢道:“这里还是雁荡山脚下,铁掌门等人依然在此处还未散,庄主已经睡了四天了,花姑娘和雷公子今日收到书信一封,似有急事,早晨走了,花姑娘说这根簪子以后相见,她会亲自拿回,请庄主保管。”
姜希夷眼皮微动,点了点头,一抬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那根红蕊白玉簪,道:“你们先出去。”
天枢和天璇知道她醒了后便不愿再床上多躺,此刻必定是要换衣服,于是抱拳后,出了屋子。
铁中棠见到天枢天璇二人都出来后,上前询问得知姜希夷已经醒了,面上不过点了点头,可心中却是一喜,他拍了拍腰间的佩剑,到院子中坐了坐。
片刻后,姜希夷人便寻到了之后院中,见到背朝门口的铁中棠,道:“你在等我?”
铁中棠闻言转身看去,道:“我在等你,我准备将剑交给你。”
姜希夷道:“我说过,我喜欢自己取,不喜欢别人送。”
铁中棠道:“你对大旗门,对中原武林都有大恩,我赠剑也并无不可。”
姜希夷道:“可我不喜欢。”
铁中棠道:“姜庄主必定要与我动手?”
姜希夷道:“必定,且不能相让,我只能出杀招相激。”
铁中棠闻言,点了点头,道:“好。”
姜希夷见铁中棠即使应战,眉间依然有喜意,疑惑问道:“铁掌门近日有喜事?”
铁中棠松了松脸,笑了笑,道:“我的妻子有了身孕,被天璇姑娘看了出来。”
姜希夷点了点头,抱拳道:“恭喜铁掌门。”
这时,门口又传来一人声音,道:“姜庄主身上的伤如何了?”
姜希夷回头看去,见来者是帅一帆,点了点头,道:“已经全好了。”
接着姜希夷眼珠一转,道:“帅前辈既然来了,可否做个见证?”
帅一帆道:“哦?什么见证?”
姜希夷道:“我同铁掌门要过一过招,请帅前辈观战做一做见证。”
帅一帆纵声大笑,道:“原本老夫还说等你身上的伤好了,同你论剑一番,没想到还是铁掌门先了一步。”
姜希夷道:“你我二人以后必然有一场比试,不知今日帅前辈可否做一做见证?”
帅一帆捋了捋胡子,点头道:“好,老夫就做了这个见证。”
姜希夷看向铁中棠,道:“还请出招!”
这一战到底如何,只有姜希夷、铁中棠和帅一帆三人得知。
此后江湖上流传一剑惊天姜希夷仗剑击败大旗门掌门铁中棠,且未尽全力,摘星羽士帅一帆作为观战。
很少有人敢去帅一帆面前问那一战详情,不过终究是有人去问了,那人就是帅一帆的儿子。
帅一帆点了点头,道:“姜希夷确确实实赢了,赢的非常漂亮,对于剑之一道,她也是十分难得,唯一可惜的是,老夫居然没同她定下一战之约。”
当时江湖之中,提起剑之一道,首推第一人便是雁荡山击杀独孤残,战败铁中棠的姜希夷,不知何时何处,已经有人开始称她为剑仙了。
而成为江湖人谈资中的主角的姜希夷,已经出现在太玄庄内了,她一手提剑,准备进入那个暗室。
天枢道:“庄主要同花姑娘和雷公子再见一面吗?”
姜希夷手指一弹,几乎要脱口而出说要,可她最后却叹了一口气,道:“不必了。”
姜希夷转身一步一步走入暗室之中,和往常一样,将长剑置于石桌之上,一阵光芒亮起,片刻之后,剑便不见了。
而后石桌之上又浮起一行字。
这次石桌告诉她,她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