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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羽锐刚刚说完。柳絮儿突然惊醒，“嗳哟”一声投进少冲怀里，少冲急宽慰道：“有我在没什么大不了的。”柳絮儿喃喃自语道：“她们是被大欢喜宴杀死的，她们是被大欢喜宴杀死的，她们是被大欢喜宴杀死的……”说了几遍，呜呜哭泣道：“我来之前，姐妹们都说陇西的强盗喜欢开大欢喜宴，一百个男人糟蹋一个女人，不死不休。他们割掉女人的头颅煮成汤喝下去，这样女人就不能变成厉鬼找他们报仇了。”少冲无言以对，正巧见厨娘进来，便将柳絮儿交给厨娘照顾。
第258章 逆水寒（3）
院外，黄敬平、吐故纳兰、杨竹圣、金岳全部到齐。少冲目视吐故纳兰道：纳兰兄，你来说说马千里和他的大欢喜宴是怎么回事。”吐故纳兰略一思索便道：“马千里之父便是赫赫有名的万马堂堂主马驯，他的母亲是马驯的一个侍女，马千里一岁时其母被马驯嫡妻毒杀，马千里随其舅父长大。后来马驯被蒙古人擒杀，马驯子女畏惧蒙古人，不肯为父报仇。十八岁的马千里率三百骑兵夜袭蒙古大营，乱军中斩杀仇人。从此，马千里名声大震，马驯的旧部纷纷归附他。他二十二岁时便创办了快活林，成为陇西一霸。马千里治军极严，军中士卒一律不准娶妻，为防军心溃散，马驯将抢掠来的年轻女子充作军妓，取名‘花军’，每月逢五日，花军便到军中慰劳士卒，这一日士卒们可以通宵达旦地狂欢，时人称之为大欢喜宴。只因男多女少，故一场大欢喜宴下来，花军都要折损大半，活下来的也多疯癫残废。所有被奸杀的女子都被割下头颅和胸*，熬成汤喝掉，他们认为这样死去的冤魂就不会变成厉鬼来索命了。在陇西，骂人最恶毒的莫过于‘请你妻女姐妹去吃大欢喜宴’。”
高斌咬牙切齿道：“如此禽兽早就该将他碎尸万段！世间的英雄都死绝了吗？”
少冲赞道：“说得好！不过我要问你，倘若死的不是同教，倘若你不曾看到她们的死状。你还会说这番话吗？即使说了，也会这么咬牙切齿吗？倘若死的是他人的妻女，你愿意拼了一条性命去找马千里拼命吗？”高斌低头不言，少冲叹道：“如此看来，世间尽是枭雄而无英雄了。”话未落音，忽听一声冷笑道：“李总舵主想做英雄吗？”少冲闻言一怔，猛回头，却见厨娘手持匕首挟持着柳絮儿慢慢走了出来，柳絮儿被她顶住了咽喉，大气也不敢长出一口，脸憋得通红。
众人纷纷拉出兵刃。忽见北方一支火箭腾空而起，霎那间，东南西三个方向各有一支火箭升空。高斌正要派人查看，厨娘冷笑一声道：“不必看了。四周都是我们的人，整整四千，二十对一，稳操胜券。”高斌怒道：“你原来是个奸细？”厨娘哈哈大笑道：“你此时才知道，真够愚蠢的。”高斌大怒，把剑握的铁紧，却不敢动手。
少冲道：“你要我做什么，只管说便是，不必为难她。”厨娘冷笑道：“这还像句话。你听好了，大当家让我告诉你三件事：一，他早知道你送给他的三个丫头是奸细。顾枫一直劝他清心寡欲少近女色，他什么都可能送，唯独不会送美女。之所以没拆穿你，一是给顾枫面子，二是想看看你到底有何企图。第二件，你们创立陇西总舵大当家不是不知情，他是念及兄弟情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快活林到处都是大当家的眼线，你们有几个人他都一清二楚。其三，限你三日内离开快活林。不过，看在顾枫的面子上，你可以留在陇西。只是你李少冲要指天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踏入快活林半步，也不得为那三个贱人报仇！”
少冲耐着性子听完，冷笑道：“我要是不答应呢？”厨娘大笑道：“那我就先杀了这个贱人，然后让石龙领军杀进来灭了你们。”杨竹圣冷冷道：“尊下何人？这么大的口气？”厨娘得意道：“你们可听过大漠花蝴蝶？”众人闻言一阵哄笑，厨娘怒道：“你们笑什么？”高斌捂着肚子道：“花蝴蝶是大漠第一美人，你……你……”厨娘羞愤难当，尖叫道：“再笑，我就杀了这贱人！”众人闻言顿时闭住了嘴。
少冲苦笑一声道：“花蝴蝶，天下轻功第三，可惜岁月催人老，昔日的大漠第一美人，如今只能躲在厨房烧火做饭了。”花蝴蝶闻言又羞又恨，指着少冲道：“你现在就发个毒誓，然后滚出快活林。”少冲道：“你放了她，我饶你一死。不然你非死不可。”
第259章 逆水寒（4）
花蝴蝶沉思片刻，推开柳絮儿飞身便走，刚跳起身当头罩下来一张大网，把花蝴蝶拖翻在地，众人轰然大笑道：“总舵主话还没说完，你往哪儿飞？”花蝴蝶嘶声大叫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四下一片死寂。少冲道：“你回去告诉马千里，我可以离开快活林，但三位同教的仇，我一定会报的。”花蝴蝶咬着嘴唇道：“好，李少冲，你有种。”高斌在她屁股上狠抽一剑大笑道：“改个名字叫肥蜘蛛吧。世上哪有你这么丑的花蝴蝶？”花蝴蝶又羞又怒，含恨去了。
黄敬平担忧道：“总舵主就这么放了她，倘若……”少冲叹道：“他们要是动手，早就杀进来了。马千里没有翻脸，是他弄不清我们的底细，他只派花蝴蝶一个人来，就是没打算开打。”
张羽锐道：“属下没能看破花蝴蝶的身份，百死难辞其咎。”少冲笑道：“你也曾跟我说过此人可疑，是我大意了。谁能想到，赫赫有名的花蝴蝶肯委身做个厨娘，况且她的身上哪还有半点大漠第一美人的影子？”柳絮儿酸溜溜地说道：“说不定你早知道人家是大漠第一美人，等着她摘掉人皮面具呢？”众人闻言吃吃直笑，少冲甚是尴尬。
吐故纳兰忍着笑，道：“总舵主，敬平与我已经筹划好开拔事宜。请总舵主示下，何时启程？”少冲道：“既然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就不要赖着不走了。传令各堂、本舵即刻启程赶往安平堡。”吐故纳兰先到安平堡布置，黄敬平督促各堂整装上路，高斌亲率卫队随行护卫，张羽锐密布眼线，杨竹圣率所部在陇西道上马千里几处要紧的商栈附近巡游，以为威慑。
当日正午千叶堂率先启程，马千里派得力干将朱日哈率兵“护送”至城外三十里的双刀镇。午后钱粮堂启程，朱日哈依旧率众亲送至城外三十里。二堂开拔后，少冲一直心神不宁，直到后半夜，得报二堂已在一百里外，路上虽有人跟踪但并无不轨之举，少冲这才放下心来。
因见柳絮儿收拾了几个大包袱堆放在桌子上，便道：“明日再去做几件新衣裳，安平堡没有什么好裁缝。”柳絮儿嘻嘻一笑，飘到桌前打开一个包袱让少冲看，满满的一包新做内衣。少冲喜道：“你穿上我看看。”柳絮儿脸色酡红，忸怩着不肯动。少冲再三催促，柳絮儿一咬牙忙关了门，娇羞着将一件件衣裳穿在身上给少冲看，花红柳绿看的少冲心旌摇动，搂住柳絮儿气喘吁吁地问道：“为何只做内衣？”柳絮儿撅起小嘴，娇嗔道：“白天你也难得回来，穿什么你也看不见。只好等晚上喽……”少冲轻揉柳絮儿如丝般柔滑的肌骨，心满意足地叹道：“得君如此，夫复何求！”。
忽门外一人轻声叫道：“总舵主，山上有信使到！”少冲放开柳絮儿道：“我去去就来。”柳絮眉眼生辉，拖住少冲不肯放，少冲会意，在她脸颊额头上亲了两口，柳絮儿飞快地回敬了少冲两口，这才喜滋滋地放开手。
客厅中一主二从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主事打扮的西山人，见少冲进来，板着脸道：“教主手谕一封，请李总舵主一人听宣。”少冲斥退随从。密使道：“教主谕示：李少冲自入教来忠贞勤勉，屡立功勋。今赴陇西创设新枝，功勋彪炳。查其有可敬之德，可用之才。自今日起擢升中宫监副掌监，即随来使回总教听用。李副掌监还不谢恩。”少冲心中凛然一惊，接过谕旨，道：“尊使一路幸苦，请稍事休息，等我召集各堂主交代一声，就随尊使启程。”密使道：“教主谕旨里说的很清楚：‘即随来使回总教听用’。至于陇西的事嘛，教主新任命的章总舵主明日便到，他可是教主钦点的沙场老将，你大可放心。”少冲闻言心中一沉。
第260章 逆水寒（5）
密使努努嘴，两个随从一左一右逼了上来。少冲冷言道：“尊使也太不近人情，即便要走，也容我带几件换洗衣裳。”密使道：“不必了，教主亲自赐你一件紫袍。你现在就穿上吧。”说罢捧出一件紫袍来，少冲见那紫袍貌似十分沉重心下生疑，站着不肯动。密使喝道：“你要抗旨吗？”左右催逼道：“请副掌监更衣。”僵持片刻，少冲只得穿上紫袍，密使哈哈一笑，道：“看起来十分合体。”说着来为少冲整理衣襟，少冲只当他示好，并未在意，哪知密使一拉衣襟，紫袍中突然窜出数百枚钢钩，将手臂心腹手一起顶住，稍微一动倒钩便嵌入皮肉里，苦不堪言。密使突然冷下脸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手一扬，一股迷烟扑面而来，少冲顿时昏了过去。
未知几时，少冲清醒过来，但没有立即挣开双眼，而是侧耳倾听：叽叽呀呀的车轱辘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里；上下颠簸不止，道路崎岖像是山路；有鸟的鸣叫声，快活林周边上百里都是沙漠，只有东南角三十里的莽山有一片山林。没错，这里就是莽山！再往前走就是沙漠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密使拔剑架在少冲脖颈上，喝赶车的随从：“怎么回事？！”一个随从答道：“前面有辆车轱辘陷进坑里了。”
“车上有些什么人？”
“一个少*妇抱着一个婴儿，还有一个赶车的老头，三个人。”密使松了一口气道：“你们过去帮他把车子推上来，咱们好赶路。”二人去后。
密使冷笑一声道：“李少冲，这是你的安排的。”少冲见被他识破也不再装睡，冷笑一声，道：“这里有一处马千里的关卡，尊使小心些。”正说着，但听一阵娇笑，怀抱婴儿的少*妇扭动着细腰风情万种地到了马车边，福了一福娇声脆气道：“两位大爷请了，小女子回乡探亲，车被轱辘掉进坑里，虽有两位好心的大爷帮忙，可仍旧抬不出来，请大爷们再施援手，小女子感激不尽。”少冲冷哼一声道：“在下脚上有疾，不能动弹，你另请别人吧。”少*妇哼了一声道：“你不愿帮忙就算了，何必唬人？出门在外，谁没有三灾九难的，今**不帮我，明日出门便遭土匪。”少冲怒道：“你，你骂谁来。”伸手来掀车帘，密使大惊急忙拦阻，已经来不及了，一股醉人的香气扑面而至，只觉头一晕便人事不省。
少*妇咯咯直笑，把怀里的假婴儿一扔笑道：“我这一计如何？”少冲苦笑一声道：“你几乎把我也迷晕了！”
这少*妇便是柳絮儿假扮的，赶车的老人是高斌。
高斌喝令将三人捆绑之后，扶少冲下车，笑道：“总舵主果然料事如神，这三个人果然有古怪。只是他三人确实有中宫监的谕令，总舵主是如何识破他们的？”少冲道：“这有何难？他们三人不请自来，又不听招呼，定是有古怪。”高斌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柳絮儿一身粗布花衣，头戴一方花格子布巾，俏生生的别有一种风味。少冲拍拍她肩道：“小女子撒起泼来倒也是有鼻子有眼的，你是跟谁学的？”柳絮儿笑道：“撒泼，耍赖女人的天性，哪里用学。”少冲哈哈大笑，不料想腰腹部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