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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云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大嫂别乱说,我不知道什么杨老爷。咱们农户人家哪里能跟那些老爷扯上关系呢?说不得哪件事儿没办好就要遭殃了呢。”
陈兰花脸色一变,盯着她道:“秀儿这话是怎么说的?难不成你还不答应杨老爷的事儿?那可是二十两聘礼啊,只要你嫁过去就能穿金戴银,被小丫头伺候着。那个什么李馨儿到时候只有羡慕你的份儿,梁诚也是要后悔的,嫂子帮你寻的这门亲事可真是为了让你扬眉吐气了。为了这,你不知道我在娘家被我两个嫂子怎么挤兑的,她们还想把这好亲事拉给她们家里人呢。”
苏雪云看着她道:“真是辛苦大嫂了,不过为了这事儿让大嫂跟你两位嫂子闹不对,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不如大嫂你托人给家里送个信儿,就说把这门好亲事让给她们怎么样?”
“那怎么行!”陈兰花高声反驳,接着忙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窗外,低声说道,“秀儿你是我妹妹,我肯定要先为你打算的,她们那边不用管,你别担心。你呀,只要好好嫁过去享福,大家就都能安心了。”
苏雪云笑着摇摇头,“大嫂你也知道我的,不想做的事怎么都不会去做,虽然这几次上门提亲的人家不大好,但我才十六岁,还能留两年呢,不着急。大嫂你身子不舒服就别操心这些事了,有爹娘给我做主呢。”她看着陈兰花焦急的表情,抢先开口道,“大嫂的好意我都记在心里,我会跟爹娘说,下次让你多带些东西回娘家,不会让你在娘家难做的。好了,大嫂你快吃饭吧,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苏雪云说完就出了门,根本不理陈兰花的喊声。陈兰花眼睁睁看着她出去,心里乱成一团,拿筷子戳着饭菜一口也吃不下去。
苏雪云和家人沉默地吃完饭,就把洗碗的活儿给揽了下来,让气得不轻的刘氏回屋歇着。没一会儿苏柏柱也进了东屋,去跟爹娘说杨老爷的事。等苏雪云把院子收拾完准备休息的时候,苏柏柱叫她进了东屋,说这门亲事暂时不会答应的。
闹出这么多糟心事,刘氏觉得有些晦气,而苏大鹏也觉得女儿说得对,给人当妾实在不是什么好亲事。正好听苏柏柱说要去找人打听打听,两老就同意了。经过陈兰花传闲话的事,刘氏已经对她之前说的那些好话没那么信任了,就指望儿子去好好打听一番呢。
苏雪云高兴地笑起来,让苏家三人都觉得这个决定是对的,神色都轻松不少。苏雪云知道他们为苏秀儿的事都操心好多天了,又是农忙十分疲惫,便让他们早点休息,心里又盘算起发家致富的道道。单她自己的话,空间里值钱的东西多得是,可是有句话说得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苏家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户,就算她开个铺子给他们,他们也不会打理。而且不劳而获很容易让人移了性情,那不是对他们好,而是在害他们。所以虽然现在生活的环境很差,苏雪云也没打算立即弄来钱搬去镇上住。她只想寻一条适合农家人发展的路,让家人一步步富裕起来,过上好日子。
不过原主苏秀儿没什么机会跟别人学习,要说拿出个点心方子之类的也太假了。就像李馨儿,一来就开始做豆腐,以后还会卖菜方子之类的东西,关键是李家根本没人会这些,不然还至于那么穷?也就是李家在邻村和他们不来往,这才没人去想里面的不对。所以为了不露馅,苏雪云决定还是好好观察一下这个村子,先适应了村姑的生活再说。
之后几天,苏雪云没有躲在家里,而是跟着苏大鹏一起下地。刚开始苏家人都不同意,他们家是娇养女儿的,就算是农忙也只是让苏秀儿在家做饭、绣花、喂牲畜。不过苏雪云很坚持,对他们说多在地里干活对身体好。那些能干的妇人们哪个不是走路生风,一年到头都不病一回的?而她一病好些天,打人两巴掌还把手打得生疼,这样以后遇到不好的事儿准要被欺负。
苏大鹏和刘氏听她说了一通道理听的头都大了,最后没办法只好让她去。不过刘氏还是给她戴好了草帽,用布巾把脸捂严实了,省得把好好的漂亮闺女晒黑。
苏雪云都下地了,陈兰花自然也不好在家待着,家里做饭的活儿留给了刘氏。平时陈兰花抱怨下地太辛苦,苏柏柱就自己多干些,让陈兰花几天才去地里一次。现在一下子天天去,陈兰花累得苦不堪言,感觉脸上的肉都少了。尤其是家里对杨老爷的事避而不谈,苏柏柱又不知道去镇上干什么去了,让她十分心焦,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倒是苏雪云,因为有灵气滋养身体,还暗中吃补身的药,气色看上去比之前好了许多。如此对比,刘氏对陈兰花意见更大了,都是农户人家,陈兰花在娘家又不是什么娇小姐,嫁过来就矫情地不愿意下地,干点活脸拉得老长,谁会喜欢这样的儿媳妇?
不过刘氏不愿意儿子难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看不见就算了。还好梁家的事儿让她痛快不少,听说梁诚跟着大哥进山打猎把腿摔断了。梁家日子又紧巴起来,卖豆腐的钱还不够买药的。还有人说豆腐味道没之前好了,是因为李馨儿跟梁家三兄弟闹别扭,不好好做。村子里有从梁家外头路过的,总能听见他家吵吵嚷嚷或哭哭啼啼的声音,也不知道怎么了。
村里的人本就对外来的新媳妇好奇,这一下多了不少谈资,有人怀疑梁家三兄弟打媳妇,有人怀疑新媳妇嫌梁家穷不愿意,还有人怀疑梁家三兄弟都想独占媳妇,一言不合打起来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没几句好听的,刘氏听了自然大乐,心里那口气总算出去了,恨不得梁诚的腿瘸了才好。
苏雪云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渐渐融入了农家生活,她本来最擅长的就是扮演别人,如今当一个貌美如花的村姑根本不在话下,做事说话比李馨儿严谨了不知道多少倍。平时在地里休息的时候,她就留意着听别的村民闲扯。
男人们在闲扯的时候会调侃梁家三兄弟,共妻这种事在他们村里还是头一份儿呢,男人们聚在一起总忍不住说两句荤话乐一乐。然后他们又要提起这个男人、那个男人的互相比一比,看谁最有福气,苏雪云因此也了解了很多信息。
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地里刨食的,稍有的几个会手艺的年轻人都会去镇上给人做活儿,平时根本不回来。村子里最富裕的是里正家,里正的大儿子被培养成接班人,二儿子在镇上一家酒楼当掌柜的,三儿子考中了秀才,正准备继续往上考,可以说村子里没谁能比得上了。稍差一点的有屠户、木匠、走货郎,再就是像苏家这样勤快肯干的人家了,根本没有什么灵活机变的人物。
再有就是一些靠山吃山的,进山打猎,采野果,挖野菜之类的拿去卖,一般都只在山的外围活动,不敢深入。所以得的东西也少,卖不了几个钱,也就是给家里添几顿饭罢了。
像梁老大那样敢去山里头打野猪的,纯粹就是没钱给逼的。他小时候是跟父母学种地的,家里只送了梁诚去学木工,送了梁老三去读书,从来没教过他什么。结果后来遭难欠债,家里十几亩地都拿去抵债了。他别的不会,又是家里的老大,自然要想法子养家。偏偏梁老三是早产儿,身体一直不好,他为了给梁老三养身体,为了供梁老三读书,只能冒险进山,逮不着活物就去镇上扛大包,这在村民看来就是很能干的了。大家都说要是没有梁老三拖累,梁老大和梁诚都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村里人提起梁家大多都是摇头,感觉他们家越过越乱了,这才买回共妻多长时间,梁诚的腿就断了,听说梁老三也着凉喝了几天药呢。梁老大每次出现在村子里都沉着脸,完全没了前阵子一脸喜色的样子。大家都说他们瞎折腾,谁也不信三个汉子愿意共享一个妻子,男人们背地里都管他们叫乌龟王八,正常人哪有把自己的女人给别的男人睡的!
苏雪云每天面色如常地听着这些闲话,手脚利索地帮苏大鹏干活。苏大鹏也只当她是没听见,但过了几天之后还是把她赶回家了,不许她再去地里,生怕那些男人口无遮拦把女儿给吓到了。
正好这时候苏柏柱从镇上回来了,接过地里的活儿,让苏雪云在家歇着。不过这次他没再让陈兰花歇着,对陈兰花明示暗示地诉苦权当不明白,理也不理,每天干完活倒头就睡,连话都没跟陈兰花说几句。
如此过了三天,苏大鹏和刘氏忍不住了,把他叫到屋里问他到底打听出什么来了。
苏雪云知道他们要说杨老爷的事,倒了水去东屋,坐下说道:“爹、娘,让我也听听吧,好歹是我一辈子的大事呢。”
刘氏皱眉道:“去去去,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听什么?快回你屋去。”
苏雪云笑嘻嘻地道:“娘,你别忙着赶我走啊,先听哥怎么说。以前我就是因为懂得太少才被人骗啊,娘你以后可得多教我一些,不能把我当小孩儿什么都不让我听。”
刘氏无奈地点了点她的脑袋,说道:“你个丫头越来越不听话了,哪有小孩儿像你这么有主意的?”
苏大鹏看到女儿比从前活泼了不少,倒是挺高兴的,敲敲烟杆子说道:“算了,反正该她知道的不该她知道的,她都知道了,就让她听吧,省得以后再让人哄了去。”
“爹,我哪有那么笨!”苏雪云笑着回了一句,转头去看苏柏柱,却见苏柏柱脸上一直没笑,像在压着怒气一般,不禁问道,“哥,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苏柏柱沉默地低着头,这下连苏大鹏和刘氏也看出问题不小了。刘氏迟疑地问道:“该不会杨家真的有什么不好吧?你媳妇说他家不错啊……”
苏柏柱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爹、娘,是我对不起秀儿。”
苏大鹏眉头一皱,“柱子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苏柏柱看着地面说道:“我去找认识的人问,他们也都不清楚,也不敢乱打听。我就托他们帮忙给我也找了份工,进杨家做些搬搬抬抬修院子的活儿,我想着自己打听总是靠谱点。但是……但是我没想到杨家根本就是个虎狼窝,秀儿要是嫁进去,恐怕咱们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刘氏倒抽一口气,惊道:“怎么会?!这是为什么?柱子你快说啊,你是要急死我啊!”
苏雪云睁大了眼,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握住刘氏的手,安抚道:“娘,你别着急,让哥慢慢说,反正我们也没打算答应,我不会有事的。”
苏柏柱抬起头愧疚地看了苏雪云一眼,说道:“杨老爷今年五十六,家里只有一个妻子,常年住在小佛堂不见人。可他说是没有别的妾室,实际上家里许多丫鬟都跟他不清不楚,可是那些丫鬟却都在想法子脱离杨府。我也是有一次搬东西听到两个丫鬟躲在那儿说话才知道的,原来杨老爷他……他屋里不行,咳,喜欢虐待人。只是他有钱还掩饰得好,一直没被人发现。”
苏雪云恍然大悟,搞了半天杨老爷是个天阉!这种人一般都心理变态,以虐待女人娈童为乐。就是不知道陈兰花对这些清楚多少,要是一清二楚还让小姑子嫁过去,那可真是太恶毒了!
苏大鹏一把将烟杆子摔在地上,愤怒地拍着桌子道:“陈家到底在想什么?这种亲事也给我们秀儿提?这是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