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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英烈传-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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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上山来,两军短兵相接。灌婴望到易略,挺枪截住交战。约战十合,沛军杀声震天,易略慌乱,被灌婴一枪刺死。秦军见主将已亡,皆丢盔弃甲而走,未到午时,沛军遂占领霸上。
沛公收兵,依功犒赏将士。萧何道:“主公既到霸上,咸阳已在掌握之中,若发兵攻城,一者伤亡士卒,二者伤及百姓。当初楚王遣主公西行,莫不是因主公心怀宽广,以仁义处世。故萧何以为,主公可暂时兵屯霸上,使人到咸阳招降秦王。秦王初立,尚不能成势,必举城来降。等到秦王降后,息兵入城,城中百姓不遭劫难,必对主公深怀再生之恩。”沛公道:“吾亦正有此意。”遂将兵尽屯于霸上,令陆贾为为使,往咸阳招降秦王。后周昙有诗道:“赵高胡亥速天诛,率土兴兵怨毒痡。丰沛见机群小吏,功成儿戏亦何殊。”
却说秦王子婴,乃秦始皇之孙,公子高之子。当初秦二世为保皇位,将秦始皇子女三十四人尽杀,唯公子高涉外,未被秦二世收斩。公子高自知不保,乃于骊山自尽,遗书秦二世,求保妻儿,方才留得一枝在世。子婴既为秦王,往宗庙斋戒。行斋五日,见赵高有相害之意,遂与二子议道:“赵高在望夷宫鸩杀皇帝,又恐群臣不服,故立我自保。近日闻赵高与楚人约,灭秦宗室而分王关中。今使我斋戒庙中,便欲就此杀我,我宜避之,方可保全性命。”乃避于深宫之中,佯作享乐,不设朝理事。赵高因欲与沛公约盟,便欲乘机杀子婴谋功,今见其避而不出,无隙杀之,遂与阎乐、赵成议道:“我欲杀子婴与楚将平分关中,无奈其居深不斋,不便下手。若要用强,又恐有人借秦二世之事,诬告我谋反,故不宜再于宫内动手。然楚军越关而来,已无暇日,汝二人可有良策?”阎乐道:“如今之势,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以臣之见,子婴才智,胜胡亥十倍,今心有戒备,必不中我计,不如乘其未稳,废而再立如何?”赵成阻道:“不可,今贼已入关,不宜取乱。欲除子婴,唯可借于宗庙内行事,彼若恋于内宫,丞相可遣人再三请之,若屡不出,丞相可亲往,必要子婴出宫行斋。”赵高从之,乃遣人往宫中相请。
子婴得悉,乃招二子商议道:“丞相请我,急欲行事,我如不从,必遭其害,我当如何?”二子无计,各自嗟叹。一人从外入,伏地道:“臣有一计,可诛赵高。”子婴视之,乃心腹宦官韩谈也。子婴问:“公有何计?”韩谈道:“大王若依旧托病不出,丞相必自来请之。不来者已,来则臣与二公子共杀之。”二子亦称妙。子婴从计,回复来人,说秦王抱病,暂不能至庙行斋。
赵高数请不至,大怒道:“子婴无礼,我不立你,如何为王。看来非我亲至,不可令其出。”乃引随从数人,便入宫中,要亲挟子婴出宫。后文天祥有诗道:“阉奴久矣擅秦权,鹿马欺君亦热然。辄向望夷行弑逆,此身不杀是无天。”
却说子婴夜梦一人,身长十丈,鬓发绝青,装束华贵,驾朱马丹车而来,至宫门道:“欲见秦王子婴。”守门宦臣不敢相阻,遂入内宫,谓子婴道:“吾乃天使,自沙丘而来。今天下将乱,当有欲诛暴者,翌日乃起,勿负上天所托。”子婴惊觉,急起身招韩谈与二子到,言所梦之事,韩谈道:“既有神人来告,明日当验证。臣引百名刀手,伏于两廓,若赵高果真来了,大王一声号令,便将他拿下。”子婴从之,吩咐预先准备。次日一早,人报赵高在宫外求见,子婴闻之颤栗。韩谈见果如此说,便谓子婴道:“大王勿忧,依臣之计,正好行事。”子婴安排已定,便传赵高来见。
赵高得传,欲引左右入宫,护卫军拦住道:“大王只宣丞相一人入宫见驾。”原来这皇宫不比望夷宫,望夷宫在郊外,故能行凶。皇宫在城中,人人皆知主上威严,便是赵高权重如此,也不好用强。赵高虽有疑心,亦料子婴不敢有何举动,遂将左右留于宫门外,一人昂然而入。到门中,见子婴伏于案上,只是不理。赵高趋步入内,大声喊道:“宗庙重事,大王为何不行斋?”子婴见赵高已近,急呼道:“韩谈何在?”韩谈引武士突出,皆呼:“速杀反贼!”赵高措手不及,被韩谈一刀砍翻于地。众武士并二公子执刃齐上,竟不能伤,遂以绳索绑定,囚于宫内狱中。子婴亲自持剑出宫呼道:“赵高欺君,今已被诛!”赵高从者促不及防,一声惊呼,顷刻散尽。韩谈又引武士分至阎乐、赵成住处收捕,二人不知事变,来不及躲避,皆被韩谈拿住。子婴遂招来群臣,历数赵高之罪。满朝文武,无不称快。韩谈大呼道:“赵高死不足蔽,应夷三族。”子婴令韩谈速速行事,以防有变。韩谈遂引众杀入相府,将赵高家属数百口一并捉拿,与赵成、阎乐一道,皆推至市曹杀了。
一行已毕,再拿赵高用刑,却不能用刀斧伤之,投入井中,七日不死;更以釜鼎煮之,亦七日不沸。子婴问狱吏道:“赵高其神乎?”狱吏道:“初囚赵高之时,见其怀内有一青丸,大如雀卵。昔时曾闻方士云:‘赵高先世受韩终丹法。’受此丹者,冬日坐于冰,夏日卧于炉上,皆不觉寒热也。”子婴闻之,令人塑梦中之神拜之,复令车裂,赵高即死。子婴弃尸于九逵之路,见一青雀从赵高尸中出,直飞入云,赵高遂不复生。后胡曾有诗道:“汉祖西来秉白旄,子婴宗庙委波涛。谁怜君有翻身术,解向秦宫杀赵高。”
事毕,入告祖庙,复设朝聚兵,欲卫咸阳。人报沛公兵至霸上,遣陆贾来使。子婴乃见,陆贾以王礼参见已毕,谓子婴道:“沛公奉楚王之令,西行伐暴,今已屯兵于霸上。沛公仁慈,不忍伤及咸阳户口,故遣在下来,劝大王勿以为敌,出城受降。”子婴道:“先帝创业不易,岂忍一旦弃之。今城中尚有甲兵万众,积粟可持年余,据城一战,胜负难定,何言出城受降?”陆贾闻之,仰天大笑道:“沛公发兵彭城,越逾万里,有何险阻未遇?今咸阳弹丸之地,兵不过千,将尽外遣,何当楚人钢铁之师?霸上距此不过咫只之遥,大军片刻可至。楚师二十万,皆含怨而来,势不可挡。汝关中之军,久疏未战,城中民众,积恨已极,怎言胜负难定?况关外诸候尽已告捷,不日群涌而至,咸阳纵险,铁骑到处,踏为齑粉。汝嬴秦自得天下,横征暴敛,东征西伐,已犯众怨。更兼自乱朝纲,阉庸并立,已大势去矣。若知悔过,举城受降,尚不失王候之位;若执意负勇,拼死相搏,破城之日,玉石俱焚也!”子婴闻之,气势堕地。大夫孚毕亦出班奏道:“大王父子相谋,近取于户牖之间,竟诛猾臣,为国讨贼,生死义备也。今赵高虽死,宾婚未得尽劳,餐未及下咽,酒未至唇边,楚兵已陈兵霸上,虽有复兴之志,不得其时也。正所谓:‘河决不可复壅,鱼烂不可复全’。今之秦势,如土崩瓦解,虽周、旦之才,无所以陈其巧。望大王三思。”子婴无计,遂问陆贾道:“若我来降,沛公可否能容?”陆贾笑道:“夏、商亡国,亦得封陈、宋之地,位列于公候之爵。今楚王贤明通达,沛公厚仁明理,必不失汤、武之义。”子婴闻毕,只得从降,着陆贾回报沛公,约定次日到霸上投降。正是:非是后人不成器,只因祖上造虐多。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三十四回:刘邦约法安咸阳 张
   第三十四回:刘邦约法安咸阳 张耳夺印逐陈余
却说沛公西伐咸阳,屯兵霸上,遣陆贾为使,令秦君主出城受降,秦王子婴无力抵御,只得从命。陆贾回营,禀报沛公。沛公闻之,隆准即舒,龙颜顿开,笑谓众将道:“百年暴秦,今日得平,皆诸公功劳也。”众将拜伏于地道:“全仗主公英明聪惠,神武豁达之力!”沛公大喜,令传令官将此事宣告全军,一时间三军欢喜雀跃,满山雷动,将卒不分贵贱尊卑,皆相拥庆贺,振臂高呼。欢呼之声传到咸阳城中,子婴闻之,黯然落泪,仰天叹道:“我先祖自唐虞之际,受土赐姓,贱为附庸,周衰始兴,起于穆公,盛于始皇,立世一千五百年,竟没于我,岂不悲乎?”后人诗叹道:“俗专三世名不附,车裂赵高志健决。向使子婴为秦主,宗庙之祀未当绝。”
次日,子婴白马素车,系颈以组,奉天子玉玺,率文武大臣三十余人,出城数十里来降。遥见沛公引全军至:刀枪耀日,旗帜蔽野。子婴自觉惭愧,遂下车跪于轵道旁,俯首请罪。时樊哙立马沛公之侧,拔剑欲斩之,沛公急止道:“古贤不杀亡国之君,吾不可违之也。”便下马受了玉玺,扶起子婴,亲解其带,并车入城。至宫中坐定,周勃复谏道:“今咸阳初下,秦未平者甚众,若乘隙反判,复立子婴,一时难定也。不如诛杀子婴,免生后患。”灌婴、靳歙等武将亦出班请杀子婴。沛公道:“始怀王遣我,固以我能宽容,不为已甚。且人已服降,杀之不义也。”遂封子婴为归命候,暂使往别宫居住,容怀王日后再行赏罚。自此,秦朝遂灭,总记子婴为王,只有四十六日。然而论到亡国之源,实非子婴之过,皆因秦始皇、秦二世造孽太深之故。杨简有诗道:“始皇继周称皇帝,传子胡亥为二世。子婴霸上降汉王,四十余年非久计。”
先时,秦始皇得幸臣卢生献仙人之书,书中有“亡秦者胡”四字字样,秦始皇不安,疑为北胡,即匈奴也,乃令将军蒙恬北征,开榆中之地数千里,将匈奴尽逐至塞外,以为除此大患,便可保江山无忧。岂料此胡非北胡,原是胡亥也。刘克庄有诗道:“失国之君多咎政,兴王者作著休符。亡秦天告由胡亥,非谓长城外有胡。”
胡亥亡国,虽是无可争议。然而秦始皇无道在先:强侵弱、众暴寡、焚书、坑儒、兵革不休,士民罢敝,不可谓无罪也。后胡曾有诗道:“新建阿房壁未干,沛公兵已入长安。帝王苦竭生灵力,大业沙崩固不难。”章碣亦有《焚书坑》一诗叹道:“竹帛烟消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
却说沛公得了咸阳,众秦故吏将户口、粮册、官符、绶印一一交割,沛公受理完毕,便令文武各自散去。于是诸将无束,皆争先至秦之国库,取金帛财物分之。萧何方出宫门,正好看到,便转回殿上,欲进谏沛公,使其下令禁止抢掠。却见沛公正引着樊哙、卢绾等近臣在宫内巡视,一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得意之状,不可一世。萧何只恐扫了沛公兴致,不好逆言,遂退出宫来,先入丞相、御使府中,尽取律令、图书藏之。左右不识其意,皆道:“秦朝国破,他人皆敛财物而足己,唯公取其文书等无用之物,何也?”萧何笑道:“私吞国之财物,终将收之充公,取来何用?唯此律令、图书,实为难得。他人不识其妙,我独取之受益。”众皆不信,尽窃笑之。萧何却不理会,只令随从搬取便是。后朱秉成有诗道:“赤帝西走入咸阳,威加海内诸侯王。匄匄数岁苦未定,萧何制作开天阊。前殿武库连云起,东阙北阙遥相望。胡桃油湿鸳鸯瓦,郁金香薰玳瑁梁。瓦文曰汉并天下,不存戒慎徒矜张。帝赫斯怒謓过度,大臣奏对词牵彊。天子重威示壮丽,土阶在昔闻陶唐。亡令后世复加此,子孙藉口称高皇。遂使济南公玉带,编蒲割黍图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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