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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父亲欠他的。至少他一直这么觉得。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吱呀声从严丝合缝地关闭着的门口传来，旋即随着门扉的开启一线灼亮的光漏入禁闭室内，习惯了长久黑暗的眼睛极不舒服地转动了一下，查克半阖起了眼帘。
不用想都知道是他古板的父亲来找他谈心了……但他这时候可没这个心情。
“你还好吗？”
出乎意料地，来人和缓的嗓音与刻板严厉的父亲迥然不同，甚至将音量放得相当轻柔。
“……洛佩兹。”他稍稍掀起半边眼皮，极度不自然地刻意将红肿的脸颊挪到另一侧，借以掩饰自己内心难言的窘迫与难堪。
“嗨。我给你带了个番茄……”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苏栗也多少觉得有些尴尬，把手上红彤彤的东西抛给他，没话找话地接着说道，“今天只剩下这个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他，明明几天以前她还对他唯恐避之而不及。
她想，可能是上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二十二岁查克的遭遇对她而言太过于刻骨铭心，以至于每次看见他她都有种拔腿逃离的冲动。
但是看过了他的想法后，苏栗终于打算尝试着接受他……至少像是正常的朋友一样相处，这对她而言应该并不是个坏事儿。
“……番茄？”
查克的眉毛抖了抖，伸手自空中稳稳地接住。成熟新鲜的红番茄发出一阵甘美清香，他本来不觉得有多饿，嗅到那阵水果味道时原已麻木的腹部却突然咕咕地响了起来。
“我也希望我有别的。”
摊开手表明了让他凑合凑合，苏栗反手关上门坐到他身边，抱起膝盖自漆黑一片中扭脸看向他的方向。
查克默然不语，把圆滚滚的番茄从左手扔到右手，又从右手扔回左手。几十个来回他终于感到有点厌倦了，于是低头闷声不响地抓起番茄默默地啃了起来。
“对了……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苏栗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声打破了沉默。
“嗯？”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太久的缘故，他觉得手里的番茄比以往吃过的水果味道都要馨香浓郁，一口咬下去汁液肆意齿颊留香，就像——
就像昨天晚上他梦里的她。
他突然觉得有点发烧。
苏栗却没察觉到身边的人体温霎时间窜了好几十度，一只手托着腮呼出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把一直困扰着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我觉得……嗯，我不像是会说‘来大干一场吧’这种话的人。”
“……”
查克被番茄汁呛了一口，面上立刻浮起热红。
还好周遭没有光线，也就没人能看见他此时扭曲的表情。他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几声，很快强自镇定下来，直起腰来粗声粗气地强词夺理道，“……我可从没说过那是你。还有，偷窥别人的隐私很有意思吗？”
“……”
苏栗发誓她从没听过这么欲盖弥彰的理由。
“我们这儿还有叫凯瑟琳的华裔姑娘吗？”
她顿了片刻，不慌不忙地反问道。
“……”
被一句话堵了回来，查克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再找不到其他更蹩脚又拙劣的借口，索性不再言语，继续闷头吃起番茄。
苏栗的眉梢浸上了一点笑意。
她略微挑眉，决定把这个有趣的话题继续下去，“而且——”她拖长了声调，意料之中地感受到身边的人明显一僵，“我也不觉得我会说……”
她没能来得及说完这句话——下一秒，对方的身体猝然强而有力地撞了过来，直接一把将她按在墙上，一只手臂横在脸侧将她禁锢在臂弯，低头就封住了她的嘴唇。
牙床被他不加掌控的力道磕碰出几块齿痕，她吃痛挑起眉就伸手去推他，结果反被他抓住手腕提到头顶牢牢压住，紧接着他的舌尖带着几分恼意不管不顾地冲进口腔，继而近距离的接触让她闻到了淡淡的汗水气味，也尝到了番茄独有的酸甜。
她先是被他粗暴地圈在怀里丝毫不敢动弹，任由他莽撞冒失地胡乱亲吻了几秒，终于放松下僵硬迟滞的身体，自暴自弃地将手指埋进他的发间。
他持续强劲深入，像是要蛮横地掠夺她口中所有的空气，在他一只手迟疑着游移上她不断起伏的胸口，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查克·汉森，我有事要——”
赫克·汉森死死板着一张脸，胸中秉持着酝酿完备的严肃情绪，清了清嗓子刚开了个话头，就看见角落里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接下来要说的话硬生生地被他截住吞回肚子，他站在原地足足呆了半分钟，这才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地回扣上门。
……
苏栗感受着面前查克近在咫尺的均匀吐息，觉得这辈子的脸都因为这家伙丢尽了。
她使出浑身力气挣脱开来，屈膝直顶他的下腹却被早有预料地闪开。查克侧身退到一边，偏头闪开迎面挥来的一拳，抓住她的足踝将她整个人从墙角拉过来，另一手摸索着攀上下颌捏住，随即嘴唇又一次凶狠地贴了上去。
唇齿相贴不过半秒又迅速分开，苏栗直接后仰身体让他整个人失去重心趴倒在自己身上，然后就势脚底蹬地一个回身把他压在了身下。
放弃了抵抗、挣扎和回击，他气喘吁吁地仰面躺倒在地，然后忽地牵起生疼的嘴角，笑了起来。
“嘿……听着，”
他的指腹亲昵地从她的掌心往上一路摩挲到肘部激跳的血管，似乎颇为愉快地低声说道，“我知道我们没发生什么，但是……你想不想跟我发生点儿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二更来啦=3=
赶快发上来然后去看爸爸去哪儿【喂
Ps。我超喜欢小胖妞甜甜！【没人问你这个
第61章 环太平洋：伊始之初
苏栗手心里紧攥着尖头叉子，漫不经心地搅合着碗里的土豆泥；低着头额发垂下来在脸上形成一片阴影；遮挡住了大半的表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她对面的查克很快把自己餐盘里的食物扫荡一空；只剩下个圆溜溜熟透了的番茄一直搁在盘沿。他拿起番茄迅速放到她手边；同时撂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还给你”。
余光接触到蔬果通红的色泽，苏栗背脊一抖。
爱丽丝在一旁饶有兴致地咬着披萨饼围观；顺手从配料里摘下一块炸虾喂给蜷在脚边的麦克斯。
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查克目不斜视；手指抵在唇边打了个响亮的唿哨，干脆地说道，“麦克斯；走了。”
直到咀嚼着炸虾的斗牛犬一颠一颠地迈动着四条小短腿跟上他的脚步；与他一起消失在餐厅门口，苏栗这才如释重负脱力一般地把手中的叉子重重一放，忧心忡忡地探手把查克扔下的番茄拿过来咬了一口。
“我真不敢相信……”她含糊不清地说，顿了半秒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随后口齿清晰了不少，“他才只有十六岁——”
“我需要提醒你，其实你也只有十八岁吗？”
爱丽丝随口回了一句，在得到对方一个挑眉后才干咳了两声，话音一转，“你应该怀疑的是——他真的到了十六岁？”
对方的眉尖扬德更高了——她连忙摆了摆手，总算端正起态度来，“好了，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开玩笑——但是这次你们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据爱丽丝长久以来的观察，每次凯瑟琳和汉森家的小鬼经过一段时间的独处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会莫名地开始古怪起来。
“嗯……总体来说，”苏栗十分艰难地开口答道，“他被关到禁闭室的时候，我给了他一个番茄。”
她边说着边看向手中被咬了好几口的番茄，只觉得脑袋大了一圈。
在心里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她最终还是使劲摇起了头，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不，不行，他还只有十六岁……”
“……十六岁不能吃番茄吗？”爱丽丝不明就里地眨了眨眼，相当疑惑地问道。
“……你当然可以这么理解。”
苏栗短暂地叹了口气，把吃了一半的番茄顺手搁到一边，端起托盘将残羹冷炙倒进了垃圾箱。
爱丽丝当然看出她在回避抑或是掩饰着什么，立刻一把抄起自己的餐盘跟到了她背后，“别傻了，凯瑟琳，就算你想隐瞒也没用——你忘了待会儿就是双人模拟机测试了？”
“……”苏栗背对着她快步往前走着，诡异地陷入了沉默。
“这项评估的结果可是会被算入毕业总成绩里，我敢打赌你肯定会参加。”爱丽丝抓住她脸上一缕轻微的动摇，趁热打铁又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了。”苏栗蓦地停住步伐回头面对她，同时举起双手示意自己败下阵来，而后又挠脸再挠脸，难得有些难为情地转眼说道，“你知道，查克……”
“对你有意思，我知道。”爱丽丝挽着她的手与她并排前行，歪了歪头打断她的话，“还有呢？”
“他想和我……”苏栗张了张口，觉得自己难以用语言形容，于是长出了一口气换了个话题，“我有点儿紧张，这是为什么？”
“我想到一个答案，但这显然不太可能——你不会喜欢上他的，对吗？”
话音一落，爱丽丝就马上斜过视线旁睨着她的表情，口中进一步发问，“你回答了他什么？”
苏栗没注意到对方暗中观察的目光，无奈地回答道：
“我告诉他‘吃你的番茄吧’。”
……
很显然，她欠他一个答案——又或者不止一个。
事实上不可否认的是，她也是有感觉的——至少在单独面对他时心中腾起的异样情绪并不难辨真假，可是她又不是能十分确定自己对他没来由的忍让、包容和照料究竟是感情使然，还是她一直对他抱有歉疚？
上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她把自己当成了陌生人，也把他当成了陌生人。她抗拒他的一切好意，否定她和他的关系，颠覆他对她的认知……她将罗利当做知己好友友善相待，却把所有的恶意都倒去了查克的身上，甚至没能听完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到了现在，又一次见到他，她总是抑制不住地想对他好一点，可是又怕最终自己无力阻止宿命的结局。
过了半小时，通知学员们到模拟机测试室门口排队的铃声响彻了楼内。苏栗和爱丽丝一起赶到后几乎是下意识用目光搜寻起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可最终一无所获。
“他被赫克教官带去进行心理评估了。”看出了她脸上不自然的神色，爱丽丝理所当然地点了下头，并与她交换了一个不言而喻的眼神。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栗翕动一下嘴唇稍稍往前挪动了一点，隔过半敞着的门隙，她看到数十台崭新的双人模拟机规整有序地陈放在室内。
她曾经担忧过这次上机测试会进行全方位的通感，这无疑会让她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记忆传递到爱丽丝的脑海里，可她查找了大量模拟机测试原理的资料后便放下了心来——模拟机测试不同于实践的至关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它并不会真正地使两个驾驶员进行神经元对接，而是选择了更加安全、更加低负荷的神经中枢双向刺激方式达到模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