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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思闲笑着，“林管家，墨家待你如何？”林管家吓得急忙磕头，“小姐待我们恩重如山！”墨思闲淡淡点头，“嗯，你倒是个实心人，便继续跪着吧！”
话音落，仆从吓得大气不敢出，都低着头生怕被牵连，院子又寂静无声。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哟，大小姐这是怎么啦？自己生气了，连饭都不准下人吃了不成？”来人貌美妖娆，张扬的百花刺绣，华美金钗，正是墨家勇生母——姨娘常琴。
常姨娘一早起身，发现自己屋内所有的丫鬟下人都不见了踪影，结果到了正午才得到消息，所有下人都在大小姐那里训话！
气急败坏，常姨娘急冲冲跑到墨思闲这里来兴师问罪，但墨思闲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常姨娘。”“大胆！”常姨娘气红了眼，“我是你的长辈！见我竟然不起身行礼，你把墨家置于何处？”
墨思闲气定神闲地吹走浮在表面的茶叶，很久才抬眼看了姨娘一眼，“教姨娘的规矩的嬷嬷何在？”一个老妇颤颤巍巍爬出来，“奴才无能，小姐恕罪！”墨思闲摇头，“告诉姨娘，对公主不敬，会如何？”
常姨娘闻言吓了一跳，对啊，她可是公主了！心中惶恐，常姨娘急忙跪下行礼，“民妇叩见公主，公主恕罪！”墨思闲放下茶盏，“姨娘有心，也继续跪着吧！”
见人已来齐，青冥挥手，一大排侍卫立刻现身，将整个院子包围地水泄不通，小丫鬟平时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吓得连连磕头，常姨娘也是六神无主，大小姐平日就将她压得死死的，如今成了公主，自然比平日更甚！
叶渊泽静静站在墨浩南旁边，看着墨思闲动作，暴怒的阿闲，恬淡的阿闲，高深莫测的阿闲，都在这个秋日静静定格在记忆里。
墨思闲看着最先出来认错的小厮，“你叫什么名字？”小厮抬起头，“回小姐的话，小人名叫小虫子。”墨思闲点头，“你说你是逼不得已？”
小虫子眼眶又红了，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年纪，瘦小青涩，“小人罪该万死，一时被蒙蔽了心智！前几日小人在大街上遇到一个公子，询问夫人的所在，小人也没在意，就告知于他，他当时还给了小人一两银子做谢礼。”
墨思闲点头，“你爹娘如今正在生病。”小虫子点头，“是，那位公子还给小人指了一个相熟的大夫，给爹娘抓药，谁知那药里有毒，他们说如果不听他们的话，就不给解药！”
墨思闲面色不改，“他们让你做什么？”小虫子匍匐到地，“他们让小虫子引小姐去夫人佛寺，小虫子虽然没有读过书，但也知道不能吃里扒外。小虫子愧对小姐，但爹娘无辜，求小姐饶爹娘一命，小虫子愿自我了断！”
看着面前弱小却刚毅的少年，墨思闲突然想起前世娘亲被杀害当天，的确有个声音大喊了一声，“杀手进夫人屋里了！”她当时来不及多想，急冲冲进娘亲的房间，但娘亲已经失去了性命。
墨思闲自嘲一笑，识人不清，用人不当啊！
墨思闲点头，然后看向林管家，林管家手心里都是汗，小姐肯定已经知道了，看今日这阵势估计没有回转余地，已经逃不过了，“小人有罪！不求小姐原谅，但求小姐放过老奴家人！”
林管家深吸一口气，小姐自小聪慧，不到十岁就接管了府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墨府待下人一向宽厚。
林管家叩首，“小人认罪！”墨思闲眸光深不见底，阻止林管家继续说下去，反而是看向常姨娘。
常姨娘被看得浑身难受，“你看我做什么？”
墨思闲起身，冷眼走到她的面前，“你的荣华富贵，你的风光闲适，都是墨府给你的。我能给你，自然能收回来，即便是夫人不在了，墨府也轮不到你！我给你的银子，不是让你买凶杀夫人用的！”
一下被揭穿，常姨娘一颤。
“下次再敢起这种心思，你知道我手段！我离开的时间久了，看你连墨家的主人是谁都忘了！”看着墨思闲毫无波澜的脸，常姨娘浑身发凉，争辩的话不敢再说，只能绞着帕子不说话。
墨思闲拂袖转身，“大哥婚期将至，姨娘爱子心切，自愿为大哥祈福，嬷嬷，送姨娘去佛阁，外面俗世晦暗，让姨娘专心祈祷，平日就不要出来了。”
常姨娘瞪大了眼，“你要软禁我？”
墨思闲冷笑，“姨娘说哪里话？夫人安康，所以姨娘能去佛阁为大哥祈福。姨娘与夫人感情至深，如果夫人不在了，我一定让姨娘也去极乐！”
入坠寒渊，姨娘看着小姐毫不掩饰的杀意，吓得不敢言语，乖乖跟着嬷嬷走了。
墨思闲气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是被人随意撺掇，说有手段杀死夫人，那个蠢货就乖乖拿了自己的私房钱给张小三去雇凶！下手倒也罢了，还处处留下证据，一查就知道那批钱财出自姨娘院中，蠢货！
挥手让大家散去，侍卫绑了小虫子跟林管家去监牢。小虫子现在一心求死，林管家也知道触了小姐禁忌，再无活路，反倒都坦然了。
墨思闲漫不经心地坐下，“说！”
周围人一震，林管家跪下，“小人受命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溜进佛寺，杀害夫人，然后放出信号，会有人立刻引太子前来！”
铺天盖地的杀意急促而下——杀害夫人，然后引太子前来！
第三十四章 真相
心中最坚持的地方一点一点粉碎，堵在心口无法呼吸，墨思闲颓然坐下，面上却不显分毫，“请太子前来！”
上一世自己最坚持的就是爹娘的血海深仇，自己恨到骨髓的那个人，做梦都想千刀万剐的那个人，原来跟自己一样，是被别人算计的可怜虫！
三岁成诗，五岁善画，七岁骑射，万千子民心中博闻广记、精明睿智的太子殿下不过跟她一样，被污蔑，被陷害，被玩弄于鼓掌之中而毫无还手之力！
墨思闲突然很想笑，前一世的自己是刀，叶渊泽就是刀下的肉，所以最终太子易主，而自己则身陷囹圄，死不瞑目！
青冥的视线轻轻扫过主人苍白的面颊，看着林管家，“是何人指使你去杀害夫人，陷害太子的？”林管家眼神一暗，“老奴愧对墨家，但求一死！”墨思闲冷眼看着，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冷笑，“青冥，林叔的家人都保护好了吗？”
青冥一愣，随即一笑，“嗯，怕林叔担心，都在院子里有小丫头照顾着。”林管家瞪大眼睛，“求小姐不要迁怒老奴家人！老奴愿以死谢罪！”
墨思闲温柔一笑，“林叔说笑了，看在林叔为墨家多年操劳的情分，阿闲已经给了林叔机会！”青冥眸色一顿，恭敬应了声，“是，主人！”墨思闲闭上眼睛，不愿再看。
林叔于她，就像是亲人。爹爹忙于政务，内宅之事的打理是林叔教导她的，小时候帮自己做秋千的人是他，寒冬陪自己练剑的人是他，可上世杀害娘亲的人竟然也是他！
背叛，伤害，愤怒，悲伤，各种各样的情绪同时被点燃，让她几乎想要抛弃理智去摧毁一切！就这样任由怒火燎原，顺着心意将一切烧掉，摧毁，消灭殆尽！
本来可以直接将他处死，可是到了最后，她还是心软了，所以耗费了一整个上午，只想听他自己承认，听他说出这么做的理由。
林管家一时之间苍老了很多，幽幽叹了口气，“老奴无话可说。”墨思闲笑着起身，“青冥！”青冥笑着应了，“主人安心。”
墨思闲眸光一顿，点头离去，踏出阴暗的地牢。
清冷带着寒气的月光毫无预兆地泼下来，墨思闲心里一凉，就看见在月光的尽头，光与暗的交错，叶渊泽正站在那里。
无法抑制，临死前的景象铺天盖地涌来，他说，“如果你死了，我也不独活。”
他说，“我们跳下去，一起死好不好？”
眼睛里有什么越积越多，身体像是突然被抽空力气，墨思闲抱着手臂蹲下来，头上投来一片阴影，温热的手掌抚上脸颊，“别哭！”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一下子找到突破口，墨思闲只能小声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叶渊泽皱眉将泣不成声的墨思闲抱到怀里，轻抚她的后背慢慢安抚，听着她不停地说着同一句话，她说，对不起。
青冥站在阴影里，看着她哭泣，看着她慢慢平息，看着她不停地说对不起。
墨思闲紧紧拽着眼前的衣襟，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上一世，自己让他身败名裂，让他失去了太子之位，在最后间接害死了他。
她欠了他一条命！
墨思闲深吸一口气，平复动荡的情绪，等到脸上的眼泪风干，一把推开叶渊泽，深深看了他一眼。
上一世，我欠了你一条命，所以这一世我还给你，我来做你的太子妃，助你登上那个属于你的位子！
第二日午时，墨思闲回到闲水阁，青冥解下主人肩上的披风，“主人，黑涯来复命了！”墨思闲走到暖炉边，“让他进来！”黑涯躬身行礼，“主人，小虫子跟林管家的审问已经结束了。”墨思闲面色不改，“如何？”
黑涯献上供词，“林管家不肯招供，而小虫子知道不多，所以属下对他们用了咒术。小虫子遇到的那个人是个年轻公子，身份不明，但是他拿药的那家医馆已经控制起来了。”
墨思闲点头，“嗯，让紫霄去帮小虫子医治他爹娘吧！”青冥点头，黑涯继续报告，“但林管家的情况就相对复杂。”
黑涯看了主人一眼，皱眉说道，“林管家的父亲估计也是安插到墨府的眼线，但一生埋伏的好，没有暴露，林管家身份低微，并没有见过对方有身份的人。”墨思闲皱眉，“那他们平日是如何联系的？”
黑涯呈上一个河灯，“这个河灯经过特殊制作，而天玥城一向自在，一年四季都有河灯，平日不会引人注意。”看着河灯里的纸条，墨思闲叹了口气，“这是单向下令，林叔可有说起为何为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卖命？”
黑涯摇头，“林管家父亲只让他接替自己的使命，他们每代都会服下一种药，如果不听命就会暴病而亡。”
墨思闲冷笑一声，“让紫霄去查查这种药，只要留下了痕迹，就不信揪不出幕后主使！既然是单向下令，事后自然有人来验收他们行事成果。”
黑涯领命，“是！”
看着窗外的重影，墨思闲眼里一片冰寒，“盯紧他们！”
第三十五章 承诺
再过不久就是墨家勇跟怡心郡主的大婚，年关也将近，天玥城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不过越是这种时候，万事越要小心。
一大早叶渊泽便陪着墨思闲去城中巡查，青冥静静跟上，“主人，调查有眉目了。”
墨思闲看着叶渊泽点头，青冥严肃起来，“主人跟殿下可还记得我们在京城那几日，曾在江边遇到的刺客？”叶渊泽神色顿时严肃起来，“调查有进展了？”
青冥点头，“是，当时那几个刺客当场毒发，而这次林管家体内的药物就跟那几个刺客体内的药物相同，这种药难得，寻常人制不出来。”
墨思闲冷笑一声，“继续去查这种药的来源，只要有迹可寻，他们就一个都逃不掉！”青冥笑嘻嘻点头，“主人安心！”
青冥说完看向太子，“太子殿下可有仇家？”叶渊泽眸光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