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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我问。
“我感受到了这面镜子里一点点的律动……那是只属于我白魔龙一族的律动……”龙且所属的种族，那是能让一切西方魔法无效化的可怕种族，这一种族，因为他们对西方的魔法世界带来了威胁，又因为他们的眼睛，被挖出之后乃是无价的瑰宝，而几近灭族。
龙且乃是这一族与饕餮的混血，虽然力量并不纯粹，但却更强大。
“也许……”龙且摸着那镜子的背面，微微有些凹起的花纹，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也许这里面，镶嵌着一颗，我白魔龙一族的眼珠。”
——这实在是一句让人觉得太可怕的话了。
突然，我想起了那在镜子的世界之中，芸娘说的一句话：“若是你中了状元回来，娶了我之后，一样能得到荣华富贵，甚至比做驸马来得更舒坦——你还会不会娶我？”
这并非只是一个可能，而是事实。
芸娘她是有这个能力的——凭着这镶嵌在镜子里，隐藏在镜子背面之下的白魔龙一族眼珠化成的宝石，莫说一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了，就说是富可敌国，亦不为过。
只是到最后，芸娘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就像那带着百宝箱的杜十娘一样，将那百宝箱里的宝贝，一样一样地丢入水中，宁可让它随着流水飘去，也要让那负心汉悔恨！
“一面镜子，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大呢？”我摸着那镜子，这么问着龙且。
“供奉。”龙且说出了这样的两个字。
“那到底是受到了怎么样的滋养，才让这镜子变得这样的大呢？”我又问着。
“镜子上面，隐隐透漏着一股不详的气息，这样的东西，总是散发着欲望的味道——也许，你刚刚所存在的梦境里，已经给你答案了。只是你，并没有注意吧。”龙且对我这么说着。
“答案？”我若有所思。
当那镜子被我拿回当铺交到山爷手中之后。
山爷将镜子拿在手里，抬头问我——彼时外面月满星稀，朗朗天空之下，是从未见过的沉静安详。
山爷还没有睡。
他就坐在当铺大厅的一张木椅子上，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壶茶——用的茶具，是很久之前我买给山爷的紫砂壶。
我将我刚刚在图书馆里遇到的情况和山爷说了一下，并将那面镜子交到了山爷手里。
山爷将镜子接过之后，并未仔细端详那面镜子，只是将镜子放在一旁，抬头看我，许久之后，山爷才问出一句：“掌柜的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吗？”
他问出这样一句话，让我愣了一下。
“奇怪？”
“竟是还没察觉啊。”山爷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后，叹了一口气。
第一卷 第109章、镜子与骨头（九）
我不知道山爷想要让我察觉到的，到底是什么——山爷总是这样，他冷漠，睿智，大气，可他也同样不喜欢将话明说。
他不愿意明说的话，必然是希望我去感知的话，可我有时候，又笨的可以，实在是不知道山爷要说的，究竟是什么……
“这家伙，就是个白痴！”龙且在我身后，狠狠地吐槽着。
“你这家伙……”我有气无力地问道。
山爷摇了摇头，只是说了一句：“许是天意。”
下面的话，他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山爷的手指，是我见过最美的手指了——当然，龙且的也很美，但却没有山爷美，山爷的手，并不是如女性一样，无暇柔弱，仿若无骨的手，那只手，是纯粹的男人的手，可那五指狭长，在这灯光之下，却显出了一点璞玉的质地。
那只手，微微放在镜子背面那繁琐的花纹之上，山爷的食指微微与镜面触碰——突然，出现了一丝仿佛萤火虫一样细微的亮光。
山爷的食指，仿佛是切割着母亲丰满的肚子的手术刀，而随着山爷的手指慢慢的移动，那原本只是一点的光亮，迅速变成了一条线。
仿佛将镜子背面切割开来——而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记起来了龙且的话，那镜子背面之中，很可能隐藏这白魔龙一族的眼球。
——那价值连城的宝物。
难道山爷是想要把那颗眼珠化成的宝石从那里面挖出来吗？
我知道，如果是山爷的话，他是做得到的。
所以，我一转身，就捂住了龙且的眼睛。
他长得很高，而我要捂住他的眼睛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所以我踮起了脚尖，哪怕手臂再酸，也不愿意将手放下。
“喂，你这货又干什么……”龙且虽然有些不明就矣，但是却没阻止我。
“你不要看。”我在龙且面前这么说着。
可自己的眼睛，却不自禁地向那镜子看去——山爷那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只是，我并没有注意到。
仿佛伤口之中终于将孩子孕育出来，而当我看到了那坐在镜子背上的小骷髅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怪异的表情。
“咦，这是什么？”龙且从我指甲缝里偷看着。
那小骷髅并不狰狞，甚至显得有些可爱。
它坐在镜子背面的花纹上，抬头看着我们，那小小的身体，和颜如玉一样的大小，当抬头看着我们的时候，他仿佛受到了惊吓，急急忙忙躲在了山爷的茶杯后面。
察觉到我们没有恶意之后，它又偷偷从茶杯后面露出了半张脸，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们。
“这是什么？”我问山爷。
“和影子猫，泪妖，琳琅之类的东西。”山爷这么回答，他并没有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
“什么叫琳琅之类的东西！”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凭空穿了过来，琳琅从墙壁里突然走了出来，一下子走到了桌子旁边，用两根手指将小骷髅夹了起来。
小骷髅脸上露出了十分委屈的表情。
“我和这个东西，哪里一样！”琳琅一边插着腰，一边看着那小骷髅，这么说着。
“你们哪里不一样？”龙且反问。
……
“这算是掌柜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当物吧。”山爷说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没用，真是没有。”琳琅两只手指揪着小骷髅，对我这么说着。
“对了，山爷……”对于琳琅的嘲笑，我都已经习惯了，所以此时，我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继续问着山爷，“我和龙且进到那个图书馆，看到这个镜子的时候，它并不是只有这么小的。”
那时候，这一面镜子很大，大到几乎变成了全身镜一样——也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被吸入那镜子之中。
“原本这种东西，就会变大的——就像欲望一样，欲望生长，而这些东西，也跟着变化。”山爷的嗓音，是那样的优雅，清澈，在这寂静的夜里响起，散发出一点久远的意味。
“山爷是说，有人在供奉着这面镜子？”我问。
“说供奉，似乎有些不恰当，但，确实是这个意思。”山爷回答。
“可这面镜子，已经被我带回当铺了……”我迟疑着说。
“所以这里面所关联着的‘线’，已经被你切断了……”山爷说，“所谓的将因果斩断，说的，就是这个了。”
“龙且……”我回头看了看龙且，龙且走到了我的身边，“你说，最近发生在你身边的怪事，是因为这面镜子吗？”
龙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放在桌子上那面完好无损的镜子，而后又恶意满满地盯着那只小骷髅。
——终于，在龙且那恶狠狠的眼神之下，加上后面琳琅揪着他的动作实在是有些不舒服。
——那小骷髅，终于哭了出来。
龙且……
琳琅……
“你们这两个家伙！”我一人赏了一个爆栗。
将那小骷髅放在掌心里哄了一会儿之后，我对琳琅与龙且两人训斥着：“你们两个，不要欺负小孩子！”
“他才是小孩子好不好，这货从镜子里出来，也不知道这镜子到底有几百年的历史了……”龙且喃喃自语。
而琳琅，则是在假装看风景。
真是很少看到琳琅会这么乖，不过我只是这么一想，琳琅就一点一点潜入了当铺的地板之中——好像潜水一样。
遇见事情只会逃避，你实在是太辜负那位叫琳琅的山神了……我在心里默默想着。
小骷髅倒也算坚强，只是哭了一会儿，就停止了哭泣，对我鞠了一躬之后，就从我掌心跳下，走到镜子上面，对我挥了挥手后，他砰的一声，就消失在了镜子上。
——我脸上满是惊讶的表情。
“原本就是将起孕育出来的，现在回归到那里，也是正常。”山爷解释。
话音刚落，小骷髅就从镜子里窜了出来，在偷笑了一下之后，又回去了……
“不过这面镜子的事情，掌柜的，还是不要多问了，到了某个时候，掌柜的，自然是会知道这缘由的。”山爷的话，总是这样的，暗藏玄机却又澄明如斯。
我听了山爷的话之后，点点头就上去了，临走的时候，还带上了那面镜子。
“你这是？”山爷问。
“我去放到珍宝间。”
“让龙且去吧。”山爷说。
龙且从我手里将镜子接过——原本龙且与山爷真是不对盘，只是这一次，倒是难得听山爷的话。
第二天回学校之后，所有的事情，并无什么不同。
只是发生在龙且身边的那些让人讨厌的事情，却再也没有发生过——似乎造成龙且不幸的，真是那面镜子一样。
我后来和龙且一起去了图书馆的最上层，当向在里面看书的一些同学询问了镜子的事情之后，他们一致表示，这面镜子，他们从没有见过。
怎么会呢？这样大的一面镜子，又这么显眼，他们怎么会从没见过呢？
只不过发生在我身边诡异的事情太多了，这件事情，似乎也变成正常的事情了……
只是……
“我在想，如果发生在你身边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这面镜子的话，那反而是有些不合理了。”我对龙且这么说着。
龙且一副洗耳恭听的脸。
“这面镜子是没有实体的，既然没有实体，那怎么对你做出那些可怕的事情呢？”我问龙且。
“以你的说法，这些事情，都是人为的？”说罢，他摇了摇头，“我真是个傻子，这些事情自然都是人为的，只是，到底是谁呢？”
“山爷说过，这件事情让我们不要去追究，到最后，总是会有一个答案的。”我一向很听他的话，因为他说的话总是对的，人总是喜欢少走弯路的，既然他说的话是对的，那我为什么要不听呢？
只是这一次，涉及到的人，却并非仅仅是别人，而是龙且——对我来说，不仅仅只是别人而已。
不过，显然龙且对这件事情并不在意。
下一秒，他问了一句话，一句很普通的话，但却让我很意想不到的话。
他说：“暖暖，你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吗？你没有察觉到什么吗？”
这并不是一句很奇怪的话，而且这句话实在是普通不过了——但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让我觉得实在是……实在是有些太奇妙了……
因为这一句话，这一句相似的话，昨天晚上，山爷有些语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