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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洛荨)-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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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叹了一口气,楚珩沐微微皱眉:“朕不会如你所愿……”说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逸和轩。

    一瞬间,尉香盈最后的决绝也被击垮,她身子一歪,便倒在地上。弄云急忙上前搀扶,却听见小主的喉咙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叫喊。那是崩塌之后的绝望,在这深沉的宫闱中盘旋,回荡,久久不息……

    入夜,屿筝着了栀子花的戴青披风立于殿院中。夏末时节,别宫的花朵娇娇艳艳,层层叠叠,又渐次垂落,开至荼靡,唯独岚静殿中一片郁郁葱葱。殿院里只栽种了桃树和松柏,春日里桃花灼灼而绽,此时却也只余酸涩果实结于枝头。倒是从邀月轩中移来的那些露珠草,这几日渐次打了白瓷一般的花苞,月色之下,更显淡柔温婉。

    “娘娘……只怕皇上不会来了……还是早些歇着吧……”青兰说着,眼眸中满是担忧。自遭受了那番惊吓后,她总觉得屿筝的神情愈发显得沉重,眉头紧蹙间,万般心绪皆是不明。她不言不说,直叫自己和桃音暗自担心,却使不上一点力。

    但见身形愈发清瘦的屿筝微微侧头,柔声道:“本宫没有在等皇上,只想一个人静静,你先退下吧……”

    青兰似是有话要说,唇瓣动了动,却又忍了下来。只轻叹一口气,便退回了殿中。

    屿筝抬起头,望着天幕中的一轮明月,影影绰绰游走在云层之间。思绪放空间,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个尖锐的声音:“恨错了人!白屿筝!你终究是恨错了人!”心中一惊,屿筝急急抬起自己的双手,赫然看到纤细的手指上满是嫣红的血迹。她惊恐地朝后退去,却突然落入一个宽厚而温暖的怀中。再定睛看向双手,却只是有一片盈盈月辉洒落。

    “筝儿……”耳畔传来的是皇上低沉地轻唤。

    屿筝一动不动,任由皇上将她拥在怀中。可本是温暖的怀抱,却让她的身体一寸寸冰冷下来。

    “让朕这样抱着你,就一会儿……”耳畔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皇上……”屿筝开口轻唤,然而她却察觉出自己的语中冰冷到不含一丝感情。好在身后拥着她的人并未察觉到,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屿筝感觉到温热的鼻息在自己的后颈处轻柔掠过,仿佛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柔柔地扫过后颈,让她心中兀自升腾一丝怪异的感觉。

    可随即,脖颈处微微一凉,竟似是有水滴滑过,倏忽没入衣裳,渗入到肌骨之中。

    “皇上……您哭了……?”屿筝轻声说道,但许久都没有人回应。她只是在他的怀中,复又仰起头,望着那轮圆月缓慢地,缓慢地没入厚重的云层之中……

    绝境逢生君心离(二十)

    月华清辉,丝毫不吝啬地洒落尘世间。木牢内,楚珩溪虚弱地倚在湿冷的墙壁上。那已经分不清这是第几日,反复地被拷打用刑,却也时刻被人紧密监视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不明白,为何皇兄不能给他一个痛快。却要在这牢狱中,将他反复折磨,仿佛是在倾泻着心头积压已久的恨意。不知道皇兄的心中还有多少恨意未曾发泄。可他却清楚的记得,那个原本看上去怯懦软弱的哥哥,在初到母后宫中的时候,是如何悄然倚在殿柱旁,露出不被察觉的怨恨眼神……

    楚珩溪捂着几乎快要折断的肩臂,费力地挪动了一下位置,好让自己依靠的更舒服些。闭目略作休息,等待着漫长的黑夜过去。片刻之后,他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沉沉响起:“王爷……王爷……”

    猛然睁眼,但见来者正是皇后身边的芙沅。心下一惊,楚珩溪沉声问道:“你为何会来此处?”

    但见芙沅满脸担忧,蹲下身将臂弯挎篮搁下,又从篮中一一取了些饭菜,隔着木栏推搡进来。

    “王爷快用些吧……都是娘娘吩咐奴婢送来的……”芙沅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曾经俊逸洒脱如他,曾经鲜衣怒马如他,曾经爽朗豪气如他,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就连自己看着也不免痛心,芙沅不敢想象,若是叫娘娘亲眼看见了,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不料,牢中的王爷对她送来的饭菜毫无兴趣,只微微皱着眉头道:“太后如何了?”

    芙沅摆置碗筷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缓缓抬头迎上王爷的目光,低声应道:“太后她……”略一思量,芙沅还是决定如实告诉王爷:“皇上下旨封了玉慈宫,每日只送去些饭菜,奴婢也不知太后到底如何了……”

    楚珩溪长长叹了一口气,将头轻靠在墙壁上,不知心中作何滋味。他本以为皇上定会下旨杀了母后,可如今虽说封了宫,却又谴人送去吃食,可见他并不想置母后于死地。但依母后的性子,这却是比杀了她还要难受!楚珩溪宁愿相信,皇兄并不是故意为之……

    “王爷……”芙沅轻声道:“奴婢不能久留,这些饭菜您还是快用些才好……”

    然而楚珩溪只是缓缓摇摇头道:“你告诉她,不必再为我费心……”

    “王爷……”芙沅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却听得楚珩溪冷冷说道:“你该知道,如今这般,我也只会牵连他人。即便是这宫中的奴才,也唯恐对我避之不及。于她而言,既已有了母仪天下的身份,犯不着为了我这一介罪臣,白白招惹了祸端……”

    楚珩溪说着,扯动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借着狱中火光,芙沅瞧见,王爷褴褛的衣衫上,满是伤痕血迹,瘦削的脸上胡茬苍青,唇角亦是有干涸的血痕。

    “可皇上他……怎能如此狠心……”芙沅轻声道。

    “这般违逆之语不可再说!”楚珩溪厉喝一声:“你该知道,这不只会给你,更会给她带来巨大的威胁……”说到这里,楚珩溪眸光黯淡,伤痕满布的手指拂过已经疼到麻木的腿面道:“何况,我是起反逼宫之人。活一日便是一日的恩赐,无谓皇兄是否狠心,这是常情。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该忘,他是——皇上……”

    从牢中匆匆行出,芙沅的心情十分沉重。即便来时已猜想到王爷的现状,可她却也没料想到会如此残酷。更不知回宫之后,又如何向皇后娘娘复命。夜色下,她拢起黑色的斗篷,将自己的身影掩于黑夜之中,急急往清宁宫行去,却不察身后暗影里,一双眼眸所散发出的锐利视线紧紧盯着她离去的方向……

    “啪嚓”一声厉响,打破了清宁宫深夜里的静谧。明落兰尚未开口,眼泪却瞬间滑落:“你说皇上对他用了刑?”

    芙沅不敢不实言,却也略作安抚:“娘娘莫担心,奴婢瞧着王爷精神尚可,想必也不是什么重刑……”

    明落兰怆然一笑:“不是什么重刑?本宫所知道的皇上,怎会只略施小惩?即便你不说,本宫也能猜到他如今是何等情形……可既然皇上要置他于死地,又何必如此?!叫他强受下这份罪?”

    芙沅静默垂首,殿外夜风呜咽,仿佛在回应着明落兰的话……

    宫中平和安谧,转眼便到了入秋时节,御花园中的花渐次落败。

    对逼宫之事,皇上迟迟没有下旨惩办,仿佛打定了主意,要将楚珩溪和曹厉等人囚于深牢,不闻不问。而玉慈宫因得封宫未启,也无人知道宫内状况。只从每日送去的饭菜皆被用的干净,推断出太后一息尚存。

    阖宫传着皇上要晋良贵嫔为妃的消息,内务府自是在皇后的吩咐下着手打点着册封礼的一切事宜。只是在本该欢喜的日子里,屿筝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琴月轩的璃容华和逸和轩的尉贵人,在入秋之后,病势更显沉重起来。加之尉贵人不知因何事触怒了龙颜,如今在逸和轩已属被禁足。

    因得屿筝早已察觉璃容华的药有所异样,这些时日,总是时不时往琴月轩去。许是上次的深谈让璃容华察觉了许多,如今对屿筝倒也不似先前那般敌意。但凡屿筝前去,她也会刻意支开林凛。

    屿筝每每都带了李霍的解毒丸前去,起先璃容华自是心存怀疑不肯服下,直到屿筝先行服下,以证无碍,这才使得璃容华放下了疑虑。可即便如此,她的病势却也日复一日沉重起来。

    是夜,屿筝在琴月轩中陪着她闲语继而说起此事:“这解毒的药丸也用了不少,李霍的医术自是可信。但不知为何,病势反而沉重了些许。姐姐不如细细想想,可还有什么异常之处?”

    璃容华神色显出一丝慌乱,可随即平定下来:“并未有什么异常之处,那之后一直是青昙侍奉在身侧。很多事,我亦不允林凛插手。可这病却总是不见好……”

    捕捉到姐姐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屿筝似是明白了什么。只带着几分愠怒道:“你仍不信我?那些药丸只怕你根本没有服下吧!”

    被屿筝一语言中,璃容华的脸顿时涨的一片通红。但口中却强辩道:“既然信了你,何来不用的道理?”

    屿筝起身,看向床榻上的璃容华冷然一笑:“那便由着你……只是日后莫要后悔才是!”

    说话间,屿筝便要朝琴月轩外行去。却突见殿外红光萦绕,顿时响起一片杂乱的叫声:“走水了!走水了!”

    这琴月轩是依着太液池所建的阁楼宫阙,火势先从宫殿的台阶上蔓延而来,封住了登上琴月轩的路。如此一来,殿中只剩下屿筝和璃容华二人。

    屿筝大惊之下,冲向琴月轩延伸出去的木台,却见火蛇翻涌,舔舐着木台而上,四周之下,浓烟滚滚,殿门窗棂外亦是火光冲天。

    “怎么办!?”璃容华焦灼地从床榻上挣扎着起身,却双腿一软,摔倒在地。屿筝急忙上前将她扶起,用身子强撑着屿璃的身体,便朝着殿门边奔去。

    然而噼啪作响中,连殿门亦被火蛇舔裹。屿筝登时瞧出这火烧的怪异,若非有人刻意为之,不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四周便连烧成一片。

    窜入殿内的浓烟呛得二人不断厉咳,连眼睛也被熏得迷蒙起来。屿筝四下张望,但见东侧一处窗棂,火光略显浅淡,急急上前推开窗,便见此处火势略显小些,只是窗下便是太液池,池边怪石嶙峋,若是从此处跳入池中,难免不会碰硬石。如此一来,竟也是无路可走。

    璃容华厉咳着望向四周,神情中涌起一丝绝望之色:“已是无路可逃!”说着她无力地推了推屿筝道:“不必管我了,你设法逃出去,或许还能留得一命!”

    屿筝强忍着厉咳,复又揽过屿璃沉声道:“如今你可瞧出了?有人一心要置你我于死地!若此刻你我心存芥蒂,无论是一人殒命还是双双逢难,与那人而言,都是再好不过!”说话间,屿筝微微咬牙:“我怎能叫她如愿!”

    璃容华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身侧的女子,只见浓烟火光中,她的双眸却异常清亮坚定。

    “从此处跳下,许是还有一线生机。你……敢吗?”屿筝看向她,语凝郑重地问道。

    璃容华回头看了看从殿门处蜿蜒而入的火蛇,费力地攀上窗口,望着琴月轩下,宛如兽口一般幽深的池水。转而看向屿筝道:“但凡有一线生机,便要拼尽全力一试!”

    说罢,她便闭目咬牙跃出了窗口。窜起的火蛇舔舐着她的裙摆而过,本以为自己会落入冰冷池水,甚至是撞在石块上的时候,璃容华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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