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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洛荨)-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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屿筝的另一只手轻然抚上腹部:“若这孩子有什么闪失……”

    容若微凉的手搭在屿筝的腕上,屏气凝神片刻之后,她呼出一口气道:“宸妃安心,并无大碍,回帐之后,配几服药用下便可……”

    “如此一来,我便安心了……”屿筝说着,撤回手拢了拢衣袖,这才看向熟睡不醒的慕容灵道:“可敦这是……到底出了什么事?”

    容若的目光清清冷冷地落定在慕容灵的身上,语中竟是隐隐带着几分厌恶:“慕容枫死了,可敦受了刺激,一时间近乎疯癫,容若不得不出此下策,用了药让她安睡片刻……”

    “你说慕容枫死了?”屿筝十分讶异。

    容若勾起唇角,冷冷一笑:“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宸妃应该还记得,容若曾说过在这云胡草原上,最可怕的,不是鹰,不是狼,而是白部的人。他们能噬血食骨,踏着别人的尸首向前……”说着容若将视线落定在慕容灵的身上:“她虽是可敦,可到底也是白部的人。她的身上留着慕容枫的血,如今慕容枫已死,眼下她是这般疯疯癫癫的模样,可一旦清醒过来,怕是难以对付。宸妃你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防才是……”

    这番话虽说的云淡风轻,但屿筝仍旧捕捉到了容若脸上那稍纵即逝的恨意。沉默片刻之后,屿筝注视着容若脸颊上那道狰狞的疤痕,轻声道:“我一直想问……或许容若你……和白部之间……”

    但见容若缓缓将头别到一侧,似是装作不经意地从窗口看出去,黑魆魆的草原,火把映衬下,隆隆的马蹄奔踏声显得格外清晰。

    “十年前,慕容枫率兵血洗沧澜一带,将久居在这里却不愿向白部区服的人们赶尽杀绝。之后,沧澜一带便尽数成了白部的领土……”说着,容若看向屿筝,烛火中,横贯的伤疤看上去是那样的狰狞可怖:“我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却也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我恨白部!恨嗜血杀戮的慕容枫!可我更恨我自己,没有能手刃仇人的能力!我只能躲在这里,在大汗和王爷的周护下,懦弱地活着……”

    看着容若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屿筝便挪了挪身子,伸手将容若揽在了怀中,这个一向冷漠坚硬如石的女子身形一顿,终是伏在屿筝的肩头,低声抽泣起来。那长久被压抑着的,难以描摹的恨意和悲伤尽数倾泻而出……

    屿筝像是安抚痛哭孩子的母亲一般,柔声抚慰着容若:“你不该太为难自己,彼时,你也不过是个孩子,终究是无能为力的。况且,你阿爹阿娘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你背负着血海深仇,为了手刃仇人而白白丢了性命。如今慕容枫已死,你阿爹阿娘也可安息。至于你……”屿筝轻轻扶起容若,直视着她的双眸道:“人死不能复生,但你的阿爹阿娘一定希望你活的幸福快乐。如果能淡忘那些伤痛,仅以容若之名,在云胡,抑或是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自由而随心着,难道不好么?”

    容若怔怔看着屿筝,半晌之后才怯怯问道:“我……真的可以这样么?”

    屿筝抬手,轻抚着容若的脸庞:“为何不可?这是你阿爹阿娘最大的愿望……”

    似是有片刻的失神,容若沉静的眼眸中暗潮涌动。但很快,她的目光便落定在慕容灵的身上:“还有机会……如果现在杀了她……”

    “容若!”屿筝忽然低唤一声,急忙握住了容若伸出的手,她看着容若,缓缓摇摇头道:“如果此时你杀了她,这一生你都不会安稳……”

    “可……”容若似是不甘,隐隐挣扎着。

    屿筝看向慕容灵,但见她苍白的脸颊上飞溅着点点血迹,即便不能全然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但多少猜得出,慕容灵亦是受了不小的打击。一切就像是往事重现一般,上京宫中,那雍容华贵的女子身影,渐渐和眼前的慕容灵重叠在了一起。

    “如今她失去了最亲的人,一如多年前的你……此后她将活在怎样的苦痛之中,你比谁都清楚,难道这样的惩罚还不够么?你杀了她,不过是叫她得到解脱罢了……”屿筝这样说着,眼中却不由地充满了怜悯。

    容若没有再言语,只是垂首沉思着什么。屿筝转头撩起车帘,不经意瞥见远处的灯火斑斓。

    “我们回来了呢……”像是在对容若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给腹中的孩子。正当屿筝感到松懈的一霎,脑海中忽然划过拓跋雄冷鸷的双眸,一股强烈的不安袭来,她不免开始担忧这之后将要面对的一切……

    雁悲声声江浸月(十七)

    方一走下马车,屿筝便察觉到与芷宛在一起的灵图显得十分不安,在看到她的时候便匆匆行了过来。

    屿筝抬手轻轻抚在他的肩上,俯身耳语:“先前告诉你的,可都记得?”

    只见灵图恨恨盯着拓跋雄的背影,低声道:“记得,可是……”

    周围的人都在匆忙奔走,容若则忙着唤人将慕容灵抬下马车。

    屿筝见拓跋阑被王爷唤住,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遥遥望着她这边,却也难得近前来,于是她轻轻拍了拍灵图的肩,低语:“安心吧,我会周护自己……”

    灵图身子微微一顿,顿时涨红了脸颊,他朝着身后的屿筝瞥了一眼,却仍旧佯作老成,口是心非地应道:“谁在担心你?我只是气不过罢了。爷爷那般信他,可他却……你若真出了什么事,岂不都是爷爷的错了?”

    “灵图……”屿筝扳过灵图的身子,微微躬身,看向他道:“你曾笃定此事绝非他所为,信的是什么?”

    听到屿筝这样问,灵图更是恼得涨红了脸,他别过头去,许久才挤出一句:“就当我灵图信错了人!”

    看着眼前的小小少年分明是一副失落的模样,却偏偏要倔强地装作无事,不免触动了屿筝心中最柔软的一处,她疼惜地抚摸着灵图的脑袋,轻声道:“并非是你信错了人,于他而言,正因为忠心赤诚,正因为牵挂着云胡的安危,才会这样对我。他针对的,不是大汗亦不是弈天师,自始至终都只是我一个人……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云胡。所以灵图,你不能指责他,更不能恨他……”

    “我不明白!”灵图十分委屈地看向屿筝:“我们差点就死在他的手里!你怎么能……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番话来!”

    屿筝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的本意,绝非将你算在其中。只是有时候,总要有必要的牺牲……你还小,现在不能懂得,以后,大抵就会明白……”

    “主子……”二人说话间,芷宛已走上前来,屿筝忙收了声,对着芷宛道:“你和灵图都去歇着吧,今日受到的惊吓不小……”

    “可主子您……”芷宛的眼中满是担忧,她被击昏之后,便全然不知发生过什么,即便屿筝轻描淡写地说了些许,她也仍能想象当时的惊心动魄,更为自己没能尽力周护好屿筝而感到自责。眼下她还有什么脸面去歇着?

    不料屿筝轻然浅笑,安抚她道:“去吧……还有些事,我要和大汗商议,你们亦不便在旁候着……”

    说罢,屿筝便转身径直朝着王帐中行去,她方才便看到大汗与王爷二人匆匆入了帐中,抬脚行去的时候,每一步都迈得十分沉重,她不知道之后还会有什么等着自己……

    屿筝缓缓行至帐外站定,未等帐前的侍卫通报,便听得帐中传来拓跋雄的声音:“我只是觉得那二人必有蹊跷!如此至关紧要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两人,大汗不得不防……”

    听到这番话,拓跋阑的眉头紧簇,他看向自己的兄长,带着几分不悦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要连屿筝一并防备着吗?不过是一老一少,普普通通两个云胡百姓罢了。即便你疑心,多提防着便是,又为何要疑心屿筝?难道她是探子不成?你也该知,不是屿筝选择了我,是我选择了她!”

    这掷地有声的一字一句,听得拓跋雄额上青筋暴起:“所以呢?你所谓的利用不过是个借口。那女人分明什么都不知,拓跋阑,我瞧你是被迷了心智!你!不是爱上了那个女人吧!”

    拓跋雄毫不客气的质问让拓跋阑微微一怔,可随即他却也释然一笑:“是又如何?在上京初见她的那一刻,我以为此生就会这样错过。彼时她是自由之身,我却是身陷囹圄,从不由己……可上京宫中再遇,我便知道,这被禁锢的滋味不是只有我一人明白……”

    “够了!”拓跋雄厉喝一声:“那你将慕容灵置于何地?这么多年她为了你所舍弃的又岂止是一分一毫?”

    看到拓跋雄一反常态的暴怒,拓跋阑的心中似是隐隐有了察觉,他正欲开口,却听得帐外有人朗声道:“大汗,宸妃求见……”

    听到通传,拓跋雄猛然止住了声,眸色一瞬间便沉冷了下来,随即他便看到帐帘被掀起,那女子款款行入。

    只见屿筝微微欠身行礼之后,便看向拓跋雄道:“原来王爷也在……”

    拓跋雄看向屿筝的眼神则显得十分不善,他毫不客气地应道:“本王自然要在此处,好好听听宸妃这般福大命大之人,是如何脱离险境的!”

    这番话自然是让拓跋阑的神色愈发难看,屿筝权只做不察,在拓跋阑的示意下落座,便将离开弈成律大帐后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只是在她的口中,拓跋雄手下的人不再是试图杀了她的人,倒成了舍身相护的得力手下。

    屿筝朝着拓跋雄微微欠身便道:“屿筝无能,没将王爷的亲信带回,还望王爷见谅……”

    拓跋雄暗中捏了捏拳,心中怒气升腾,面上却带着一丝安慰的笑意:“宸妃不必介怀……是本王考虑不周,派去的人未能尽到职责,致使宸妃受惊……”

    “王爷客气了……”屿筝欠身应道,两人目光相接时,如兵刃相见,面上却始终一派和和气气的模样。

    拓跋阑轻咳一声,看向屿筝道:“如此说来,你竟是因得一众不明来路的人追杀而入了坠星谷?”

    屿筝方一点头,便听得对面落座的拓跋雄道:“坠星谷何等凶险,宸妃竟能从中全身而退,实在让本王佩服!看来本王,果真是小看了宸妃呢!”

    见拓跋雄话中带刺,屿筝也只是浅笑一番,继而看向他道:“妾身哪有这样的本领,若不是遇到那位老人家和阿夏姑娘,此时妾身、灵图和芷宛怕是早已命丧坠星谷!”

    说到这儿,屿筝已是敛了笑意,冷冷注视着拓跋雄:“也不知到底是谁这般狠辣,若只是冲着妾身,便也罢了,可竟连个孩子也不放过,当真是心肠歹毒!”

    话语落定间,屿筝看到拓跋雄置于桌上的手轻不可察地握了握,看向自己的眸中有怒意,但更多的是不解。屿筝清楚,拓跋雄疑惑的是自己分明知道杀手是谁派去的,可为何偏偏不说个清楚明白。

    “若如宸妃所言,那本王倒有一事不解。坠星谷地势险恶,且此处多是狼窝虎穴,就凭着那一老一少,竟能将三个人从坠星谷中带离。本王敢问宸妃一句,你觉得……本王会轻易听信这一面之词么?”拓跋雄微微朝前探了探身子。

    屿筝娥眉轻蹙,看向拓跋雄道:“王爷的意思,倒是妾身有意在欺瞒大汗?阿夏姑娘与他的爷爷一直住在坠星谷附近,想来是常年受狼群侵扰,倒也对狼的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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