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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脉香[金推]-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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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见不到,但闻到那股硝烟味,便如同心中也绽开了烟火一般。
    他开了另一扇门,与崔锦行到画舫另一边的船板之上。
    夜沉如水,天上繁星璀璨。
    两人站定之时,“咻”的一声,烟火在夜空中绽开,像是在夜空中盛开了一朵巨大无比的花,有着绚丽夺目的色彩。
    她目不转睛,看得全神贯注。
    此处极其寂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夜空中的炫丽烟火。
    “阿锦,我欲以正妻之位迎娶你,你……意下如何?”
    最后一朵烟火在空中缓缓盛开。
    崔锦怔怔地看着谢五郎。
    “为什么?”
    “我原想娶的正妻应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她有最好的家世,最好的才情,还有最美的容貌。而这些你都没有,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娶你。你离开了两年,我愤怒不已,甚至想过要将你关进地牢里,日日夜夜折磨你,让你不得善终。天底下没有人敢如此欺辱我谢恒。然,再次遇见你,我却舍不得了,还是想娶你。”
    他甚至寻过宫里的巫医,只是巫医也束手无策。
    直到崔锦再次出现,他方渐渐明白,他是得病了,得了相思病。
    病已入骨,无药可医。
    他说得如此诚恳,如此真切,头一回将心底的自己彻彻底底地剖出来,放到了崔锦的面前。
    可是她却说:“我不愿意。”
    烟火散落,大地恢复宁静,谢五郎的面孔染上了一层苍白。
    。
    崔锦睡不着。
    她在榻上翻来覆去,闭眼睁眼的,动静大得连侯在外间的月兰都听见了。她起身前来,问:“大姑娘可是身子不适?”
    床榻上飘出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无。”
    月兰放心了,退回了外间。
    而崔锦在与月兰说完话后,更加睡不着了。她索性从榻上爬了起来,开了窗子,对着外头的月光坐到了天明。
    一夜无眠后的崔锦,第二天她的神色略微有些差。
    不过幸好有胭脂覆面,挡住了她发青的眼圈。
    她正准备坐上马车去宫城上朝时,一辆熟悉的马车在屋宅前停了下来。车帘掀起,探出了闵恭的半个身子,“一起?”
    崔锦并无异议。
    两人坐在马车里头。
    闵恭打量着她,问道:“今日怎么用了胭脂?”
    崔锦失笑道:“女儿家用胭脂不是正常之事么?”
    闵恭却道:“可自你上朝以来,便一直是不施粉黛。怎么今日不一样了?”
    崔锦轻咳了声,说道:“义兄果真心细,昨天一夜无眠,今日起来脸色颇差,便用了点胭脂遮挡。”
    “一夜无眠?为何无眠?”他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昨夜你去了谢五郎的画舫?”
    崔锦轻咳了一声。
    “是。”
    闵恭道:“不过是一点小伎俩便将你哄得飘飘然?夜里都歇不下?谢五郎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如此为他着迷?你的心到底又是什么做的?”
    崔锦头有点疼。
    她说道:“我……”
    闵恭冷笑了一声。
    “你莫要再喊我义兄。你如今还愿应着我,不过是你还需要我这座靠山罢了。”
    崔锦一听,心中气急了。
    她也恼了。
    “停车!”
    说罢,她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如今天还未亮,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几辆匆匆经过的马车,也是通往宫城的方向,估摸着是上早朝的大臣。
    崔锦心里恼怒极了。
    她越想便越气!闵恭这话是几个意思?她与他之间从最开始便是交易的关系,而后在沙场之上方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可是那并非男女之情。
    她也曾明确地与他说过。
    他明明也应承了自己,不提男女之情的。现在却恼怒成这般模样,还说这么混账的话。从上战场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是互惠互利,谁也没有欠了谁,如今他竟一副她欠了他,她只能依靠于他的模样,这让她怎能不恼不怒?

  ☆、第一百零四章

将近宫门,崔锦身后响起了闵恭的声音。
    “阿锦。”
    崔锦佯作没听到;走了两步。可是转眼一想,在踏出第三步时,她又冷静下来。她转过身;看向闵恭。闵恭大步前来;讨好地道:“我夜里睡得不好;方才与你说话时还未睡醒;所以说了胡话。”
    崔锦不语。
    闵恭又道:“这些话我不会再说。”
    崔锦仍旧不语。
    闵恭的眼中微不可见地闪过一丝无奈;他说道:“是我错了;你便原谅义兄一回。”
    崔锦这才说道:“好。”
    她应得干脆利落,同时的;她又说道:“方才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下不为例。”说着,她又恢复了笑靥,“既然我们已经和好,那便一起入宫吧。”
    闵恭看了看她,说:“好。”
    他在马车里思量了许久,最终还是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他与崔锦之间还没到那样的地步;虽曾同生共死;但在感情之上,她始终只把自己当兄长看待,而且……从某方面而言,他们俩是互相依靠,万万不可因为感情之事就产生裂缝。
    在沙场之上,多次因为崔锦的巫力,方脱离险境,获得大胜。
    如今在官场之上,局势暂且不明,众位皇子对帝位虎视眈眈,他虽立有军功,但若是新帝登基,一切都难说,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纵然有王爷之名,有兵权在手,这些众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在某些时候会化身为杀人的利刃,一个不小心,刀锋对的便是自己。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与阿锦闹翻。
    。
    今日的早朝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唯一一件让皇帝勃然大怒的是太子被人参了一本。原因是太子喝酒误事,昨天夜里乞巧佳节,误将刘奉常之女当作秦楼楚馆的姐儿,占了刘姑娘的便宜。
    毕竟是官家姑娘,寻常的被太子殿下占了便宜,肯定二话不说,一顶轿子送去东宫,兴许还能当个侧妃。然而,刘奉常之女性子极烈,被太子轻薄后,二话不说便投了浣花河,救上来时已经没气了。
    刘奉常只得一个女儿,本就是千宠万宠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他怒得理智都没了,一上朝便气冲冲地参了太子一本。
    皇帝自然是愤怒的,抚慰了刘奉常后,当即罚了太子。
    因为此事,整个朝堂都是乌云密布的。
    崔锦也没想到好端端的一个乞巧节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唏嘘不已的同时,还在心底感慨了下,太子果真遗传了皇帝的性子,皆是极好女色。
    听闻那刘奉常之女生得娇媚不已,是个大美人儿。
    皇帝这会已经气得没心思早朝了,挥挥手,索性让文武百官退朝。离开议事殿时,皇帝咳了几声,在崔锦看来,皇帝的身子似乎又虚弱了几分。
    崔锦离开了议事殿。
    她独自一人走着,心里在思考着一事。她这些时日以来,听了政事后,每天回了屋宅便开始不停地作画。可惜无论她怎么想,画中依旧没有显示出大晋下一代皇帝是何人。
    她原以为会是太子,可是从今日皇帝对太子的态度看来,太子的地位并无她想象中的牢靠。太子那边显然是有欧阳家一家支持,只不过欧阳家是明显的忠皇派,只要是皇帝的血统,必然就会大力支持。若是太子换了人,欧阳家倒戈也难说。
    接下来有望继承皇位的还有两个,一是五皇子,二是九皇子。
    两位皇子实力相当,甚至可以说与太子不分伯仲。而两位皇子身后,皆有强大的支持,尤其是五皇子,他身后有谢家与巫族。
    有关五皇子的事情,她都是通过谢五郎当初与她所说才得知的。
    至于九皇子,倒是神秘得很,她至今尚未打听清楚。
    崔锦心事重重。
    出了宫门后,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她的身前。
    这辆马车于崔锦而言,曾经是极其熟悉的。在洛丰时,她多次在上面与谢五郎同乘。阿墨说道:“巫女大人,我家郎主有话与你说。”
    微微一顿,他似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加上一句。
    “不知巫女大人可否赏脸?”
    阿墨直勾勾地看着她。
    崔锦倒是犹豫了。
    昨夜她刚拒绝了谢五郎,想必以谢五郎的高傲性子,现在肯定是不愿见到她的。可是此时却出乎她意料,谢五郎不仅仅没有不愿意,而且还让阿墨如此客气地邀请她。
    崔锦下意识便觉得谢五郎又在玩什么把戏了,所以她犹豫着,暂时没想好要不要应承。
    这会,阿墨又说道:“郎主曾言,若是巫女大人不愿意也没关系,改日再约便是。”顿了顿,阿墨又道:“郎主还说若是巫女大人对朝中之事有所不解,可以向他询问。”
    最后一句让崔锦有些心动。
    她咬咬牙,说道:“你们郎主在何处?”
    阿墨暗中松口气。
    “还请巫女大人上马车,郎主在醉仙居。”
    。
    马车里。
    崔锦昏昏欲睡。
    昨天一夜未眠,今早又与闵恭吵了一架,早朝时的天子之怒让她的身体更为紧绷。谢五郎的马车舒适而宽敞,她坐着坐着眼皮便有些撑不住了。
    她连忙从袖袋中取出香囊,里面装满了薄荷的叶子。
    她深深一嗅,清亮的气息扑鼻而来,眼皮登时又撑高了一些。等会要见谢五郎,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的。崔锦想着兴许是自己不年轻了的缘故,以往几天不合眼也不是问题,如今不过一夜未眠,次日便不太撑得住了。
    终于到了醉仙居。
    阿墨带着她走到了其中的一间雅间,随后停下了脚步。崔锦早已习以为常,拎起裙摆便进了雅间。
    谢五郎说:“你来了。”
    崔锦只觉有一丝尴尬,她敛眉说道:“不知谢家五郎有何事要与我商讨?”
    “的确是有事。”他认真地道:“你昨夜为何拒绝于我?”
    他问得很是真诚,是真心真意向崔锦请教的,仿佛只要崔锦说出个一二三四,他便会改过。此时此刻,崔锦方意识到,那个高高在上的谢五郎真的变了,那么高傲的他被拒绝后竟然没有发怒,也没有试图报复,而是认真地问她为什么。
    她轻声问:“五郎,你们谢家容得下我吗?”
    不等谢五郎回答,她又说:“我曾经的愿望是嫁一个最好的儿郎,然后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可是到了后来,我的想法变了。我觉得自己可以得到更好的东西,在沙场之上辗转两年后,我更加明白,女人的一生可以不是只有夫婿,付出更多的努力便能有更精彩的人生。如今我已经不愿再嫁一个会令我受到束缚的夫婿,尤其是世家大族。”
    谢五郎沉默了片刻,说:“你不愿嫁我,是因为谢家?”说到此处,他声音里竟有一丝微不可觉的欣喜,“而不是因为我?”
    崔锦冷静地道:“是。”
    昨天一夜无眠,她想通了一件事。
    她坦白地道:“我仍然喜欢五郎,可是现在的我除了五郎之外,更爱燕阳这片广阔的天地。”两者择其一,她选后者。
    半晌,谢五郎忽问:“今日太子之事,你如何看?”
    话题跳跃得太快,崔锦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谢五郎也不急,耐心地等着她。片刻后,崔锦回过神说道:“太子犯了错,陛下加以责罚,看似轻罚,实则重罚。之前也曾有皇子干过此等糊涂事,然却是极轻的惩罚。可见太子此时已经不得陛下欢心。”
    顿了下,她看向谢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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