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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下，便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么站在这里？”
黎婧姝心一惊，回身瞧见一抹暗蓝衣角，陆怀生从身后不远的楼阁小路走出来，树木葱郁，方才竟然没有瞧见。
“出来走走，这便要回去了。”黎婧姝后退一步，礼貌疏远的给陆怀生见礼。
陆怀生笑意浅浅，见黎婧姝神情紧张，打趣一句：“今天与三弟妹格外有缘，从前一年也见不上几面，说不上几句话，今天倒好像是都给补上了。”
黎婧姝没抬头，也没看陆怀生是个什么表情，只勉强道：“二哥说笑了，时候不早，二哥忙碌一日，该好生休息才是，婧姝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我送你。”陆怀生像是故意不去理解黎婧姝语气里面的疏远，他语气温和，笑意暖人，一脸的好意，实在让人为难。
黎婧姝不怕陆怀生为难，她微微皱眉，再次福身婉拒，顾不上陆怀生是个什么脸色，拽着姚儿逃一般的走远。
直到瞧不见陆怀生的身影，姚儿才奇怪的问一句：“公主怎么躲着晋王爷？”
“晋王年长，早年间迎娶过我的姐姐，丧妻之后一直没有再娶，而我又已经嫁人，都不是寻常身份，孤男寡女太过于亲近，叫有心人瞧见了，又不知道多少是非。”黎婧姝目视前方，心中的疑惑反而毫无头绪。
晋王虽然迎娶过她的姐姐，但是她与那位所谓的姐姐甚至都没有见过一面，更不存在亲近之说。
她嫁过来之后，晋王妃已经亡故两年，与晋王更是接触的少之又少，上一世围猎闹得难堪，未曾见晋王伸以援手，这一次不过是偶然撞见，晋王为什么对她反而热心？
事出突然，必有蹊跷，黎婧姝不得不处处小心防范着。
回清暖阁的路黎婧姝早已烂熟于心，才到院子门口，就瞧见其中一个小宫女焦灼的探头，一看见黎婧姝，便上前来跪了下去：“王妃回来了，王爷在里边已经等了许久了。”
第9章 注意身份
》》 陆怀瑾等她？
这话黎婧姝听着新鲜，瞧着小宫女诚惶诚恐的样子，便晓得来者不善。
“王爷来做什么？”姚儿揣度黎婧姝的脸色，把那小宫女从地上拽起来问一句。
小宫女怯怯，直摇头：“奴婢不知。”
黎婧姝瞧一眼屋中的烛光，微微眯眼：“他问我去哪儿了？”
“是。”小宫女飞快的抬头看一眼黎婧姝，见黎婧姝没再说话，又接着道，“奴婢按王妃吩咐的同王爷说了，王爷不信，进屋瞧见王妃不在。。。便等到现在。。。”
黎婧姝点头，伸手搭上姚儿，朝里边走去。
陆怀瑾坐在内寝的榻上，他拿着姚儿摆放在桌案上的书翻看，听见进门的声响，挑眉抬眼。
黎婧姝把披肩取下递给姚儿，上前坐到桌案的另一侧，理了理裙摆：“王爷怎么过来了？”
陆怀瑾没介怀黎婧姝的失礼，坠池醒来之后，这个女人就像变了一个人，兴许是初春池水太凉，她也终于冷了心吧。
“大晚上的，你上哪儿去了？”陆怀瑾随手把书搁下，于真真方才想差人来请黎婧姝，说是初到别庄，该一家子聚一聚，也热闹，陆怀瑾也是想着这一路自己太过于冷落了她，自己亲自走一遭也算是安抚。
谁知道清暖阁黑灯瞎火，门口的小宫女一口咬定黎婧姝睡下了，陆怀瑾半信半疑，硬是进了门才晓得黎婧姝不在屋里。
这大晚上的，她能去哪儿？
“出去走走罢了。”黎婧姝有些不耐，今晚撞见陆怀生的意外应该没人看见，只是凡事讲究万一二字，多说总是多错。
“你们北国人对王妃是个什么要求我不清楚，不过你如今既然嫁到了扶南国，就要晓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夜间出行，偷偷摸摸的说自己睡下了是什么意思？”陆怀瑾不肯轻易放过，字字紧逼，显然对黎婧姝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很是不满。
黎婧姝觉得好笑，什么时候陆怀瑾也跟她讲起这些话来了？
“身份？原来王爷还记得我的身份？”黎婧姝讥嘲一笑，手指在桌案上轻敲几下，“数日未曾见过王爷登门，不晓得的，还以为侧院那位才是王爷的正妃。”
“放肆。”陆怀瑾克制隐忍的低声呵斥。
黎婧姝收起笑意，有些话的确该趁早挑明：“王爷与于侧妃青梅竹马，情根深种的事情我已知晓，联姻不是我愿，也怪不上王爷，王爷疼爱于侧妃我没异议，也请王爷不必在意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大家相安无事，过各自想要的生活，王爷不用勉强面对于我，我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委曲求全来迎合王爷，时候不早了，想来于侧妃巴巴候着王爷回去，也很辛苦。”
陆怀瑾皱眉，见黎婧姝站起身，端端正正的给自己行了大礼，声音清冷，竟是说不出的决绝：“恭送王爷。”
她拒自己千里之外，不要恩宠，也不争不抢。
这样很好，这就是他一直以来都想要的，他该觉着心底的石头彻底落下了，可不晓得为什么，瞧着黎婧姝低垂的眼帘，心里边的沉重感反而更甚。
他不能理解这样的沉重，却又没办法指责黎婧姝。是他先一次一次的推开她，冷言冷语的话像是刀子划在她的心上。
是他先站到了关系的对立面，无法反驳，只能惊天动地的摔门而去。
第10章 初见王氏
》》 第二日起得早，才刚刚破晓，姚儿已经在给黎婧姝梳妆。
骑装是一早就备下的，今天的女子个个都打扮的英姿飒爽，黎婧姝也终于可以穿一次北国的装束。
“公主果然还是这般最好看。”姚儿欢喜夸赞一句，北国的公主果然还是要北国的服饰才最相配，今日围猎场上，无人能盖过黎婧姝的风头。
黎婧姝依旧忧心忡忡，高束的马尾辫让黎婧姝看上去格外的精神。
昨天和陆怀瑾的谈话很不愉快，今儿个一早，偏院的动静就没有停过，于真真早起不适，挺着肚子也硬要到场上去，不晓得是示威给谁看。
黎婧姝特意提前出门，围猎的场地在别庄外东侧三里地处，有专门的马车接行，到围猎场外侧，便能够看见插得齐齐整整的彩旗飘飞，大大小小拉开的帷帐下人影攒动，微风拂过，带起清新的混合着泥土青草的香味。
黎婧姝静静站了一会儿，这样的盛会，看上去格外的让人心血澎湃，她却激不起一丝的波澜，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才十八岁的年纪，不该有这样沉郁的神情。
没一会儿，身后又传来马车止步的声响，黎婧姝背风回头，正好看见王氏撩起车帘，被丫鬟扶着小心翼翼下来的身姿。
她的耳发被风卷起，粉嫩的脸颊上带着一丝紧张，莫名就让人有保护的**。
王氏的本名和人一样精致娇美，唤作王柔懿，举手抬足皆是名门望族，大家闺秀的风范，比起黎婧姝这个所谓的公主来说，似乎更要金枝玉叶一些。
王柔懿也穿了骑装，只是经过改良，更加偏向淑女的感觉。
黎婧姝含笑看着王柔懿，将王柔懿看得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福身行礼：“柔懿见过慎王妃。”
黎婧姝靠近王柔懿一些，上下打量一眼：“皇上和太后的眼光是极好的。”
王柔懿瞳孔一缩，明白过来黎婧姝话里有话的意思。
她。。。已经晓得父亲和皇上之间的默契了么？赐婚的圣旨未下，这也只是相关人等之间的心照不宣，怎么黎婧姝就知道了？
“王妃。。。”王柔懿有些紧张的撇眉，拿捏不准黎婧姝的真实想法，说话便有些欲言又止。
“你能进府，我很开心。”黎婧姝笑的柔和，伸手拉过王柔懿的手腕，朝前慢慢走着，“围猎过后，便要着手准备了，左右都是要进府的人，叫着王妃难免生疏了，你往后便唤我一声姐姐就是。”
王柔懿还怕黎婧姝不悦，见黎婧姝对自己这般亲昵，手上的僵硬也放松下来，甜甜一笑：“承蒙姐姐不嫌弃，柔懿没有什么姐妹，往后许多地方，还要请姐姐多多提点。”
话音落下，走了没几步，远远地便跑来个小太监，脚下没踩稳，一个跟头直接栽到了黎婧姝的脚下，吓了一旁的王柔懿一跳。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惊扰了王妃和姑娘你有几个脑袋？”王柔懿的丫鬟护主心切，指着那小太监的脑袋斥责一句。
王柔懿拍拍心口缓过口气来，拦了拦自己的丫鬟，对那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小太监道：“什么事？你慢慢说。”
小太监不敢抬头，声音倒是洪亮：“奴才给慎王妃请安，给姑娘请安，回姑娘的话，太后此时到了，正找姑娘呢。”
第11章 太后敦慈
》》 黎婧姝脸色微变，不动声色的松开了拉着王柔懿的手：“那你快去吧，别叫太后等着了。”
王柔懿没察觉到黎婧姝的不对劲，笑道：“姐姐同我一起去吧。”
说着便往前走了几步，见黎婧姝没动，才疑惑的回身：“姐姐怎么了？”
敦慈太后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性，在黎婧姝的心中，扶南国的这位太后，是个可望不可即的人，扶南国和北国近几年来虽然一直都在联姻维持关系，但是敦慈太后仍旧没有那么喜欢北国的女子，黎婧姝不想凑到太后跟前自讨没趣。
“太后找你，想来是有体己的话要说，我贸然去了，不大妥当。”黎婧姝推诿道，对王柔懿笑笑，“晚些时候我再去找你。”
王柔懿却以为是黎婧姝害怕太后，掩嘴一笑，过来拉住黎婧姝的手：“姐姐便不要推诿了，太后庄严不假，却也和蔼可亲，姐姐同我一块儿，正好和太后亲近亲近，总不是什么坏事情。”
说罢不要黎婧姝反驳，扭头让那小太监前头领路，半拉半扯的带上黎婧姝。
黎婧姝不敢太用力挣脱，怕自己力气没把控好，把王柔懿这小身板给拽翻在地。
眼见着是躲不过了，黎婧姝便也坦然下来，穿过宽阔的草地，耳边全是风声和人声，太后与妃嫔们的帷帐搭建在树木葱郁的一方，王柔懿和黎婧姝一进去，低声说话的笑语便安静了三分。
敦慈太后坐在正座上，身边是亲自替太后续茶的皇后。
敦慈的目光落在黎婧姝身上，顿了两秒，便移开看向王柔懿，面无表情的脸上挂上笑意：“柔懿来了，到哀家身边来。”
王柔懿笑的甜美，年纪正是风华，走到太后身边福身行礼，连皇后看她的眼神都温柔不少。
“给太后请安，给皇后请安。”黎婧姝行礼问安的时候，敦慈太后正挥手叫人给王柔懿赐座，只有皇后对黎婧姝微微点头，让她稍微退开一点，去给盛贵妃见见礼。
黎婧姝还没动身，就听见太后突然开了口：“怎么就你一个人？慎王呢？”
黎婧姝稳住身形，略微低头，恭敬道：“回太后的话，于侧妃晨起不适，王爷着紧，想来还要晚一会儿才到。”
敦慈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落在黎婧姝的脸上：“你过来些。”
黎婧姝往前走几步，敦慈还是不大满意：“再靠近些，到哀家跟前来。”
黎婧姝心口一颤，不知道敦慈太后这是什么意思，不敢违抗，只能走到敦慈的面前，半跪下来，低垂着眼帘。
敦慈伸出手，微微扭过黎婧姝的下巴，尖长的小指护甲在黎婧姝的耳根处轻触了一下，松开了手。
护甲冰凉钝厉，黎婧姝被刺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