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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有德,公子止步-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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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安醒来的时候,雪还在下,殿里倒是暖暖,透过明纸糊的窗,依稀可以看到雪还在下。
    巧儿替靖安梳理着长发,靖安懒懒的推开了窗,只一眼,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
    庭院里一片静默,宫人和禁卫军静若寒蝉的守在周遭,天地间呼吸可闻。
    裹着沙金色大麾的绝色少年站在她的窗下,肩上覆满了雪花,他眼中蕴着二分月色,三分雪光,笑着唤她:“皇姐,早。”
    横过她窗前的白梅花,在此刻,轻轻绽放,她恍惚间好像听见花开的声音,有如梦境。
    阿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只是几个月而已,靖安再细看那张绝色的容颜,却已全然褪去了青涩,有了男子的俊朗,高了,也瘦了,唯一不变怕只有那双眼睛,盯得久了只怕自己会被蛊惑了去。
    靖安换了件黑金通肩绣的上袄,绣着牡丹的云纹裙,外着一件大红色绣仙鹤海水的披风,随楚颜一起去和朱皇后问安。
    阿颜不大避讳的握着她的手,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孩子般的喜悦。
    算了,随他吧左右也就这些日子,日后她嫁了能陪着他的日子就更少了。
    唯独到了安宁宫的时候,朱皇后盯着他们交握的双手,目光越发的复杂。
    雪地里只有吱呀、吱呀的脚步声,有花枝刮过他的鬓发。
    “难得的一个休沐日,你就要这样和我赌气吗?”靖安停下脚步,望着前面的少年。
    楚颜的背影有如水墨一样融入天地间,没有任何辩驳,他只是沉默。
    “父皇都交代些什么事给你,怎么瘦了这样多。”来时匆忙,她还没来得及问,此时就近看了,直觉得少年的个子是高了,身子却越发的消瘦了,让她隐隐想起些不好的事情。
    说了,她会信吗?说了,他还有资格留在她身边吗?
    忙些什么?呵!难道要告诉她,他在忙着她的公主府的筹建吗?难道要告诉她忙着帮她筹划婚事吗?让他疲累的从来都不是那些琐事,而是她啊。
    母后旁敲侧击的说杏林春宴无非是为了警告罢了,这世间,果真是没有一个人会站在他身边的,只除了面前这个被隐瞒了一切的女子啊。
    ”皇姐,过了年,桃花开的时候,又该是你生辰了。”
    “嗯。”
    “皇姐,我不喜欢桃花。”宜其室家的女子何其多,为何偏偏是他唯一想要的那一个。
    “皇姐该是牡丹的。”国色天香,唯一的帝王之花。
    “嗯,可惜春寒,牡丹未开。”靖安包容的笑了笑,顺着他的话。
    “皇姐,会开的。”
    少年像一只慵懒的大猫一样蹭蹭靖安的发旋,落在远处的目光越发的清冷淡漠,皇姐,如果伤了你,原谅我。

  第四十一章

元日将近,朝贺的人越发的多了,宫中四处都是喧嚷一片,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唯一让人措手不及的就只有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让身子一直未曾大好的朱皇后再次病倒。
    母亲突兀倒下的身影,无疑让靖安的心再次被恐惧包裹。
    安宁宫里的御医宫人来往不息,脚步惶急。
    靖安紧握着母亲的手,跪坐在榻前,即便是熬得两眼通红也不肯放手。
    没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永远都无法理解至亲离开的痛苦,曾经,被她紧握这双手就在漫漫长夜里失去了温度,何止……
    母后、父皇、阿颜一个接一个的相继离开她的生命,也彻底碎了她的梦境。
    孤灯下,听着母亲的呼吸渐渐趋于绵长平稳,靖安才半靠在榻前,合上眼,打个小盹。
    寝殿的门被轻轻打开,宫人们撩起帷幕,入眼的是再宁馨不过的画面,缓解了帝王多日来的冷峻脸色。
    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帝王走到近旁才唤了两声:“阿羲,阿羲……”
    见靖安没应,只是呼吸悠长,想着是睡熟了。这才回头看了楚颜一眼,轻声道:“抱到东殿去吧,别惊动了她。”
    “是。”楚颜上前,一手横在膝下,一手穿过腋下,微微用力就将靖安抱了起来。察觉到自己熟悉的气息,靖安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依稀看到父皇高大的身影,也就安心的蹭了蹭楚颜的脖颈,再度沉入梦乡。
    帝王坐回女儿方才坐的地方,他的妻子褪去了皇后庄严的装束,也不过只是个苍白得让人心疼的妇人。当初谁也没想到他会放弃王谢,力排众议立了朱家女为后,就如同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会一日比一日的深爱上这个女人,连带着将她的女儿也宠得无法无天。
    他握紧妻子的手,她的手心里还有些茧子,并不似一般的名门闺秀养尊处优,他们就这样相互扶持着走了大半生,可是他依然不清楚,她的心究竟在不在他身上,还是早随了黄泉下的那个人已经没有心了呢。
    靖安抱着被子惊醒时已是三更,还亮着的灯火刺痛了她的眼睛。隐约听到有人放下书,衣摆扫过桌椅的声音,在这静夜里格外清晰。
    床榻的一角塌陷了去,她的眼睛被他的手蒙上,他开口竟带着半是无奈的宠溺气息。
    “还早,再睡会儿。”刚刚睡醒的靖安还有些迷糊,连楚颜的手横在她腰间,她整个人都半偎在他怀里都不曾发现。
    “母后那……”她牵着他的袖子有些不安的问道。
    “父皇守着呢。”楚颜不动声色的将被子拉高了些,软下声音劝慰道。
    “嗯。”靖安这才放心的睡下,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阿颜吹灭了烛火。原本并不在意,可自己的床榻却有半边已然沦陷,他的呼吸就响在她的耳边,脖颈间一片温热。
    “阿颜!”终归不再是儿时了,靖安有些不自在的想要起身。
    楚颜的臂膀却突兀的一横,正好搭在她的腰上,黑暗中靖安看不见他的神色,却本能的觉得危险,伸手去推。
    “皇姐,别闹。”他轻斥了一声,反手将她的手也握紧了,才心满意足的抿抿嘴角。
    “我就眯一会儿,就一会儿……”少年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就好似呓语一般了,但即便如此也难以忽略其中的嘶哑与疲倦,迟疑了一会儿,想想不惊动楚颜就能下床的可能性,靖安还是老老实实的躺回去了,父皇就算生气怕是暂时也无心来管了。
    万幸的是朱皇后的病并无大碍,次日高热就退下了。靖安得知朱皇后醒来时,急匆匆地就赶过去了,却只见她父皇正坐在榻前细心的喂药,她母后则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喝下看着就万般苦涩的药汁,父皇不时塞上几个蜜饯,母后也都含笑吃了。
    最终,靖安还是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朱皇后虽然病倒,但宫中的事两位贵妃也是驾熟就轻,倒也没出什么大的纰漏。
    就这样,靖安迎来了兴平十一年,她曾经嫁给谢谦之的那一年。
    八十一瓣梅花填满的时候,也就正式去九了,这个漫长冬天总算过去了。
    “公子的腿已经有了知觉,配合着用药公子试试能不能站起来吧。”大夫的话无疑给了谢相一个莫大的希望,而谢谦之则像是意料之中无悲无喜。
    书言不由得红了眼睛,上前将公子撩起来的裤腿放下,那双腿上伤痕遍布,一片青紫。旁人只知晓谢家公子做事又如神助,却不知道公子在背后吃了多少苦。
    “只是公子太过急躁,凡事欲速则不达,陈年旧疾绝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消去的。”
    对于这样的劝告,谢谦之只是礼貌性的低头道谢,眼里却不以为意,他早没了时间可以挥霍。大夫见此也只有苦笑的摇摇头,他医术再好也架不住不听话的病人,谢家公子确实是个能吃苦,针灸药浴再怎么疼也都咬牙忍了过来。
    “公子近来可以让人搀着,试试双脚落地能不能着力,记得千万小心。”
    西苑书房一如往日平静,书言一边磨墨一边小心的打量着谢谦之的神色,大夫的话他可都记在心里,只是依公子的性子,只怕不会……
    ““无事便下去吧。”谢谦之手指在书页上滑动,眼都不曾抬一下漠然吩咐道。
    “公子!”书言脸涨得有些红,大夫今日的话他不信公子没有记在心里,可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许人在旁边伺候着,大夫都说了需让人搀着,千万小心。
    “我说下去。”谢谦之眉头轻皱,放下书看着书言,眼中的冷意让书言不自觉地退缩。
    书言颇为忧心的看了他许久才磨蹭到门前,聊有胜无的说一句:“那公子有事叫我!”他只怕谢谦之又像上次一样痛晕在屋里还是一言不发。
    待到书言走后,谢谦之才滑动轮椅取来一旁的拐杖。他曾经以为可以的,至少靖安搀着他,陪着他的时候他从未觉得难堪,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也不是谁都可以的人。
    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扶着桌案,谢谦之的脚慢慢放在地上,尝试着用力站起来,只是双腿却麻木的没有知觉,一点都使不上劲,撑着桌子的手臂青筋暴起,谢谦之的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一张脸更是苍白的吓人。
    他死死的咬住牙,不顾身体的疼痛一再用力,大腿终于短暂的离开了轮椅,可只是一瞬又狠狠地跌了回去,随着他的全身乏力,支撑他的拐杖失去了控制,砰的一声滑出去很远。谢谦之的轮椅也失去了平衡,连人带椅都摔倒在地,一角残碎的木屑狠狠地扎进肉里,突兀涌出的血液触目惊心,不一会就染红了衣角。
    无论是靖安陪着的上一世还是现在,这都是他少有的狼狈时侯,只是原来的他远没有现在这般急躁和不安,只是那时候有人会不厌其烦的耐心陪着他。
    谢谦之伏在地上,慢慢红了眼睛。他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在这寒冷的早春里竟挣扎得满头大汗,但即便如此依然无济于事。唤人进来吗?让他们再看看自己这幅狼狈不堪的样子给他们徒增笑料吗?呵!谢谦之冷笑了声。地上的寒意轻易的透过衣衫传递,却远不及他心头的冰冷。
    “吱呀!”门突兀的打开,谢谦之甚至都来不及扭头就听见了谢弘唤了声“二哥”!他脑海里顿时空白一片,僵硬的嘴角越发的阴沉,脸上仅余的几分血色也散得干净,一张脸白得跟纸一样。
    “二哥你没事吧!”谢弘急忙上前将谢谦之扶起,顾及到他此时身子,只能和书言一人架起他一条胳膊,架到一旁的软塌上。
    书言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幸亏三少爷来了,听到屋里的动静二话不说的就闯进来。不然依着公子的性子,怕是在地上躺上一天都会一声不吭。
    “去打水给二哥清理下,再取些药来!”谢弘一贯飞扬的眉眼紧紧皱起,不赞同的看着谢谦之,待到书言匆匆忙忙的跑出去,这才说道“二哥,你素来比我沉得住气,想来也知道这事是急不得的,幸好父亲今日叫我来看看,不然还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事呢!”
    谢谦之只是一言不发的躺在那里,衣袖下的手紧紧的绷着。
    “何况大考将近,二哥你今天万一要是伤了手,难道还要再等三年吗?”谢弘从来见过谢谦之这幅样子,从他记事以来,无论什么时候,他二哥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父亲和他说的时候,他几乎是嗤之以鼻,急躁,笑话,这种词怎么会出现在二哥的身上。
    “知道了。”谢谦之应了一声就不再接话,谢弘看着他苍白灰败的脸色,一时间也觉得自己话重了,摸摸鼻子,颇有些尴尬。
    春寒料峭,三年一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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