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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有德,公子止步-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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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吩咐侍女取了编绳来,楚丰打了个死结,才郑重其事的挂上旭儿的脖子,点点儿子的小脑袋:“她有心了,那可要好好收着。”
    朱初珍暗暗松口气,她不知道王婉小产的事和阿羲到底有没有关系,即便有关系她也觉得是王婉自作自受。她只怕楚丰会心寒,会对付阿羲,死的毕竟也是他的孩子,如今见他还能应承阿羲的心意,她也安心不少。
    旭儿早等的不耐烦,见东西收回来,就委屈的找朱初珍讨抱撒娇,楚丰笑骂了句臭小子却没放开,气得旭儿小脸都皱做一团。
    两人吃了些饺子,楚丰把旭儿喂饱就让乳母带下去了。
    “陪我补会觉。”不待朱初珍起身,楚丰便伸了个懒腰,除去衣冠,钻进被窝里。
    朱初珍不防被他一把搂住,挣扎了几下,那臂弯却比锁链还牢固,埋怨道:“殿下。”
    “你再动,咱们就先做点别的。”耳垂旁呼出的热气羞得她整个人都蜷缩做一团,满脸绯红烫得都想去外面冰天雪地里转一圈。
    “老夫老妻的,旭儿都有了……”楚丰逗弄上瘾了。
    “殿下!”朱初珍恼羞成怒,嗔道。
    楚丰却把她揽的更紧,不多时,耳边便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朱初珍这才转过来,目光依恋的打量着丈夫。这个人,她真的没想过为了娶她,他堂堂皇子会立下那样的誓言,他也不怕万一她不孕,他岂不是要绝后。
    嫁进来的这几年她为子嗣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原来楚丰陪她一起受着,有谢贵妃那样的母亲,也许他承受的比自己还要多。
    朱初珍伸手环住楚丰的腰,整个人都窝进他怀中踏实睡去,你护着我,我也会护着你。
    谢谦之酒醒后果然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知道靖安睡了也就没有相扰。
    初二谢府再谴人来,却是推脱不得的。安置好一切,谢谦之决定次日回府。
    “去也好、留也好,与我何干?”靖安不在意道。
    巧儿讪讪的闭了嘴,过了会又忍不住道:“公主,奴婢听书言在下面嘀咕得可好玩了,说谢大人这也放不下,那也放不下,什么都要交待声,活像个要回门的小媳妇儿。”
    靖安放下书,无奈的看她一眼,打趣道:“你整日的书言啊、书言啊,我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不如我和谢大人说一声,也算桩美事。”
    “哎呀,奴婢说正经的,公主说什么呢!被姑姑听到奴婢定要被拉去训诫的。”巧儿跺脚,像被踩着尾巴的猫。
    “你是该训诫下了,妄议朝臣你是有几个脑袋?”靖安卷起书敲敲巧儿的脑袋。
    巧儿赶紧闭了嘴,她近来是有些忘形了,宫中谨言慎行的日子似乎越来越远,公主实质上又是个再宽和不过的人,也不会太拘着身边的宫人。
    “梅竹馆修缮的如何了?”靖安翻着一旁的书架,随口问道。
    梅竹馆便是上次起火的卧房了,巧儿想想都还觉得心惊胆战,回禀道:“说是二月初就能竣工了。”
    “嗯。”靖安应了声,暂时搁置了搬出夜雪楼的念头,二月初也不是太久,不如再等等,搬来搬去的也麻烦。
    谢谦之是初七回的公主府,面色冷峻。
    入了夜雪楼,见靖安和宫人们聚在一处剪彩,脸色才好看些。
    靖安绞了几个花样凑凑热闹,就搁了剪刀叫巧儿拿了支簪子做彩头,宫娥们自然都不甘示弱,飞禽走兽,草木虫石,仙宫人物都从一双双巧手中诞生,引得众人喝彩。
    两人打了个照面,谢谦之拱手示意,靖安颔首应了。
    再入宫就是上元节了,月华连昼色,灯影杂星光。
    花灯将帝都装点的如梦似幻,连一贯庄严厚重的宫城都不能幸免。
    流光溢彩的花灯,旁备纸笔,嫔妃们赏灯,帝姬贵女们则三五成群猜着灯谜,踩中了就提笔写下答案,而灯谜多是世家公子们所题,时有精妙之语。
    华灯照美人,无论见过多少次,绝色的少年都让人不禁屏息,只恐是谪仙下凡,一不小心冒犯了就会重返九重天上。这让他身边沉静的女子少了许多存在感,但比肩的两人看起来却又那般和谐。四周有宫人侍立,贵女们就识趣的绕道而行了。
    灯火下少年嘴角含笑,温柔得让人沉溺,他提着一盏精巧的走马灯,等照遭都暗了下来才点亮,光华流转,一幕幕在眼前飞旋,靖安忍不住伸出手,太子颜便包住她的手一同看那些画面,殿内埋首的幼童,漫天烟花下,陪父皇母后守岁的稚子,大殿中相互依偎,靠着阿颜肩膀睡去鬓插牡丹的少女,背着她走过紫藤花架的少年……
    每一幕都美好得让人不忍打扰,靖安侧首看身侧的少年,他笑得那样满足。
    宫门外,作灯轮,高约二十丈,饰以锦绮金玉,旁燃万盏灯,簇之如花树。少女妇人们于灯下踏歌,极尽欢乐。宝马香车,月色灯火,万民同欢。
    谢谦之不知被砸了多少个荷包,才终于等来靖安的车驾,好不容易才从拥堵的人潮中挤了过去,靖安也不急着回府,就应邀夜游了。
    随行的宫人们都是满面喜色,毕竟上元夜谁也不忍心辜负,禁卫军却是手不离剑,越发严肃了。巧儿三步并作两步跳了车,回身扶靖安下来。
    欢庆的人们脸上带笑,小孩子雀跃拍手,有人认出了公主府的车驾,皇子帝姬与民同乐也不是没有过,虽然都没看到公主的影子,或者即使看到了也认不出来,但人们还是欢呼着“公主千岁”!他们诚心拥戴着贤明的陛下,对皇族也抱以足够的敬重。
    靖安摘了帷帽,她没有一刻能比此时更清楚的意识到,她作为皇族所肩负的责任,这是她的子民,这是她引以为傲的国家。
    一行人赏着花灯,絮絮笑语,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笑闹声。靖安正凝神看灯谜,闻声也不禁偏头看去,谢谦之也随她望去,却听靖安轻声道:“是她!”
    “这不是上次那个冒冒失失的小宫女吗?圆圆脸最好认了。”巧儿接口道。
    被推搡出来的小姑娘攥着刚买的一盏花灯,脸红的像红透了的苹果似的,鼓起勇气跑过去,把灯往高个子的禁卫军手里一塞,转身又要跑,只是她那两条笑短腿哪里跑得远,没两步就被人拽回来了,惊得她目瞪口呆,看起来更憨了。
    那禁卫军这回可没理会旁人的起哄,把小姑娘的手一包,往身后一扯,那丫头立马乖的不行了。
    靖安摇头轻笑,看样子上元节要成就不少姻缘啊。
    “也不知这两人家世如何,可莫起什么波折。”对于有情人,她从来都不吝惜善意的。
    “男方品行端正,也上进刻苦,父亲正七品府学,那宫女却是从五品员外郎的女儿,虽是高攀但也是门称心如意的好婚事,是个有眼力的。”公主府能近身伺候的人,谢谦之几乎是了如指掌,稍一思索便答道。
    靖安顿觉无趣,瞥了他一眼,无奈道:“你就只能想到这些吗?”
    “门当户对,你方才不也如是说。”谢谦之叹了口气,那表情只差没写上你无理取闹了。
    “我可没说那禁卫军是知晓她家世故意接近的。”靖安反驳道。
    “但也不排除这可能,若不是有心能拿下这桩婚事他能当众把那姑娘拉过去吗,这也的确是桩好婚事啊,郎情妾意,其他都是锦上添花了。”谢谦之依旧不温不火。
    靖安本不欲再多言,一转眼却正看见书言像是被刺激得鼓起了勇气,崭新的花灯往巧儿手里送,她不禁挑眉,望了谢谦之一眼。
    “那你说,你的书僮对巧儿大献殷勤,是不是因为巧儿是我的贴身侍女,所以别有用心。”
    谢谦之窥见她眼中的狡黠,一时无语,她还真是不服输啊,无奈道:“非也非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已,是我庸俗了。”
    言罢,顺手递来一盏花灯,灯下谦谦公子,越显温润。
    靖安望着那盏花灯,心中想的却是她最终还是没有接过阿颜送她的那盏灯。
    却说巧儿之前被靖安打趣过,现下更觉窘迫,好不容易脱了身往靖安身后一躲,只留下书言一人在那里黯然神伤。
    靖安被巧儿拽了下袖子,这才回神,见谢谦之神色坦荡倒显得她小气了。靖安便伸手接过,不想近前一看就看出些门道来。
    这花灯看起来平淡无奇只绘了几支桃花,与其它的都混在一处没什么两样,但侧面却用蝇头小楷题了首诗,虽不起眼但细看笔力苍劲,字与画布局精巧,留白也恰到好处。再看那桃花,岂担得起平常二字,桃花难绘,因其开得放肆、艳绝,要画谢不画盛,要绘得沉静内敛,洗尽铅华,而这寥寥数笔几乎能称得上范本了。
    这是从小贩这随手拿的,谁信?翰林院那群人都可以收拾收拾打道回府了。
    “大隐隐于市,诚不我欺啊。”靖安描摹着那花枝,轻嘲道。
    谢谦之本就没想过瞒她,左右在她面前里子面子早就没了,就更没所谓的一笑了之。只是见她素手执灯,心中还是宽慰,欠她的《桃夭》总归是还回去了。
    “二弟!”拥挤的人潮中忽闻一人唤道。
    谢谦之驻足回首,却见一群鲜衣儿郎,俱是世家贵族。为首的两人,一人身形高大,五官明朗,却掩不住周身的儒雅之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儒将”。而另一人,靖安不禁蹙眉,脸上那点笑意都消散了,她微微低眸,手指摩挲着灯杆,怕掩饰不了眼中的肃杀,缓缓吐出那人的名字“卫陌”。
    “大哥!”谢谦之则冲另一人唤道,那就是谢家长子,谢陵。
    谢陵与谢谦之寒暄了几句,便望向一旁的靖安,带身后的一众人向她行过礼。
    靖安的眼神漫不经心的从那群儿郎身上掠过,谢家、王家、裴家、杨家、杜家,还有些眼生的不知是出自哪个家族,这群人都是被卫陌聚齐的吗,他何时入的帝都?她暗中思索着,不防正对上卫陌的目光,心下一惊。
    那眼睛真的像一池枯水,浑浊的遍布水藻,叫人不寒而栗。而只一瞬仿若错觉,那人便低下头去,躬谦有礼的像再寻常不过的少年。
    靖安打量着那张脸,他和阿颜,哪里都不像。
    “今夜望月楼有龙盘火树,鸡踏莲花,公主与二弟可要一同前去?”谢陵提议道。
    他说的都是上元节盛景,龙盘火树,是以灯笼装点成树,龙灯盘踞其上;而鸡踏莲花,则是结巨大的莲花灯,上结鸡形灯。
    谢谦之询问的望向靖安,见她兴致缺缺,便开口替她拒绝了。
    两群人就此分道扬镳,走出一段,靖安还忍不住回头望向卫陌,而卫陌似乎觉察到她的目光,好不忌惮的回望过来,那目光,依旧让靖安心头发寒。
    直到次日,靖安还有些心神不宁,卫陌,为何在她上一世的记忆里这个人几乎毫无存在感?是她遗漏了,还是她死之后的事,如果是她死之后卫陌才有所作为,照理说谢谦之也不可能不提啊。
    “在想什么?”谢谦之见她悬笔良久,不由得近前问道,他顺手拿起宣纸,纸上只有“卫陌”二字,笔画虚浮,足见她有多心浮气躁。
    靖安搁了笔,继而问道:“卫陌其人,如何?”
    “他继任卫家家主不久,但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卫家,甚至有门路养得起西北边军,自然非同小可。你要知道陛下有心削弱西北兵力,西北如今军费紧缩,卫陌周旋于各家势力,长袖善舞,其中门道不足为外人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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