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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佩听她说完,心里一阵酸楚,勉强攒出笑意道:“谁的病不是慢慢养好的,你一醒就想病痛全无,心也太急。”
这话骗骗别人可行,说给郑青菡听却是完全无用,她医术高明,别人的病能看透,病到自己身上,自然也看得透。
郑青菡知道宋之佩的心意,明知病情无望,但也不说破,只道:“佩哥哥说的对,是我心急。”
宋之佩见她一劝之下语锋便软了下来,心里难过,脸上并不带出,称道:“这就对了。”
郑青菡气息微弱的靠在床头,开口道:“外头局势如何,佩哥哥不当官了吗?”
宋之佩日日夜夜围着她转,没见他外出,郑青菡才问出这一句。
宋之佩握住她的手:“我不当官,以后就处处陪着你,外头局势跟咱们也不相干,咱们守在园子里,过我们的安静日子。”
郑青菡心里另有计较,手动了动,想从他手里抽出来,倒不想,他握的更用力。
宋之佩也算说到做到,一天天都呆在屋里陪郑青菡,偶尔搬些书画进屋,说是画好拿出去卖钱。
郑青菡身子一直不太好,好的时候睁开眼睛瞧他几眼,也瞧他的画几眼,不好的时候基本是一晕就晕上半日。
一日宋之佩抱着画出门去,屋里除了郑青菡,还有个小丫环听雨,那丫环原是宋家药铺里头帮忙的,被宋之佩叫来服侍郑青菡。
郑青菡便问她:“外头局势如何?”
听雨道:“回夫人,外头乱得很,南化一直派兵往京都城攻,但攻不下来,敦郡王也派兵去剿南化,也剿不下来,两相僵持好些日子。”
郑青菡一惊:“南化还往京都城进攻?”
听雨回道:“听说敦郡王害死了南化小候爷的妻室,小候爷放话出来,杀妻之仇不死不休。”
“小候爷的妻?”郑青菡心里猛得一震,说不出的窒痛。
听雨以为郑青菡听不懂,解释道:“小候爷的妻子为护候爷大军退回南化,在远郊山上一人把敦郡王的兵力拖了五日,后来被敦郡王一剑捅死了。”
郑青菡没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声音很愁惨:“外头都传,候爷的夫人已被敦郡王捅死了吗?”
听雨道:“当然过世了,候爷是抱着他夫人的灵位成的亲。”
郑青菡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庞往下淌。
外头都说她已死,可她却活在宋之佩的院里,想来这便是宋之佩的本事。
听雨见郑青菡的眼泪不停的流,颇受惊吓地道:“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请大夫?”
郑青菡擦擦眼泪说:“我没事,再说些小候爷的事给我听听,我爱听。”
听雨讶异地望她一眼,然后道:“听闻候爷抱着他夫人灵位成亲那天没有穿喜服,穿的是一身素白丧衣,那身丧衣,从那天开始就一直穿着。”
郑青菡合上眼睛:“他穿丧衣不好看,他还是穿紫色长袍最好看,也最配他的性情。”
听雨微顿道:“夫人认识候爷?”
郑青菡缩进被子,蜷成一团,道:“我累了。”
听雨忙上前放好枕头,扶郑青菡躲下。
郑青菡蜷缩在面子里,一会就晕晕沉沉,只觉得自己又腾云驾雾而去。
南化候爷府的窗台边,容瑾穿着一身素白丧衣,已是深夜,皎皎月光照在他脸上,显出他一片惨白的面容。
郑青菡飘进房间,唤了他一声:“候爷。”
但容瑾全然听不见,目光空洞的望着窗外,怀里好似抱着个东西,抱得很紧很紧,一副视若珍宝的样子。
郑青菡飘过去看了一眼,是块灵牌,上面写着“吾妻郑氏之灵位”。
郑青菡不能抑制地痛哭。
第二百七十一章做出决定
宋之佩回院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郑青菡,他刚迈进屋子便觉情形不对,郑青菡蜷缩在被子里,不停打着寒颤,额头上渗满汗水,满脸皆是泪水。
宋之佩几步抢到床前,看着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看着她的泪不断从眼里涌出,声音充彻着担心道:“青菡,快醒醒,可是做恶梦?”
郑青菡什么也听不见,只瞅着容瑾一身素白丧衣动也不想动。
梦里,容瑾抚着灵牌,正道:“青菡,你在奈何桥上等我一下,等我替你报完仇,定来寻你。”
郑青菡飘在半空道:“世上有好多好姑娘,没了我,还有别人,你勿需干傻事。”
容瑾抚着灵牌,明明听不见她的话,却接道:“除了你,我谁也不稀罕,叫你在奈何桥上等着,你便等着。”
郑青菡见容瑾固执成魔,五内气急攻心,只觉得喉咙口甜腥气直涌,“哇”得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宋之佩吓了一跳,郑青菡在昏沉中忽然吐出大口鲜血,被面被染红一片,他急忙把郑青菡从被窝里拽到身边,伸手探她鼻息,只觉得鼻息十分微弱,连连唤道:“青菡,快醒醒。”
郑青菡勉力睁开眼睛,道了句:“佩哥哥,你回来了?”
宋之佩道:“大夫说你病情趋稳,今日怎会突然又发作起来,你先调息会,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郑青菡气若游丝地道:“不必了,心脉俱断的人谈何病情趋稳不过是拖拖日子。”
宋之佩脸色黯然。
郑青菡重咳几声,在宋之佩怀里软垂下去,眼睛又重新闭上。
宋之佩重新将她扶回床上,换条干净被子,柔声道:“你好好休息,我把药给你端过来,喝下去病就能好……。”
话没说完,一回头,郑青菡已昏沉过去。
这一昏又是两月郑青菡躺在床上垂垂一息,偶尔睁开眼睛看看宋之佩,便又重新合上眼睛。
宋之佩瞧她病得厉害,直接在床下打地铺,以便晚上递药服侍。
到了半夜,听见床上偶有轻响,宋之佩打灯去看,只见一缕鲜血沿着郑青菡嘴角往外逸,新换的被子又染红一片。
宋之佩背着灯抹了把眼泪,走上前把郑青菡抱进怀里,一边擦她嘴角的血一边道:“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郑青菡攥着宋之佩的衣服,低低地道:“我想容瑾了……。”
宋之佩把郑青菡往自己怀里抱得更紧,眼泪砸到地上,忍耐着心痛道:“等你身体恢复好,我带你去南化看他。”
郑青菡软软贴在他胸口,毫无气力地道:“我好不了的,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宋之佩咬着牙没吭声。
郑青菡见他没有动静,喉咙口一股气血再也压不住,顿时吐了出来,地上鲜红一片。
宋之佩拿她没有办法,只得道:“行,行,我想办法让你见他一面。”
郑青菡得宋之佩一句允诺,心间一宽,整个人在他怀里昏沉过去。
去南化路途遥远,坐船要经的颠簸,重伤之人哪里能承受?
宋之佩见她气息时有时无,只怕没到南化已经殁在路上,忍不住抱着她放声大哭。
五日后,南化进攻京都城,宋之佩大清早就把消息告诉了郑青菡:“容瑾率兵来攻京都城,兵士驻扎在京都城外的远郊,到时候去远郊驻兵的地方,总有机会见容瑾一面。”
郑青菡刚醒,听到后心里欢喜,禁不住泫然落泪。
宋之佩抬手给她擦眼泪:“现今边关起乱,敦郡王一半兵力派到边关,还有一半兵力留在京都,容瑾倒是会挑时机。”
郑青菡想到马上就能见容瑾一面,整个人重新有些活气,倚在床头道:“我和他总是有缘的,他若是不来京都城,只怕我也熬不住去南化的路程。”
宋之佩出神道:“要说有缘,其实我比他认识你更早。”
郑青菡一默。
宋之佩继续开口,声音落在不分明处:“要说定亲成亲,我也比他早一步,当初要不是王聪使计,你我早就成亲。”
想到宋之佩这些日子待她的种种,郑青菡不知说什么好。
宋之佩道:“那听闻有女子凭一已之力拦住敦郡王军马五日,我便猜到是你,疾急骑马去山腰找你,你被长剑所伤,躺在地上已无气息,敦郡王要拿你尸体挂在城门示众,是我求的敦郡王和念清尼师,才得以把你抱回府里安葬。”
“你明明断了气,可我把坑挖好,要把你埋进去时,你偏长长呼出一口气。”宋之佩道:“那时我以为,是我和你有缘。”
“可今天你对我说,你和容瑾才是有缘的,我心里头很失落。”
郑青菡想说什么,嘴巴张张,说不出话来。
她和宋之佩一路错过,错过了整个上半生。
而下半生,她没有,就算有,她也是要跟容瑾一起过的。
情已至此,还能说些什么?
听雨拿药进来,宋之佩接过药亲手喂郑青菡。
郑青菡喝口药道:“我就想远远瞧容瑾一眼,瞧过了,你就把我送回庄院。”
宋之佩问:“为什么?”
郑青菡道:“天不假年,我一个将死之人就算跟他相认,过几日还是要奔赴黄泉,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人伤心。”
她死过一回,容瑾伤心过一回,抱着她灵牌成了亲。
如今死而复生,让他再亲眼瞧她死一回,实在没有必要。
宋之佩打起精神:“念念不忘,胜过世间所有词语,容瑾对你念念不忘,你对他也是念念不忘,你们两个想到一块去了。”
郑青菡没有作声。
宋之佩也默了好一会,忽而柔声道:“你快点吃药,吃药才能病好,待你病好后,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郑青菡抬起眼睛望他。
宋之佩对着她的眼睛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觉得挺好的。”
郑青菡眼里满载着说不出的感动:“等我病好,想在佩哥哥的院里栽几株山茶花,等开了花,要和佩哥哥一起看。”
宋之佩眼里闪过一丝光彩:“好的,咱们一起看。”
郑青菡勉力一笑,心里头却清楚,山茶花种下去,她却等不到开花的日子。
第二百七十二章最后一面
今日,宋之佩领着郑青菡去见容瑾,宋之佩让听雨给郑青菡打扮,一脸病容的郑青菡被打扮得十分漂亮。
郑青菡对宋之佩道:“佩哥哥,我只是远远瞧他一眼便走,不需要打扮成这样。”
宋之佩柔声道:“要的。”
听雨化完妆,又拿出一身新衣替郑青菡换上,大红色布料映得她苍白的脸添出几分血色,宋之佩望着她道:“青菡,你真是世上最漂亮的姑娘。”
郑青菡很不好意思:“佩哥哥学坏了,开始会调侃人。”
宋之佩道:“我呀,真是第一次调侃人,调侃的不到位,你别见笑。”
郑青菡没忍住,还是笑了笑。
马车一路驶到驻地,白色墙头,灰色屋瓦,青青河边草。
宋之佩撩开车帘,探过头来道:“容瑾会路过这条河,你隔着窗帘望他一眼。”
一辆马车停在驻地,隐得特别突兀。
郑青菡禁不住问道:“马车停在驻地也太过显眼,会不会被发现?”
宋之佩道:“别担心,用一块金子打点过守卫,说是南化来的女眷,发现了也无碍。”
郑青菡终是不放心:“确定不会被发现吗?”
宋之佩放下车帘:“放宽心,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