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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谋-诱妃入帐-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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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嫁给我。”

    李石头,你回来了。

    你的女人没有忘记你,以这样的方式嫁给了你,牌位上的“亡夫”二字,你可看到?

    “宁大人,我叫王凤。”年轻的妇人轻声开口,“谢谢你让他们把我丈夫的骨灰带回来,他能在战场上英勇战死,我为他感到骄傲。”

    宁天歌静默片刻,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显得太过苍白,太过无力。

    缓步走向下一个,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瘦高的身影。

    “唉,我也想我家那娘们了。那娘们身上的肉特软乎,抱着睡觉可舒服了,只可惜白长了个大屁股,到现在也没给我生出个儿子来。”

    “儿子有什么好,还不如生闺女贴心。”

    “你那是自己有了儿子,站着说话不腰疼。闺女长大了就得送人,生个孩子还要跟别人的姓,这种亏本的事谁愿意干?”

    “儿子也一样,有了媳妇忘了娘。”

    “那我也要儿子……”

    抱着瓦罐和牌位的年轻妇人皮肤白皙,眼袋浮肿,很明显是刚刚哭过,但在宁天歌走到面前的时候,却对她笑了笑。

    宁天歌轻轻抚上她往外突起,已无法用衣衫掩盖住的肚子,轻声问:“几个月了?”

    “快五个月了。”妇人脸上泛起温柔的微笑,看着突起的肚子。

    这种微笑特别动人,能让别人感受到这份发自内心的幸福,使整个人都仿佛沉浸在一种温和的光辉中,那是只有身为母亲才能有的光辉。

    五个月,是在行军离开京都之前,钱生却不知,那时他妻子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是个儿子。”妇人十分自豪地回答,“我请大夫诊过脉了,大夫说我肚子里怀的一定是男胎。”

    “儿子好,钱生一直想要个儿子。”她微微笑着,眼前却有些模糊。

    妇人却突然收了笑容,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会把他生下来,好好扶养他长大成人,告诉他,是宁大人把他父亲带回的家。”

    她闭了闭,只能留下一句话,“照顾好自己。”

    再走过去,便是二毛,张狗子……

    每一个名字都是那样熟悉,每一个人都鲜活地活在心中。

    战争无情,即便她再努力,终究有人面临家破人亡。

    “宁大人,你已经尽力了。”二毛的妻子红着眼睛,眼泪却已不再流出,“你所做的一切我们都已经知道了,虽然我们的丈夫变成了这一坛骨灰,但你却避免了让更多的女人不用象我们这样失去丈夫,这已经是谁也及不上的大功德。”

    “宁大人,我们几个等在这里,就是专门想对宁大人说声谢谢。”张狗子的妻子说道,“打仗死在外面的人,哪个不是被野兽撕了吃了,最多就是挖个坑埋了,谁也别想着魂归故乡,宁大人也想到这些,我们很感激。”

    “只可惜……”宁天歌微微一顿,“大部分还是没能带回。”

    “宁大人。”身后响起陈言的声音。

    她回头,见不知何时,那一场残酷的战争中活下来的十六人已站在身后。

    “陈言,以后这些嫂子弟妹们,你们就多照应。”

    “宁大人放心,我们必会尽心照顾,绝不会让她们受人欺负,或者生计上出现困难。”

    ——

    因宁桓身子本就不太好,再加上在牢中忧思过度,又未能好好休息,身体越好不好,因此宁天歌说了让墨离他们先送他回去,他们也就没有等她,径直回了宁府。

    告别了那些遗孀,宁天歌只觉得心头象是被石头压住,无法舒缓。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陈言不是很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什么,点头道:“好。”

    所有人都离去,只她一人在街上随意地走着,不觉间竟到了烟波楼地界。

    驻足,远远地望着,却没有走过去。

    想象着紫翎看着她,或是热情地缠上来吃她豆腐,或者冰冷地板着脸义正词严地教训她,不由一笑。

    正想走,身后一声熟悉的轻唤,“阿七!”

    转身,正明亮的阳光下,男子一袭白袍,长身玉立,依旧是那么潇洒倜傥,灿若星子的眼眸中却似沉淀了什么,多了几分沉然。

    “师兄。”她缓缓绽开笑颜,真心欢喜。

    他并没有立即走过来,而是隔了几步的距离远远地看着她,暖若春风的微笑包容着她,连心底深处都是暖意。

    “对不起。”她慢慢走过去,“上次不告而别,还让紫翎瞒着你,你不会生气吧?”

    他摇了摇头,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满含宠溺。

    之后,他渐渐正了神色,道:“你不希望我去,我便不去。你不想欠我更多,所以我没有做更多。你不想让我知道……我便假装不知道。”

    “师兄……”她叫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样的楼非白,总是让她感动到无言。

    “阿七,”他将她的手拢在掌心中,极为认真地看着她,“你可以为他做到何种地步,我可以为你做到更多。”

    这个他,她知道指的是谁。

    “师兄,你真的不需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她摇头,“我还不了你那么多。”

    “我从来都不用你还。”楼非白微垂着头看着她,“你知道,我一向把你的事放在头等重要的位置,远远超过对我自己的事。”

    “我知道。”她点头。

    这么多年过来,她怎能不知道。

    “苦心经营多年,无非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护你周全,在你风雨将倾之时,带你归隐天下。”他的唇角向上扬起,英俊的脸顿时被点亮,眸子熠熠生辉,“阿七,如今宁相与你都是无官一身轻,再也不用受皇帝约束,不如,我带着你们游历天下如何?”

    望着楼非白明月般皓洁的容颜,宁天歌忽然觉得有些话要说出口很难。

    “师兄,我……现在还不能走。”

    “为什么?”他英挺的眉头微微拧起,“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么?”

    她轻抿着唇,望着他。

    有些话,说出口会伤人,可不说出口,同样会伤人。楼非白这般聪明的人,即使她不说,又怎会不明白。

    “你,还是放不下安王。”他眼中的光泽一暗。

    “阿七,我以前一直以为,总有一天你会把你的心交给我,所以我一直在耐心地等。”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有些东西并非时间长了就会属于自己,有时候也许只需一眼,那东西便再也抓不到。”

    “师兄……”

    “阿七,你不用骗我,也不用骗你自己。”他抬手制止了她说话,接着说道,“在你第一次见到安王时,我便知道我输了。他当时只那么轻轻一眼,你便什么都不顾地从烟波楼跳下,我就明白,你的这颗心已不可能属于我。”

    “造化弄人。”他无奈地抚她的长发,“不管如何,我永远在这里等你。”

    “师兄,我……”宁天歌苦笑。

    “什么都不要说。”他将食指竖在唇边,怜爱地揉揉她的头发,从怀里取出一个牛皮纸卷递给她。

    看着牛皮纸卷上特有的标记,她心头突地一跳。

    “这是你想要的消息,下面送到了我这里。”楼非白解释。

    宁天歌当然知道,她那时在凉城那家酒馆里找到无觅阁的人,让他们去调查那件事,就是以楼非白的名义,结果出来,自然也就送到楼非白这里。

    而她又留下了她的特定记号,那人一起标注在纸卷上,是以楼非白知道是她的,并未打开。

    可是明明是她自己要去查的消息,如今看到了,竟一时不敢打开,仿佛不打开,心里便还保留着一分侥幸,打开了,最后那丝希冀也就没有了。

    盯着那纸卷半晌,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将它拆开。

    抽出纸条,极慢地展开,细细看完,唇边苦涩的意味便越发浓了。

    明知还是那个结果,不过是自己不甘心,想要再证实一次,可如今证实了,又能怎样?

    “阿七?”楼非白见她如此,不免担心。

    “我没事。”她抬头望着天际,灿烂的阳光刺得她眼睛有些发疼,她近乎偏执地张着眼睛,直到酸疼得再也睁不住。

    相知相近却不能相亲。

    缘分,需有缘有分方能成就两个人的感情。

    只有缘,没有分,再怎样都是徒劳。

    将手里的纸条递给楼非白,她淡然转身,“送一份,给安王。”

    “阿七!”楼非白没有去看上面的内容,只是在身后叫住她。

    “师兄,多看看身边,你会发现这世上并非只有我一人值得你去珍惜。不要因为她一直在,所以你就忽略,等到再也找不回来的时候,后悔莫及。”

    ——

    转过拐角,前方便是宁府,宁天歌收拾了一下心情,调整了脸上表情,快步走过去。

    还未到门口,眼前一道白影划过,一团雪球便撞进了她怀里。

    “呜呜……”雪球使出惯用撒娇手段,小脑袋一个劲地拱啊拱,爪子死死地勾住她的衣服,死不肯放开。

    她伸手抱住,缓缓抬头,一尘不染宛若嫡仙的男子自树后走出,衣摆飘飞,容貌清俊,只是神情板正,眼睛连丝最轻微的涟漪都不起。

    相距十步,比上次遥遥相望要近得多,彼此连眼睛上的睫毛都看得清,如此相近的距离,却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相隔得远。

    仿佛中间隔了一层看不到的物质,无法穿透。

    他一直看着她的脸,前所未有的仔细,似乎想要从上面找出与印象中但凡有一点相似之处,就可以给自己一个原谅她的理由。

    但是很可惜,他没有找到。

    一点一点收回目光,很艰难,很用力,象是在此过程中,下着一个很大的决定。

    “这是你的东西,如今物归原主。”他垂眸看着地面,一丝不苟公事公办地说完,转身便走。

    “冉忻尘!”宁天歌蓦然叫住他。

    他脚步一顿,并未回头。

    她走过去,在他身后轻声问:“你现在要去哪里?是回宫么?”

    “除了回宫,我还能去哪里?”他的声音极淡,淡到完全听不出情绪,“天大地大,没有我可去的地方。况且,那里有我遗落的东西,我得去把它找回来。”

    心里一痛,她凝望着他单薄的背影,以前只觉得他的身形过于板正挺直,就象冲天的青竹,如今却觉得他瘦削得如真正的竹子。

    “冉忻尘,我很抱歉之前欺骗了你。”纵使知道有些事直面剖开不异于往伤口上洒盐,但终究还是要面对,“我知道,就算我有再大的苦衷,再多的理由,骗了你终究是事实。”

    他的后背顿时紧绷,象一触就要爆发。

    “不管你能不能原谅我,我都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她说得极轻,却极为郑重。

    他的气息陡然不稳,后背起伏,双手紧握成拳,依然控制不住身体微微的颤抖。

    他象是有话要说,却又克制着不说出来,强烈的情绪波动令他这个向来淡薄如水,对一切都抱着漠然态度的人根本不懂如何去控制这股汹涌流窜于体内的奔流。

    这是一种莫大的痛苦,无声,却可见。

    最终,他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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