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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小周后-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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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窅贵嫔见国主兴致不高,起身柔媚说道:“好舞好酒年年有,今岁也并无与众不同。臣妾仍记得当年昭惠后一曲《霓裳羽衣舞》的盛景……”
  此言一出,座下宾客皆是一震,国主手中微微一滞,羽殇中的酒微微漾出,已是有些朦胧醉意的嘉敏倏然惊醒,昭惠后,又是昭惠后……
  那是国主心底里绽放的娇贵牡丹,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绝色美人,是曾经将她的心辗转伤得鲜血淋漓、再也不愿提及的人。
  可是,为什么偏偏在此时又一次被提及?
  窅贵嫔见国主神色大变,继而道:“臣妾并无它意,只是想以往每逢佳节,昭惠后都会精心准备表演,以博得官家赏心的悦目。即便是昭惠后的舞技并非天下之一,她的这番苦心也足以让人动容了。”
  国主有些痴惘地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昭惠后的可贵之处,不在于她的舞艺,而是她时时刻刻会给朕带来惊喜。”
  窅贵嫔嫣然一笑,转向嘉敏,盈盈一笑道:“臣妾不才,钦慕昭惠后的才艺,故日日苦练舞蹈,还请官家一览”
  韩王亦道:“好啊!今夜既有国主爱妃献舞,臣弟等今夜可算是一饱眼福了!”
  国主点头称可。
  窅贵嫔换了舞服,出场惊为天人,在旷古虚远的音乐中,殿外忽然飘过来一根鲜红欲滴的绸带,那绸带悠悠然悬于梁柱上,众人正目瞪口呆时,窅贵嫔自绸带上飘逸而来,恍若凌波仙子,亦如奔月嫦娥,叫人舍不得眨眼,就连心不在焉的国主也被其吸引,抬了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的惊天舞姿。
  丝竹管弦之声霎时迸发,窅贵嫔的翩然舞姿也由舒缓、轻灵转而为灵动活跃,欢快的节奏冲淡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阴霾,急旋的舞步给窒闷的殿阁带来了焕然一新的气息,窅贵嫔身影轻灵柔软,仿若无骨,娇媚含情,既邪既妖,每一个遥遥凝视国主的眼风,都充满了勾人魂魄之意。
  她红唇丰满,犹似玫瑰,轻轻启开红唇之际,幽香之气所到之处,竟都幻化成一只只斑斓的鸟儿,那些鸟儿围绕着窅贵嫔,或上或下,忽左忽右,与急速旋转的绸带,与窅贵嫔轻盈欲飞的身姿,一起融成了美得无与伦比的图景。
  在座之人无不惊叹窅贵嫔的舞技,更有韩王等轻薄之人,早已是目瞪口呆。
  国主的眼中,尽是钦赏。
  韩王赞道:“妙啊妙!如昭惠后再世,此舞只应天上有!”
  众臣亦纷纷称赞。
  窅贵嫔极为得意:“嫔妾的微末技艺,不足挂齿。今夜的好戏还在后头呢!”她走至国后跟前道,“国后娘娘才貌双绝,嫔妾听说娘娘为了今日的晚宴准备了好久的节目,嫔妾等着大开眼界。”
  国主转而望向嘉敏,眸光流离,充满了期待。
  不过是一瞬间而已,众人都将期待的目光聚集到了嘉敏的身上,殿中暖意熏人,实在是让人昏沉无味。
  韩王附和道:“今夕若有国后精心带来的节目,相信都会让臣工们为之一振!”
  嘉敏是骑虎难下,她什么也没有准备。
  今夕,是注定要让众人、让国主失望了,她淡淡道:“臣妾不擅舞,所以臣妾……”
  “所以国后娘娘与臣妾别出心裁地为国主准备了‘绿梅吹’。”
  话应刚落,黄保仪自席间落落起身。
  嘉敏转头诧异地看着黄保仪,黄保仪对她眨了眨眼,又对国主说道:“国后娘娘虽没有昭惠后卓绝的舞艺,但人各有所长,论起棋艺、茶艺,国中再无二人可与娘娘媲美,更何况,为了今夕给国主带来赏心悦目之感,国后又学起了吹墨的玩意儿。”
  国主大感惊喜,“吹墨?”
  席间寥寥响起了数声击掌声,众人循声望去,原是曹仲玄击掌,大叹:“这吹墨之法不用笔运力,全凭口中之气游走,气之所到,便是画作,可谓是别巧新颖。”

  ☆、第五十二章 绿梅吹(2)

  那窅贵嫔本是想借此让国后在众臣工中出丑,更想借此让国主对之深深失望,而自己再舞一曲《百鸟朝凤》,如此巨大的落差自然会让自己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怎知半路情况大出意料之外,只得生生压住了自己的忿忿之意。
  国主点头命道:“铺纸,朕也想大开眼界,想看看国后与黄保仪要给朕吹出什么样的绿梅。”
  宫人在殿中铺设桌子,一切就绪后,嘉敏与黄保仪双双从席间走入殿中。
  嘉敏与保仪往纸上倒了墨汁,一起吹墨汁,那墨汁龙走蛇游,并无章法,所到之处,亦如梅干虬枝,疏淡相宜,灵动活泼。绿墨汁在尚未滴落在纸上之前,被周嘉敏和黄保仪的清兰之气轻轻一吹,便已散落在的纸上各处,化成了点缀在梅干枝头的梅花,娉娉婷婷地绽放。
  不多一会儿,一幅绿梅吹就已经完成,意境淡雅,优美洒脱,甚至比笔墨画更添了情致,让在座的王公大臣们大感新奇。
  裴嫔酸妒道:“什么吹梅图,不过是小儿玩的把戏,难登大雅之堂。”
  旁边的薛九道:“裴娘娘向来只对些胭脂俗粉感兴趣的,对诗词可是狗屁不通,既然不通,还是莫要点评,以免贻笑大方。”
  裴嫔乌鸡眼似地白瞪了薛九两眼。
  国主走下来端详那副画,点头称道:“的确是新奇。朕看多了各种笔绘制的图,却还是头一次见到吹出来的画。虽然这墨汁看似随意,却是胸有成竹之后才能画出这些经纬。只是……朕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黄保仪道:“这又有何妨?臣妾为吹梅花图赋诗一首,官家就不会觉得空乏了。”她说着提笔轻蘸墨汁,在画页的空白角题词,众人亦是翘首以待,不知这位国中第一才女会作出怎样的诗作?
  黄保仪摘下了蚕丝手套,交由了宫女,国主注意到黄保仪的手套,问询道:“保仪的手套精美,也很称你的肤色。
  黄保仪微微一笑:“是国后娘娘怕臣妾的手冻伤,特地送给臣妾的。”
  国主意味深长地凝睇了一眼国后,淡淡道:“国后有心了。”
  黄保仪拿起笔时,略一沉吟,在画纸上洋洋洒洒,竖行行书小字极为赏心悦目。突然间,黄保仪觉得手无力,那毛笔拿在手里亦是发起了抖,竟觉得握不住似的,她一时心慌,越着急越使不上力,只听得“啪”地一声响,她手中的御笔掉在了纸上,将桌上的吹梅图玷污成乌黑一片。
  嘉敏大惊,扶住了黄保仪,担忧问道:“你怎么了?”
  黄保仪看着自己的双手,惊得瞪大了眼睛:“我的手……我的手……”
  嘉敏握住了黄保仪的手,在触及到她冰凉肌肤的一刹那,整颗心都已经悬了起来,黄保仪的手指甲已经变黑,而那狰狞恐怖的黑色迅速蔓延,已经侵蚀到黄保仪的手腕。
  黄保仪手指像是被抽离了骨头一样狰狞变形,呈现各种怪异说淖耸疲纠磁说拇蟮钜仓枞槐涞眉趵涔钜臁
  嘉敏努力稳住了心神,大声道:“太医!太医!”
  赵太医一个箭步窜上前,用绳子紧紧绑住了黄保仪的手臂,又取出三寸长的长针,狠狠扎向黄保仪的指尖,一滴滴黑稠血从黄保仪的指尖中流出,而同时,黄保仪也脸色苍白,晕倒在嘉敏的怀中。
  赵太医长吁了一口气,向主后禀道:“保仪娘娘已无性命之忧,只是这双手……”
  国主震惊有余:“她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间就变成这样?”
  “保仪娘娘的手中了毒。”
  主后又惊又疑,同时惊问道:“中毒?!”
  赵太医不敢迟疑,“以微臣平生所学,保仪娘娘的确是中了毒,只是微臣也不确定娘娘的手所中何毒。”
  就在众人匪夷所思的时候,窅娘突然神经质地指着托盘中的蚕丝手套,尖声叫道:“是它!是它!黄保仪在写字之前戴了那双手套!那手套一定有问题!”
  赵太医忙的上前去查看手套,那精致丝织的手套泛着诡异的鲜亮色泽,令人战栗得屏气息声。
  赵太医突然面部狰狞,极为惊恐地指着手套,“是……是它!手套有毒!”
  宫女吓得一松手,放置手套托盘跌落在地,众人都是吓得后退一步,国主大声申饬:“赵太医!你若敢胡言乱语一句,朕即刻将你杖毙!”
  赵太医诚惶诚恐道:“微臣不敢!”他拾起托盘,仔细侦查后言之咄咄道,“官家!这手套上的确是有毒!手套中的紫色丝线是为鸩羽所制,而鸩羽上是为鸩毒,用鸩羽沾染酒水,人喝酒之后就会中毒身亡!”
  黄保仪脸色越来越难看,声若细纹:“不可能……手套是国后娘娘赠与嫔妾的……怎么会有毒?”
  裴嫔尖酸说道:“事实不是已经明摆着了吗?分明是国后娘娘想要害黄保仪。”
  殿中已经有人不顾殿前礼仪,小声地议论起来。
  周嘉敏极为困惑道:“不是本宫……”
  国主凝视她:“如果不是国后,国后如何去解释这一切?”
  在众目睽睽之中,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国后,周嘉敏自知无法解释这一切,一颗心沉了沉,再沉了沉,对国主说道:“臣妾暂时无法解释这一切,但臣妾从来就没想过要害黄保仪,更没想过用鸩鸟之羽制成丝线,绞在手套中。”
  国主沉声道:“如若不是国后所为,朕定然会调查此事,还国后一个清白,只是……”国主顿了顿,“国后为避嫌疑,朕不得不居囿你于柔仪殿中。”
  “臣妾,遵旨。”
  赵太医为黄保仪放了毒,又让她服下解毒丸,如此,黄保仪的脸色稍霁,众人都长吁了一口气。
  国主问向赵太医:“保仪可是无碍?”
  太医禀道:“已经服下解毒丸,已无大碍。若是毒能排尽,手也保得住了。”
  嘉敏向国主请示道:“请官家容臣妾将保仪送回蓬莱洲祛毒。”
  国主点头应允,嘉敏孤身离开,席间的林仁肇终究放心不下她,悄悄地退出了宴席。
  曹仲玄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也默默地离席,薛九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曹仲玄,见他从席间溜了出去,岂有不溜出去之理?于是也跟着溜了出去。
  殿外,白雪飘飘,气象清冷,曹仲玄深吸一气,快步走入鹅毛大雪中。
  突然,面上冷不防地挨了一个雪球,不用去想,也已经猜到是谁了。
  果然,前方传来薛九的咯咯笑声,趁着曹仲玄还未注意,她又抓起地上的雪,朝曹仲玄丢了过去,曹仲玄躲避不及,浑身上下挨了好几个雪球,薛九笑得肚子都痛了,一双清澈如泉的眼睛闪烁着晶亮晶亮的光彩,脆生生地问道:“你干嘛不躲呀?”
  曹仲玄无奈道:“玩够了么?若是玩够了,那就让路。”
  “等等, 你这么急着走是要干嘛?”薛九上前拽住了曹仲玄的衣袖。
  曹仲玄不理会她,径直从她身边经过,可刚走了几步,就觉得不对劲,自己的袖襟薛九牵住了,像是多牵了个小羊一样,他每走一步,薛九就小碎步跟着走一步。
  “你跟着我做什么?”
  薛九羞涩地低下了头,扭扭捏捏说道:“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曹仲玄面上一红,冷冷地拂去了薛九的手。
  “反正你亲也亲过我了,我以后就是你的人, 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我都跟着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我都答应你……”薛九鼓足了勇气,又觉得羞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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