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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总是在撩我-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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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会记得陛下这张脸。”
  “那也不错。”齐毓玠轻笑,“可朕最近似乎变得难看了许多,你不该来,这样就能记住朕好看时的样子。”
  乔亦柔跟着笑了笑,面上却没什么起伏。
  气氛突然沉寂。
  两人都不再吭声,或许各自怀揣心事。
  乔亦柔直直望着空中,慢慢地,像是再也忍受不了,眼泪一颗颗从太阳穴滑落,坠入发丝里。
  她那些话存着赌气,他却应得平和。
  本想得好好儿的,别招惹他,事到临头,却控制不住又愤懑又委屈又苦涩的心情。她想刺刺他,她讨厌他淡定又大义无私的模样,这会让她怀疑,到底到最后,他是不是喜欢她?是不是宫中的一切并不值得她一路奔波于此,是不是并不值得她难受得好像还不如就死掉。
  不小心哽咽出声,趁他开口前,乔亦柔倏地用力抱住他,她将脑袋深深藏进他胳肢窝里。
  “你不能不死么?”抓紧了他衣衫,她嗓音黯哑,啜泣得狼狈,“我娘死后,我为了活着而活着,不算糟糕不算很好,因为我得活着,只固执的活着,可我现在不想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你为什么不再努力不再坚定,你为什么只想着怎么善后?人不是棋子,不会全都按照你的摆布去走,你做的这些决定都算什么?什么都不算,没人感激你,我不会感激你,因为我又要继续不算糟糕不算很好的活着,我讨厌这样的活着……”
  “朕没有。”滚滚热泪像烫到他心底,齐毓玠拥住她颤抖的脊背,他嗓音颤抖得更厉害,“没有不努力没有不坚定。”他一直配合诊治,忍受着所有的痛苦折磨,只希冀着奇迹出现,一直卑微的期冀着。
  “可不够,你做的远远不够……”乔亦柔扑在他怀中崩溃控诉道。


第102章 
  迷迷糊糊哭累; 抽搭着说了些话,乔亦柔就倦得睡着了。
  也是,赶了十几日路,途中自然不会太平。
  齐毓玠出了会神,低眉看着她眼下的两团青黑; 指腹略过她眉梢,微顿。
  她这姿势睡得古怪,歪歪扭扭着哪能舒坦?齐毓玠想从她手中将衣袖抽回来,她攥得紧; 他用力夺了夺; 惹得她原本平静的睡脸浮出怒意。
  罢了,再争下去他也讨不到便宜; 齐毓玠心有戚戚焉; 人醒着还能讲讲道理; 最怕睡得糊里糊涂任凭本能发泄……
  瞧她这些话。
  齐毓玠不难听出; 她对他积怨颇深。
  潜台词似乎是,要不是你病成这幅模样岂会轻易饶了你?
  半抱着她躺好,齐毓玠摆平她扭曲的两条腿。
  额头渗出细密汗渍。
  乔亦柔“唔”了声,喊痛。她虽睡着了; 可伤在私密部位,那儿更敏感,只细微摩擦,痛感便很强烈。
  皱眉,齐毓玠撑着床榻半坐起身; 俯首望着她狰狞的神情,霍然领悟。
  他定定攫住她睡不安稳的眉眼,眸中复杂。
  小心翼翼掀开被褥一角,他迟疑了刹那,撩开她宽大的白袍,往上卷肥大的裤腿。她小腿上淤青不少,青青紫紫,有的已经褪去大半颜色,有的是新的。一直卷到膝盖往上,齐毓玠动作猛地一顿,抓住她裤腿的手微微颤抖。
  她给自己两条腿都裹了纱布,但很是潦草敷衍,不知是不会还是赶时间。
  血水渗透出来,白黄色纱布斑驳几团,触目惊心。
  怔了片刻,齐毓玠想起身。
  可袖口还被她抓在手心,想出声唤守在帐篷外的士兵,又怕吵醒了她,齐毓玠干坐在床榻,突然觉得力不从心。
  等了一个时辰,胡寻南来给他送汤药与火盆,这苦寒之地昼夜温差大,他怕他抵抗力差又染上伤寒,那可就大大的不妙!所以整晚整晚都得有人进来更换木炭。
  齐毓玠朝他们比了个“嘘”的动作,用被褥将她掩得严严实实。
  待他们收拾完了,齐毓玠低声从胡寻南那要了更好的药膏药散,便将闲杂人等撵出去。
  掀被,他轻轻用剪刀剪开她大腿上的纱布,一圈圈解开,直至血肉模糊的大片伤痕彻底浮现在眼帘,她肌肤细嫩,愈加显得疮痍可怖,定定盯着,齐毓玠久久无法回神。
  帐篷内温暖,她陷入熟睡,毫不知情。
  睨了眼她恬静面容,齐毓玠努力稳手将药散洒在她伤口上。
  被药散刺激到,“嘶”一声,乔亦柔疼得睁开眼睛。
  天色已暗,桌上燃着两盏烛火,狭小的空间昏黄一片。
  眸中透着惺忪与迷茫,乔亦柔注视一周,目光落在坐在旁边的男人身上,是了,她已经到了雁门峡谷,她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人。
  真困……
  “疼?”齐毓玠问。
  颔首“嗯”了声,乔亦柔揉了揉眼睛,她又支吾“困”。
  “你睡,朕给你将伤口重新处理好。”嗓音压抑黯哑,齐毓玠尽量显得平稳。
  乔亦柔隐隐约约还有意识,她睨了眼他给她上药的动作,也没觉得暧昧尴尬,只是心中明白这人是她历经千辛万苦找到的,实属不易,她得将他牢牢箍在手心,以免这人又做出什么讨厌的事。她摸索着他衣袍,挪过去用手抱住他腰,齐毓玠顺势将她脑袋搁在他腿上,哑然失笑,得,又睡成了扭曲怪异的姿势。
  他顾不上了,嘴角带着笑意,躬身给她继续处理伤口。
  处理完,鼻尖沁了汗渍,齐毓玠低眉,大抵她缩在他怀里,随着躬身上药的动作,便将她捂得没透气,她脸颊亦泛着绯红,却毫不见醒,显然困极累极。
  吃力地躺靠在床榻,齐毓玠掰不动她环在他腰上的手,只好任她就这么躺了一夜。
  他身体不比往日,受汤药影响,亦逐渐沉沉昏睡过去。
  清晨,远远的号角声声回荡在耳畔,乔亦柔倏地睁开双眼,顿时惊醒,这是开战了?
  她猛地起身,拉扯幅度过大,疼得好半晌直直僵着无法动弹。
  齐毓玠随之醒转,他安抚她,“无碍,隔几日便要闹上一闹!”
  “为什么?”
  “盼着朕死,不让朕走。”齐毓玠抿唇,言简意赅。他眸中混沌很快消散,流露出清明之色,拉她倒在他胸口,齐毓玠用手给她顺乌黑的长发,解释道:“此处地势险要峭壁横生,峰连峰,不适合追剿,但胜在守。旒族等周边部落骁勇善战,对雁门熟悉,很容易全身而退,或者引诱将士落入陷阱。咱们这样与他们干耗着不算吃亏,能少些伤亡便少些伤亡,将士们也都是有家眷的人。”
  “嗯。”乔亦柔应声,其实不大明白。这样耗着又能耗到什么时候?旒族难道会自己撤退?为何不快刀斩乱麻,直接解决了赶回洛阳。
  齐毓玠弯唇,给她将几缕打结的头发捋顺,慢条斯理跟她讲话,很珍惜这样温暖的清晨时光,“直接解决不难,可为旒族牺牲那么多生命不值当,总会有人耗不住。”又淡淡道,“他们一盘散沙,不足为惧,若能再揪出几条狐狸尾巴岂不是更好?”
  “但陛下不想见峦儿与太后么?”
  齐毓玠看着她,手上动作不停,扯得乔亦柔头皮疼,她又不好拂他面子,生生忍受住这折磨。
  “她们知道了?”
  愣了愣,乔亦柔垂低头,“臣妾没有告诉她们。”自觉丢了几分气势,好像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她无法开口告诉她们真相,岂不给了他欺瞒她们的借口?
  一下一下给她梳理头发,齐毓玠轻笑,“乔乔,你要知道,朕不是一般的男人。”他叹了口气,“儿女情长在很多人眼底,弃之并不可惜。朕虽然觉得可惜,但在所剩无几的日子里,理应社稷为重,而且……”他自嘲一笑,“人之将死,皮相丑恶,你这样好美色的人,嫌弃了怎么办?不如让朕好看的样子一直留在你脑中,日后想起来也不会浮现出朕垂死衰竭丑陋的模样。”
  真是可笑。
  乔亦柔轻笑了声,旋即眼泪就在眶里打转。
  她支起身子,双手攀住他腰往上,用力搂住他脖颈,哽咽里透着安慰,“那你别死,变丑点没关系,底子在这儿,不怕的。”
  齐毓玠听着想笑,她难道不应该说无论变得多丑她也不会嫌弃他?真是不会说甜言蜜语的姑娘。
  “朕想活着,但你要知道。”齐毓玠同样用力回抱住她,嗓音无奈,“生死有命,人无法逆天。”
  “可陛下你真的拼尽全力想活着了么?”乔亦柔粗鲁地抬袖揉去眼泪,推开他,她吸了吸鼻子,瞧着他清瘦面颊,质问道,“那你日日都在做什么?从回洛阳的路上,你就很少再笑,永远愁眉苦脸,你在折磨你日渐羸弱的身躯,你在耗尽心神的整理安排后事,你拒人于千里之外将自己封闭。是,毒素是游走在你体内,可你越弱它便越猖狂,你若打起精神,说不定就能挺住,至少挺得越久给胡大夫郎御医的时间就越多,臣妾昨日来时,胡大夫一从帐篷出去便带护卫冒着风险去峡谷内辨别药草,就指望着能找到新的有用线索。”
  乔亦柔揉了把眼睛,揉得红红的,她一会儿能记得礼节,一会儿就直接“你你我我”,好在齐毓玠一直都不是很计较。抽了抽鼻尖,她哑声哽咽道,“陛下,我赶到这里来不是想见你最后一面,我是要带你好好儿的回宫。”眼泪伴着话落,“啪嗒啪嗒”往下坠,乔亦柔猛地别过头,努力睁大眼睛逼退泪意……
  齐毓玠怔了怔,倾身去抱她。
  躲着避开,乔亦柔往后退,愤懑地望着他,崩溃着拔高音量怒道,“谁要快马加鞭日夜不休地赶着来见你最后一面?见与不见有区别?反正日子一久,你就什么都不是,我连想都不会再想起你,你也就是长得好看罢了,并没有什么稀罕?”
  知她不过都是在说气话而已,她眸中蓄满泪,水珠子仍在一颗颗往下连成线般地坠……
  齐毓玠捉住她挣扎不停的右手,奈何比力气他从来就比不过她。
  人瞬间被挥开,倏地倒栽在榻上。
  乔亦柔愣住,很快气得说不出话,她这厢烦躁得不行,人正恼着呢,他偏生还来这招,怎么那么讨嫌?
  气得拍了下他腿,乔亦柔哭嚷着道,“你能不能不要装了,都没使多大的劲儿。”
  狠狠拭去满脸黏糊,乔亦柔呼他不应,隐约知道这人一定故意的,她被气得狠了,稍稍用力打他。
  胸膛闷响一声。
  齐毓玠疼得睫毛一颤,暗暗腹诽,不能猜透别人心思的日子实在太不好过了。他若晓得挣不来同情心,至少也不会白白挨她的打。看来对付她的法子要经常与时俱进才是,从前这招屡试不爽,如今却毫无用处,怎么就不上钩儿了呢……
  到底怕她再来一拳,齐毓玠猛地弹起上半身,刚好一把抱住因忐忑迟疑而俯身想观察他的女人。
  “你干脆打死朕算了,也免得朕再去吃那些涩得苦心的汤药,也免得朕再被胡寻南那长针刺来刺去,也免得朕日日思念成疾,也免得朕想着你以后会改嫁给别的男人想得心酸难寐。”齐毓玠死死环抱住她不松手,他往她身上蹭,将下颔枕在她削肩上,表面说得随意,却头次用这种耍赖的语气说出了真心话。事实上他哪儿有那么大度?从他知道敬王与她颇有渊源,甚至敬王心底还存着对她欣赏感激之意,他就很不待见齐瑄。但能怎么办?他做不到假公济私,毕竟人家只是在心底悄悄的觊觎,他是皇帝,可皇帝没那么大能耐,他无法禁锢别人的思想。
  再加上敬王在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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