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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梦，在龙鳞昏迷时一直在反复重播。眼看着父亲一遍一遍摔倒在地，一模一样的神情，一模一样的剧情。龙鳞忘记了自己费了多大气力，才挣脱了这个梦境。
她缓缓拔出弯月，黄昏的橘色光线照射到铮亮的刀身，再折射在她脸上。龙鳞面无表情，但似乎她眼底的光芒已经被黑暗吞噬。
龙鳞“锵”地一声收回弯月，握着它就提步往外走去。
苓双此时正好推开门进来，见到自家娘娘醒来，还没来得及欣喜，就被她肃穆又带着杀气的气势所摄。
“娘……娘娘！”龙鳞看都没看她一眼，与苓双擦肩相撞。她手里的托盘应声摔落，瓷碗和药茶碎裂四溅。
“娘娘！您冷静一点，苓双求您了！”苓双抱住了自家娘娘的手臂。
外头的人很快就闻声赶了过来。见皇后娘娘有些不正常，桐青和采蓝对视一眼，飞快地跑了出去。
“奴婢知道您心里难过，求您不要这样子。”苓双哭着说道。
－－－－－－题外话－－－－－－
这一章是纠结着写完的。宝贝们要心疼龙鳞，还是庆祝呢？
第四百五十六章 活泼的小猴子？
龙鳞置若未闻，手臂一扬就甩开了苓双。
这可怪不得苓双，龙鳞是习武之人，苓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少女，哪里拦得住她？苓双摔倒在地上，见自家娘娘又要走，她赶忙来不及起身只得又抱住了龙鳞的小腿。“娘娘！奴婢是苓双，您醒一醒啊。您这个样子好吓人！”
龙鳞不可能听得到任何声音。她已经被仇恨给淹没了，满心满脑都是要杀了杨义阙。苓双此时拦她，在她的潜意识里就被认定成了阻碍她复仇的阻碍。
她抬起脚要走，却拖着苓双这么一个小拖油瓶。既然已经失了心神了，龙鳞自然是毫不留情，一脚就蹬在了苓双的心口。
苓双被踢了一脚，再次扑倒在了地上。“拦住娘娘！”苓双胸腔一阵闷痛，依然不忘要阻拦她。
外头，奴婢和太监们不敢似苓双一样跟皇后娘娘有肢体接触，只得筑起人墙横在她面前。当然，他们只需要成功拦住龙鳞一小会儿就好了。
等苓双从地上爬起，她再次扑向了龙鳞，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她，高声喊道：“娘娘！不要再走了！”
可惜，苓双真的太弱小了。龙鳞再次一扬手，就甩开了苓双，她第三次重重摔倒。
那边的奴婢奴才们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苓双也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摔散架了。“娘娘！如果你要出景阳宫的大门，就从奴婢的尸体上跨出去吧！”
她答应了陛下的，要好好照顾娘娘。结果娘娘是这样的状态，她就是提头去见陛下，没个十次八次也不可能被原谅。
龙鳞分明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一切行动都是在仇恨的控制下进行的。但是当苓双吼出这句话时，龙鳞她竟然微微顿了一下，回头看向了苓双。
苓双以为她听见自己的呼唤了，欣喜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完全张开，她的瞳孔就一阵猛然收缩。一声刺耳的金铁摩擦声，那尖锐几乎要割断苓双的神经。
只见皇后娘娘竟然对着苓双拔出了刀来，一边人多势众的奴婢奴才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了，更没人敢拦她。谁都惜命啊，怎么可能能这么义无反顾？
好可怕，就像没有意识的杀戮机器一样。
不少没有见过这幅阵仗的奴婢已经吓得眼泪直流了，但是她们依然不敢出声。
苓双吓傻了，她完全没有意料到，娘娘已经是六亲不认了吗？所以现在一个不好，她就要死在娘娘刀下了吧？
孟姑姑此时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她扑在苓双身边，喊道：“娘娘！您醒一醒啊！难道您真的要杀了苓双吗？！”
所有呼喊对此时没有意识的龙鳞来说都是没用的。所以龙鳞依然是缓慢的，一步一步的走近苓双。就犹如死神的步伐一般，一步一步都是踩在苓双的心头。
直到龙鳞举起了刀，时间仿佛被静止。苓双抬起头来，一双灵动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泪痕在脸上还没干涸。
或许苓双的表情仅仅算得上是难以置信，但是周围其他人全是绝望的神情。
龙鳞的握着刀的手即将落下。千钧一发之际，一颗小石头弹在了刀刃上。没意识的龙鳞是握不住刀的，冲力直接将弯刀给击飞了。
“龙鳞！”慕阳赶来了，他飞身而下，将龙鳞紧紧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你醒一醒，不要被仇恨给控制了。我求你，你不要这个样子。”饶是慕阳觉得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强，也见不得自己心爱的人如此痛苦。
太医院的太医也在飞速赶来了。程太医首当其冲来到了景阳宫。这种情况下，他只能给龙鳞施上一针，让她再次陷入沉睡。
采蓝没能力像陛下一样飞檐走壁，只能在路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桐青同样也是追不上年轻力壮的程太医，但甩其他老头子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两个小姑娘几乎是同时到了景阳宫的大门前，相互对视着在大喘气。
慕阳将龙鳞安置在床塌上，睡梦中的龙鳞没有一刻踏实过，她的依然眉头紧锁，愁绪笼罩在她的眉眼间。
程太医上前给龙鳞诊脉，慕阳在一头等候着。“皇后怎么样了？”
程太医皱着眉头道：“回陛下，娘娘应当是梦魇了。在睡梦中失了意识，醒来后就是直接失控了。”
他不敢猜测皇后娘娘是遭遇了什么事情，只能如实这么说着。“娘娘心绪混乱太过严重了。下午可有煲宁神茶给娘娘饮用？”程太医这是在问景阳宫的奴婢。
苓双被吓得不轻，这回儿孟姑姑带着她回去休息，也打算好好安抚她一番。因而只有桐青和采蓝两人在这儿候着。
慕阳也将目光转向她们二人。桐青是个胆小的，所以刚才两人的分配是她去请太医，采蓝去请陛下。
采蓝上前一步，回答道：“禀陛下，苓双姐姐原先是煲好了准备拿去给娘娘服用的，可是被摔碎了。这会儿宁神茶正在重新煲呢，怕是还得等一下。”
程太医思索了一下，提议说道：“不如先将宁神香给点上，娘娘在睡梦中也能稍微好受些。”
采蓝愣了一下，桐青率先反应过来，跑出去拿宁神香了。没一会儿，龙腾殿内香气袅袅。睡梦中的龙鳞似乎稍微好受了些，至少眉头不曾再紧锁着了。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景阳宫一众奴仆怕是都认为今天是极为惊险刺激的一天了。圣上忙碌了一天，而娘娘依然还在昏睡中，但也不能因此饿了陛下。
布餐原本都是苓双在做的事情，而今日也只能由桐青顶上了，采蓝则是留在了龙腾殿内等候差使。
但是龙鳞这一次并没有昏睡太久。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她偏了一下头，缓缓转醒了。睁开了眼，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慕阳。
“龙鳞你醒啦。”龙鳞打算坐起身来，慕阳赶忙扶了她一把。
她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头痛欲裂，总之感觉不是很好。“头好痛，我睡了多久？”
龙鳞抬手想要敲一敲自己的脑袋，慕阳事先察觉给拦下了。他让龙鳞靠在他的肩头，手轻柔的一下一下抚摸过她脑后丝绸一般的墨发。“还不到一个时辰，这会儿就要到晚膳时间了。”慕阳轻声回答她。
“才不到一个时辰？”龙鳞有些不相信。她对时间的概念是相当强烈的，她在刑部大牢被慕阳敲晕分明是正午前后的事情。
她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晚上了？
慕阳沉默了一下。很显然，龙鳞忘了傍晚发生的事情。又或者说，那是她无意识的行为，因而根本就没有记忆。
“不，你中间醒过一次。”慕阳说道：“如果不算中间这一次醒来的话，那你从下午一直昏睡到了现在。”慕阳凝视着她的双眼，看着她突然陷入了沉默。
“我中途醒来过吗？”龙鳞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外头候着的采蓝。但采蓝随即垂下了眼眸，避开了与她的对视。
龙鳞意识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便左右四下查看。终于，她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苓双那丫头呢？”
慕阳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回话。龙鳞便把目光转向了采蓝，问她：“苓双呢？怎么是你在当差？”
采蓝垂着眼眸没有答话。慕阳吩咐她道：“去看看晚膳备好了没，皇后中午也没用东西，这会儿应该是饿了。”
“是。”采蓝得令退了下去。
殿门被关上，龙鳞抓住了慕阳的手腕，问他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苓双不在她身边，采蓝拒不答话，而慕阳知情又似乎不告诉她。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慕阳看着她问道。
龙鳞愣了一愣：“记得什么？”
慕阳叹气，说道：“傍晚你提着刀，要杀苓双。你记不记得这回事？”
她听了后，随即愣神陷入了沉默。她提着刀……要杀苓双……一些散碎的片段，走马灯一样的闪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多次推倒了苓双，最后也确实拔出了刀。
“我……我杀了苓双吗？”龙鳞愣愣的，已经傻住了。
是的，她杀人无数，自己都数不清手头有多少性命。但是那都是为了某些原因，或任务，或立场，或是不死不休的你死我活。但是她不曾这样毫无缘由的杀过一个无辜的人啊！
慕阳见她眼眶中已经有眼泪在打转，生怕她又哭了，连忙安慰她道：“没有没有！你没有杀了苓双，是你落刀前的最后关头，我赶来了救下了她。”
龙鳞的眼泪还是奔涌而出了。但这是庆幸，而不是悔恨的泪水。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吗？连自己杀没杀苓双都不记得？”慕阳轻声问道。
龙鳞摇了摇头，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只道：“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印象中有举起刀。但是后面是一片空白。”
慕阳柔声哄她道：“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吗？杨义阙的事情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让他好死。你千万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你不知道自己那个状态有多恐惧，我几乎要被你给吓死了。”
“哪有那么容易吓死你。”龙鳞闷声说道。对于杨义阙这个人，龙鳞确实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但是在她昏迷两次后，又有宁神香的安抚，她现在情绪稳定多了。
最终她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一定不能让杨义阙太好过了。我是你的妻子，我父亲就是你的岳父，所以杨义阙……”
“杨义阙也是我的杀父仇人。”慕阳肯定的说道。岳父也是父亲，否则他也不会费心费力吩咐志龙去擒拿杨义阙。若不是因为这样，那时四国和谈，他原本是打算带志龙一起去北凰的，也不至于就自己一个单独前往。
龙鳞紧紧抱住了慕阳，颤声说道：“好，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你一定一定要杀了杨义阙……”
“我答应你。”慕阳回拥着龙鳞，依然轻声着说道：“你一定要护好自己。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更为了我们的孩子。”
龙鳞起初还没听仔细，可是回过神来后，她又傻住了。“孩子……”她怀孕了吗？
慕阳笑得温柔，轻轻吻了龙鳞的额头，忍不住雀跃的语气说道：“是的，我们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