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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和亲失败的公主-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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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嘛!可惜这桥十六年前就被拆了……如今是见不着啦。”
  “没想到,我们谷里从前竟是这么美!”这声音听上去是个年轻姑娘。
  “要是能重建就好了!”这回是个年轻小伙。
  “哎,小伙子!有志气!将来就看你了!”
  整条街上的男女老少都涌了过来,举着画的摊主脸上神色变幻,一面欣喜又一面黯然,一面骄傲又一面感激,霎时热泪盈眶起来,“乡亲们,这画呀,是我经商的祖父当年入宫受赏时得来的,你们可知,画这画的人是谁?”
  “是谁啊?”
  “就是,是谁呀,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画这画的人呀,就是我们韶国的巾帼英雄,嘉懿公主!”
  “嘉懿公主?可是那个自请和亲的嘉懿公主?”
  “正是!”
  “公主一介女流之辈,怎说是巾帼英雄?”
  “哎,这你可就不知道了,这嘉懿公主的传奇啊,说出来怕是要惊死你咧!”
  一街的熙熙攘攘中,只有一人静静伫立原地,从最初的震惊里回过神来后,听见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呐喊与赞赏,忽然走上前去。
  她步子迈出,向画而去,怔怔地抬起手,轻轻拂过那上头的韶王宫。
  摊主见她突然走上前来,先是一愣,随即见她伸出的手,又是一惊,刚想将这画夺回去,一副“你别弄坏了我的画”的神色,可要夺回去的手却蓦地滞住了。
  因她此刻所落之泪。
  她落泪,毫无征兆地,“啪嗒”一滴。这一落泪,摊主傻了,周围的看客们也齐齐愣住了,一下子静默下来鸦雀无声。
  这女子立于人群中本就出挑,此番众人的目光都从画移到了她身上。她身着一袭鹅黄色长裙,裙子大体单色,式样简单,唯裙裾上那一丛藤紫色碎花显眼。这么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落泪,本应令见者怜惜,可看她面上神情,众人忽然都跟着难过起来。
  她眼底曾有一瞬光亮,可那点星星之火倏尔出现又倏尔消失,最终化作了一潭深不见底的静水,那水里似有百般无奈千般依恋万般恳切,像失落又不全是失落,像悲伤又不止是悲伤。
  众人都禁不住好奇起来,这姑娘年纪轻轻,怎会有露出这般沧桑之色?究竟是怎样悲切的故事,才令她此刻驻足画前,无声泪流?
  然后她开口了,开口时已收了泪,声音中哭腔全无,反而带些笑意,“这画真是太妙了!我一见它,就觉是高山流水遇知音,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小哥,你这画多少钱卖?”
  众人齐齐抽一口气,弄了半天,原是个画痴?
  那摊主却一脸鄙夷地将画收了起来,“姑娘呀,您别打这画主意。看您是个识货的主,其他的这些啊,您要哪幅,挑一幅送您了。可这幅啊,您给多少钱我也不会卖的。”
  她若有似无地轻叹一声,露出一副“了然”神色,也没恳求什么,笑笑道:“也罢,还望小哥好生收着这画。”她说完扭头就走,走到一半却又停下来,回头补了句,“哦对了,还要祝小哥您生意兴隆!”
  摊主笑呵呵地收下这句“祝愿”。倒是多亏了这女子,让他今日在街市上风光了一把,可不知为何,刚才那女子转身的一瞬,他似感觉到从人群不知哪个方向射来一道寒光,盯得他心里一阵发毛,再合着那一声祝愿……不祥,不祥之兆!
  大司徒自始至终隐在人群里没有动,此刻见君初瑶转头走了,才笑意盈盈地跟上去:“丫头,这画你若想要,老夫回头找人替你买了便是。”
  她忙摆手,“方才只是一时兴起,眼下认真一思忖,觉得……有些东西既注定属于过去,便该让它继续留在那里,惊扰了它,反倒不好。”
  “好一个‘不惊扰’。”老头子眼中似有赞赏意味,临行出街口前回头又朝那摊主的方向望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他能认同这丫头所说,有些人,可就不会咯!
  三人两前一后走走停停在城中逛了约莫小半日,老头子觉得乏了,便想找家酒楼坐下,君初瑶点点头示意好。
  此时日头正盛,她从一个古玩摊前转身,眼神不巧恰好落在对街人家石板路上摆着的一个大金盆上,这么金光一闪,眼前倏尔一亮又一黑,立即犯了晕,朝后倒了一步。
  这一倒,君初瑶的腰肘恰好对上后头古玩摊横出来的木桩子,孤刃下意识要去扶她,却觉背脊一凉,随后左右两边腋下已多出两柄刀。
  这场面于他这般久经风浪的杀手而言自然算不得什么,只消朝后一退,两肘相击便可躲过,然而这一退,便来不及扶住前头的君初瑶。撞个木桩子事小,但显然,事情没那么简单。
  短短一瞬,他作出最精准的判断,不退反进,朝前一猛扑,带倒了君初瑶。其中一柄刀被他“顺手”击落,另一柄则从他腋下蹭过,溅起一道血珠子。他计算精准,已将所受伤害降到最低,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君初瑶在他身下,绝无可能有杀招越过他朝她而去。
  君初瑶还未从那道金光中回过神来,便觉眼前一黑,一个人影将她带倒在地,她一声惊呼哽在喉咙底,因为……闻着了血腥气。
  此时早市将将散去,街上人已不如先前多,两人这一摔,倒也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只有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古玩摊老板一脸茫然地问地上,“二位没事吧?”
  他这一开口,地上的两人猛地反应过来,二位?
  孤刃蓦地翻身而起,君初瑶也跟着爬起来,两人往四周一看,大司徒呢?一愣过后便立马朝街口望去,在那里,有两个黑袍男子并肩走着,黑色披风将两人背影挡得严严实实,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总觉得这一幕哪里不对……这横出的距离,怎止两个人的身宽?
  孤刃同君初瑶对视一眼,而后齐齐掠了出去。
  两人这一掠极快,并肩而去不相上下,孤刃本可以更快,然而他心性素来沉稳,懂得情急之下反要有所保留。刚才他一心只在君初瑶身上,一个不留神漏看了大司徒,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眼下却也不急着去救人,以免错失君初瑶,再中一计。
  街上毕竟人多眼杂,当街掳人这种事还是做得隐蔽些好,那两名黑袍男子显然不想将事情闹大,感觉到身后有人追来,飞快地朝桥岸边林子掠去。
  偷偷摸摸算什么?君初瑶偏要将事情闹大。
  她忽然一把抓过旁边拿锣鼓的小哥,抬手在那锣上一敲。这一记用了十足的劲,“咣”的一声从街这头传到那头,听得街上百姓齐齐驻足回首,她甩甩通红的手,心想这力使大了。随即咬咬牙,一脚飞起踏在路边摊子上,人在半空,突然开口,“抓贼啦——!”
  这一声喊,众人撩袖子的撩袖子,冲上前的冲上前,一个个相互瞅着,好像在问,贼在哪儿呢?
  君初瑶半空中一个跟头,人还未落地,又是一句,“就前面那两个黑袍子!拦住他们!”
  这一声喊出,当真有人来帮忙。谷里民风淳朴,纵使被生性暴戾的绥国统治了十余年,那最根基的东西却并未消失。
  于是,这街上便乱了。
  只见空中那黄衣少女跟头连翻,而在她视线前方,有人推着摊车堵截那传说中的“贼”,有人拿出家中锅碗瓢盆不管有用没用就往那“贼”头上砸,还有甚者,从楼上倒下来一盆子水,嘴里骂骂咧咧道:“哪来的贼子!吃老娘一盆子洗脚水!”
  孤刃脚下步子一滑,万里挑一的高手也险些栽倒。高,实在是高!谁说女子不如男?
  前头那俩黑袍男子似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忽然停住,一改先前作风,掀起袍子回过身来,亮出中间挟持着的人。
  此时君初瑶已先孤刃一步到了黑袍人跟前,看见中间那人的脸却大惊失色,半空中身子一个不稳险些栽倒下来。孤刃在后头,手中剑倏尔出鞘,剑鞘飞出,不偏不倚正落在君初瑶脚下,她也算反应过人,一脚踏在剑鞘上,借力稳住了身形。
  随即孤刃掠了过来,剑比人先到,君初瑶感到身侧一阵狂风刮过,霍然睁眼喊出一句:“不要——!”
  

  ☆、闹市风波(二)

  这一声“不要”惊天动地,听得一街的人齐齐滞了手中动作,只有一人没有停。他手中剑似箭,果敢、决绝,一旦离弦便无回头的可能,直指对面被挟持的女子而去。
  剑冲面门,还剩一尺,君初瑶双脚刚落到实地,想阻止却已来不及,忽然低头,手一拂捏了个诀。
  她情急之下使出逆沙行,自己也没有把握,幸而是成了。一刹间,整条街从这头到那头,帮忙的,看戏的,“傻”了一片,就连对街石柱子边拴着的那条狗也不吠了,她一个闪身站到那女子身前,然后又捏一个诀,等着孤刃的剑。
  孤刃反应过来一惊,刚才明明还在他身后的君初瑶竟在一瞬间移到了他身前。而她面上神色从容,那不是不畏死亡的决绝,是信任。
  她信他,也信他的剑。
  下一瞬,他手中剑身一偏,一个大力扭转,随即“咣当”一声清响,剑落地,离君初瑶脚尖仅一寸之遥。
  君初瑶不能直接拔了孤刃手中的剑,因习武之人自有忌讳,这一剑,若非自己收势住,恐怕他得伤得不轻。
  她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因收力过猛而踉跄的孤刃,低而快道:“对不住。”
  孤刃看一眼搀在自己右臂上白皙纤瘦的手,一贯冷静的人竟有一瞬晃神,板直了身子退开一步,摇摇头示意没事。
  而后两人齐齐看向对面的人。
  这几个动作看似很长,实则只发生在一瞬,孤刃出剑的时候,另一边,两个黑袍人推了一把手下女子将她迎上剑尖,自己则转身掠去不见了踪影。
  君初瑶明白孤刃不收手的原因。这女子当时并未出现在街上,不像是黑袍人随手抓来的替身,而很可能与他们是一伙的。这一剑,是试探。若她能够躲过,自然证明这判断无错。而若她没有躲过,死了也便是死了,杀手不是圣人,不会在乎流些无辜的血。
  可君初瑶在乎,因为这面孔,她记得清清楚楚。她自觉此生亏欠于两人,一个是琳琅,还有一个,则是现在站在她面前惶恐无措的女子,苏落。
  天地之大,她从未想过两人会再相见,更未曾料想到,再相见时竟会是这般情境。
  此时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惊慌,满脸泪痕,一个淡然,笑意浅浅。对了半晌,君初瑶笑了笑:“苏落,好久不见。”
  对面女子似是更加惊慌地倒退一步,低下头,脸涨得通红,“君……君姑娘。”
  君初瑶将目光收回来,看一眼孤刃,低声道:“大司徒的事,你主子知道了吗?”
  他微一点头,“消息放出去了。”
  “那好,你走远些,我与她聊聊。”她见孤刃面上神色为难,比了个手势,“十丈。”
  素来冷着面孔的人居然扯了扯脸皮,“五丈吧。”
  “七丈,不能再近了。”
  孤刃最终答应了她的“七丈”之请,目送两人走到了对桥。他会如此,自然也有原因。若这女子真是歹人,方才君初瑶替她挡剑那刻是下手的绝佳时机,但她没有。
  他望着对桥鹅黄色的身影,面上忽然浮现出自己也未曾发觉的笑意。这丫头总是如此,忙帮这个帮那个,却又不愿给他添麻烦,更不愿让容烨为难,所以宁肯自己冒险。说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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