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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把手放开!”
“理由呢?”他忽然平静而冰凉地反问她。
“……”
“让我放开您的理由。”只要一个能说服他不认亲生母亲的理由,他也可以轻松地放手。
“……我不认识你。”
“……”
“我不认识你,这个理由可以吗?”她将手扣在车门上,垂眉大声地重复。
殷斯将手收回自己身侧,代替了答复,指尖轻颤,仿佛再也没力气举起来。
车门嘭的一声被甩上,那轿车好像怕他死皮赖脸地纠缠上去一般,飞也似的从他眼前迅速逃开。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晚餐已经热了两回,可他还没到家。图书馆已经闭馆了吧?就算是塞车也该到家了呀。手机也一直在无人接听的状态。担心加剧,晴川再次拨通了殷斯的手机。
良久的等待音之后,突然响起的接通声让她欣喜地张口,“啊,你终于接电话了,怎么还没到家?路上很堵吗?”
“……”
“喂?喂喂?信号不好?喂喂喂,皇子大人,饭菜要凉了哦。”
“……开门。”
“咦?!你到了?”
晴川急忙奔向门口打开大门,只见一道全身湿透的身影站在门外,发丝、唇角、指尖都滴着水,一副被浇得很惨的可怜样。他低垂着眼帘,背着光,她看不到殷斯的表情,被他狼狈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怎么这么惨?快进来,我去帮你拿毛巾,再不擦擦会感冒的。”
“……”
“真笨,雨这么大,就找地方躲躲嘛,等雨小点再回来呀。”晴川一边抱怨,一边低头找干毛巾。
“我等不了。”
“怎么等不了?天气预报说过一会儿雨就会变小的。”
“……我怕你会走掉。”
“咦?”
热烫的胸膛贴上她的背脊,将晴川从后牢牢地扣紧,越缠越紧,让她动弹不得,甚至觉得几分吃痛。
火热的唇摩挲过她的脖颈,微微张口细咬住她的肌肤。麻酥湿润的触感顺着她颈部的静脉从下滑上,是他在用舌尖调皮地挑弄。吮吻由浅变深,由温变烫,由痒变麻,从肩头到脖口再蜿蜒挪到耳垂,却还嫌不够。
“会有印子的。”晴川小声地抱怨。
“嗯。”殷斯应声,却不停口。
“脖子上,好明显。”
“嗯。”
“吻痕什么的,会被人笑死,你故意的。”
“这样,你就不能不认我了。”
“咦?我为什么要……”
“嘘!”
捏住她的下巴,掌心包住她的心跳,殷斯直接咬上她的唇,蛮横又快速地堵住晴川的疑问,不是害怕她问,而是不知道如何答。
有什么事情忽然之间不一样了。
具体的,她说不上来。
殷斯对着电脑的时间多了,捧着书本的时间少了;财经新闻、上市公司报表多了,古玩、古董的资料收集少了;咖啡渐渐喝多了,龙井越推越远了。
他抽出一切空余时间把晴川填满,KTV、电影院、百货公司,这些曾经他敬而远之、怕吵怕闹怕麻烦的地方,殷斯通通坚持陪她去,摩天轮、过山车、咖啡杯,他不服输地都要去试一次,尽管脚一落地,就窝囊地抱着垃圾桶大吐特吐。他越来越像一个称职过头的现代男友,可晴川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直到有一天——
“休学?为什么?”
她怀疑自己的耳朵,不死心地再问一遍:“为什么要休学?”
殷斯没抬眼,一边扫视财经报纸,一边喝下一口咖啡,“因为,没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你更了解古玩和古董的鉴别了,你一眼就能辨出真伪,尤其是前清的古物,你比任何专家都更专家……”
“所以呢?”他淡淡地抬起眼眉,“青花瓷笔筒、五彩果鸟图碗、御制珊瑚红五彩花绘瓶、青花官窑六面罐……分得出这些破旧东西有什么用?还不如一张股市涨跌图来得实际。”
“可是,连教授都说,这是很珍贵、很少有的才能。”
“这不是才能,只是记忆而已。”
“皇子大人……”
“不要再这样叫我。”放下手里的报纸,他看着晴川的眼睛,坚定地说道,“我不打算靠过去的记忆过日子,那样既没出息又没前途。”
出息、前途——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两个字眼突然从殷斯嘴里说出,横在她眼前。仿佛生拉硬扯,把晴川从某个梦境里拽出来,那个名为“穿越,邂逅”的梦。
多少次朋友闲聊时问她:“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没钱没房又没车,家里没背景,自己没关系,除了脸好看,还有什么优点?像个书呆子,跟我们完全不搭配。哎,他该不是看上你们家古董店的钱了吧?”
“你们不懂,那是命里注定的。”她总是丢出这种玄而又玄的答案。
对。
他们是命里注定的,一起的经历太多,一起的回忆太多,一起拉着手的挣扎太多,所以,才能在这浮华炫目的社会里,毫无压力地说出“情比金坚”这句蠢话。
这里的男生不会举着毛笔,仔细看着她的眼眉,一笔一画地镌刻下来,用最做作的情诗提在旁边。
这里的男生不会谈笑间挥洒自如,说出的情话都霸道笃定,没有暧昧和模棱两可。
这里的男生不会看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丫头掉进湖里,就顺手把人捞上来,不会第一句话开口问她:“喂,要不要做我的小妾?”
晴川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有出息、有前途,很像称职男朋友的男生。她喜欢的、爱的、刻在心头的,从来都是这位所谓没用的记忆里的皇子大人。
他真的不用有房、有车、有前途,不用适应这个时代的快节奏,不用有压力去打拼将来,不用顾虑她朋友、家人的眼光,他,只要是他就好了。
存折里的钱越来越多,殷斯待在晴川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开始像每一个都市男人一样为自己和她的未来打拼,可晴川却很难高兴起来。
在这个时代,她不再特别,也再没有所谓的预测能力,看不到的未来开始在她眼前模模糊糊,那些对他的坚定开始随着都市的灯火蒸发殆尽。
晴川开始担心,殷斯在工作场合的遭遇,会不会有其他女生对他颇具诱惑,会不会最后在他身边的不是她,会不会根本就是她弄错了,那只是一场梦,他们不过是繁华都市里的两个普通人?他根本不是晴川的皇子大人。她的皇子大人早已遗落在某个时空的角落里。
半夜11点,晴川打开殷斯公寓的房门,他还没有回来。
打开灯,走进公寓。她照惯例想帮他收拾房间,视线却突然被茶几上一只装满烟蒂的烟灰缸牢牢地钉住。
晴川看着它发愣了好久,脑子里想象着他抽烟的样子,不由得涩涩一笑。
她拿起烟灰缸默默地清洗起来。
已经学会抽烟了啊。
好奇怪。
她真有点不适应。
呵呵,她在惊讶什么呢?男人会抽烟,不是很正常吗?
殷斯也是普通的男人啊。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没什么,压力太大抽烟减压嘛,男人社交时必要的手段嘛。
晴川深吸一口气,走到洗衣篮边,捡起换下的衣服要塞进洗衣机。手却心虚地顿了一下,他的衬衫在手心里越揪越紧,越拉越近,最后贴近了自己的鼻尖。一股浓重的女用香水味刺进鼻子,让胸口泛起一股她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情绪。
……
咔哒!公寓门被合上的声音从隔间外传来,她抬头看到刚进家门的殷斯,他正低眸看着她嗅着自己换下的衬衫。
场面好尴尬。她像个疑心病很重的女人,闻着自己男友的衬衫。然后也会像那些女人一样,去翻他的电话、去搜他的聊天记录,问他所有东西的账号密码,一页一页查他心底的痕迹。她会变成这样吗?她讨厌变成这样。
起身,晴川胡乱地将衣服塞进洗衣机,按下按钮,侧身就要从殷斯身边擦过。
手肘被他反手抓住,“你去哪里?”
“回家。”
“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
“不要总是熬夜,对身体不好。”
“……”
“抽烟对身体更不好,以后少抽点。”
“……”
“呵呵,好奇怪,我怎么净说一些傻乎乎的话,好像分手前的交代一样。”
“你要离开我吗?”
“……”
瞳孔骤然放大,晴川不可置信地抬眸望他。他低视着她,黑眸一眨不眨,逼她视线交会,她却看不透他眼底太浓的深意。
“所以,最近的疏远,不是我的错觉?”殷斯开口,逼她承认一些事情。
没有否定,她默默地低下头。
适应不了殷斯悄然的改变,晴川忽然不知该如何跟他相处。
原来,他只是绝口不提,她若有似无的回避,早就被他探究到了。
什么时候被发现的?什么时候起,殷斯竟学会在她面前掩藏他的心事。
是她看着他书柜里的前清史稿发呆,是她怀念似的拂过他以前随兴用笔墨写下的字帖,还是她总在他的眼睛里搜寻什么的眼光?
他,还是那个人吗?还是她认定了,与她经历过很多过往的人吗?
那些晴川视若珍宝的记忆是不是死在他的身体里了?那些他觉得没有用处的过往是不是已经被他简单利落地处理掉了?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心口被划开一道口子,比离开殷斯更加难受?!
如果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他,如果回忆里的那个他其实根本没有陪在她身边,如果历史就是历史,它没有改变,没有奇迹,更不存在侥幸。那么,他是谁?她认定的这个人,是谁?只是一个长得和他相似的人吗?
“……我们,暂时分开一阵吧。”
都市男女惯用的分手开场白,晴川做梦也没想到,会由她开口,用在他们俩身上。若还是那个他,肯定会拍着脑袋,说她在做梦,说她脑子进水,叫她想都别想,对吧?
静默良久,殷斯缓缓开口。
“你坚持吗?”
“……嗯。”
“一阵是多久?”
“……我也不知道。”
“我哪里做错了?”
“你没做错。”
“那为什么?”
“……错的,是我。”
对。错的是她。是自以为是的她。是一直在做梦的她。
那个名叫穿越的梦早该醒了。
看看,这是一场多么冷静的都市男女的分手啊。会分析,太理智,够知性,有度量——就是少了几分人情味。
晴川迈步离开,他站在原地。
记忆在脑子里静止,下坠,沉淀,等到它落到心底那万劫不复的角落,谁也再没有力气将它提起来了,然后,大脑会自动将它遗忘,删除。
然后,她就彻底从梦里醒过来了。
爱新觉罗胤禩年谱:
康熙二十年(辛酉)二月初十(甲午),出生。其母卫氏,满州正黄旗包衣人、内管领阿布鼐之女。
康熙二十年(1681年),一岁。二月初十日(甲午)未时出生(公历1681年3月29日),在康熙皇帝诸子中排行第八。其母卫氏,满州正黄旗包衣人、内管领阿布鼐之女。
康熙三十年(1691年),十岁。七月,随康熙帝巡幸边外。
……
书本上的字一个一个地掠过,晴川平静地坐在图书馆里一页一页翻着,不得不承认,在胤禩的一生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