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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爱莉尔却突然出声叫住了正要离开的玄薇，深棕的美眸里辗转着复杂的情绪，终于鼓起勇气喊道，“你想把我怎么样？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拿我威胁……”
玄薇只抬了抬手就止住了她的话。
看着爱莉尔噤若寒蝉的模样，玄薇嘴角轻勾，“别胡思乱想了，既然朕想怎么做你都阻止不了，不如听话乖乖待着——你应该还有必须活着的理由吧？”
爱莉尔一怔，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腹部，看着玄薇渐渐走远。
“如果格里高利二世真是为此才回来的，那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临进舱门，玄薇回眸望向白隼队员护送爱莉尔远去的背影，向身后的伊莱亚感慨。
伊莱亚不解其意，但并不影响他静静听着。
至于这一趟出行，既然由玄薇亲自出马，与老狐狸手下的“商谈”自然水到渠成。
想让他们立刻让步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是敲打了一番，留下她似乎已经猜透克莱斯特幕后举动又仿佛对此一无所知的印象。聪明人总是会自寻烦恼，她表现得越是模棱两可，克莱斯特和他的智囊团就会花越多时间在猜测她的真意上。而他们的行动越慢，她就可以投入更多精力在前线，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深夜，玄薇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她正准备梳洗，请求通讯的语音提示就响了起来——来自苏洛。
想到白天的那份大礼，玄薇不由地露出个笑容，边换衣服边接通了通讯。
“这份礼物，不知陛下是否满意？”
玄薇解扣子的动作猛然一顿，眼神瞬间锐利，这低沉沙哑的男声并不是苏洛！脑海中闪电般地跃出一道人影，她攥紧了手，声音压得极低，“德里普？”
通讯器另一边的男声笑了起来，似曾相识的高傲与猖狂，“真亏你还记得我的声音，那倒是刚好，因为我一刻也没曾忘记你的声音。”
尾音拖到最后，倒是勾出些许愤恨的味道。
玄薇表情跟着阴沉下来，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你把苏洛怎么了？”
“你是说尤利吗？”德里普的语气嘲讽，“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似乎总喜欢小瞧他的父亲，那么爱耍小聪明，自然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果然……
玄薇的心又往下沉了两分，“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德里普。”
“不然，你以为他现在为什么还活着？”德里普冷笑着，“我们父子的感情可好得很，不像你那四分五裂的家族，他迟早会想通回到我身边。我只是替尤利来向你打个招呼，他短期内应该是回不来了，除非……”
玄薇缓了一口气，也就是说，苏洛现在还活着，而且并没有向德里普投降。
至于德里普未脱口的条件显然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交换人质——她手里的爱莉尔，他手里的苏洛。
她目光一转，却是犹豫了起来。
“你还需要考虑吗，陛下？”德里普催促的语气无比嘲讽，“一国的宰相换一个过气的皇后，你赚得可比我多。”
“那你为什么还要交易？”玄薇并没有被他牵着鼻子走，相反，她的头脑前所未有地冷静和清晰，反唇相讥道，“是不是突然发现，没了爱莉尔做筹码，那个废物傀儡也没那么好操控？”
话音落下，德里普选择了沉默，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愤怒在发酵。
“别耍小聪明了，臭丫头。”他已毫不掩饰恶劣的态度，“四年前，格里高利二世在江山和美人间做出了抉择，现在轮到你了……我的耐心很有限。”
德里普切断了通讯。
现在，到了她做抉择的时候。
玄薇静坐在寂静无声的房间，也不知道自己思考了多久，抬手点开了对凯蜜尔的联络。时间已经到了深夜，但片刻之后，联络竟然就接通了。
“陛下。”凯蜜尔的声音并无意外，似乎早已聊到她会联络自己。
玄薇心中有数，也省了绕圈子，“你知道苏洛被发现了？”
“运走这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凯蜜尔在通讯的另一边苦笑，“他向我保证，只要我能把爱莉尔带回来，他就能保护好自己。”
“你相信了他？”玄薇的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愠怒。
凯蜜尔沉默了片刻，这个问题其实并不用她回答，所以她反问道，“如果是您，您会相信他吗，陛下？”
玄薇在通讯的这一边也沉默了。
相信，怎么可能不相信……只是这样做真的值得吗？他原本只需要将答案带回来，然而他却超纲达成了完美的回答，直接将控制格里高利二世的钥匙送到了她手里。
他想让她赢。
“您会救他吗？”凯蜜尔问，带着小心翼翼的希冀。
异常的安静悬起了她的心，她合拢了双手互相攥紧，几乎不受控制地吼道，“他是那么相信你，陛下！”
凯蜜尔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里。
那他信任的是她会浪费他牺牲自己所做的一切去救他，还是她会理性地做出选择，接受这份馈赠，一鼓作气击溃起义军？
玄薇低下头，抬起左腕，握住那微微发热的手环她才惊觉自己的手是那么冰凉。
和凯蜜尔的通讯不知不觉断了，玄薇理了理衣服，走出了寝宫。月色清冷，她沿着小道安静地前行，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停在了书房门口。
值夜的守卫敬佩而恭敬地看着她，陛下又要通宵工作了吗？
玄薇反手关上书房的门，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书桌前。
掀开座椅背后墙上的帷幕，正方体的水晶盒再次展现在她眼前，璀璨生辉的皇冠静静地卧在漆黑的绒布上。灯光自八个角落照着它银色金属制的冠身和无数镶嵌着的宝石，美到极致。
圆弧的底座，尖锐如山的棱角，象征着帝王的仁厚与残忍。
“奥利维娅，我问你最后一次——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那一天，克莱斯特手拿着皇冠问她。
玄薇摩挲着透明的盒壁，专注地注视着那顶皇冠。看了许久，小心翼翼地将它取出，捧在自己的手心。
“我相信您的诚实，也认可您的才华，但这理由还不足够，甚至危险……既然答应成为您的帝辅，我会辅佐您，但也请您别忘了，我仍在考察您。一旦发现您的行为有半点失格，我会亲手将您拉下皇位。”
登基仪式上，伦纳尔手持皇冠为她加冕，不忘威胁。
玄薇捧着皇冠在座椅上盘腿坐下，紫色的眼眸里倒映着那纤细而璀璨的影子。
“陛下，你爱这座帝国吗？就算牺牲一切，你也愿守护它吗？”
她高举起双手，将皇冠缓缓地落在自己的头顶。
“从今往后，朕为汝皇；人在城在，帝国长存。”
作者有话要说： 按照常规套路来讲，这个选择的结果可能就会决定玄薇到底是男一还是男二，然而……
玄薇：┑（￣Д ￣）┍不存在的
P。S。而且本文也不走常规套路，hhh
第89章 父子、英雄
同夜，起义军临时单人牢房。
德里普切断通讯，斜睨了一眼因为低头看不清表情的苏洛，面带嘲讽，“看来，在那丫头的眼里，你也没有那么重要。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要站在她那一边呢，尤利？”
青年抬起头，神情出乎意料得轻松慵懒，似乎早已预料到刚才听到的那段对话，“你认错人了，先生。我的名字叫做苏洛。”
“呵。”德里普发出一声冷笑，眼神近乎怜悯地看着他做最后的挣扎，“你以为这样就能切断我们之间的血缘联系了？”
他蹲下身，两人之间看似空无一物，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苏洛周围三米见方的空间范围由激光墙隔开，只要任何东西跨越过界限都会被高密度的能量一切为二。
“无论你多恨我，你始终是我的儿子，这才是血缘这东西最可怕的地方。别再执迷不悟了，除了我的身边你根本无路可走。”
苏洛的眼神终于陡然一暗，寒彻入骨。
“而你确实继承到了我的优秀血脉，以你现在的身份，只要你肯配合，我们长驱直入攻破皇宫指日可待。”德里普压低的声音带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温柔，“你只是年轻，我们是父子，我怎么可能真的怪你？”
苏洛突然低声大笑了起来，“这真是我这些年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德里普脸上故作温柔的面具破裂了。
“如果你真有‘宽容’这种东西，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苏洛直视着他的眼睛，异色的瞳孔光线越暗便显得越发诡异，“你忘了，母亲的死吗？”
德里普的瞳孔骤然一缩。
“你以为我当时年幼就能忘记了吗？就会相信你所编织用来欺骗所有人的‘病逝’谎言……而忘记，就是你当着我的面亲手掐死了我的母亲，你这个鬼！”
苏洛的声音越是愤怒，他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灿烂。
他将自己的过去告知玄薇的时候，终究还是省略了这最黑暗的一部分，这些年来他从不敢回忆的记忆，他的性格开始扭曲的源头——在七岁那年，目睹德里普亲手杀死母亲并解尸的那一刻，他的正常人生便已经结束。
“闭嘴！你要是敢说下去……”德里普的神情却比他还要愤怒，甚至眼神里还有一丝畏惧。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害怕听到什么，是那个逼你不得不杀她的理由吗？”
苏洛的眼神里却只有畅快，嘴角的笑近乎邪恶而妖魅，“哦，我想起来了，是她背着你和你最信任的下官好上了！他们就在你的房间里你侬我侬，嘲笑着你，愚弄着你……你以为完全被你控制在掌心里的两个人，一起背叛了你。”
德里普的身体在发抖，眼神仿佛着了火一般怒视着苏洛，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提醒他激光墙的存在，他必定已经冲到苏洛面前将他那张和他母亲长得极像的脸撕碎。
“你这一生最引以为傲的掌控力也不过如此。为什么要怪她呢？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自己的丈夫将她当个摆设一样供养起来，一丝虚情假意的温情都不曾施舍于她，她无处可逃，只有自我毁灭。”
“那不是她背叛的理由！”德里普终于控制不住地怒吼道，“所有背叛我的人都得死！”
他这一生唯一一件耻辱之事，何尝不也是他的人生开始疯狂和扭曲的源头。
苏洛定定地看着他，嘲讽至极，“所以，我早就只有一条死路。若不是因为这身体还有你一半的血脉，你早就杀了我……‘这才是血缘这东西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吗？”
“终其一生，你根本就没有感情，除了你的野心，你根本就一无所有。”
“那你呢，你又有什么？”德里普反唇相讥。
“我有对你的恨。”苏洛毫不犹豫地回答，抬起手轻吻着腕间的手环，“还有，对她的爱。”
德里普一愣，继而疯狂大笑起来，“爱？两个Alpha怎么会相爱？你真不愧是我的儿子，真是恶心。但可惜的是，她却不爱你，只要为了保住她的江山，她随时都可以牺牲掉你。你说我是野心勃勃，难道她就不是了吗？这个位子本不属于我，难道就属于她了吗？”
“可她至少是个正常人，而你，只是一个疯子。”
“你才是在讲笑话！”德里普打断他的话，“到我们这个位子的，怎么可能会有正常人？”
苏洛没有再用语言回击他，只是用他最痛恨的怜悯目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