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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绘梦-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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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仔细端详起这卷羊皮书,他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的信息。可除了之前显现出来的那些字,其余地方还是一片空白。除了每三天一放的毒血,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剩下的文字显形。
那罗……他低低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不知为什么,这个名字听起来总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说真的,刚开始看这卷羊皮书时,他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随着故事的逐步展开,他如同中了邪般渐渐地被内容吸引了,心也仿佛跟着这个女孩的命运而起伏不定。
难道………………这个叫做那罗的女孩就是当时在墓穴中发现的微笑公主?
可是微笑公主去世时的年纪应该很轻,难道这个女孩也同样是红颜薄命吗?
无数个谜团和疑惑在凌宇的心里纠结缠绕,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结局,更想知道等他看完全部故事会发生什么……
闭上眼睛,他仿佛能听见穿过楼兰上空的风,波光粼粼的孔雀河上渔人的歌声,筚篥的乐声穿透千古的余音在沙漠中悠扬……
两千年的距离,弹指一瞬间。

楼兰绘梦20成长(完)

这是个云淡风轻的初夏天气,午后的楼兰王宫里一片安谧宁静,只是偶尔有几声鸟雀的啾鸣,仿佛沉淀了俗世间所有的浮尘烦扰。浅浅阳光洒落,微风穿梭于枝叶间,树色翻作几层稠绿波浪,沁出一丝丝凉意。
此时,在大王子的宫里,一位身着绿罗衫的少女正歪着脑袋托着下颚,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看着面前摊开的一卷羊皮书,她的目光时不时扫向窗外,显得很是心不在焉。这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穿着的衣饰也很简单。除了脖子上挂着的那枚孔雀石外,手腕上就只戴了一串做工普通的胡桃木手链。但这身简单的衣饰却丝毫无损少女姣好的容颜。她的肌肤细白如瓷,双颊红润,犹如沙漠尽头珍贵清澈的一眼甘泉,又似酷暑盛夏迎面吹来的一阵清风。浅茶色的长发结成了十几条辫子,晃晃悠悠垂落在腰间,琉璃色的眼波如阳光下水波微澜的孔雀河水,闪着潋滟光芒,笑容更是如同娇嫩的花骨朵般迷人……令人看得移不开目光。
伊斯达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自己的眉心,望着她的眼神温柔而包容。转眼间已经五年过去了,那个小小的女孩也长大成人了。他知道她自小就是个漂亮的女孩,却还是不曾料到她能蜕变得这般美丽绝伦。
 
这五年来,楼兰国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平静。不过从前年开始,匈奴和汉朝的关系又渐渐恶化,楼兰国有时听从匈奴,有时归附于汉,竭力做到两面都不得罪,介于汉和匈奴两大势力之间,巧妙地维持着自身的安宁。由于楼兰地处汉朝与西域诸国交通要冲,汉朝很难越过楼兰攻打匈奴,而匈奴不借助楼兰的力量也难以威胁汉朝,所以汉朝和匈奴对楼兰都尽力实行怀柔政策。在这种微妙的形势下,楼兰国小心翼翼地生存着在两个强国的夹缝之中。
这么长时间以来,楼兰国王一直未定下储君的人选。大臣们虽是焦急,但见国王身体强健且毫无立储之心,也就暂且按下不提。但去年年底国王生了一场重病,身体状况大不如前,立储君这件事又重新被大臣们提了出来。令人不解的是,楼兰王还是迟迟不做决定,似乎还想再看看几个儿子的表现。
伊斯达以前对王位并不热衷,但如今已经不同了。没有权势,他就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所以对于楼兰王的王位,他不会再袖手旁观。这几年来达娜王妃倒没有为难那罗,每回曼亚的禀告也并无异常。而他每次询问那罗,她都说自己过得很好,没有人敢欺负她。见她每次精神和情绪都非常好,受伤更是从未有过,他也就不再有怀疑了。但达娜王妃此人喜怒无常,只有将那罗放在自己身边,他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师父,这个故事我都看完了。可不可以喝酸奶酪了呀?”那罗略带撒娇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看完这个《执师子传说》吗?那你倒是和我说说,这个故事说了些什么?”从前几年开始,他也教习她看书识字,但这看起来好像比吹筚篥更让她头痛。要不是有酸奶酪作诱饵,怕是她早就扔下书卷逃跑了。
“啊?这个故事嘛,就是说在僧伽罗国的山里有头狮子,这头狮子呢,抢走了……抢走了……”她支支吾吾,一个劲地往羊皮卷上乱瞄。
“抢走了什么啊?”他将羊皮卷反转放在了地上。
“师父你猜猜狮子抢走了什么?要是你猜对我就服了你。”她促狭的眨了眨眼,将这个任务转交到了他身上。
伊斯达像是早预料到了她的这一招,无奈地笑道,“狮子抢走了南印度一位国王嫁出去的公主,并且和她一起生下了儿女。儿子成年后带着母亲和妹妹离开了狮子。狮子失去妻儿后就变得狂性大发,四处杀人。于是国王就悬赏杀狮。儿子为赏所动,只身前往杀狮,狮父见到他并无反抗,死在他的刀下时“尚怀慈爱,犹无忿毒”,儿子虽然立了功,但因为出身兽类还是被赶走,最后就漂流到一个地方建立了执师子国。”
“还是师父说得好,师父猜得对!比自己看可好听多了。”那罗不失时机地送上了奉承话,随即又话锋一转,”不过这个故事我不喜欢,我讨厌那个儿子。”
“哦?为什么?”他嘴角含着笑。
“他不该杀了他的父亲。你看狮子都“尚怀慈爱,犹无忿毒”,那儿子这么做不是人不如畜牲吗?就算那是畜牲,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父亲啊。”她说了一堆感言,又露出了一抹讨好的笑容,“那,师父,可以喝酸奶酪了吧?”
伊斯达忍着笑,不慌不忙道,“今天还没吹过筚篥,难道你想偷懒?”
那罗哀叹了一声,十分不情愿地撇了撇嘴,连身子都没挪动一下。
他微微一笑,“要不就再看一篇故事……”
“救命啦师父!我吹我吹!”她飞快打断了他的话,迅速地拿出了那支筚篥,放在唇边试了试音后就吹奏起来。经过这几年的调教,那罗的技艺大有长进。虽说还未到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地步,但胜在有自己独特的演绎风格。筚篥的乐声悠扬婉转,低缓时如涓涓清流,安静时如明月沉璧,带着一点伤感,一点悠远……
伊斯达微阖双目静静聆听,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平和宁静。除了这悠远绵长的乐声,他仿佛还听到了枝叶间鸟儿的鸣唱,风吹过水面的簌簌声,以及露珠滑过叶片,蝴蝶展开翅膀,花瓣缓缓绽放的……充满生命之美的声音。
能将伤感悲哀的筚篥演绎的这样具有生命力,那也只能是那罗。
不自觉地,他的唇渐渐往上弯成了一抹清浅笑弧。
阳光照射在两人身上,闪耀着珍珠般细腻的光晕,勾勒出两人年轻而美丽的轮廓,如画笔般细细描绘,眉目亦如画,千般好。
 
那罗回到王妃宫里的时候,正好是吃晚饭的时间。当闻到自己的那碗燕麦汤有股子明显的馊味时,她似乎并不意外,放下碗转身就走。一旁的乌斯玛立刻追了出来,将手里的麦饼撕了一半递给她。
“那罗,她们又欺负你了?你吃我的吧。”
那罗摇摇头,“没关系,我不饿。你自己留着吃吧。”自从五年前姆塔被割舌那件事之后,那些宫女表面上是收敛了一些,但暗地里的小动作却是变本加厉。这馊饭只是小意思,还有更多的阴招她又不是没见识过。为了不让大王子担心,就算受再多的委屈她也绝不在他面前吐露半分,每次到他那里她只说自己过得很好。
进了自己的房间后,那罗动作娴熟的捏起毯子的一角往上扯了扯,只听“啪答!”一声,一只通体赤黑的大蝎子掉了出来,看样子着实吓人的很。
紧跟进来的乌斯玛吓得低呼了一声,怒道,“这些人,越来越过份了!这可是毒蝎子!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算!”
“不碍事。她们只是想吓吓我。这不过是只死蝎子而已。”那罗面不改色地用木棍挑起了那只毒蝎子,将它扔到了窗外。记得有一次她们不知放了种什么虫子,她一时没有察觉,结果身上足足痛痒了十几天。
“这些人安得都是什么心!要不是王妃护着你,我看她们还要更放肆呢。”乌斯玛自然不知这其中的乾坤。
那罗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所谓王妃的庇护,她可是无福消受呢。
就在这时,处月女官推门而入,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眼房间内的情况,目光落在了那罗身上,冷声道,“那罗,王妃新养的那只兔子不见了,你快些出去帮着找。”
“我正好没事,我也一起帮着找吧。”乌斯玛赶紧说道。
处月女官一口予以否决,“不用了。太多人吓到王妃的兔子怎么办?这后果你担当的起吗?”
那罗放下了毯子,站起身来,“我这就去。”
处月点了点头,“快些去吧。今晚可一定要找到那只兔子。王妃这几天贵体抱恙,找到了兔子可能心情会好些。”
 
夜色沉静如水。四周的一切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中,稀稀落落的星辰在天幕散发着寂寥的光芒。西域的夜晚,总是令人感到格外寂寞。
那罗在花园里找了很久,也没见到兔子的一丝踪影。兔子没见着,倒是身上被毒蚊咬了十几口,痛痒难当,再加上又困又乏,她还不小心摔了几下。幸好在大王子那里吃了些东西垫底,不然她怕是找不到一半就要饿晕过去了。正如她所猜想的那样,所谓的找兔子不过是个借口,让她整夜无法睡觉才是处月她们真正的目的。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泛白了。折腾了整夜的那罗终于支撑不住,靠在树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就在她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突然之间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将她淋得浑身湿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那罗睁开眼,只见负责打理花园的那个宫女正冲着自己不怀好意的笑,“啊?怎么么还有个人在这里啊……我可没看到那罗你居然在这里,真是抱歉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莫非是夜游症发作?”
尽管是初夏季节,但清晨时分依然有几丝凉意。本来就睡眠不足,再加上兜头这么一盆冷水,那罗的身上也禁不住打了几个冷战。她也不屑搭理那宫女,自顾自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就想离开。
那宫女被她的无视态度给激怒了,喋喋不休道,“你别以为仗着王妃护着你就能为所欲为,我们这里根本就没人喜欢你。喂?你怎么不说话,不说话了不起吗?没有一点家教,根本就是个有娘生没爹教的东西。”
那罗脸色微变,冷冷瞅着她,“你再说一遍?”
宫女愣了愣,仍然不服气地嘴硬道,“再说几遍都可以,你就是个有娘生没爹……………”
她的声音说到一半嘎然而止,因为那罗已经迅速从地上抓起一样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并且迫使她吞了下去。
她惊恐的捂住了嘴,脸色大变,“你,你把什么塞到我的嘴里去了?!要是我没命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罗转了转眼珠,纤巧的嘴角牵出一抹讥笑,“我是看你太辛苦,给你补充点营养。那不过是我们楼兰常见的蝼蛄而已,不但毒不死你,还主治恶疮,好的很。”
宫女一听就急忙跑到了角落,捧着肚子干呕起来。
这一次反击的效果不错。那罗一时忘记了自身的窘境,抿着嘴笑了起来。
“死丫头,你又在惹事生非了。”从那罗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介于少女和少年之间,清朗中夹杂了几分尖锐。
那罗略微放松的神经又立即紧绷起来,待她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已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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