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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磨人扁豆
元徵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这位名叫元潇的堂侄究竟是什么身份在他看来还不值得花费太多心思，见母亲和二闺女似乎对他印象还挺好，大约也是个不错的孩子，他也就不愿意再提出疑问以免扫了母亲的兴致。
他取出怀表看了看时辰，微微笑道：“娘，已经子时中了，夜里寒凉，您上了年纪沅儿又小，都不能熬夜，还是都先回房歇了吧。”
老夫人其实一点都不困，不过她也知道儿子和儿媳能抽出一整晚的时间陪她抹牌已经很难得了，她把桌上的骨牌一划拉，脸上带着几分小得意道：“今日暂且饶过你们，翠姑，替我把账结一结，他们三个都是大财主，谁都不许给我赖账！”
一席话说得大家忍不住又笑了一回，老夫人见豆豆还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捏捏她的小脸道：“沅姐儿这是还没玩够呢，要不要留在柏瑞堂陪祖母再说说话儿？”
豆豆其实挺喜欢和老夫人一起睡的，祖母在睡觉时会把她抱在怀里，又暖和又温馨，还会给她讲好多掌故，和从前在大西北与姑姑住在一起时的感觉一样好，总是能让她睡得格外安稳。
不过今日她好容易才把金豆豆要回来，还没好好看个够呢，要是和祖母一起就不方便了呀，所以……
“祖母，我今日吃了好多点心，晚上肯定会放臭屁的，要是臭到您多不好意思呀，所以我还是回自个儿屋里去睡吧。”豆豆二姑娘为了能回屋看金豆豆也是蛮拼的，扭扭捏捏地憋出了这么几句。
“哈哈……”老夫人、元徵以及吴妈妈等人都快笑晕了，这孩子平日里太过聪明机灵，偶尔这样傻乎乎的反而显得更加可爱了。
顾朝十分不习惯诸如“放屁”这样有些粗俗的话语，刚想开口说豆豆两句，被靳嬷嬷暗暗使了个眼色又忍住了，只得微微抿了抿唇。靳嬷嬷倒是陪着笑了几声，这样的场合不扫了老夫人和姑爷的兴致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教育二姑娘，今后有的是机会。
老夫人又吩咐了竹君几句，一家人这才四散而去。
今日豆豆居里十分安静，因为小主子出府游玩，丫鬟婆子们难得松快，府里的家生子们都各自回家团聚，没有家人在身边的也都去找处得来的人说话玩耍，除了几个厨房的婆子，只留下了赵妈妈和兰韵两个看屋子。
赵妈妈打从豆豆出世起就在她身边伺候，六年多来从来没有哪个晚上让豆豆离开她的视线这么长时间，今日都这般时候了还不见姑娘回来，她的心里忍不住有些忐忑，手里给豆豆绣的一件小肚兜也被戳得乱七八糟的。
兰韵能识文断字，心性自然有些清高，和性格泼辣但人缘很好的竹君不同，她平日里是不太喜欢和妈妈们讲话的。
今日她被赵妈妈对姑娘的这份真心所触动，也拿着自己的针线活儿坐到赵妈妈身边，主动和她讲些有意思的事情，倒是让赵妈妈平静了不少。
两人正聊得投契，只听得院外传来了一阵说笑打闹的声音，赵妈妈把小肚兜往针线篮子里一扔，急匆匆地跑出了屋子。
竹君几个陪着豆豆跑了一晚上，也紧张了一晚上，回到豆豆居后整个人轻松下来都觉得十分困倦，把豆豆交给赵妈妈和兰韵后便各自回屋洗漱歇下了。
赵妈妈回到屋里也忙着打热水给姑娘洗漱，豆豆不乐意了，撅着小嘴道：“妈妈，我今日穿得太多又跑了一晚上，浑身黏黏糊糊的难受死了，我想要洗个澡再睡。”
“哎哟我的小祖宗，您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等您洗好澡把头再弄干估计天都快亮了！”赵妈妈嘴里虽然不停念叨，但也知道自家姑娘是个执拗的脾气，顺手就把豆豆抱进了净房。
豆豆居里设有小厨房，灶上从来不熄火，热水是随要随有的，很快大浴桶里就注满了热水，赵妈妈手脚利索地帮豆豆脱了衣裳把她放进浴桶里。
豆豆泡在浴桶里舒服得很，任由赵妈妈给她洗澡洗头，自己则只顾捏着刚从元潇那里要回来的金豆豆在水中把玩，仿佛要把大白汤圆留下的气息全洗去一般。
直到丑时都过了她才打理清爽被抱上了床，赵妈妈和兰韵也很困了，替豆豆盖好被子放下帐子，两人一起走到外间各自睡去不提。
元府的上元夜终于归于宁静了，谁也没有注意到豆豆卧房的屋顶上蛰伏着一道暗影，在夜色的掩护下伺机而动。
一般来说做暗卫的人都是从小被精选到暗卫营中，又经过多年非人的训练磨砺出来的高手中的高手，他们最厉害的还不是武功，而是高出常一般武人许多的意志品质，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沦为主子手中的一把杀人利器，已经没有了人类该有的喜怒哀乐。
然而世事无绝对，今日这名暗卫偏偏就有那么些不同。
他也如同其他的暗卫一样，本身姓甚名谁早已被抛到脑后，只记得自己的代号叫做惊风。
其实单就武功而言，惊风是元潇所有的暗卫里最厉害的一个，外表看上去也十分冷厉木然，可实际上他虽然做了多年的暗卫却依旧没有改变本性，一直有些磨叽有些搞笑。
或许正是如此，书墨他们嘴里的“大老爷子”才觉得他有些不堪大用，最终只能派到元潇这个小屁孩身边，保护他的安全顺便跑跑腿倒是合适。
就拿现在来说，他隐藏在屋顶上，远远看去十分有范儿，可要是有人能靠近他身旁听到他嘴里的碎碎念，估计不是被气死就是被笑死。
他方才接到小主子给的任务后就迅跟上了豆豆一行人，以他的身手进到元府里那些家丁和侍卫根本就是毫无察觉。
在惊风看来，豆豆这样六岁多的小不点儿，这般时候回家肯定是直接回屋里洗洗睡了，他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可以完成任务，肯定不用到天亮就能去和小主子会合，谁能想到这颗扁豆会这般的磨人！
明明该去睡觉偏要去请安，明明该去洗漱偏要去洗澡！他可是小主子身边武功排名第一的暗卫，难道要像那些采花大盗一样去做那些偷香窃玉的勾当？呸呸呸，采花也不采这颗没长成的扁豆！
就拿现在来说，明明睡得跟只小猪一样，可是偏偏……让他怎么下手，娘的！
第四十七章 磨叽暗卫
豆豆虽然是个早产儿，但身体在大西北的时候就被调理得很好，再加上最近服用了莫神医特制的冰玉丸，又练习了他教的内功心法，虽然因为时日尚短她的内功连入门都谈不上，但几方面综合下来她如今的体质已经生了质的飞跃。
今日她穿得像个棉花包那是赵妈妈的意思，其实她根本就没觉出冷来。
就好比现在，本来十分寒冷的夜晚，因为刚泡了热水澡屋里又烧了好几个碳盆，豆豆热得简直都快冒汗了，可赵妈妈觉得这样湿冷的天气，姑娘睡觉必须捂得严严实实的，所以不由分说把豆豆整个塞进了硕大的棉被里，这才熄了灯和兰韵一起出了里间。
两人前脚才走出去，豆豆后脚就睁开了眼睛，今日是上元夜，天上一轮皎洁的圆月把屋里照得十分明亮。
豆豆把大棉被掀到一边，又嫌帐子遮着有些气闷重新把它挂了起来，可是不盖被子又觉得空落落的睡得不习惯，最后干脆把寝衣脱了，就穿着一个小肚兜重新盖上棉被倒还挺舒服，没过多久她又掀开被子爬下床，端起案几上的一大杯温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等她再次钻进大棉被里，屋顶上的惊风头都被搞晕了，这颗扁豆简直就是属夜猫子的，都这个时辰了居然还不睡，光是那一大床棉被就翻来覆去折腾这么多次！
身为暗卫的惊风夜里偷窥别人的事情做得也多了，说句不好听的，就是那些偷情的，据说看了会长针眼的男女之间的那点儿事情他也眼睛都不带眨的目睹过不少次，可今晚小扁豆洗澡、脱衣裳这些可以拿走金豆豆的大好机会他愣是没抓住半个！
真不是他人笨动作不够敏捷，更不是他顾忌什么狗屁的男女大防，怕影响了小扁豆的闺誉，而是自个儿小主子的心思他是真没搞清楚。
别看小主子尚不满十岁，还真不能因为年纪小就把他真当小孩子看，保不齐他就真的是看上这颗扁豆了呢？毕竟以他惊风大爷的眼光来看小扁豆将来长大了肯定是个绝色大美人，入了小主子的眼也没什么奇怪的。
小主子身份尊贵，将来就算不能娶扁豆做正室，做个侧夫人什么的也不是不行。那么问题来了，小主子将来的女人，哪怕只是个侍妾，哪怕她现在只有丁点儿大，他惊风也不能偷看更不能碰到她如今那豆芽菜一样的小身子。
可这颗扁豆都在干嘛？放着觉不好好睡，愣是把自己脱得……咳咳……这些可以忽略，他没看清楚，没看清楚，没看清楚，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这也就罢了，可她喝过水后居然还是不肯乖乖地睡觉，拿着他今晚的标的物——那两个金豆豆反复把玩，真是搞不懂了，两个破豆子，就算是纯金的又有什么稀罕的？小扁豆是爱不释手，小主子是势在必得，真是折腾死他惊风大爷了！
终于小扁豆玩够了开始打哈欠了，可她都做了什么？把两个金豆子往怀里一揣，反趴在枕头上立马就睡着了，她居然都不嫌硌得慌，睡得死沉死沉的跟只小猪一样。
惊风手里拿着掀开的瓦片纠结不已，他该怎么样不看不碰那个豆芽菜一样的小身子就拿到金豆豆呢？而且小主子交待得十分清楚，不许伤到扁豆，不许对扁豆下迷药，不许……
三个时辰后，好容易把其中一个金豆子弄到手的惊风大爷施展绝顶轻功飞驰在杭州府外的官道上，终于，一辆奢华得非常过分的宽大马车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娘的，累死老子了！惊风狠狠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再次提了口气，直接飞身而起落到了元潇的车辕上。
元潇听到动静掀开车帘，惊风一闪身直接钻进了宽阔舒适的车厢里。
“小主子，属下幸不辱命，顺利拿到金豆子。”他单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把金豆子递到元潇面前。
元潇微微抿了抿薄唇，惊风跟在他身边也有两三年了，每次让他去完成的任务就没有失手的，不过他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做事十分磨叽，别的暗卫一个时辰能做好的事情他偏要花两三倍的时间，而且事后他总会有一大套理论，把想挑他毛病的人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元潇伸手接过金豆豆摩挲了几下笑道：“做得很好，把经过给我讲一讲。”
惊风暗自腹诽，果然不出他所料，小主子对那颗扁豆十分上心，否则为什么连细节都要问清楚。
他略清了清嗓子道：“回小主子，豆豆姑娘十分机敏，属下怕惊动了她便一直趴在屋顶上，直到她起夜才得手，所以耽误了一些功夫。”
元潇一听这话眉头皱了起来，一双俊眸直直看着惊风那张冷然的的脸庞，小扁豆的确有些小聪明，可她的那点“机敏”在惊风这样的绝顶高手面前也配叫做“十分”？这一晚上肯定生了些什么。
惊风最头痛的就是被小主子这样盯着，每次他想要稍微敷衍他一下都做不到！
无奈他只好把拿金豆子的经过讲了一遍，当然，关于豆豆脱衣裳那一段肯定是省略了。只见元潇的眸光果然更冷了，他就知道要坏事，还不如别说呢。
“这么说那颗扁豆夜深了还满屋子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