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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皇后不敢执拗,乖顺地坐在了永泰帝下首。
永泰帝看了看对方身上的寝衣,微微勾唇道:“皇后倒是好睡,时间还早呢,不打算去朕的寝宫逛一逛?”
裴皇后道:“臣妾……臣妾不便去打扰陛下雅兴。”
永泰帝有些阴恻恻地笑道:“朕寝宫中发生的事情皇后既已知晓,朕就不在赘述了。”
裴皇后忙解释:“不,臣妾不知,烦请陛下明言。”
永泰帝按住裴皇后的手:“皇后不必解释,朕身边有你的人。”
“不……”裴皇后几乎是哀嚎了。
永泰帝轻笑道:“不止是你,德妃、贤妃,甚至是好几个位分稍次一等的妃嫔也有。
水至清则无鱼,这一点朕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只要不涉及大周的江山社稷,此等妻妾之间的争风吃醋,朕一直视为情趣,无伤大雅。”
裴皇后动了动唇瓣:“陛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艰难抉择(一)
永泰帝的话并非虚言,他是真没打算为了女人们收买了他身边无关紧要的人这种事情去计较。
能被人收买的必然不是他的心腹,透露的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譬如说他当晚打算召哪位妃嫔侍寝,打算赏赐哪位皇子等等。
虽说帝王身边无小事,然他从来觉得自己不仅是帝王,也是后宫几十上百名妃嫔的丈夫。
作为帝王,自是不容任何人窥测,但作为一个丈夫,他不想对妻妾们那般严苛。
尤其是最开始就随在他身侧的几个老人儿,他更是不忍心。
他本来可以在所有的妃嫔身边安插人手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但他觉得没必要更没意思。
他的情况特殊,当年被先帝像是流放一般撵出了京城,她们几个那时连二十岁都不满,且身边还带着年幼的儿子们。
她们都是各府娇养的贵女,愣是随着他长途跋涉去了远在万里之外,黄沙漫天的肃州。
那时多苦,多难啊!
就连随行那些二十多岁的军士都叫苦连天,她们几个和年幼的儿子们也是轮流病倒,却没有一个人在他面前哼过半个苦字,没有一个人拖过他的后腿。
这一点,纵然过去了十多年他依然骄傲,他宇文恒的女人个个都是好样的!
特别是他的妻子,当年为了替不被允准回京的他尽孝,承受了多少风言风语多少压力,甚至因此失去了一个孩子,还落下了病根。
他纵然没有办法爱上她,但也没有理由不尊重这个贤惠的妻子,为他付出良多的女人!
裴廷瑜想要什么他一直清楚。
她和史上所有的皇后一样,想要做真正的太后。
名义上的儿子登基与亲生儿子登基,其中的差别大了去了!
其实他也不是不愿意成全她,恒儿自小聪明努力,又是嫡子,立为储君无可厚非。
只是别那么心急,好么?
他的屁股在龙椅上才刚坐稳没几日,他的皇祖母还在慈安宫吃得下睡得香,他还没有活够!
可他的女人和儿子们显然不这么想,从他被立为储君那一日起她们就开始了明争暗斗,让人烦不胜烦。
永泰帝感慨良久后道:“皇后,林瑟瑟进宫这件事你有没有插手?”
他本来不想怀疑的,可事实让他不得不怀疑。
同顾夕相似的容貌气质,与恒儿之间纠缠不清,要说林瑟瑟和裴廷瑜半分瓜葛没有谁信?
裴廷瑜红着眼道:“陛下这是在怀疑臣妾?如果林瑟瑟是臣妾特意安排到您身边的,臣妾会让她同恒儿扯上关系?”
这是事实,好不容易培养出一颗棋子,谁会让她轻易就成为一颗废棋?何况还是废在自己儿子手上!
道理永泰帝当然明白,可在他面前想要轻易蒙混过关并不容易。
他冷笑道:“你自是不会,可你怎么解释林瑟瑟和恒儿的关系?如果不是进宫之前就有瓜葛,恒儿敢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别和他扯什么一见钟情,这么美好的感觉没有人比他更懂,绝不容人践踏!
裴皇后自个儿还纠结这事儿呢!
明明她反复交待过楚随,在选秀之前绝对不允许林瑟瑟同外人有任何关联,必须老老实实待在林司业府上备选,偏还给她弄了这么精采的一出。
那小贱人真是神通广大,住在林府都能勾搭上一名尊贵的皇子!
她惨笑道:“陛下,自从您登基之后,臣妾出宫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说出来也怪心酸的,臣妾甚至连娘家都没有回过一次。
恒儿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整日在臣妾跟前儿撒娇的小男孩儿,他开府了,成婚了,做父亲了……”
言下之意就是儿子长大了,早已经不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人可以掌控的。
永泰帝微微勾了勾唇,他的皇后还是那么会说话。
他温声道:“养子不教父之过,皇后毋须自责,只是……朕方才审问过林瑟瑟,她交待的确是有人刻意安排她进宫的。”
这是用话在诈她?
裴皇后暗暗冷笑,林瑟瑟根本不知道她真正的主子究竟是谁,就算把她知道的一切全都交待清楚也扯不到自己头上。
她面不改色道:“是谁?”
永泰帝的确是在诈裴皇后,因为方才在帝寝殿林瑟瑟只说自己是主子安排进宫的,但不知道主子是谁。
这让他不得不警惕。
如果是他的女人们为了争宠安排的美人计也就罢了,如果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那问题就复杂了。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道:“此事不可妄下结论,需得仔细调查。”
裴皇后担心的不是林瑟瑟,而是她的儿子,她抿了抿嘴道:“陛下,既然是有人精心设计,那……恒儿是不是……”
永泰帝的脸色立马变得很不好看:“皇后觉得恒儿一点错处都没有?”
裴皇后赶紧跪下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恒儿毕竟年轻,难免……难免遭人暗算,他一定会吸取教训,今后再也不会……”
永泰帝厉声喝道:“慈母多败儿!朕好好的儿子就是这样被宠坏的!他已经成年了,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
裴皇后哽咽着打断他的话道:“陛下,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恒儿一回,求您了……”
“起来。”
“陛下——”
永泰帝提高嗓音:“朕说让你站起来!”
裴皇后不敢再犟,忙不迭站了起来。
凝视了妻子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好半天,永泰帝终于开道:“阿瑜,我不是个好丈夫。”
裴皇后已经好多年没有从丈夫口中听到这么亲密的称呼了,可她一点也没觉出亲热来,反而察觉出浓浓的危险。
然,不等她开口,只听永泰帝又道:“你要知道,做出这样的抉择朕也很艰难,今后就让恒儿好生待在府里自省吧。”
这是彻底剥夺了恒儿继承皇位的资格?
裴皇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嘶吼道:“陛下,就为了一个卑贱的女人,您就要毁了我们的儿子?”
永泰帝道:“朕为的是江山社稷,况且朕也没有打算毁掉自己的儿子。”
裴皇后泪如雨下,悲愤道:“陛下也做过皇子,应该最清楚恒儿的抱复……您让他怎么活……”
永泰帝叹了一口气,决绝道:“他既然敢做那样的事情就该想好会有怎样的后果!皇后也要好自为之,此次朕就不予追究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艰难抉择(二)
夜深了,永泰帝离开凤翔宫也已经半个时辰。
裴皇后却依旧像一尊雕像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想不明白这件事儿究竟是哪里不对。
明明一切都设计得好好儿的,为何情势突然之间急转直下,非但没能让己方得到半点好处,反而让恒儿陷了进去。
而她也算是真正看清楚了宇文昭这个男人。
他太狠、太绝、太假!
表面上看着一副慈父心肠,其实比谁都恶毒,完全就是杀儿子不见血!
“娘娘,您还是先去歇一歇吧,身体要紧。”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裴皇后转过头一看,原来是郑嬷嬷。
“乳娘……”她扑进郑嬷嬷怀里,眼泪喷涌而出。
郑嬷嬷终究是上了年纪,被裴皇后这么一扑险些没站稳。
她暗暗感慨,果然是嫡亲的母女,小郡主从前也是喜欢这么不管不顾地往自己怀里扑。
当然,这种时候她并不敢提裴锦歆,否则真是活腻歪了。
只是这一声“乳娘”勾起了郑嬷嬷心底最柔软的回忆。
最近这些年她已经很少听见娘娘唤她乳娘了,虽然她的确是她的乳娘,唉……
去年小郡主身世暴露之后娘娘就不再像从前那么信任她,好些个事情都不愿意同她商量,只一味亲近尺素那小蹄子,这下吃亏了吧?
她用干瘦的手抚了抚裴皇后的肩背,安慰道:“娘娘,来日方长,陛下是一时气话,他怎可能轻易就放弃咱们殿下,更何况……娘娘,老奴早已清醒,您也该做决断,咱们并没有走到绝路。”
裴皇后抬起头看着眼前皱纹堆叠的老脸,神态黯然中带着决绝:“乳娘,我本不想的,都是他们一个个的在逼我,逼得我一步步走上这条路。”
“是,都是他们不好。”郑嬷嬷附和。
裴皇后突然甩开郑嬷嬷的手:“嬷嬷随我来。”
郑嬷嬷老眼中闪着精光,本来有些笨拙的脚步迈着轻快的步子追了上去。
裴皇后又一次打开了床上的暗格,摸出了那一块玉佩。
不同于上一次的心惊肉跳,这一次郑嬷嬷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
从玉质到雕工,这块玉佩都可谓极品,尤其是那一条腾空而起的龙,让人过目难忘。
裴皇后摩挲了一阵那龙角,把玉佩塞进了郑嬷嬷手中。
“娘娘,这……”郑嬷嬷有些意外也有些激动,娘娘终于肯重新信任她了。
裴皇后冷然道:“知道这块玉佩在这里的只有乳娘和我,就连尺素都不清楚,乳娘,你一定不要辜负本宫。”
郑嬷嬷握了握手中的玉佩:“娘娘,老奴就是把自个儿的命搭进去也断不会让娘娘失望。”
裴皇后咬了咬唇瓣,其实她谁也不相信,尤其是不相信那人,可事到如今她已然没有了退路。
与其这般等死,不如豁出去搏一把!她在心里艰难地做出了抉择。
“乳娘。”她沉声道:“你早已经解了禁足,过几日你抽空出宫一趟,拿着这块玉佩去悦风楼找那里的柴掌柜,就说本宫同意了。”
郑嬷嬷行事及有分寸,并不问主子同意了什么,把玉佩收进怀里躬身道:“是,娘娘。”
裴皇后想了想又道:“你现在去把尺素唤进来,本宫有事情交待。”
郑嬷嬷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裴皇后重重坐在了床边,认真思索接下来的棋该怎么下。
同帝王博弈无异于刀尖上行走,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更何况她面对的是两个有帝王之心的男人。
年轻时她在乎过情爱,结果让她失望透顶,对所有的男人已经彻底死心。
如今她在乎的只有自己和一双儿女,尤其是她的孩子们,一定不能让他们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娘娘。”郑嬷嬷和尺素走进内室,朝她行了礼。
“你们都坐吧。”裴皇后异常冷静。
郑嬷嬷和尺素对视了一眼,恭顺地坐了下来。
“本宫最信任的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