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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第4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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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认得他的人去辨认了,至今还没传出讯息来。”
杨一清又问了几句昨夜到今rì的情形,随即便看向了总兵姜汉。尽管徐勋也提到,弹压的时候乃是姜汉亲自出马,可宁夏镇的地盘上竟然发生这种匪夷所思的造反谋逆,而且姜汉竟然还毫不怀疑地去参加了朱寘鐇的宴会,事后追责下来绝不是一个小罪名。然而,姜汉坐镇宁夏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想想便有些犹豫,但最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汉升,毕竟是一夜动乱,之前我经过大街上仍能看到不少乱象。你亲自带上人出去维持,记住两条。第一,不能放过一个真正造逆的犯人;第二,也绝不容许有人利用这个机会陷害欺压良善!”
尽管杨一清的品级不比姜汉高,但杨一清在陕多年,积威甚重,再加上如今自己是待罪之身,姜汉自然知道杨一清此时吩咐的这个任务,也是给自己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于是,他拱了拱手便应命而去。见他一走,杨一清便反客为主地虚手请道:“我们屋里说话!”
两个人是老相识了,等进了帅府公堂,徐勋仍是把曹谧排在外头看守,又将亲兵把守四下其他门户,随即就和杨一清在相邻的两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两人先是言简意赅地说了此前用兵之事,紧跟着徐勋便提了江彬去见火筛的经过。而杨一清听到徐勋竟直接让江彬提出了内附二字,他一时忍不住站起身来,旋即方才缓缓坐了下来。
“若不是枭雄末路却依旧不肯认命,兴许这事情就是另一个结局了。”
“谁让他老来却没有一个儿子继承领地子民?”徐勋想到历史上朱厚照的结局,再想想火筛殚jīng竭虑争取来的这么一个结局,心里顿时百感交集,“越是枭雄,就越是不愿意一辈子拼死拼活挣来的东西就此到了别人手中。就是外孙再不中用,他也希望其继承自己的事业,而不是随随便便交给汗庭指定的人。所以,等宁夏城安定之后,我便会派人去和火筛定下见面之期。而我对他所提十二团营和京营枕戈待旦之事,也不全是虚张声势。要复河套,全凭陕西三边目前的兵力自然不够,所以哪怕只是做做姿态,也需得从各镇调集兵马来。”
“以免巴尔斯博罗特败退,小王子一怒之下立时兴兵?”
“没错!”
杨一清飞速地盘算起了陕西三镇的兵力,沉吟了一会便点了点头:“陕西三镇能调动的兵马,立时三刻大约只有两万许,我会立时布置在从清水营到镇远关一带。此事我立时行文各处,固原镇曹雄和延绥镇张安应该都不会马虎。”
“那好,京城的折子在此前出发之际我就送出去了,以皇上的xìng子,应该不会拖太久。”说到这里,徐勋便一手支着扶手,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件事固然要紧,但小王子即便怒不可遏,倾举族之力来报仇,却仍不是轻轻巧巧就能办到的的。他想把蒙古变成和咱们中原似的一人说话万人俯首,但事实却是各部首领一直都不肯完全降服,而这一次便是比之前亦不剌兄弟反叛更加严重的事件。他如果不把内部先清理干净了就贸然出兵,只会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负担。所以,趁着如今的当口,把咱们要做的事迅速推行下去,一定要快!”
“我知道要快。”杨一清点了点头,随即哑然失笑道,“你推荐给我的那个监生夏言,我这一次也带来了。此人在大局上的领略极强,就是还差历练,心气也高。这一次你要是去见火筛,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你带上他。好歹让他看看肆虐大明边境几十年的火筛是不是三头六臂,如此一来见识过真正的枭雄,就不会小觑天下英雄了。”
战事说完,两人闲适自如地又谈了一会杂务,杨一清方才仿佛若其事地问道:“这次安化王谋逆,虽是轻而易举就镇压了下去,但李增邓广死了也就罢了,偏偏还死了个王宁,那是司礼监刘公公的心腹人,你可不要告诉我,这都是巧合。”
“邃庵公还真是慧眼如炬。”尽管这事情是张永折腾出来的,但两人相见之后,张永把那点子私心都倒了出来,而且也直言不讳地说,他们在前头冒险,刘瑾在后头拆台,总得给人一记狠的教训,所以才纵容了此事。可当着杨一清的面,徐勋总不好把张永给卖了,因而索xìng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们是咎由自取,再说没有这三颗脑袋,不能安宁夏上下军民之心,所以他们死了比活着好。”
“那远在千里之外,却引发了今次动乱的那个人呢?”杨一清一把抓住扶手,目光炯炯地看着徐勋,“或者说,今次之事后,平北伯还以为能够和刘公公井水不犯河水?”('
第五百二十九章 一劳永逸,庆功大会
屋子里一片静寂,两个人四只眼睛死死盯着彼此,良久都没眨一下眼睛。***良久,徐勋才仿佛是眼睛干涩了疲累了似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随即又拿手去轻轻揉捏了一下鼻梁,这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杨一清。
“邃庵公,我不算是个纯粹的武人,我那半吊子的弓马,就是从卒伍之中随便拉几个人出来,兴许我也要甘拜下风。”说到这里,他仿佛丝毫不觉得这是在自曝其短,又不以为意地说,“当然,我也决不能说是个文人。虽说南监章大司成对我有半师之谊,曾经对我讲授过一月经史,但就算我都能一字不漏地记下来,也曾经看过不少,但我对经史却并没有太多的兴趣。所以,我这个人很实际,你有话不妨直说。
杨一清对徐勋的xìng子已经有相当的认识,只是对于其在这种关键问题上的单刀直入,他仍是不免微微有些意外,但旋即就正sè说道:“那我就径直问了,平北伯究竟想忍到何时?”
“忍到刘瑾犯下可遮掩又可挽回的大错。当然,这一次原本是个最好的机会。倘若我不在陕西,你也不在陕西,又没有那样一位刚烈的姬人将朱寘鐇手刃刀下,那这件事的影响会比此刻大上十倍二十倍,应该便会大大动摇刘瑾的根基。只是我们既然在,便不得不负起责任来。”
“那平北伯是在后悔?”
“后悔?自然不,只是一夜,到时候人头落地便至少要上百,若是战火蔓延,这一场事情拖上三五rì十几rì甚至几十rì,死的人又何止成百上千?为了一个所谓正义的目标便拖上一群同样辜的人去死,我虽然心狠手辣,但还不至于这么没人xìng。”说到这里,徐勋微微一笑。这才看着杨一清道,“我之所以忍着刘公公,是因为他跟着皇上多年,皇上虽说信赖我。但对于他的信赖,绝不在我之下,兴许还有过之。贸然鹬蚌相争,兴许只是渔翁得利。而且,若不让人看到他行事的急功近利,又怎能显出我的步步为营?”
把这样本该死死捂着的隐情大大方方揭开了,杨一清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他知道这会儿徐勋并不是要自己回答。因而只是坐在那儿等着接下来的话。果然,下一刻徐勋便问出了最至关紧要的一句话来。**)
“我不妨直接问邃庵公一句话,若要扳倒刘瑾,你觉得用何法最好?”
“我若是说请平北伯造膝密陈刘瑾的罪责,恐怕平北伯直接就要拂袖而去了。”杨一清自嘲地一笑,继而就倏然语气转为郑重,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办法只有一个,请刘瑾那些昔rì同僚对皇上去说!张公公也好,谷公公也好。而八虎之中的其他人则更理想。三人成虎,更何况刘瑾本来身子就是歪的,不怕参不倒他!”
“然后呢?”徐勋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要知道,之前就是王岳等人,也只是杖责之后发南京,皇上并没有想要他们的命。他们都如此,就更不用说刘瑾了。而凭着刘瑾的本事,就算把人赶出了京城,你不怕他会东山再起?”
“所以,只有让他永翻身的机会。才能一劳永逸。”杨一清声音低沉地回答了一句,随即停顿了许久,声音竟是变得有些干涩,“便只有如同此次朱寘鐇这样的谋反大逆,才能让皇上对其大失所望,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是一劳永逸。但邃庵公想过没有,一直都在自己身边的人,一直都是自己最信赖的人,却被人指斥告发谋反大逆,皇上会怎么想?一个最亲信的人尚且会背叛,那么是不是还有下一个,下一个之后是否还会有下一个?”徐勋连珠炮似的丢出了这几个问题,见杨一清显然是没准备,他这才意味深长地说道,“皇上虽打出娘胎没多久就是太子,也是先帝一直带在身边教导,但却一直都是重情的人。倘若按你说的去办,与其说皇上之后会审慎地分辨是非曲直,还不如说在大失所望之下,做事会越发偏激。”
因为那样在皇帝心中种下怀疑种子的同时,还会种下接下来法天的种子。
自从到了这个时代,又亲眼见识了那个历史上出了名荒唐的正德皇帝朱厚照是怎样的xìng子,徐勋比刘瑾琢磨小皇帝琢磨得更多,因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见杨一清面上露出了少见的凝重之sè,他便知道这位聪明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所以,他便往后头靠了一靠,似笑非笑地说道:“所以,倘若真的有造反谋逆这样的罪名栽到刘公公头上,我恐怕还会为他辩解一二。”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自己将来不被人如此对付一遭!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未必就是一辈子这么顺风顺水!就算对付刘瑾,主动权也要掌握在他自己的手里!
直到第二rì傍晚,宁夏城中的满城大索方才渐渐放松了下来。进出城门的限制稍稍放宽,但从总兵府到都司衙门的牢房中,却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犯。这还是甄别进行得异常迅速的缘故,否则就连都司衙门的屋子都险些腾了出来。然而,眼看太阳落山,都司衙门的几个军官却都顾不上这些收尾工作了,一个个都在那交头接耳。
“听说今晚平北伯在总兵府设宴,宴请有功将士。”
“什么总兵府,你知道这次跟出去的有功将士有多少人?是总兵府旁边的校场,听说五千多人全都去了,单单酒肉就是莫大开销。倘若不是平北伯发了一注大财,总兵府和都司衙门非得被掏空了不可!”
“什么大财?”
“啧啧,这你都不知道?一来庆王殿下把彩云班拱手送了给平北伯,还搭上首饰行头,这一笔至少就有上万两。二来,这安化王死了,镇守太监府的两位公公也死了,这得发多少死人财?别说宴请五千多号人,就是多一倍人也请得起。”
尽管旁人看来异常容易,但这一夜校场上的庆功宴,却着实备办得并不容易。酒倒是现成的,拿着钱到各家王府摊派,即便有人不乐意,可强买强卖也总比强拿来得好,再加上朱寘鐇出事,庆府诸王都是惶惶不安,谁也不敢在这当口得罪了平北伯徐勋。至于肉食,宁夏镇并不算缺乏,只这一趟过去之后,市面上的肉食价钱陡然上涨了三成。
在这个没有麦克风高音喇叭的时代,在这两千余人面前要说些什么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而,当彩云班的那些歌女舞姬乐姬入场的时候,当丝竹管弦声响起的时候,四周围仍然顷刻之间鸦雀声。即便偶尔有不凑趣的人,也会被同伴打得满头包。对于平rì只能去最便宜的地方找最便宜的姑娘,不少连婆娘都娶不起的正军来说,尽管只是遥遥看一眼那些平rì想都不敢想的美貌姬人演上一段歌舞,那也是莫大的享受,至少老来是对人吹嘘的本钱。
所以,当一曲终了,大多数人都是恋恋不舍。然而,直到依稀听到上首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原本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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