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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宫词-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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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弦虽然自幼与自己相识,但尚且能够认出那尸身并非是自己的,可裴缜与自己,两情缱绻齐头并话的日子多了,他却没能发现,该说他是疏忽呢,还是无情。

    果然,裴弦静了下来,看着顾长歌说道:“你要明白,很多事情已经如此,再也无力回天。”

    “我知道,”顾长歌诚恳点头“可我不愿意做个糊涂鬼,此事更涉及了生母,若我有朝一日要下去见她,总不能做个傻子,叫人蒙混。”

    “我知道你是这么想的……”裴弦无奈一笑,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绢子来,递到顾长歌眼前,“你瞧瞧,可认识这个?”

    顾长歌觉得眼熟,伸手将绢子拿过来,忽然眼眶微红,湿润,继而声音轻轻颤抖,又细细辨认,半晌说道:“这是……母亲的……”她忽然睁大眼睛,看着裴弦“是谁要杀了我母亲?”

    裴弦声音有些艰涩,颇为艰难的开口道:“歌儿,世间很多事情,不必追究到底,里里外外说不清楚,多少年恩怨纠葛……”

    “告诉我。”顾长歌平静的看着他。

    “好吧……”裴弦双手交叠,磋磨着手指,思索片刻方才开始说起。

    当年顾长歌的母亲沈庄茹是沈家嫡长女,因思慕将军,而嫁入了将军府。二人伉俪情深恩爱非常,不过多久,就有了长女顾长歌。

    顾长歌降世后,沈庄茹的妹妹沈画碧到府中看望侄女,见到上朝回来的姐夫顾大将军,一见倾心,暗自生了非分之想,使用各种借口只为留在将军府。

    沈庄茹是嫡长女父母都是按照王妃或旁的人家正妻来教导的,琴棋书画用人管理不能说样样精通却也是像模像样。

    至于沈画碧,在家的时候并不出挑,侍奉兄长姐妹都十分尽心,沈庄茹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会觊觎自己这个将军府夫人的位置。

    每次沈画碧提出要多留几日,她都一一应允。

    想着有个姐妹在旁帮衬一把,总好过自己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顾将军对夫人疼爱有加,很是敬重。见夫人与小妹关系甚好也不便多说什么,无非是吃饭时多了一双筷子。

    沈画碧数次暗示顾将军,以唐后主二位夫人的事情提醒他,但顾将军一介武夫不懂齐深意,也只恭恭敬敬略过了此事。

    沈画碧心里憋气,怨恨姐姐是嫡女,能有如此良缘嫁的佳婿,她的母亲也可以在沈家扬眉吐气,以展示自己调教女儿的能力。

    千思万想之后沈画碧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也要嫁给顾将军,让处处被嫡母压低一头的生母也能在府中更受父亲青眼。

    一不做二不休,沈画碧趁颌宫夜宴之时,趁长姐与将军都离开后,进到顾长歌的房中以棉絮放置在熟睡的顾长歌鼻下。随着孩子均匀的呼吸,不少棉絮飞入了他的口鼻之内,引得孩子睡梦中咳嗽不止,而惊醒。

    彼时顾长歌醒来哭闹着要母亲,沈画碧边等在府门口,当姐姐与将军回府就上前拉住姐姐说孩子身体不适,姐姐焦急之下,边先去了顾长歌处。

    而将军自己回房,沈画碧敲门入内,见她面红耳赤,暗香良机不得错过,再次劝说,让将军又喝了将近一壶白酒。

    将军疲惫不堪,下了逐客令,让她先行离开,自己连衣服都没脱,回到床上倒头便睡。沈画碧趁机潜入房内,为酣睡的顾将军宽衣解带,自己也脱个衣袍躺在旁边。

    这一夜因顾长歌闹着不舒服,缠着母亲赔了一宿直至第二天醒来时,下人才发现正房中陪伴将军的不是将军夫人而是她妹妹沈画碧,失声叫出砸了手里的铜盆。

    至此顾将军才从睡梦中惊醒发现旁边的女子不是自己的妻子勃然大怒。

    后来沈画碧哭哭啼啼叙述当晚之事,说将军酒醉将自己错认为姐姐蛮力之下脱了衣袍。自己无力反抗也不愿惹得下人围观,只好冒着失节的危险陪伴在侧。

    沈庄茹大方和气,虽然知道了此事却也不能说什么,一边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丈夫,另一边是同父异母共同长大的妹妹只得无奈叹气,说既然事情以出,也不能让妹妹白白坏了贞洁,还请将军娶妹妹入府为侧室。

    事发后很快沈画碧就回到母家等待出嫁,沈庄茹虽然伤心却也是十足的嫡妻风范。

    谁承想沈画碧入府后并不安生一味的抓尖卖乖终于在入府两年后给将军生下了长子顾长雄。

    所谓名不正而言不顺,顾长雄虽为长子到底不是正室所出,他母亲一心害怕有朝一日长姐会再为王爷诞育子嗣,若生下了嫡子,相比自己母亲与长姐母亲的境遇,只怕自己与顾长雄便再也没有安身立命的余地。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终于有一日让她盼来了机会,边境战乱,斐国人屡屡进犯,边境百姓民不聊生,大将军责无旁贷领兵出征,而长姐沈庄茹执意要跟随在侧,这就给了沈画碧一个绝佳的机会。

    宫里来了个姑姑,问了将军与夫人的生活起居,又从沈画碧处得到了沈庄茹心爱的一方绢子。姑姑走时千叮咛万嘱咐,此事无论如何不要对旁人说起,无论有多大的变故,宫里面的主子都会保你是下一位将军夫人。

    听到这里,顾长歌银牙暗咬,恨声道:“我就知道离不了沈画碧的关系,绕是我在宫里的时候,百般泽伦不惜以他亲生儿子的性命做要挟,他都不肯吐出一言半语,我还真的以为冤枉了他。”

    裴弦安慰他,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润润喉咙,道:“其实这件事里她并没有做多大的错事,前因后果她也全然不知,不过是利用旁人又被旁人利用而已,你且听我把话说完。”

    顾长歌安耐住火气将一杯水一饮而尽,温润的茶水顺着喉咙舒缓自己急躁的情绪。后来宫里的贵人着人拿着这一方绢子,赶赴前线,骗大将军妻子已经落在斐国人的手里。可没想到大将军识破了把戏,下令杀了这个扰乱军心的人。

    当人斐国士兵力强,而真正侵犯边境百姓生活的并非是斐国军士,而是饿了一个寒冬到了春天仍旧没有半分口粮的斐国老百姓。顾将军不忍痛下杀手,只因为难民也是无可奈何,上书回禀皇上希望朝廷拨款赈灾以救济当地难民。只要解决了难民问题便不会有人侵略边境干扰老百姓生活。

    故而大将军迟迟不肯发兵。

    当时的先皇却不这么认为,他却认斐国人贪婪所要财物永无止境,下令斥责大将军,要他即刻发兵。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帝王执敲扑鞭笞天下却因鞭长莫及而无能为力生了闷气,在后宫大发雷霆。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帝王的生母,裴弦的亲生母亲新生一妙计,进言劝谏先帝;“顾将军不肯发兵是因为他只看到了两国难民互相争斗满眼疮痍固然惊心却不干涉他大将军的饮食和生活。除非要他知道自己的亲人被斐国难民伤害的那种锥心之痛才能让他奋起杀敌。”

    先帝采纳了皇后的意见,并赞扬皇后秀外慧中。一道密旨八百里加急,千里之外的将军大营中变有几个将士打扮的人迁入将军帐篷哭诉将军在战场失力。

    妇道人家哪懂得那么多尔虞我诈凭借几人穿着便以确信丈夫在前阵有难,自己一定要陪伴在侧,拉起尚还幼小的女儿跟随几人往外走去。

    行至一处密林外沈庄茹才察觉有几分不对,厉声呵斥几人问将军状况到底如何,那几人见状不好,虽然离军营不算太远却慌忙抽出刀来就要砍杀。

    沈庄茹急痛攻心,知道情况不好一把推开女儿要她逃命。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拒绝裴弦

    “后来的事情,别人不太清楚,你是如何逃脱的,但是众所周知,顾将军见到了夫人遗体,而几岁的爱女下落不明,怒意大发,领兵将进犯的斐国军士屠杀干净。”裴弦观察顾长歌表情,她叙述的这段话,想来顾长歌隐隐猜测,并不陌生。

    凄然一笑,顾长歌指尖摩挲着茶盏,声音有几分缥缈:“母亲推开了我,我拼了命的逃跑,想要回军营搬救兵,那些人只顾着拉扯母亲,根本不在意我,虽然有一个人仍旧追了过来,却被母亲一把拦住。母亲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抱着那人,身上挨了重重几下,仍旧对着我高喊要我逃跑。”

    曾经的创伤不易被人揭开,顾长歌绝口不提当年之事,如今却在这里旧事重提,也是补充,也是让自己更明白,脑海中的印象才会更为深刻。

    “我本想去军营,转念想到那几个人身穿的便是我国军士的衣服,难保军营里就没有细作,何况我年幼,慌乱之下乱跑,终于昏倒在河岸边。后来被途径的养母发现,我便一直跟在养母身边。”顾长歌嘴角挂笑,看着裴弦,果然见到他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诧异之色。

    “你知道自己是顾将军的女儿?”裴弦吃惊。

    “的确是,但是我当年年幼,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征战沙场的英雄,知道自己叫长歌,却也不愿面对当年的事情。并不想寻找自己的生身父亲。”顾长歌语气冰冷。

    她记忆中的母亲,一心痴慕父亲,总是希望能够与父亲长相厮守,却迟迟得不到应有的回报。纵使外间人人纷传,将军府夫人与将军恩爱非常,可顾长歌仍旧记得母亲望着府门的落寞模样。

    如果母亲对于父亲的爱意有十分,那父亲恐怕连一分都没有。

    当年旁人都知道,沈画碧一心思慕父亲,想要入府为妾,其实父亲也是知道的,但父亲沉迷在自己这种让人迷恋的感情中不可自拔,既不主动拒绝,也不表示后面的行动。

    母亲猜测父亲的想法,一心做一个好夫人,不嫉妒,不眼红。

    而沈画碧的招数低劣如此,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纳了她入府。

    眼睁睁看着沈画碧的肚子大起来,生下了长子顾长雄。

    父亲哪有那么无辜。

    顾长歌沉默片刻,道:“裴弦,我明白了。这件事其实本来与我母亲没有多少关系,不过是先皇与太后的一点谋算罢了。放到旁人身上,死一两个人,能换来东霆的和平,那是多么划算的实情。”

    她指节发白:“可他们,不去斥责顾旭,反而要以我母亲做样子,刺激顾旭。”

    裴弦心疼顾长歌这样的隐忍,又在意毕竟是父母的实情,国家大事当前,儿女私情且可以放一放。

    换了旁人,的确事不关己。

    但这个人是顾长歌。

    他轻轻伸手上前,想要握住顾长歌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顾长歌抽回手,淡淡道:“裴弦,咱们之间,从来没有那些。”

    苦涩一笑,是呀,顾长歌与自己,二人之间从来没有那么多的儿女情长和温柔的把戏。她刚强,执着,冷傲又不羁。

    看似温柔和婉的一个人,狠起心来比谁都狠。

    一点机会也不留。

    裴弦静静看着顾长歌的侧脸,平静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吗?当年的事情并不百转千回,一切查不到的原因,只是因为做这件事的人是先帝。”

    “帝王做事,从来不会留下后患,更何况如今太后在,也不会让我查到一丝一毫,”顾长歌蹙眉“裴缜对此事知道多少?”

    裴弦张张嘴,片刻才说:“或许知道一些,但并不知道全部,皇兄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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