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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青霍桑探案-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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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句。那阿三可是新近戒纸烟的吗?”
“这几天我的确不见他吸纸烟了。
霍桑点点头,便立起身来,像要告辞的样子。那老人也立起来准备送客。
汪银杯忽从衣袋中摸出了那条丝带,给东坪和丽云瞧视。
他问道:“这条带是什么人的?”
甘东坪接过了瞧了一瞧。“这带我没有见过。丽云,你知道吗?”
那女子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可以问问吴妈。”伊说着拿了丝带走到白漆屏门后去。
霍桑利用着这个左右无人的机会,走到老人的身旁,放低了声音问道:“甘先生,据你推想,令郎为了什么原因意会自寻短见?”
老人顿了一顿,答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在去年年底,曾给他料理了一千一百元债务。现在我每月给他五十块钱年用,他似乎还不够用。这一回事,他或许就为着这经济问题,但他也不至于这样子。这孩子性情很爽直,我倒很疼爱他。他欠了钱,我总给他料理。我想他似乎不会因此而送了性命。
“那么,你想他可还有别的原因?”
“我委实想不出。”
霍桑忽从衣袋中摸出那封怪信,抽出了里面的信纸,用手指执着纸角展开来。
“甘先生,这一张符,你可曾见过?
老人露着惊骇的眼光,连连摇着头。“奇怪,奇怪!我没有见过。这是什么东西呀?”
“这是‘三日死’三个字,是一种诅咒性的怪符,我们刚才在令郎的枕头底下发现的。
老人又向霍桑手中的信封面上瞧了一瞧,寻思道:“唉,这信是邮局里来的。奇怪,奇怪!他放在枕头底下吗?……他是很迷信的,莫非他”
霍桑催问道:“甘先生,你有什么意见?”
老人又顿了一顿,反问道:“你想他不会因为这咒语的恐吓,便干出这没主见的举动来吗?”
“他既然迷信,这理解也可能的。但这封信你想是什么人寄给他的?”
“我完全没有头绪。这信封上的笔迹,我也不曾见过。
“那么,这封信应当昨天送到,你可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接到的?
甘东坪又摇头道:“我不知道。吴妈和莫大姐时常代替他收信,你可以问一问。
这时他的女儿已领着那老婆子进来。
丽云说道:“吴妈认得出这一条是哥哥的裤带。
汪银林问老妇道:“你怎样知道的?
吴妈答道:“我给他洗过一次。他穿西装时用皮带,穿中装时就要用这条丝带。
霍桑又把信封给老妇瞧瞧,问道:“这封信昨天可是你给他收下的?”
老妇摇头道:“不是,昨天没有信来。但我记得在一个礼拜以前,我曾给他收接过这样一封信。
霍桑点点头,顺手将信封放进衣袋里去。
汪银林回头向姚国英道:“好,国英兄,你赶紧准备正式呈报,请求检验官就来检验。
姚国英答应了,向老人道:“甘先生,我想在法院里来检验以前,楼上的东西不要让任何人移动。
甘东评点头道:“好,我一定不让任何人上楼。
我们五个人挨次退出,姚国英走在前面,霍桑殿后。他走到灶间面前的小天井中,忽又站住了向灶间里的莫大姐和阿三招手,问他们昨天曾否给死者接收过信,这一男一女都回答没有。
甘东坪又说道:“那么,大概是他自己接收的了。
霍桑道:“他昨天什么时候出去?
老人转问那年轻的女仆道:“莫大姐,你可知道?
那女仆道:“他大约在九点半光景出去,但在午后五六点钟,他曾回来过一次,上楼去拿什么东西,后来又重新出去的。
霍桑似很满意,便不再问话,跟着其余的人从后门里出来。甘东坪送到后门口,就拱手送客。
这条后门外的小弄,只有四五丈深浅,除了甘家的后门,还有两家小户人家,一家的门关着,另一家的门里有一个戴眼镜的老婆子正在粘火柴匣子。当我们走过的时候,这老妇似乎因为骤然间看见一群人走过,引动了伊的好奇心,便推起了那副铜边眼镜,停了手向我们呆瞧。
我们走到弄回,姚国英声言要回署里去准备报告,就和我们作别。杨春波在这件事上,分明感到十二分难受,死了一个朋友,又受了汪银林怀疑的问询,当然非常没趣。他起先似乎认为甘汀荪的死,出于阴谋被害,故而很起劲地来报告我们,但自从被汪银林带着怀疑的口气询问以后,他便不再发表什么意见。他分明感觉到他如果再有什么建议,说不定会招揽到自己身上去。这时候他真像一只樊笼里的小鸟,急于盼望着自由。他向霍桑声明,他要回家去料理些事情,霍桑并不挽留。他就踏上了他自己跟来的汽车和我们分手。霍桑说道:“银林兄,我要借用你的汽车送我们回去,我还有几句话和你谈一谈。
八、意外消息
我们三个人上了汪银林的汽车,汪银林已领会到霍桑在上车前的一句话有着重要意味。他一等汽车开动,便向霍桑问话。
他说道:“霍先生,你有什么话说。”
霍桑在他脸上瞧了一瞧,静悄悄地说道:“我想你总也知道了吧?甘汀荪是被人谋杀的!”
这句话不但出于汪银林的意外,连我也呆了一呆。因为刚才姚国英和汪银林所指示的吊死的证据,在我眼中也不得不认为事实,霍桑虽没有肯定的表示,但也不曾反对过。此刻他怎么凭空翻案?
汪银林顿了一顿,诧异道:“唉,谋杀的?当真吗?我老实说,我倒不知道。但我们明明瞧见他身上并无伤痕。”
霍桑点头道:“正是,没有伤痕。”
“他头颈里的八字不交的缢痕,不是也很清楚吗?”
“的确,很清楚。不过不是他自己吊上去的!
汪银林沉吟了一下,似有所领悟:“莫非他被人毒死以后,再给人吊上去的?”
霍桑摇头道:“不,死后上吊,头颈里不会有这样有血阴的缢痕。他的确是吊死的,不过不是自动,却是被动。”
汪银林紧皱着双眉,说道:“奇怪!我真不懂了!难道他会被人强迫着上吊?”
霍桑微笑道:“也不是,像他这样的性格,谁也没有强迫他的能力。我刚才不是叫你在脸盆边上的面巾上嗅过一嗅吗?你说有些甜味,认为是生发膏的气味。我现在不妨公开纠正你。你是错误的。那是‘以太’的气味,甜味中还有些辣味呢。”
汪银林呆住了不答,只目灼灼瞧着霍桑。我也有些惊异。
我插口道:“不是医生们在施行割症时所用的‘以太’吗?”
霍桑点头道:“正是。‘以太’是一种最易见效的闷药。从前医士用克罗仿漠,但往往易引起严重的心脏反应。以太却比较可靠,不过气味很浓烈。如果有一盎司的重量,给一个病人在鼻子里吸收以后,在六个钟头,或八个钟头以内,还有余臭。但像这种状态,那臭味一定可以延长到十个钟头以上。刚才我因着死者的舌子并不露出,我又嗅着了浓烈的以太气味,便知道他是被人用以太蒙倒了以后,又吸收了好一会,再被吊上去的。后来我觉得那面盆边上的面巾,同样地略略还有些以太臭味。可见那凶手曾用过那面巾,而且事后又曾在这面水里洗过手和洗过浸以太的东西,故而那折叠的面巾上所染的以太,还没有发挥完尽。”
汪银林又静默了一会,似在咀嚼这霍桑的解释。他对于霍桑的见解,本是绝对信任的,但这番解释,已超出他的知识范围以外,他在接受以前,不能不取郑重态度。
他又问道:“霍先生,我并不是怀疑你。这个推断,你想不会有错误吗?
霍桑道:“我相信不会错误。此外我还有一种相合的证据。凡人吸收了以太,眼珠会收小,舌头也向内紧缩,因此,他上吊以后,他的舌头不但不曾露出,而且也并不抵着牙齿。等一会你可先向检验官接洽一声,最好带一位专门医士去,这一点就可以明白了。
汪银林点点头,似才表示完全信服。
他说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却有些儿纠纷难办了。你想他在什么时候死的?
霍桑道:“时间问题,刚才姚国英所说的八点九点之间的假定,的确很近。我曾瞧过汀荪的睑和眼角,今天他当真曾洗过脸的,并不是隔夜面孔。莫大姐送洗睑水上去,大概在八点前后。他洗睑以后,突然被什么人用以太蒙倒,那人又让他吸嗅了一会以太,然后再把他抱到厢房里去吊着。”
我又插话道:“这个人倒需要充分的胆力和体力,否则一定于不了。
霍桑点头道:“正是。不过那人若乘他不备,也不致有对抗的危险。譬如当他低头在洗脸的时候,或者在转身的当儿,骤然间用浸透以太的东西,按在他的口界上面,他就来不及抵抗,至多只有数秒钟或一分钟的挣扎。不过那凶手的心思却非常周密,因为那人把汀苏荪到丝带上去时,他就穿着死者的皮面拖鞋。等到他从方凳上走下来后,方才换上自己的鞋子,再把拖鞋套在死者的足上。”
汪银林道:“但据姚国英说,只有一只拖鞋套在足上。”
霍桑道:“那一只也许是被杨春波想抱他下来时碰下来的。”
汪银林忽想起了什么似地说道:“唉,这个姓杨的家伙,在时间上非常可疑。你可相信他完全没有关系吗。
霍桑寻思了一下,答道:“就时间上说,他当真有充分的机会,但他是介绍这怪符的居间人”
汪银林忙着接嘴道:“那捞什的符,也许就是他在暗中捣鬼。他把这件事介绍给你,说不定就要借你做一种护身的幌子。
霍桑低头,喃喃地说道:“我却想不出他有什么动机。
汪银林应声道:“死者欠他一千四百块钱。这不能算动机吗?
“你以为他杀死了汀荪;就可以索回他的债款了吗?
“他也许向汀荪讨债,汀荪不还他。他以为汀荪有钱不还,便下这毒手。那只锁着的抽屉,不是曾被人翻阅过的吗?”
“是的,那抽屉里有好几叠安置整齐的马票,狗票,但每一叠的底下部分,却反而杂乱,因此,我才假定有人翻弄过。但那人翻检的目的,似在搜寻什么文件,或细小的东西。假使要寻钞票银洋,那可以一望而知,用不着到票子底下去翻检。……银林兄,此刻我以为还有更重要的线路,你暂且把那杨春波搁一搁,不要搅乱我们的视线。
汪银林顿了一顿,问道:“那么,你以为我们的视线应集中在什么人身上?
霍桑道:“就是那个甘丽云了。
“那个小姑娘?这样一个瘦小的女子,会干得出这种可怖的事?”
“我并不说这事是伊直接干的,伊当然没有这样的气力。但伊却握住这迷阵的钥匙唉,敝寓到了。你如果肯破费几分钟工夫,请到里面去坐一坐,我们可以讨论一种进行的步骤。
汪银林答应了。我们就走下汽车,进入办公室去。霍桑先向我说话。
“包朗,我为维持公道起见,现在再不能给甘汀荪守秘密了。关于这女子丽云和汀荪间的纠葛的经过,你详细些向银林兄说一说,我到楼上去换一件衬衫,即刻就来。
我和汪银林坐定以后,大家都烧着了烟汪银林是吸惯雪茄的我就把甘汀荪那天所讲的一番话复述了一遍。汪银林听了,又经过了一番思索,便发出一句改变了观念的评语。
“这样看来,这女子当真不能不注意了。
一会儿霍桑已加入我们的谈话。他躺到了那只藤椅上后,烧着了一支纸烟,便继续发表他的见解。
他道:“刚才伊因着我们假定汀荪是自己吊死的,伊以为那阴谋当真不曾发觉,便竭力地庇护着,希望这件事就此掩饰过去。你总记得,我们先问到那高骏卿,又问到八点九点之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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