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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书道：“难道就因为这‘比月树’代表死亡，便不能站在这树下了吗？”
老者愣住，下意识的问：“你知道还站在下面？”随即失笑摇头，“看来是我眼拙了。”
“老人家没看错，我确实不是万界城人。”沈书笑了笑，看到老者眼中的疑惑，“这树也不是万界城独有的吧，我……见过！”
“不可能，‘比月树’只有万界城有，不存在于其他地方！”老者言辞凿凿，异常肯定，其原本懒散的面容，甚至都因此变得严肃，乃至是激动和愤慨。
“不存在其他地方？”沈书呢喃了一句，随即问道：“那你可知，关于这比月树的故事？”
老者又一次愣住。
瞪大了眼睛盯着沈书，似乎是要看出沈书是不是在开玩笑，但瞧着沈书眸子中的平静，他最终还是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其后，如斗败了的公鸡般低垂头颅，“不知道！”
不知，便是不知。
换做常人或许会为了一些所谓面子胡乱吹嘘自己所不懂，不知晓，不明白的事情。
但老人不会。
很多强者也不会。
我知，便是知，不知，便是不知，一如求道，坎坷修行！
第四百一十三章 爽！！
沈书笑了笑，道：“你想知道吗？”
老者眼睛一亮，早在之前的时候，他半躺在石像旁边，衣着邋遢，看起来像是一个破落到无家可归的普通老人。
但是此时，随着他眼眸的骤然发亮，其眸子中原本的混浊尽皆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堪比骄阳的明亮！
“想！”老者点头，嗓音沙哑却坚定诚恳。
“可我不想告诉你。”沈书笑道。
“……”老者。
在愣了几个呼吸后，老者抬头看着沈书，明明是以一种仰视他人的姿势，他却偏偏能给人一种俯视他人的错觉！
老者没有说话，但其眼眸中的情绪却在透露一句话——
你特么逗我呢！
事实上，老者听到沈书的问话，以及讲刚才那些，以为沈书的意思是要跟自己讲一讲，卖弄一下见识。
可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却来了一句不告诉你！
这怎是一种酸爽了得。
“小伙子，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这样会被打的！”老者意味深长的道。
沈书哈哈大笑，笑声止住后，淡然却给人一种猖狂到无法无天的说道：“没有，因为总是我打别人！”
老者再次不吭声了。
他感觉自己有些难以跟上沈书的节奏，这让他有些自我怀疑，难不成一段时间不出来，外面的世界他就不懂了？
年轻人的思维，也和过去不一样了？
尊老爱幼，内敛含蓄，这些伟大的品德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不然，为何面前这人如此这般？
“……好吧，我请你喝酒，你请我听关于比月树的故事，如何？”老者半晌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似乎是妥协了。
摇了摇头，伸手从腰间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黄皮葫芦，递给了沈书。
沈书接过，问：“什么酒？”
老者翻了翻白眼，“请你喝酒就喝，问这么多干什么……好吧，这是一杯醉天地，二杯倒乾坤，三杯无日月酒！”
“这酒的名字不错。”
沈书点了点头，伸手拽开葫芦筛子，鼻尖轻嗅，一股透彻的凉意传来，又带着说不出的奇异淡香、腥涩！
他闭上眼睛，似乎沉醉片刻，睁开眼睛后笑了笑，“刚起的名字吧？”
“是啊……啊，不是，怎么可能是刚起的……好吧，你小子真贼，就是老人家我刚起的名字！”
老人无语的摇了摇头，看向沈书的眼光很不善，或者说不爽。就像是一个小孩子被人枪了玩具，一个老顽童恶作剧总是被人揭穿的不爽！
简单来说，智商压制！
“这酒你没喝过吧？”
“当……好吧没喝过，其实很想喝一次尝尝。”
老者下意识的想要说谎，但是瞧着沈书似笑非笑的眸子，只好再一次颇为不爽的点头。
“那就好，这酒世上谁人都能喝，但唯独你不能喝！”
沈书说着，也不顾老者越发不爽的目光，举起黄皮葫芦，清澈如溪水的酒液灌入口中，一股彻骨的寒意侵袭全身，其中，更是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悲意侵灼神魂！
洁白的花瓣如雨般落下，老人却眼睛都不眨的望着面前这谪仙般的男子，似乎是在等待，亦或者期待着什么。
可最终，沈书放下葫芦，静静的看着比月树，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只说了一个字——
“爽！！！”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一曲悲
爽！
沈书的话语落下，老者懵了，眼睛里面带着一些怀疑和纠结，认真的观察了沈书几下，发觉沈书的神色不似作假之后，他便更加的懵了。
一把将黄皮葫芦夺了过来，鼻子凑到葫芦瓶口轻嗅了几下，神色中便多出了一丝茫然，“我没拿错啊……”
然后老者猛地抬头看去，就见沈书笑吟吟的看着他，顿时有些无力，沈书伸手，“拿来，我还没喝过瘾呢。”
“给你给你！”
老者带着一些不自在，一些不爽的将手中的黄皮葫芦抛飞，沈书接过后大笑了两声，便再度仰头痛饮。
清冽的酒水，带着奇异的香味，以及一股浓郁化不开的悲意，一只年老的大黄狗瘸着腿正巧从这里经过，它的鼻子嗅了嗅空气，而后听在原地不动，从嗓子中发出几声悲凉的呜咽。
其混浊的眼眸中，更是有眼泪流出！这副模样，就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令狗肝肠寸断的事情。
沈书瞥了这大黄狗一眼，伸脚就要将其踹到远处，老者却是摆了摆手，走过去将它抱在了怀中。
“唉老了老了……”老者不住的摇着头，抱着和它一样年老的黄狗坐在斑驳的青石台阶，依偎在门前的石像上。
他的眼睛此时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明亮，似乎那堪比骄阳般炽热的目光，只是回光返照。
沈书也不理会他，只是喝酒，从一开始的大口吞咽，豪迈饮酒，转变成小口的品酒。
每一口酒水进入口中，都带来彻骨的寒冷！
很多酒水，其实刚喝的时候会冷，但到了后来，进入肚腹的时候，便会化作一股暖流。
可这黄皮葫芦内的酒不同，进入口中时很冷，进入肚腹后，则更冷！那种冷，就好似一个普通人吞下了一大块一大块的冰！
如果说这种冷意，但凡意志坚定的修炼者还能忍受的话，那么酒水中带着的奇异悲意，便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每喝下这酒一次，便会越发的想要流泪，哪怕一切都好好的，但眼前、脑海中却会闪过一幕幕支离碎片，根本无法记下的场景。
虽然看不真切，也难以记下那些场景，但就是给人一种想哭的感觉！
不知道何时，沈书停下了饮酒，闭上双眸站在原地，整个人如顽石般一动不动。
“呜呜呜……”
老者拍了拍怀中大黄狗的脑袋，大黄狗便沉沉的睡去，而后他从身上破旧的衣衫内拿出了一个残破的埙，闭上眼睛轻轻的吹了起来。
一股悲意转瞬弥漫在空气中，特别是配上邋遢老者和黄狗沧桑模样，以及这街道上静静落下的比月花瓣，这种悲意便达到了极致。
路过这条偏僻小街道的人，听到这如泣如诉，像是荒野中风吹过的埙声，便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眼神恍惚起来，随着时间的过去，更是一个个不受控制的泪流满面。
就是吹埙的邋遢老者，脸上也不受控制的出现悲意，也致使悲意越发的浓郁。
或许，此时此地，只有一个人一条狗的脸上没有露出悲哀，也没有流泪，狗是年老大黄狗，因为它已经睡去，听不到这声音。
人则是沈书。
第四百一十五章 比月树的故事【上】
沈书俊朗而富有朝气的脸庞上，带着庄重和肃然，就像是看到了一个令人动容、心酸，却又敬佩的故事，亦或者人。
很久之后，埙声降落，老者也睁开了眼眸，混浊的眸子带着一抹水汽，他低头擦了擦眼睛，随即看向沈书。
在他静视三个呼吸后，沈书也睁开了眼睛，“很好的酒，也是很好的埙声。”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如此心硬，甚至绝情的人。”老者脸上没有丝毫被夸赞的喜悦，相反一脸复杂的说道。
沈书摇头，极为认真的道：“我的心并不硬，我也不是一个绝情的人！”
“与我来说，他人的故事，他人的道，哪怕再令人心酸动人，我会敬重，但却绝不会流泪的！”
邋遢老者沉默了片刻，“你是第九个喝下这酒的人，在你之前的八个人，八个人尽皆流泪，其中，三个人沉入悲意，五个人癫狂而死，唯有你挣脱悲意！”
然后，老者抬起头凝视着沈书，眸子又如之前般明亮了起来，甚至带着锐气和凝重，“你，是谁！！”
“我便是我！”沈书答道。
好不怯弱的和老者对视，这一刻，四周的一切都凝固了，一股难言恐怖的气息笼罩了整座不落城。
所有的人！
所有的人都保持着前一个呼吸的动作，在笑或哭，在喜或悲，在怒或忧……
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一幅画，而不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只有那比月花瓣依旧在落，不急不缓，一如曾经千千万万年之前！
似乎一瞬间，又仿佛一万年，那恐怖的气息如来时一般突兀消失的无踪无影，于是这座城池的人便又动了，活了，不再是一幅画。
“我请你喝了酒，也请你听了曲，你说关于比月树的故事也要讲给我听。”邋遢老者面无表情的说道。
沈书笑了笑，将黄皮葫芦抛给了老者，“老人家，我这里有两个关于比月树的故事，你想听哪个？”
“我两个都想听。”
“那可不行，你只能选择一个。”沈书摇头，一副我如果全都说了，那我便绝对吃亏了的样子。
邋遢老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无奈的叹息一声，“好吧，那你便讲一个给我听。”
沈书笑了笑，点头说：“好，那我就挑那个简单的版本说与你听。”
……
“据说在很久之前，一位富家公子自十七岁时，便外出离家终日游荡人间，游山玩水。
一日其在山林中渡夜，不巧遇到猛兽，被迫将死之境，一位白衣女子踏月而来将那猛兽驱逐，救了他一命。
富家公子对女子惊为天人，一见倾心，问女子从哪里来，那女子却只笑不答，将其送离山林便离开。
可故事并没有因此结束！
其后，因缘际会，双方竟然巧遇几次，富家公子对那女子痴心不改，苦苦追求，可那女子却不动心，更是离开。
年至而立，男子已有十年不见女子，但痴情不改。一日于荒山见得仙门，心中豁然开朗，叹道：‘我乃凡人，她却仙人，仙凡有别，如何相恋？’
于是，为了再见那女子，让彼此不再有仙凡差距，富家公子遂跪于仙门前，可仙人以他年纪、根骨已定唯由不肯收他，他只得苦求三载，方才拜入仙门！
转眼，修道百年，男子修为已成，功参造化，在当时堪称大能之辈，可其心中却始终不曾忘记那女子。
只是让他绝望的是，修为越高，他便越知道自己和那女子的差距，因那女子从月中来！
可他却知晓，有着九天罡风的阻拦，自己想要前往月亮上，即便在修炼一万年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