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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完全没有意义！
“……”沈长生忽然感觉彻骨的森寒从他的脚底升起，转瞬直冲脑顶，他激灵灵打了个寒蝉。整个人有一种失重感，倒退一步，脚下一个踉跄，竟差点直挺挺的摔到在原地。
最终，尽管没有倒下，却也狼狈万分！
“长生兄，你到底怎么了？”黄朝圣面上疑惑，眼中担忧，“如果不舒服的话，要不就先下去休息吧？”
“虽然一万年一次的灵虚盛况很罕见，但终究还是比不上自己的身体来的重要。”
然而，沈长生此时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的脑海中，一直再重复着那个声音——
神域，没有第九界！
此时此刻，即便是道心坚定如沈长生，也感觉到浓浓的苦涩之感，那是一种致命的打击感！
就仿佛，你在经过了无数的努力，即将成功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你所追求的，只是一场梦幻，是一场根本不存在的虚假！
这是何等的失败！
这代表着，自己在否定自己的一切努力！
这种感觉，比被敌人击败从而产生的挫败感，还要来的强烈一万倍。
一旁，沈培的脸色铁青一片，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他是万万没有想到。
自己刚才随意所说的一句话，竟然会产生如此结果！产生如此颠覆他们认知的答案！
他的心脏忍不住抽搐。
因为只有他知道，沈长生为了离开神域，为了前往神域第九界，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内，到底付出了怎样的努力，怎样的精力和代价。
然而，如今却成为了一场空。
这种打击，未免有些太过残忍！
“长生兄……长生兄……”耳边担忧的声音若隐若现，沈长生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眸赤红一片，死死的捏着拳头，迫使自己强行冷静下来。
他冲着四周的人勉强笑道：“抱歉，是我的过错。其实，我是在家乡的一本书上，看到有关于神域九界种种玄妙的记载，所以我一直都很想去看看。”
周围的人这才恍然大悟起来。
“原来如此……”
“话说，我小时候一直喜欢一个女子，想要娶她，但等我长大后她却嫁人了，想必，此时长生兄的心痛，和当初的我很是相仿吧……”
“那编写此书的人当真可恶，怎能拿子虚乌有的第九界，撰写进入神域，欺骗世人呢！”
但凡强大的修炼者，都是有执念，坚定信念之辈，他们对于信念破灭造成的后果，更是一清二楚。
所以他们理解沈长生的感受，没有人嘲讽，反而都是纷纷安慰。
沈长生忍着钻心的疼痛，想着四周的人道谢。但他的大脑，却在疯狂的转动，思索。
为什么，神域内没有第九界？
或者说，为何如今的神域没有第九界！
亦或者，难不成，是后来的神域有人伪造了真相，篡改了历史，弄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第九界，来迷惑世人？！
没有第九界，那就是没有往生湖，那么他要怎样离开神域？！
这一个个问题，盘旋在沈长生的脑海中，让他一次又一次的自问，但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剥夺五感
与此同时，在灵虚山的山巅，一个几乎没有人知道的山洞里，一个身上满是尘垢，像是亘古就盘膝坐在那里的干瘦身影。
在沈培和沈长生开口说出要前往神域第九界的时候，这道存在了无尽岁月的身影，很多年以来，首次发出了动静。
他的嘴唇微微勾起，似乎是在轻笑。
他的嘴唇在动，在呢喃，在说着一句话，一句很不清晰，除了他自己之外，谁都无法听到的话：
“我等的人……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希望……终于来了……”
……
“沈大哥，我们……还有继续前行吗？”良久之后，沈培脸色复杂的轻声说道。
没有了神域第九界，就代表着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一场虚无。
而希望，也随之堕落深渊，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沈长生没有回答。
他负手站在原地，像是一个死物，满脸苦涩，展望四处，眼中一片茫然之色。
他深深的沉默着，直至过去了很久，他的眼中方才再度恢复了一些神采。
他看着这夜色，随着那风儿轻轻吹起长发，他的口中轻声呢喃着，“我的身后没有光明，我的眼前一片黑暗……但身后没有希望，前路有，哪怕前方是更加的艰难，九死一生……”
沈长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这段时间内，他千头万绪，找不到太好的解决办法。
所以，他只能沿着先前的决定，继续走下去。
于是他对沈培说：“走，一直往前走！”
然后，他不再迟疑，转过身去，迎着无尽的石阶，一步又一步的迈开步子踏了上去。
……
十万石阶处。
一股深沉的黑暗蒙上了沈长生的眼睛，让他看不起四周的一切，但他没有迟疑，依旧迈步前行。
二十万石阶处。
沈长生的耳力被剥夺，有无形的东西堵住了他的耳膜，让他再也听不到丝毫的声音。
可他依旧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三十万石阶处。
沈长生的嗅觉被拨动，他再也闻不到清风带来的泥土芬芳，还有那盛开花蕊的清香。
但他依旧不曾停下脚步。
四十万石阶处。
沈长生的触感也随之消失，在这一刻，他变的不知道疼痛，就连脚下的触感，也都随之消失！
这是最为恐怖的一刻。
恐怖到，像是一个灵魂被囚禁在黑暗的牢笼内，你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行走，还是一直停留在原地。
因为，连触感都没有了！
四十万石阶之后，是沈长生行走的最为艰难的一段路，因为他在跌倒！
但他自己，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跌倒！
与其说，他是在走，不如说是在爬，而且，还是在斜着爬，而非直着爬！
走到这一步的修炼者，都已经极为疲惫，但看到沈长生的样子之后，他们极为诧异，无法理解。
“灵虚山的石阶，因人而异，考验各有不同！或许……这位道友的考验，要比我等艰难许多。”有人表情凝重的开口。
内心里，在佩服沈长生执着的同时，也庆幸，这样的考验没有落在他们的身上。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执念永恒
第五十万石阶！
沈长生的眼前，终于再度出现了视觉，而他的耳力、触觉、嗅觉等等，似乎也再一次恢复。
只是，出现在他眼前的画面，却不是灵虚山的石阶路，而是……鬼路！
无尽的鬼魂，在眼前飘荡，有人形生灵，有男女老少，有狰狞的野兽，也诡异的妖兽，有可怖的蛮兽，甚至有极其雄伟的神兽！
耳边，有无数道声音在哀嚎，惨叫，声声凄厉，比之乱坟岗头夜宵的尖锐叫声，都要凄厉万倍，只听一声，就让人浑身汗毛炸开，毛骨悚然！
啪！
一道鞭子狠狠抽打再脊背上，火辣辣的疼痛。
沈长生脚下一个踉跄。
他的耳边却响起不含丝毫人气的声音：“小鬼，不要浪费本座的时间，快些走！”
沈长生没有扭头。
这是他在被封闭视觉刹那，在自己心灵种下的执念，告诉自己的潜意识，永远不要回头去看！
所以，他不会回头。
荒漠的幽冥土地上，沈长生一步一步的前行，和无数的鬼魂一起，前往未知的大地。
再不知行走了多少年之后，精疲力尽的沈长生被人喝止停下脚步。
可是，沈长生依旧没有停下。
“哈哈哈，这个小鬼疯了吧，急着找死吗？”
“我看他是不知道，被冥火焚烧灵魂的那种滋味，否则的话，我想他肯定要吓尿了！”
“有趣有趣，多少万年了，第一次见到不需要我们催促，就跳进火海的人！”
四周有诸多张狂戏谑的大笑在耳边回荡个不停。
在某一刻，沈长生的脚步忍不住一顿，一个血红色的天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帘内。
那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有数之不尽的鬼魂在其中被焚烧，挣扎哀嚎着死去。
“小鬼，怎么不走了？”
“不会是怂了吧？”
火海之畔，右手捏着冰冷铁链，身材高大的鬼将们抱着膀子，依旧在戏谑，在逗乐子。
只是他们话音还没有落下。
沈长生便已再度迈开了脚步，毫不迟疑的走入那片炽热的火海之中，于是，所有的嘲讽戛然而止，全部消失！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
只有红色，占据了一切，神魂在被燃烧，一股撕心裂肺，足以让人疯狂的痛楚，占领了脑海。
沈长生依旧向前走着，麻木而平静，平静而执着的向着前方行走。
他的身体逐渐消失，被火焰吞噬，他的意识也逐渐消失，像是被火焰所净化……
似乎过去了很久，似乎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过去。
沈长生的意识似乎消失了很多，但却似乎有着模糊的念头存在。他在恍惚中，察觉自己似乎降临在了一个新的世界里。
他成为了一个蛮荒部落的少年，一个极为执拗的少年，面对谁都不屈服，总是喜欢一个人呆着发呆的少年。
他活了十五年，最终一场意外，让他死于野兽的爪牙下。
黑暗又一次侵袭，意识恍恍惚惚。
狰狞放肆的恶鬼，又一次在耳边大笑着，嘲弄着他，“这不是那个疯子小鬼吗？怎么才十五年，就又见到了！”
“没想到啊，还是个短命鬼！”
沈长生沉默着，一言不发的向前走，一如曾经。又一次进入火海，又一次仿佛重生。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轮回往复
这一次，他成了一条鱼。
他的记忆变得短暂，漫长的一生，却只能记住七秒而已。但在他的潜意识中，却似乎有着一个声音在呼喊。
让他向前！
让他记住自己的名字，叫做沈长生！
一次意外，一个天大的机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条真龙喋血而死，他的血液流进了大海。
无数的水类动物疯狂的冲了过去。
他们吞噬那血液。
沈长生所化身的那条鱼也被吸引，奋力的吞噬着。最终，有一条鲤鱼胜出了，杀生无数，让一方海域被血液染红。
那条鱼是沈长生化身的鱼的兄弟。
两人并肩作战，但最终沈长生受到了重创，虽然因为吞了真龙血，开了灵智，不再是一条凡鱼。
可他的生命，已然无多。
转眼间百年匆匆而过，他在死前，看到有人来看他，那是一个英俊的男子，满脸悲伤，带着不舍。
可是，他最终还是死去了。
他的灵魂升起，恍惚中看到那男子在嘶吼，恍惚中，看到远处有人杀来，口中呼喊着，要将这男子杀死。
可他们最后，都被这男子杀死了。
然后，这男子抱着自己的身体，进入了海中，化身成为了两条鱼。
数万年之后，一条鲤鱼越海而上，冷酷无情，被世人称为：逆命江鱼。
然而这一切，沈长生已经见不到了。
他再次坠入了轮回之中。
随着一次次的轮回，一次次的死亡与新生，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关于自己的身份的记忆越来越少。
他虽然偶尔还会发呆，呆呆的看着苍穹，看着大地，内心里升起熟悉的感觉，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