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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快走。”有人催促道。
众人加快了速度,南溪桥刚迈开腿,心上忽然飘过一丝不安,不知是不是前次留下的阴影,抬头再看,红绿灯还是红绿灯,并无异样。
正行到中间,只听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一转头,突见一辆大货车冲了过来。
她大吃一惊,想也不想,一下闪身到了货车前,扎下马步,双掌推出,想要顶住这狂暴的货车。
岂料,她的手刚碰上这车身,只听“噗”一声,好似不小心扎破了气球。这车突然碎了,碎片满天飞。
这一刻被拉得拉长,南溪桥心里不住道完了完了。
突然周身一轻,这学校外的街道上,车辆、行人和那群孩子,统统不见了,只剩下她孤零零地站在街道中间,还有那漂浮在空中的无数碎片。
这些碎片忽然高速旋转起来,转着转着,变成了一朵朵黑色的花,跟教室墙壁上的一模一样。
南溪桥立刻自原地弹开,一跃到了空中,微蹙双眉警惕地凝视着这些黑色花朵。
“酸秀才,你还在不在?”
无人应答。
南溪桥慢慢移动着,心头渐渐不安起来,按说方休附于她身,若是她踏错了,方休也该跟她一起进来,可他人呢?
方休还在李陌的办公室里。
他根本就没有从这里离开过,而他的学生也都还在这儿,一个不少。
方才,众人正说着话,忽然南溪桥开始自说自话,不仅如此,在众人兀自不解之际,突然脸色大变,自这屋中陡然消失。
这可吓坏了这一屋子的鬼和唯一的一个人。
“方夫子,南南怎么了?”李陌背对着方休,对着空处说道。
方休和他的学生一起摇头。
方休让他的学生转告他,时间不多了,他们不能久待,就此告辞。
“不行不行,方夫子,南南刚刚走的时候明明就是出了事的表情,你再走了,我怎么救她?”
方休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接着让学生转告他,让他先回去,自己会去找南溪桥的。
“我也去!”
“你不行,你是人,若是南姑娘真的有事,你也帮不了忙的。”
“那、那我能做什么?”
“还请李公子先行回府,稍后必有佳音。”
方休的弟子刚替他转述完,方休一转身,自原地消失。这群鬼弟子,也一个接一个的化成一蓬烟雾,逐一离开。
李陌急得抓耳挠腮,可却一点法子都没有。
“南南,你可别出事啊!”
“小书,你可别出事啊!”南溪桥望着空荡荡的街面,默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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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民国()
地面被夕阳烤的泛着橘红色,迎面而来的风吹在脸上微微有些热,这些都让她心底更加不安。
突然,那些黑色的花慢慢慢慢变浅,周遭的建筑物也好像泡在水中的幻影慢慢的模糊,这柏油马路像是被固定在棍子上拉扯的麦芽糖,呈波浪状扭曲。
她还没回过神来,身子突然一重,飞速下坠。
她立刻爆开阴气,身体在接触到地面前戛然停止,稳了稳心神,才慢慢落到地上,脚下竟有实感。
低头一看,募地一惊,这柏油路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条黄泥土路?
耳畔轰然响起鼎沸的人声,猛然抬头,只见身旁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自己竟然身处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可是这些人穿的却是民国时期的服装。
四周的房屋也变了,不再是各种高耸的写字楼,而以二层小砖楼居多,两旁的小贩多卖着小物件。
她站在人群中只觉耳里嗡嗡地响,这一下子变得太快,她根本适应不过来。
“让让!让让!”
南溪桥一避,一辆黄包车从她面前飞速驶过,拉车的是个中年汉子,干瘦如柴。车上坐着一位女学生。天青色的衣服和两条小辫格外显眼。
女学生?
她猛然回头再看,这车上的女学生正好转过头来看她。
竟是梁千桦!
车夫转过头来对她笑笑,又对她挥了挥手,手腕上赫然露出一串黑色绳结。
南溪桥发力猛追,可她追得越快,这黄包车跑得越快,两者之间始终相隔着一段距离。她的速度不慢,可这黄包车的速度竟然超过了一旁的电车,这等怪异之事竟然没有引起身旁之人的丝毫异样。
南溪桥伸手抓向近旁一人,竟然被她抓了个实,那人哇啦哇啦,凌空而起,她猛地放了手,这人摔倒在地,在身后跳着脚乱骂着。
这人竟然是真的。
这一耽搁,黄包车只剩下一个影了,她顿住身形,周围的人也不再当看不见她了,纷纷站立,将她围住,目光灼灼,好似在她身上烧出窟窿来。
南溪桥活动活动手脚,双手一摊,转了一圈,道:“谁先来?”
这些“人”忽然张嘴尖啸,南溪桥脸色一变,阴气大涨,这些“人”还来不及动作,纷纷被碾压地粉碎。
她的目的不仅于此,这黑色的阴气如有实质,将这四周民国时期的建筑捣得粉碎,好一通彻天彻地的破坏,这周遭都变成狼藉,方才停止。
南溪桥的心并未放松,这里已经被她破坏成了这样,可这个空间却丝毫不动,她感到隐隐不安。
对方并非庸手。
待尘埃落定,只听一个好听的女声柔柔道:“哎,南老大,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何必要趟这趟浑水?”
“呵,要是老子不露一手,现在你会跟我说这话?”
女声轻笑,道:“南老大言重了,在这清阳市谁不知你才做鬼不过十几年便已经站在了众鬼之巅,小女子又怎敢与您为敌?”
南溪桥呸了一声,道:“别跟我拽文,这都什么年代了。”
“现在乃民国二十七年。”
顿了顿,只听她忽地叹了一口气,道:“鬼子要来了,鬼子要来了…”
南溪桥微微皱眉,突然一道震破耳膜的警报之声响起,周围的环境一晃又恢复成原样,而刚刚才被她震到在地的“人”又纷纷站了起来,目光呆滞。
人群退开一条通道,将南溪桥留在当中,在她前方不远处,一群日本兵正押解着一名女学生走来。
她的瞳孔缩了缩,这女学生正是梁千桦。
只见她虽然脸上污秽不堪,可她的眼睛却冷得发亮。
日本兵推着她前行,她每走一步都有铁链曳地的声音,南溪桥一看,果然脚上带着镣铐。
他们好像看不见南溪桥一般,从她身边笔直而过。
日本兵端着枪,对着人群一阵叽里呱啦乱讲,这些人不情不愿地跟在他们后面,一同向前走。
南溪桥朝他们行进的方向望去,原本该是清阳一中的地方还是旧时学堂的模样,只有那沉默的澜塔依然矗立。
她站着不动,很快便被人群越过,待快要看不见梁千桦的人影时,她身旁的日本兵忽然转过来,对着南溪桥阴冷一笑。
她眉头一挑,这东西有意思。
不管它是鬼还是什么东西,胆敢如此戏弄她,不妨跟去看看它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别去啊,别去啊,去了就回不来了,哈哈哈,回不来了……”那柔柔的女声从风中飘来,说的是劝阻的话,听起来却像是在激她。
南溪桥收回阴气,仰着头对这声音来的方向道:“妹子,你叔这人鬼两辈子都是靠拳头做事的,用拳头的向来不习惯考虑太多。”
风中飘来一串笑声,让她想起成串迎风摇曳的紫罗兰,可这串紫罗兰应该不会好看。
人群慢慢前行,她跟在后面,前面的人自动让出了路来,这般有礼貌,她也不好推脱,渐渐地走到了日本兵后面。
她注意到,这些日本兵的后脖子上都有一个黑色的花纹,跟在教室清洁间的一模一样,可就算此刻,她也依然从这些花纹上感觉不到任何特殊的气息。
日本兵渐渐将她围在中间,赫然她和梁千桦都成了囚犯,唯一的区别便是她没有铁链拴着。
进了学堂,这里早就停课了,残缺的课桌椅和撕毁的书本散了一地。
日本兵将梁千桦押到了澜塔旁的人工湖边,两杆枪对着她,一个日本人对这身后的人叽哩哇啦地一通说。
说的什么,南溪桥是一句没听懂,可这梁千桦却突然激动起来,使劲挣扎道:“是我是我,都是我的主意,都是我的主意。”
南溪桥笼着手,这日本兵到底说了什么,这妹子突然激动成这样?
正想着,学堂里被推攘出几个人来,几个年轻人,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
南溪桥募地一见,瞳孔剧烈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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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条件()
唐书!
唐书被绑在最左边,这群少年人赫然便是方才一同去书店的同学。
南溪桥的目光变了再变,拳头不由慢慢握紧,只见这群少年人脸上皆有不忿之色,喊着抗敌的口号,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南老大,你的阴气乱了,让我猜猜,这里面有你在乎的人?嘻嘻。”那柔柔的女声近在耳畔。
南溪桥看着日本兵将他们押了过来,这些学生都受不了不少苦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是哪一个呢?要是你开口,我便放了也并无不可。”女声又转到她的身后,贴着她说道。
她还是没有搭话,只见梁千桦跟这群学生一见面,愣了愣,忽然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一个男生跪倒在地,求道:“太君,太君,都是梁千桦的主意,你就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那长官模样的提着枪过来,这个男生一见枪头,顿时吓得瑟瑟发抖,额头上冷汗淋淋,这人朝两边示意,日本兵替他解开了镣铐,一把匕首扔在地上。
这人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说道:“杀了梁,放了你们。”
男生脸上顿时现出大喜过望的模样,一把抢过匕首,神经质地裂开嘴无声笑着,好似一个撕坏的布偶,手微微发抖,是兴奋地发抖。
这些学生看着男生一步一步的走向梁千桦眼中都露出了求生的渴望。
“孙亮,你要干什么?你拿着刀就该杀敌人!杀敌啊!”梁千桦嘶声力竭的叫着。
这名叫孙亮的同学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狞笑道:“梁千桦,我们、我们本来好好的,都是你、都是你搞的这么事出来,现在把大家伙的命都搭进去了,杀了你我们就能活了,就能活了。”
“蠢货,你以为你杀了我,这些狗贼会放过你们吗?”
死亡的恐惧早就让他听不进这些了,双手将这匕首握得紧紧的,脸部肌肉不时抽搐,一步一步朝着梁千桦走去。
“孙亮!…”梁千桦怒骂着,却丝毫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南老大,怎么办?不救吗?这可爱的女学生可就要被杀了。”那柔柔的女声又响起了。
南溪桥掏了掏耳朵,看着前面快要血溅五步的场面,皱眉道:“我说梁同学,你就这么喜欢一人分饰两角?累不累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向的是被绑着的梁千桦。
刹那间,所有人仿佛都被冻住了,梁千桦缓缓转过头,目中无白全是血色,看向南溪桥,道:“南老大,好眼力。”
南溪桥又掏了掏耳朵,道:“不是好眼力